两人并肩往外走,聂横原以为洛新不会再接话,却忽然听他说道:“其实父辈之间的恩怨,何必牵扯到下一代呢。”
聂横听出他这话里的未尽之意,心头一阵焦躁,忍不住提高声音:“燕留痕过河拆桥,当年把你爸害的那么惨,连你大哥都跟他势不两立,你是被灌了迷魂药还是怎么的?”
“你小声一点!是不是想整个游艇的人都听到。”洛新皱眉抿嘴,可惜这个表情由他做来,非但没有震慑力,反倒更像小孩闹别扭般。
聂横侧过脸望着他,眼里颇为复杂,最后说道:“不是我挑拨离间,只是栖溪公馆的项目正在关键当头,你哥哥辛苦准备了这么久,你也不希望发生什么意外吧?”
还有几句更想说的话,却只能憋在肚中,说出来惊吓到洛新不好,要是点醒他就更不好了。
一番争执后,两人默然无语,走上中庭第三层,脸色都有些差。
洛新出来的确实有些晚,三层上有头有脸的人已经基本来齐,更有不少是长辈,按理说他算是失礼了,但是看在他父亲和大哥的面子上,别人也不会计较。
燕宗身边已围了三四个人,以他的身份,连这片区域的人都要巴结三分,洛新远远看去,认出那三个中年男人分别是方式集团的副总姚文兵、耀威的总裁陆宇和阿力云商的老总,方式集团也是公馆项目的热门竞争对手,耀威倒是没有参与,至于最后一位么......
蒋南与燕宗聊得不错,他今天特意带着女儿蒋柔,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不过以燕宗的样貌气度加上家世背景,只论条件的话,蒋柔算是高攀了。
对于燕家来说,最合适的人得往政界军界看,不过燕老爷子几个儿女都大有出息,排在燕宗前面的几个小辈也都开枝散叶、成家立业,燕宗的婚事,也不是不能放宽条件。
蒋柔气质温婉,虽不是绝顶的美人,但一颦一笑颇有韵味,在国内外研读文学艺术才回来不多久,这样的人当个大家太太还是足够称职的。
洛新放慢脚步,想了一会儿,终究没有走过去,他心里乱糟糟,也根本注意不到聂横在他身后松了口气。
很快便也有人凑到洛新这边,渐渐也形成了一个不小的圈子,和燕宗遥遥相对。
一名年纪颇长的男子举着酒杯加入了燕宗那头,身边跟着一位身材高挑的女伴,不知道说了什么,竟带头朝洛新这头走来。
洛新余光瞥见,肩背的肌肉不自觉紧绷起来。
男人还未走到跟前就朗声笑道:“小洛极少凑这样的热闹,怎么不见洛闻来?”
洛新与他碰了个杯,也不喝,与人对视着一笑:“哥哥工作太忙,倒是劝我出来多交些朋友。”
那人也不知是不是故意,偏偏提道:“大家都在玩,他却埋头工作,看来对栖溪公馆的项目很用心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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聂横有意为他圆场,晃了晃酒杯:“我和洛新就是混进来讨点酒喝,工作上自有能者操劳,我们只求多玩两年,对于什么项目、投资的,那是躲得越远越好,生怕多听了一个字就被抓了壮丁去!”
他说的坦坦荡荡,有自贬之意却不会让人当真,不想燕宗忽然接过话匣,认真说道:“你专业学的是国画,确实不必理会生意上的事。”
他这话说的没名没姓,洛新却心中一跳,忽地扭过脸朝他看去,脱口问道:“你怎么知道?”
燕宗顺势走到他面前,洛新跟着他的脚步头越仰越高,十年来两人第一次离那么近,他才发现这人比自己高了不止一星半点,且身形宽阔,随着他的靠近有一大片阴影移到自己身上,压迫感极深。
第33章 第五夜(二)
洛新释放了两次,可谓吃饱喝足,身体一放松后再也不能维持原先姿势,侧身瘫倒,任由燕宗收拾残局,为他清理。
缓了三五分钟,洛新终于有余力思考,却突然被一个直挺挺的事物晃了眼,张嘴瞪眼地露出一脸呆愣相,眼珠来回转了转,气馁道:“你,你怎么还......”
燕宗好笑不已:“我今晚只算吃了个前菜而已。”
洛新自认承受不起燕宗的全餐,朝他努努嘴暗示道:“那我帮你?”
“不急于一时,你不懂技巧,这儿更不是让人放心的地方。还是等回去后,东西也准备充分了,再教你。”
燕宗此时温言软语,动作轻柔,一改他方才的强势,洛新顿时来了底气,夹杂着怒意,横眉竖眼连声质问:“你倒是熟门熟路,教过多少人了?这种事懂得多了不起是吗?我要是真技巧娴熟,该哭的就轮到你了!”
燕宗手下一紧,于情于理他都有亏,只好挂出苦笑:“理论知识而已,再说那些......确实以前我找过两个人,但算起来也是两三年前的事了。”
“算了,”洛新垂下眼,嘟囔道,“知道了也是自己难过,再说那都是些没必要再提的事。”
燕宗深知此刻嘴巴别用来说话最好,凑过去与洛新交换了一个缠绵亲吻,果然比解释一万句还顶用。
收拾干净后两人挤挤挨挨躺在床上,洛新连着两日心情波动巨大,此时兴奋与疲惫掺杂,更多是坦白实情与身体交融后的心安,低着声同燕宗有一搭没一搭说话。
“其实聂横、蒋柔他们,都知道那纸条上的字是我写的了。”
燕宗沉默了一瞬,为他出谋划策:“那又怎么样?纸条上写了个人他就一定要是绑匪了?他怎么就不能是你在游艇上偶遇的故交,因为大家都没有随身携带手机,所以借纸笔留了个联络方式呢?”
“诶?可是,可是他确实是我找来......这些情况,只要一查那都是破绽,根本隐瞒不了。”
“破绽和证据不能相提并论,最关键的是,八人绑架犯罪事件的确和你无关,同样的别人也不能因为一张纸条就栽赃冤枉了你。”
洛新稍稍宽下心,没坦白前好多事他都不敢问,只能憋在自己心里乱想,现在一股脑儿的都倒出来:“可我怕这事和敏登脱不了干系,加上一开始是我把他找来办事,说我跟绑架案无关,谁信呐......”
“没做过就是没做过,连你自己都毫无自信和底气,还怎么让其他人信你?再说一个不是本土势力的团伙,我压根不信他们能顺利实施这么严密的计划,恐怕这个敏登现在比你我还要没头绪。”
“奥......”洛新脑袋小幅度上下动了动。
“你不会已经跟聂横蒋柔承认了吧?”
“没没!”洛新大力摇头,否认后又补充说,“但是他们说鉴定字迹什么的,我就没敢吱声。”
燕宗失笑道:“你可真是......就这么点胆子,先前还敢绑我?”
洛新脸一红,有些自暴自弃道:“是!我现在才发现你这人蔫坏,我就算再活几辈子,也不会是你的对手。”
“我是在为谁伤脑筋想主意?小没良心。”
“为我为我,可是我们到底怎样才能离开这儿呢?”
燕宗拉高枕头,身子向上靠了靠:“查出杀人真凶!”
“这要怎么查......难不成你已经知道啦?”
“我一没杀人二没看着别人杀人,怎么会知道?再多想法也全是推测而已。”燕宗叹了叹,叮嘱洛新,“你只要记住一点,人心隔肚皮,谁也别信就对了。”
顿了顿又皱起眉训道:“更不能再像今天这样招呼也不打就一个人跑出去,万一有人要害你,我就是想救也赶不及!”
洛新表示知道,却又皱眉说:“现在统共就剩下五人,哪一个我都不敢想象是能犯下这么多恶行的人。”
两人在时断时续的交谈声中渐渐染上睡意,一夜无梦。
次日天朗无云,燕宗起得早,洛新毕竟年轻,也没觉出身体有什么不适,反倒神清气爽。
蒋柔一眼就瞧出他的变化,心底一沉,吃完早饭后就找了个借口约洛新单独谈话,洛新既已和燕宗坦诚相对,此时也很想一抒先前在蒋柔手上吃的几次瘪,欣然同意。
跟在蒋柔身边走出楼,洛新想到燕宗昨晚的提醒,建议道:“别走太远了,就在房子附近聊吧,反正别人也听不见。”
绕道楼房左侧站定,这里恰好能看见从大门出来的人而不被察觉。蒋柔不欲废话,开门见山道:“怎么,你跟燕宗坦白纸条的事了?”
洛新给自己壮了壮胆,悄悄挺起胸,话里带了些得意:“你没想到吧,虽然纸条是我写的,但那只是在游艇上遇到的一个故交而已,绑架和杀人的事和我一概没有关系,燕宗是绝对信任我的。”
“燕宗是不会绝对信任哪一个人的。”蒋柔不吃这套,神色自若,“不过我昨天确实是诈你一道而已,换我也不相信所有的事凭你一人能办到。”说到最后一句那手指点了点太阳穴,所指不言而喻。
洛新也不生气,眼中反透露出同情之意:“你这样不遗余力挑拨我和燕宗,真那么有意思嘛?”
“你少看不起人,”蒋柔脸不动,眼珠却不由自主往侧下方垂了垂,“你想说,我是个为了嫁入豪门而耍弄上不了台面的心机手段的可怜女人吧。”
洛新瞧着蒋柔言语神态,心里感慨,她确实是个气韵独特的女子,就算说着那样的话,也全然没有刻薄落魄之感。“你别这样说,我只是觉得,不值得而已。”
“值得不值得的......我看到你今天的样子,心里也糊涂了。”蒋柔长长叹了口气,眉宇间一股散不去的忧愁,“我本来想,和你抢人,有九成把握不会输,现在看来真是大错特错。”
洛新不知该怎么接话,心里倒很愉悦。
“当我把目标选定燕宗时,就去了解了很多关于他的信息,方方面面。可以说,燕宗这人是绝不会跟不喜欢,但却是他工作生活圈子里的人上床的。”蒋柔见洛新一张脸皮瞬间变得红白交错,一乐,“我也是过来人,你今天的变化,实在是很大,想不承认都不行哦。”
洛新摸了摸鼻尖,既觉得尴尬,有又一丝异样满足,蒋柔将他看得透彻,继续说下去,语气倒没了以前的争锋相对:“你们都到了这一步,我也不想再固执地坚持下去,反正备选目标也不止他一个。”
“你这人.....真挺可怕的,被你看上的人,还挺倒霉。”
“嘘!”蒋柔忽然竖起食指在唇边比了比,拉着人往后退了几步,示意他往门口看去,燕宗在后聂横在前,径直往东边方向过去。
“呵,看来聂横这是忍不住找燕宗摊牌了。”
洛新眉峰紧拧:“这你又知道了。”
蒋柔轻笑一声:“忘了跟你说,我在国外修过心理学,人的言行举止,细微表情都能反映出很多讯息,只要你懂得规律再仔细观察,那就叫有迹可循而非凭空猜测。”
“我还是上去看看。”
“再等会儿。”蒋柔拉住人,“急什么,也等人稍微走远点再说吧,就这么傻乎乎跟上去,岂不是立马就被发现了。”
洛新耐住性子等了三五分钟,直到人影完全消失在视野内,刚想迈出步子,又见一人从楼内走出,只好急忙收住脚。
那人自然是杨静无疑,只是她不像是随意出来散步的样子,左顾右盼举止异常小心,神色怪异不可描述。
杨静并未朝远处走,确认四下无人后,竟慢慢往地窖方向过来,要是她中途转头,轻易就能发现洛新二人的踪迹。
蒋柔急急扯住洛新衣袖,把人往后拽,指了指楼后方悬崖约三十多公分长的立足之地,示意一同躲进去。
两人匆忙兼小心,背贴着楼后方的水泥墙一步步朝里挪,脚尖前方十厘米外就是深海之上的潮湿空气,交握的双手时冷时热,氤氲出一团水汽。
洛新朝下望了一眼,顿时有股天地将要旋转之感,连忙学蒋柔一样仰起头。两人屏息等待,没过一会有一阵土石转动声断续传来,沉闷无比。
想来只凭杨静一个女人,搬开地窖盖并非一件易事。等声音消停后,洛新忍不住轻声询问蒋柔意见:“地窖现在只有死尸,她去那里做什么?”
蒋柔斜眼冷笑:“既然只有死尸,那就是去找死尸了!”
第34章 第六日(一)
洛新背后生寒,也不知是因为墙壁的冷意还是出于蒋柔说出的可怖猜测,呼吸多少有些粗重:“不会的,杨姐一定是有别的考虑......”
“她跟你称姐道弟,你还真入戏了。”蒋柔实在感觉好笑,“傻弟弟,君子之交淡如水,一见面就热情似火才叫人难以承受呢,杨静是什么人呐,她会平白无故对你和颜悦色?也就你这个软柿子好捏罢了。”
“你这半夜三更不带蜡烛到处晃荡的人才最不让人放心呢!”洛心没好气道,“她倒还只敢在白天活动。”
“她到底在搞什么鬼,等我们下去看了就知道。”
这一等倒也不算长,可能也就五六分钟时间,杨静又合上地窖入口回了楼中。蒋柔心思一转,附在洛新耳边说了几句,洛新听后面色颇为犹豫,但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洛新跑进一楼客厅就朝站在厨房里的杨静背影喊:“杨姐杨姐,你快跟我走!”
杨静被他吓一跳,转过身问:“怎么了?”
“我和蒋柔半路遇到燕宗,他说看天气这几天很有可能都要下雨,到时候外出不方便,我们就该断粮了,所以叫我回来喊你一声,大家趁现在多贮备些食材,以防万一。”
这借口都是蒋柔教洛新所说,果然一下就让杨静无法拒绝,一是燕宗的要求,二关系到全局,对方很难拒绝,即便她衣着不便。
“他还叫我们把空的水桶拎去,能装多少是多少。”
“那好。”杨静去厨房角落提出两个空的铁皮桶,想了想,又把两把刀具也放了进去。
洛新领着人朝之前常捉海味的浅滩走,一路上又是怕杨静提问,又怕真的偶遇燕宗事情败露,忍了又忍,脸色越来越不自然。
“小洛,你还好吧?”
“诶?我,我肚子疼......”洛新心里惴惴,皱着一张脸,倒挺像是真的。
“好好的怎么会肚子疼?”
“其实我刚走出来没一会就想上厕所来着,但没好意思说,怕你觉得我多事。”
杨静哈哈一笑,主动接过洛新手中的水桶:“不舒服怎么能忍着呢?你快点回去解决,我在原地等你。”
“哎好,那个,杨姐你穿着高跟鞋走的不快,要不你就朝着这个方向慢慢走,我一会儿就追上来。”
杨静没多想,爽快点头:“也成,反正在这里也迷不了路。”
两人就此分开,洛新一溜小跑赶回地窖边,蒋柔已凭水磨工夫将盖打开了,见到人后招呼道:“这么快?不是让你把人带远点嘛。”
洛新喘着气敷衍她:“再远就到海滩了,我跑得快。”心里却嘀咕:“谁知道你会不会趁机下去做什么手脚,我可不得抓紧回来盯着。”
每迈一阶台阶,光线逐层递减,等下到地面,更是所剩无几。
蒋柔晃了晃手里的东西,得意一笑:“还好我多跑一趟,回去拿了蜡烛来,我们从姚文兵看起。”语气间竟有迫不及待之意。
想到姚文兵的死状,洛新忍不住打了个寒噤:“还是从陆宇这儿开始吧。”
将烛火凑近,洛新推开冰柜滑门,掀起白色薄被堆在一边,将整具尸体露出。
出于安全考虑,蒋柔不敢随意翻动,用从厨房拿来的一根筷子四处戳弄。洛新看得直皱眉,语中有些嫌弃:“这筷子用完了记得丢,可别混进我们餐具里去了。”
“我正要和你说。”蒋柔举起筷子轻晃了一晃,“八个人,十六根筷子,现在只剩十五根了。”
洛新闻言变色:“怎么会这样?还有一根是丢了?还是......”
“每天负责整理厨房的人是我,怎么可能丢?消失的那一根筷子就是杀人凶器,你要是不信,不如我们直接用范毅超的尸体比对一番。”
“难道范毅超脖子上的伤口就是?”洛新还真就不信蒋柔样样都能说对,憋着一股气拿过蜡烛绕过冰柜走到中间,一回生二回熟,手脚利落地将其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