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桃花,陶城一景。每逢季节花开百里,每年都有大批远近不同的人来到陶城看花祈福,桃花林里的玄化寺此季香火也最为旺盛。
随后那个白衣男子冷淡地道:“方麒佑,你再要挟我,我就在那里把你的名字说出去,想来很多姑娘喜欢得很。”
好似红衣男子又说了些什么哄对方,接着两个人便走远了。
方麒佑?!大虞新近出名的战神?
顾怀裕愣在原地。
后来在临死前,顾怀裕最为遗憾的除了没有好好对待过薛嘉,还有就是当时没有抓住时机,前往百里桃花认识两人。如果......是右相肖容敛得知了云城这一桩惊天冤案,也许顾家殷家就能翻案,洗清冤屈。
顾家之所以那么容易就倒了,一个最重要的原因就是,顾家虽然百年立家,但在帝都始终没人。顾家经商家境再富,天子面前没有亲近之人,最后在面对惊天阴谋的时候,连谈判要挟都没有筹码,到底还是没保住现有的势力。
如果他这辈子能结识方肖二人,那么他扳倒云城萧家的机会就大了很多。
可惜......
正当顾怀裕禁不住有些遗憾,也有些怀疑是自己眼花了的时候,眼角一瞥看见桥对面走过来两个人,两个人他都认识。
正是连采玉和萧烈!
这是他重生后头一次看见连采玉。
那一刹那,当年顾家被骗货款后他上连府被人挡在府外,看见连采玉回府时上去追问连采玉倨傲厌烦的神情和死之前眼前一闪而过的连采玉靠在萧烈怀里冷漠的表情都涌上心头。
没见到连采玉时,顾怀裕恨他恨得咬牙切齿,等真的见到真人后,他的心情反而复杂地不能言说。并不是不恨了,只是还有除了恨之外,更多的是觉得悲哀。前世他真的那样喜欢连采玉啊,可他的一片真心却被对方弃如敝履践踏如泥,只是成全了对方谋求更好的前途,真是......不值当啊。
对面的连采玉从因缘桥上和萧烈走过来,正好看到顾怀裕站在桥头,心下一惊,刷地甩开萧烈,旋即又镇静下来,以目示意萧烈,朝着顾怀裕走过去。
顾怀裕定定地看着他,这一系列动作他都看在眼里,甚至连连采玉脸上的神情他都看得一清二楚。心下低低地笑起来,原来真是爱令智昏,当他真有心之后,再看什么都是不一样的了。
连采玉从容地走到顾怀裕面前,指着萧烈对顾怀裕微笑着介绍道:“怀裕,这位是城主大人的公子萧烈,想来你们也是见过的,不如这次互相认识一下。”
连采玉时年十六,尚且还是一个美丽的少年,五官精致,肌肤吹弹可破,看上去楚楚动人,说一句风姿如玉也不为过,也不怪当初顾怀裕那般倾心。站在他身边的萧烈年有十九,身材高大,面容英俊,眉目却阴沉得很,一看便是极不好处的性格。
顾怀裕忍了又忍,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笑什么,说出的话更是直戳人心:“连采玉,你真当我不知道中秋灯会相约出来的意思吗?你真的当我是个傻子啊。”
理智告诉他,他应该装作浑然无知,看上去还是与往常喜欢连采玉并无二致的样子,和他们虚与委蛇,免得打草惊蛇才对。若是他还喜欢着连采玉,必定会追问他怎么会和萧烈出来,然后对他敷衍自己的那一套说辞深信不疑,顺便还能和萧烈“交个朋友”。前世几年后自己无意间撞破两个人在一起不就是这样吗?
可他实在做不到。
看到连采玉镇静地对他说谎时,他只觉得好笑。前世他怎么能被这个人骗了那么久呢?怎么就能骗了那么久呢?
连采玉到底年轻,掩饰的功力不是那么到位,脸上闪过一丝惊慌,上前一步握住顾怀裕解释道:“怀裕你听我说,不是你想的那样子的。”
萧烈一把扯过连采玉,眉眼阴鹫地看着顾怀裕:“不用小玉和你解释了,我确实是喜欢小玉,所以才会在灯会上约他出来。可他答应我不过是想和我说清楚,他喜欢的实际是你。要是你连这个都介意的话,实在也不配喜欢他。”
顾怀裕怔怔地看着萧烈,忽地掩嘴大笑起来,笑得眼泪都出来了:“哈哈哈哈哈哈,萧烈你......哈哈......”
怪不得前世他被骗得那样惨,真不愧是城主的儿子啊,反应能力也不是常人可及的,这样的说辞,一般人都会相信吧。听上去很光明磊落很君子的样子,还激将他?哈哈哈,喜欢他?喜欢的方式就是让他死?
顾怀裕实在是很难冷静下来,他现在只觉得想笑,笑出他这么多年的痛苦和憋屈,笑出他顾家家破人亡的沧桑和心酸。
这就是他曾经爱过的人啊!
萧烈脸色登时变得很难看,他一把扯住顾怀裕的领子,厉声道:“你笑什么?”
顾怀裕一把推开他,还没等他反应之时,就听见桥那边有个声音叫他:“怀裕?”
是薛嘉。
顾怀裕刚刚激愤的头脑一瞬间凉了下来。是了,他还有薛嘉,他还有顾家。他不能不管不顾地扑上去和这两个人同归于尽。他死了薛嘉怎么办?更何况害了顾家的不光是连采玉和萧烈二人,他们背后还有连家和萧家,他要保住顾家,他还要和薛嘉在一起好好活下去。他不能随便死。
脑子一转,顾怀裕脸上的神情顿时变得黯然神伤,他悲哀地看着连采玉,嘴角扯出一丝哀戚的笑意:“采玉,如今我已是已婚之身,怎么可能再给你幸福?如果他真的喜欢你,那就把我给不了你的,都留给他吧。采玉,我想我们真是缘尽于此了。”
看上去连采玉好像震惊地不能相信的样子,眼中分明伤心极了,还想要追上去。顾怀裕忙把一只手挡在连采玉面前,演得比他还情真意切:“够了,采玉,你不要再追过来了。我们,就到这一步吧。”
说完也不看萧烈和连采玉是何种神态,顾怀裕转身就走,他根本不想再看到这两人第二眼,把他恶心坏了。
薛嘉离他们并不远,他看见顾怀裕脸上黯然神伤的神情,怔在那儿,正当他以为顾怀裕会自己转头离开时,就看到顾怀裕走到他身边,握住他的手道:“我们走吧。”
第10章 同房
回去的路上顾怀裕脸上神情阴晴难测,就连薛嘉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好一直安安静静地由他拉着自己。
等走到顾府附近的阴影处时,顾怀裕猛地停了下来,一把把薛嘉抱在怀里,力气大得好像要把薛嘉锢死在自己的怀里。薛嘉被抱得骨头都有点疼,但他却不声不响,任由顾怀裕这样抱着他。
薛嘉心里叹了口气。到底顾怀裕还是放不下连采玉,他看到连采玉和别人在一起,想来是觉得很伤心吧。薛嘉心里也觉得有些难过,明明两个人最近才住到一起,刚刚还一起放了河灯呐。
不想顾怀裕却对他说:“嘉儿,我不知道怎么和你说,因为有些事情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但我不会骗你的是,我对连采玉是真的没有感觉了,我现在放在心上的,只有你一个。我是真的在乎你,你......千万不要离开我。”
是的,在刚刚见过连采玉本人后,顾怀裕可以肯定,过去那般浓烈的感情,终究还是过去了。从今往后,他对连采玉的,只有恨了。
他能抱在怀里的只有薛嘉了,千万不要背叛他,千万不要离开他。
这个人,就算是把自己的命也搭上去,他也心甘情愿。
顾府,麟华院里。
顾怀裕把下人都打发下去,回到了房里。
薛嘉正在那里宽衣整理,准备入睡了。顾怀裕原本没觉得什么不对,但经过今晚的事一闹,再看见薛嘉脱得只剩下里衣,一段白皙的脖颈从领子蜿蜒下去,里面的皮肤若隐若现,却禁不住有些情动。
薛嘉来了麟华院有两天了,可一来顾忌着前几天他伤到了薛嘉,再加上他刚重生回来一心惦记着复仇的事情,根本没有想到别处,两人睡在一起也是盖着棉被纯聊天。可事实上,他已经整整两年没有找人发泄过了,这时心爱之人就在眼前,微薄的灯光下显得眉眼清淡,顾怀裕觉得他迫切需要做些什么来证明薛嘉还在他身边,还好好地活着,好好地陪着他。
忍不住从背后抱住薛嘉,热热的鼻息呼在薛嘉的脖颈处,顾怀裕的声音有点暗哑:“嘉儿,你身体现在好些了没?”
薛嘉几乎是一瞬之间就领会到了什么是所谓的“身体好些”,脸上不禁泛红。虽说有些困窘,但他却并不想拒绝顾怀裕。他喜欢了那么久的人。
薛嘉唇角勾了起来:“还好。”
这句话彻底把顾怀裕的火勾了起来,从床边摸到薛嘉刚来就准备好了的药膏,温温柔柔地把人压床上,扒开薛嘉身上最后的里衣。
前世他并没有和连采玉做过,所以并不知道真正去抱自己情之所钟的人时是什么感觉。原来会觉得想要靠近他,想要触摸他的皮肤,想要亲吻他的喉结,想要撩拨得他脸红心跳,想要看他在自己身下现出不一样的姿态,最后进入他。
薛嘉并不是完全被动地任由顾怀裕摆弄,他伸手自己扒掉顾怀裕的衣服,等到两个人真正赤诚相对时,薛嘉忍不住吻在顾怀裕的胸口。这一举动激了顾怀裕一下,他把手摸到薛嘉的臀缝处,探进去一个指头。
薛嘉不由地呻|吟了一声,顾怀裕更加兴奋起来,在薛嘉身上又亲又摸,弄得薛嘉身上全是红痕。为了不弄伤薛嘉,顾怀裕的前戏做了很久,等到顾怀裕把自己硬了的东西完全进入薛嘉的身体时,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
放纵出来的时候,他紧紧抱住怀里这人,心软地想,他以后一定好好疼他宠他,让他平安喜乐。
等清晨天色微微亮的时候,薛嘉刚醒来,全身上下干净清爽,显然已经被人清理过了。薛嘉转过头来,就看到顾怀裕侧着脸看着他,眼中温情一览无余。薛嘉微微笑了一下,把头凑过去一点,搭在顾怀裕肩窝里,看着床帐外透进来的朦胧天光,觉得很安心。
顾怀裕直接把人揽住,窝在薛嘉身边说起昨晚的事:“昨晚我是看到了两个难得一见的故人,才追过去想看看,结果过去了人没找到,无意间碰见了连采玉。我并不是过去找他的。”
“嗯。”薛嘉没说什么。
顾怀裕想了想,还是把自己的决定对薛嘉说出来:“嘉儿,我想去做生意。”
这回薛嘉倒是有些吃惊:“做生意?”
薛嘉从来不认为顾怀裕是一个无能之人,但是顾怀裕毕竟上有长兄不用操心,一直晃荡着,从没有正儿八经地做过什么事。为什么会突然想起来做生意?
顾怀裕接着说:“对。不仅如此,我还想在私下落两个陶城的假户籍,留给你和我。在咱们家做生意只是暂时的,有机会我会把赚到的钱移出来,然后我们用陶城的户在云城隐匿幕后做其他的生意。”
这是他重生回来几天后一直沉思的想法。
他也曾一度想过要告诉家里人自己的重生的事情,但念头转了几转还是没有说出来。先不说家里人能不能接受这样诡异的事实,单是顾家当年以堂堂豪富之家落到那样凄惨的境地,他就不想让家里人知道。更何况,造成这一切的,还有他的一份子!他害怕说出来的后果,思前想后决定用另一种方法来提醒家里。
而这种方法,正和他要进行的事有关。
当年连采玉是用海上货来欺骗他,但海上货确实暴利不假。当年顾家最盛之时,父亲也没有想过要去海上货分一杯羹。父亲奉行中庸之道,认为月满则亏,当初他置办海上货的时候父亲也曾相劝过,他却执意不听,再加上母亲的支持,导致顾家大厦倾覆。
重来一次,他觉得顾家需要私底下的力量,就是不在云城城主视线范围里属于顾家反抗的力量。而这一切都需要钱,做来钱最快的海上货的生意就在所难免。在做海上货的生意之前,他先要解决两件事,一件是背后的户籍问题,二是如何能从顾家拿到最初的本金的问题。他决定在做海上货的生意前先去陶城一趟,先达到先决条件。
他去陶城落户籍这件事原本可以瞒着所有人的,包括薛嘉。但当他想到前世薛嘉被困在顾家后院七年无所作为时,忍不住为他寂寂地心疼。想来想去,他还是决定为薛嘉也落一个户。如果薛嘉想走科举之途,那他势必会受到云城城主萧域文的打压,萧域文必定不会让顾家亲系平步青云,那他换个身份反而更加有利;如果薛嘉愿意和他一样走上商途,那薛嘉还可以帮助料理私下的生意。
无论如何,他都不会让薛嘉再像前世一样,默默无闻地淹没在所有人的视线里。他不会瞒着薛嘉。
薛嘉果然更加吃惊:“假户籍?为什么要落假户籍?”
顾怀裕声音深沉,慢条斯理地说:“嘉儿,虽说我人生的前十八年里都无所作为,可我并非甘心一直如此,我也想自己做出一番事业来。如果你想走科举之路,我会帮你安排好;如果你愿意和我一起经商,我有事情也绝不会瞒着你。”
薛嘉愣愣地看着顾怀裕,觉得一时消化不了他话里的意思。过了好半天,他才有些迷惑地道:“怀裕你......似乎性子比以前冷静稳重不少。”
是啊,现在这个十八岁少年的身体里,装着的,却是一颗二十六岁成年的心。多少年过去了......
顾怀裕揉了揉薛嘉的头发,笑了笑:“难道这样不好吗?”不等薛嘉回答,他又笑着问道,“你想好自己要做什么了吗?一时想不好也没关系,先自己考虑考虑。”
薛嘉没有再纠结顾怀裕的性情,无论顾怀裕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他最初认识的那个顾怀裕,什么性子有什么要紧的?薛嘉拉住顾怀裕的手道:“不用想了,我要陪你一同经商。”
顾怀裕皱了皱眉,据他所知,薛嘉在嫁入顾家之前的文章是作的很好的,要是他想考科举走仕途明显更好一些。
薛嘉看他这样子解释道:“我并不全是为了你,我并不喜欢入朝为官,相比之下,我更想走遍大江南北,看看更远的山河。”
他说的是实话,可是在嫁给顾怀裕之前,他在薛家确实想过走仕途来摆脱被薛家操控的命运。但终究心态不一样了。私心来讲,比起入朝为官,他更想靠的顾怀裕更近些。
想了想,顾怀裕捋过薛嘉的头发,释然一笑:“也好,以后我们一直在一起。”
生也一起,死也一起。
第11章 噩梦
顾怀裕跌跌撞撞地走在黑暗里,四周黑茫茫一片,他什么也看不清楚。
也不知道走了多久,他在稀薄的光芒里看到父亲,父亲顾钟鸣披头散发、七窍流血,眼睛睁得大大的,像是死不瞑目。
“爹!”顾怀裕吃惊地扑过去,不顾那人可怖的模样,直接把他抱了起来,结果抱起来一看,怀里那个人竟然是他大哥顾怀远!
顾怀远也是七窍流血、脸色发青,盯着顾怀裕的眼神里全是怨毒,嘴里还发出咯咯咯的诡异笑声:“怀裕,你把全家都害死了,你把我妻儿也害死了,你怎么还没死?你怎么还没死?”
“啊!”顾怀裕惊呼一声,把手里的顾怀远丢在地上,猛地站起身往后退,转身就往外跑。外面依旧是一片黑暗,顾怀裕在黑暗里却隐隐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救我,救我!”
是薛嘉,是嘉儿!
顾怀裕只迟疑了一瞬,还是义无反顾地跑向了声音来源的方向。黑暗里隐隐现出牢狱的栅栏,里面有一个衣衫不整的青年被人按倒在地肆意轻薄,青年的脸上都是痛苦挣扎的神色,顾怀裕还清晰地看到了青年脸上流出了眼泪。
拼了命地去撞栅栏,可怎么撞栅栏都一动不动,坚固如铁,顾怀裕急得眼睛里都快沁出血来,“咔”地把头撞在栅栏上,却没有意想中的疼痛,一头撞过去后一切都消失了。
顾怀裕莫名地感到异常恐惧,他开始意识到这个可能只是个梦,他觉得自己被困住了,可他不知道怎么才能醒过来。
他举目四望,就看见一个身影蜷缩在角落里,低低地垂着头,浑身上下脏兮兮的,分明是薛嘉来到陶城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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