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曦抽了抽唇,看他这么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就继续道:“我让你当个工头头,管着一帮子人干活,你愿意不?”
“奚家夫郎信任,咱一定能干好!”牛大力绷直了身子,眼睛瞪得更大了。
奚曦顺在嘴边的话被压了回去,踏麼我让你当工头头,怎的扯到我夫郎身上去了!看着这人一脸的忠诚老实,才没一掌拍过去,只得点点头,将大家伙儿叫了过来,宣布了这一件事。
这些汉子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牛大力力气大,嘴皮子耍得好,关键人也很好,大家都服。
“今儿个塘子那儿挖得差不多了,趁着水不多,周边和塘地都得垒上石头。”奚曦对牛大力交待道。
“哎哎!”牛大力点头。
“建作坊屋子只消盯着别出叉子就成。”奚曦道。
“哎哎!”牛大力点头。
“其他……没甚事了!”奚曦道,“去干活吧!”
“好嘞!”牛大力笑呵呵道,“保管让奚家夫郎满意!”说完,就奔回去干活了。
奚曦捏了捏手指,真是手痒啊!算了,上山打猎去!恬儿病了,抓只山鸡来熬汤吧!脚步一转,奚曦便从这边山脚上山了。
这会儿,田恬正抽抽搭搭地在院子里跑圈做操。是的,奚曦前脚走,他后脚就穿衣下床了。田恬吸了吸鼻子,感冒就这点不好,要不堵得死死的,鼻子都吸不进气;要不畅通得仿若泄闸,鼻涕止不住地往下掉。这具身子一点都没有他前世那具好,哪哪都比不上。田恬望天长叹,目光落下的时候,不禁吓了一跳。谁来告诉他,这是谁家孩子,是怎么出现的!
“你你……是人是鬼!”田恬一急,鼻子突然畅通了,一滴鼻涕吊在鼻尖,晃了两晃落了下来。
那孩子没有说话,目无表情地盯着他看,眉头微微一皱,又很快平下,快的仿若是错觉。
田恬受不了鼻涕晃荡的感觉,顾不得其他,赶紧跑回屋拿帕子来擤。那孩子顿了一下,抬眼看了看这屋子,遂缓步跟着走了进去。
田恬擤着鼻涕,一边瞧着这人打量屋子。他想了想,伸手上去捏了捏这人的脸蛋。这孩子倒是对他并未防备,冷不丁被掐了一记有些懵,很快瞅了一眼田恬的手,十分嫌弃地赶紧出去找水洗脸。
“啧……”田恬拿小帕子揉出两个小尖,塞到鼻孔里,然后跟了过去。既然这人的脸蛋是热的,那肯定是人,他就不害怕了。
“喂!小屁孩,你哪儿来的?”田恬打量着这孩子,长得倒是十分漂亮,跟女娃娃似得,可惜小了点。
那孩子刚洗过的脸上还布着细密的水珠,闻言又是一皱眉,随后细细地打量他。
“难道是哑巴?”田恬疑惑道,拔下塞在鼻孔的小帕子,道,“我问你话,你点头或者摇头,会吗?”
那孩子依旧上上下下地打量他,没有回话,也没有动作。
“嘶……”田恬往后一让,被他打量得有些毛骨悚然。想起初来乍到连番有人要与他私奔,便抖着唇问,“你也是要与我私奔的?”
那孩子的脸终于崩了,眼里满是不可置信。
“你这么小也要闹私奔?”田恬一想又有些不对,不过这地方的人都早熟的很,十来岁成亲的比比皆是,守礼的,如田恬与奚曦,准备待十五生辰之后才行敦伦。
那孩子的脸又崩了一下,只得无奈地偏过头,又继续打量屋子。
蔑视!纯属蔑视!田恬看明白了这眼神,之前在小叔眼里也见过。真不明白,明明心里不屑,却还要巴着他私奔,这是为什么呐?难道他是某大家族的嫡子,众人哄抢的香饽饽?田恬已开始脑补一场刀光剑影的宅斗剧了,完了还深吸一口气,人生真是艰难!隐于山了还不放过,难不成他的使命不止救一方子民这么简单?
灶房也没甚好看,那孩子看了一圈,又转回去,看到里屋就一张床榻的时候,眉头又轻轻一皱。田恬一直跟在他后头,见他在床那儿顿一下,难不成他在考虑三人行了?啧啧啧,等奚曦回来,看不把你扔出去!漂亮又怎的,大叔眼里只有我呐!
“奚家夫郎!”院外喊了一声,接着门“吱呀”一声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哎!”田恬哒哒哒地奔出去,“宁二么么!哟,这是蛋娃娃!”
“叫……”宁二爷夫郎想了半天,都不知道让蛋娃叫什么。按村里辈分来说,刘奔和薛志良这等都要管蛋娃叫叔,这奚家夫夫与刘奔薛志良交好,算平辈的话,也得跟着管蛋娃叫叔呢!
“叫田哥哥啦!”田恬捏了捏蛋娃的小脸蛋,开心地笑道。小脸蛋白嫩嫩的,跟白煮蛋似得,怪不得叫蛋娃!
“田哥哥!”蛋娃乖乖叫道。宁二爷夫郎也是一笑。
田恬乐呵呵地应着。随后,他便听着宁二爷家夫郎说着今天收来的菜,这家收的土豆,那家收的韭菜。
“嗯,”田恬点点头,这些个菜倒是都很下饭,“多少钱?”
“十七个钱。”宁二爷家夫郎答道。
田恬点点头,宁二爷家夫郎便拿着菜在院子里洗。田恬转身回了里屋,毫不避讳地从床底下拿了藏银罐子出来,数了五百个钱,找了个小布袋子装上。
谷梁钰看着这人从夜壶里掏钱,眉眼一抽。
田恬一回身,看到这孩子神色莫名,才想起自己露财了。但看了看这人全身上下,只怕全身的佩戴扒扯下来都比他那一罐子值钱,便顿时放心了,临走还拿了一包桌上的点心。
“宁二么么,”田恬将铜钱袋子递过去,“先给五百个钱,不够跟我说一声就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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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恬笑笑,又把点心给蛋娃:“给,吃吧!”
“谢田哥哥!”蛋娃犹豫了一下接过,道,“我会帮爹爹一起干活的!”
“哈?”田恬一愣,敢情是拿这点心当月俸了?他逗蛋娃道:“那你会干些啥?”
“烧火做饭都会!”蛋娃挺了挺胸。
“这么小就会做饭了?”田恬眨巴了一下眼。
“嗯!”蛋娃点头。
田恬表扬道:“真厉害!”他都不会做饭呢,就只会煎个鸡蛋。尊是打击人!
谷梁钰站在里屋没有出去,却是静静地听着院里的声音。模样还是那模样,性子也是还是差不多,怎感觉上有些怪?听暗卫打探来的,之前田云淡生了一场病,随后就安份了,可他总觉得这安份的田云淡有哪里不对,具体是哪里不对,他又说不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玉儿:怎的又是配角!
某斯:斜眼笑/
玉儿:朕怎么地都该当回主角吧!
某斯:请看题目
玉儿抬眼看去:甚?
某斯:文恬武嬉啊,你是文官呐还是武官呐?
玉儿咬牙。
林渊摸头。。。
第40章 表弟
奚曦从山上下来,拎了三只山鸡,一只狍子。一进院门,蛋娃听着声响就从灶间奔了出来,甜甜地喊了一声奚哥哥。奚曦摸了摸他的脑袋,柔和地一笑。
“奚当家去山里啦?”宁二爷家夫郎也出来瞅了一眼。
“嗯。”奚曦点头,“宁儿么么,菜还没炒吧?”
“是呢,刚把馍馍蒸上。”宁二爷家夫郎道。
“那等我一会,把这山鸡料理了。”奚曦将猎物扔地上。
“我来吧!”宁二爷家夫郎抢了过去。
“大叔!”屋里田恬喊了一声。
“欸,来咧!”奚曦点头,往屋里走去。
一进屋,奚曦便看到田恬站在那儿,顿时皱眉道:“不是说不准下床的吗?”
“欸?”田恬本想说家里来了个孩子的,奚曦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忘记在他回来之前躺回床上了!都是这破孩子害的!田恬狠狠瞪了一眼站在一旁的小孩。
“表哥。”谷梁钰道。声线清清灵灵,仿若溪水流淌。
“啧……”田恬撇嘴,这破孩子竟不是找他的,难不成是找奚曦私奔的?古代就这点不好,什么表哥表妹的,什么亲上加亲的,一不留神就滚一块儿去了!
“钰儿?”奚曦这才发现了站在一边角落的谷梁钰,“你怎么来了?”
“多亏云淡的小叔田余墨。”谷梁钰道。
田恬才反应过来,这人竟是会说话的,一下子能说好几个字呢!方才对着他,竟装哑巴!什么人呐,这么高冷!
“你过来……是有什么事?”奚曦道。
“表哥,回去吧。”谷梁钰道。
“哒!你个小妖精!”田恬冲过去抱住奚曦,虎虎地瞪谷梁钰,“大叔是我哒!你想都别想!”
谷梁钰眼角一抽,默默地看向奚曦。
“恬儿?”奚曦一时之间有些反应不过来。
“你说你说!”田恬揪着奚曦的衣襟晃了晃,“你是要他还是要我?!”
“欸?”奚曦有些苦笑不得,“自然是要恬儿!”
田恬闻言立马傲气地朝谷梁钰望过去,挑衅地哼了一声。
谷梁钰:“……”
“钰儿,”奚曦微微笑了笑,看向谷梁钰,“你看,我们在这儿过得挺好,暂时就不回去了。”
谷梁钰默然。
“替我与父亲母亲道一声安。”奚曦又道。
“你……”谷梁钰沉默了一会儿才道。
“走咧走咧!”田恬不满地打断他,“大叔是我的,你抢不走的!”
“恬儿,”奚曦搂了搂田恬道,“我跟钰儿什么事都没有,别瞎想。”
“谁信!哼哼!”田恬搂着奚曦不放手。
奚曦哭笑不得。
谷梁钰淡淡一笑:“既然表哥觉得好,那……就祝表哥诸事顺遂。”虽然觉得表哥在这山沟沟里算是埋没了,可只要是表哥欢喜,他便没什么可说的了。
奚曦微微点头。
于是,田恬看着那孩子一瞬间便消失在屋里,惊呆之余喃喃道:“这是人吗?”
“恬儿怎么了?”奚曦满意地紧了紧,怀里的触感真是不错。
“一瞬间……就木有了……”田恬眨巴了一下眼睛。
“钰儿虽年幼,可武功是不差的。”奚曦笑道。
“真跟他什么事都没有?”田恬仰脸逼问他。
“绝对没有!”奚曦又笑。
“我瞧着那孩子倒是挺好看的。”田恬嘟囔道。
“田恬也很好看!”奚曦道。
“那是自然!”田恬终于满意了,一放松下来,鼻涕又垂了垂。囧……
“恬儿,来说说,你怎么又下床了?”奚曦道。
“那不是……”田恬道,“有人过来,难不成我就躺着?”
“躺着又没事,钰儿又不是外人。”奚曦道。反正,钰儿也是哥儿身份。
田恬吐了吐舌头,大叔,你心真大!
“今儿个抓了山鸡,一会儿多喝一碗汤。”奚曦拿帕子给他擦鼻子。
“不喝鸡汤!”田恬闻言立马道,“宁二么么拿了土豆来,咱把山鸡切成块烧鸡呗,土豆透着鸡汤味可好吃了!”
“成!”奚曦点头。他让田恬回床上躺好,自个儿出去帮宁二爷家夫郎一起料理山鸡。
“啥?”宁二爷夫郎正在洗杀好的山鸡,闻言也是惊讶得很,“切一整只鸡放在土豆里烧?”上工能给吃饱肚子就不错了,哪里舍得给鸡肉吃!
“是,恬儿想吃土豆烧鸡块,也是碰巧今天打着山鸡,咱就煮了,大伙儿一起吃。”奚曦道,“吃点好的,干活也有力气!”
“啧!”宁二爷夫郎笑着摇头,“你这样会把大伙儿喂叼的!”
奚曦一笑:“现下也就偶尔打打牙祭,以后咱们这造纸坊若是挣钱了,自然是要造福乡亲们的。”
宁二爷夫郎笑着点头,这后生倒是心善!若是真如此,倒是大善事一件!
本来土豆就挺多了,加上一整只肥鸡块,煮了满满一大锅。虽说鸡块少土豆多,可宁二爷夫郎将土豆都炖烂了,滋味鲜香得很。塘子那儿自然得盛一大盆去的,余下的分了两碗给刘奔和薛志良家,还能剩下好多。奚曦又让宁二爷夫郎装了一碗,留着带回去晚上吃。
这日午上,上工的乡亲们吃着土豆烧鸡块,清炒韭菜,配着大大的杂粮馍馍,很是满足。
午后,奚曦将洗的干干净净的山鸡拿盐里里外外抹了厚厚一层,腌在罐子里。
“这狍子不杀?”田恬在他旁边蹲着看。
“家里有一只狍子干了,这只就拿去卖了吧!”奚曦道。最近花钱挺多,竹林那儿一片地二十亩花了四十两,建造纸坊用的砖花了十多两,制工具花了三两银子,一个月之后要付月俸十三两,平时陆陆续续要付一些零工钱、米面菜钱什么的。这造纸坊到能卖纸的时候,怎么地也该要三个月,这期间不该只出不进,马上就冬日了,炭也得要备着点。差点忘了,新做的恬儿的棉衣和被褥也可以拿了,一会儿也得记得去成衣铺一趟,付个余款。
“也成!多吃也腻。”田恬点头。
“恬儿在家好好歇着,不许乱跑!”奚曦洗了洗手,念了他一句。
“哪里乱跑了!”田恬争辩,“我就在院子里走走而已。”
“恬儿还病着呢,得躺着多休息。”奚曦抚了抚他微红的鼻头。
“躺多了身上酸乏!”田恬皱眉道。
“那不许出院门,不许吹风。”奚曦又念了一遍。
“知道咧!”田恬望天。
奚曦还是有些不放心,被田恬不耐烦地拍了一掌,只得提起狍子往外走。
田恬看着院门一关,心里立马雀跃起来。可他没有马上就出去,只在院子里背着手兜兜转转,估算着时间,这会儿奚曦大概是出村了,才开心地欢呼一声,撒脚丫子打开院门冲了出去。
正在不远处与刘奔说话的奚曦:“……”
田恬一冲出去就看到了奚曦,登时斯巴达了!谁来告诉他,那个人磨磨唧唧地怎么还没出村!完了,被当场抓包了!田恬顿了一下,火速退了回去。
奚曦无奈地拎着狍子又折回去,只见田恬正一本正经地做弯腰踢腿地运动。
“怎的又不听话?”奚曦站到田恬面前。
“什么?”田恬动作没有停,无辜地望过去,“大叔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奚曦木着脸瞪他:“……”
“大叔,听说秋乏时容易产生幻觉!”田恬想了想道。
奚曦还是木着脸瞪他:“……”
“大叔,我一直在这儿做运动呢!”田恬懵懂仓鼠脸,“年纪大了就是精神头不太好,产生幻觉了都不知道!”
奚曦:“!!!”
奚曦深吸一口气,转身走出院门。
“咦?”田恬眉眼一笑,真信了?幸福来得太突然,真是不知所措!下一秒,田恬听到院门关上落锁的声音。锁门了?田恬赶紧奔过去,拉了拉门,惨叫道:“大叔,我错了!”
奚曦听着里面鬼哭狼嚎,眼角使劲一抽,最终也是心一硬,转身往镇上去。恬儿实在不听话,不这么做,肯定是要出去撒野的。受了寒邪虽说不严重,可不仔细养着,也是要加重的。
日子四平八稳地过去,塘子挖出来了,青石铺齐整了,水开始渐渐清澈起来。买来的一百斤麦秆全部被浸入塘子里,得泡满整整两个月。麦秆泡在塘子里没什么事要做,原先在塘子这忙活的四个人便被指派去帮忙建作坊。作坊建的地基已挖好,三开间的,每个房间很大,有平常两个屋子的大小。
而这时,又一个逢五的日子到来了。村里家家户户都打算将米粮卖给那商船,奚曦便索性给上工的汉子放半日假。汉子们很是感激,毕竟他们也很想见识一下大商船!凑在一起看看热闹,唠唠嗑,是宁左村村民的一大爱好呢!
天才亮,乡亲们将粮全部挑到北宁河畔,系了红布,翘首以望。田恬靠在奚曦身上,打着哈欠,一边懒懒道:“我就说还早呢!”
“嗯。”奚曦并没有多言语。上次出门的确没这么早的,可架不住村民们很早就过来了,大伙儿都等着奚家夫夫,好似有了主心骨一样。奚曦想让田恬守在家里,可他又偏不肯,只得也早早跟来了。
等了小半时辰,挤在前面的村民开始叫嚷起来了:“奚当家,见着大船了,是不是咱卖粮的那个商船?”
奚曦凑过去看了一眼,见到那个标记才点点头:“就这条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