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敬华恨极了木流凨,总是在一词一句间左右他的情绪,他狠狠的勒紧木流凨的腰,似乎要将他掐断,他在木流凨耳边咬牙切齿的轻声吐气:“相比你这个脾气,本王更喜欢的是你这个身体。你知道吗?他比你的心还要诚实。”
木流凨冷哼一声,别开头躲司马敬华的嘴唇。却在一瞬间,整个人被扛在了肩上,朝隔间走去。
司马敬华把木流凨扔在隔间休憩的软榻上,欺身将木流凨按在榻上,不许他挣动半分,另一只手却在他身上四处游走。
“做笔交易吧,司马敬华。”木流凨也恨自己对司马敬华抚摸所产生的热切反应,急喘了口气,伸手握住了司马敬华的手腕。
“什么交易?”
“你帮我救三喜,我便顺你一次。”
木流凨此话一出,让司马敬华顿时多了兴致,饶有兴趣的问:“一个家人罢了,居然值得你作这样的牺牲?”他思索片刻,点头道:“一直以来你都是被动的接纳我,主动的你,我还真是挺期待的。”
木流凨见他应允,微微一笑,毫不犹豫的伸手勾住司马敬华的脖子,眸光荡漾般深深望着司马敬华的眼睛:“王爷,你对奴家可要温柔些。”他话语暧昧轻佻,却含着讥讽。
司马敬华要的是木流凨这个人,哪里还会在乎他话里的讽刺,迫不及待的与木流凨缠作一处。
他二人之间,不知不觉间和谐下来,不论早晚间,司马敬华都会亲自来陪木流凨吃饭,虽然木流凨大多数时候对他爱答不理的模样,但却没有冷漠的下逐客令。
三喜癔症了几日,总算是缓了过来,只是每每见着木流凨,三喜便吓得缩着脖子不敢动。
暑热越来越厉害,叶间的蝉鸣一声盖过一声,三喜垂头立在一旁,而木流凨则捻着一根细笔为玉藕杀勾花妆。
玉藕杀冷着小脸拧了拧脖子,下巴立即遭到木流凨狠狠的掐握:“小玉,你在动,我掐断你的下巴。”
玉藕杀冷哼哼的反唇相讥:“师傅一日不知被王爷侵犯多少次,还有力气捏断小玉的下巴?”他说着,目光放肆的朝木流凨领口瞧去。
狎昵的痕迹在空荡荡的薄衣下格外清晰,那么薄的一件单衣,穿在木流凨身上松松垮垮的,似乎一扯便能把木流凨剥了精光。
“即使被他欺得丁点儿力气都没有,但捏死你,我的力气还是绰绰有余的。”木流凨毫不在意玉藕杀的冷嘲热讽,手上微微用力,把那倔强的头给扭到眼前,笔锋顺着玉藕杀脸上的疤痕缓缓勾勒:“不要以为你说这些大逆不道的话我就会生气,想从我身边离开,哼,儿子,你还是先给你爹收完尸再走吧。”
玉藕杀脸色更沉,赌气般冷硬道:“行,给你收完尸我就走。”
木流凨对他的话不上心,眼睛认真的盯着玉藕杀的脸勾勾勒勒半日,才悠悠收了笔。
捏着玉藕杀的下巴左右端详了一遍,笑道:“好了,三喜,去拿镜子给小玉照照。”
三喜连忙进房取了把铜镜出来。
玉藕杀望着镜中的自己,睁着乌溜溜的大眼睛半晌回不过神来,镜中的自己,一半冷酷一半妖冶,竟是别样的精美。
“怎样,你爹的手艺不错吧?”木流凨得意洋洋的扬眉一笑。
“嗯。”一向对木流凨挑剔以极的玉藕杀,此时望着脸上栩栩如生的莲花,也不得不承认木流凨勾画之精确实精妙至极。
捂叶突然一阵诡异的抖动,一道黑影迅速的落在木流凨眼前。
木流凨瞧清来人,唇边不自觉浮起狠毒的冷笑,声音却轻飘飘的听不出喜怒:“你来干什么,百眏。”
“木流凨,你到底是谁?”百眏脸色苍白,目光阴翳的盯着木流凨:“你和九生阁是什么关系?”
第66章 第066章 添笔春从天上来
“公孙璞于还好吗?”木流凨眼色毒辣,阴阳怪气道:“他终于回到九生阁了?百眏,原来你是九生阁的弟子,公孙璞于有没有赐你一粒知情不报的□□?”
百眏脸色越显苍白,他目光中带着痛苦与挣扎:“你真是子凤别。”
木流凨目光如针的打量着百眏,神色懒散,轻轻叹气道:“你问这个有什么意思?公孙璞于既然知道我在这里,想必他们该来了。”
百眏嘴唇颤了颤,什么也没说出口,一纵翻出了引凤院。
木流凨心情顿时大好,整个人歪在长椅里,眼色明快异常,他笑眯眯的吩咐:“三喜,去沏杯茶来。”
玉藕杀眼珠子机灵的滚了一圈,闷声闷气道:“接你的人,要来了是吗?”
“是啊,儿子,你爹雪耻的机会来了。”木流凨举着自己的手透过阳光仔细的瞧了一遍,接过三喜泡好的茶,揭盖喜滋滋的喝了一口:“三喜,许久没见滌霜了,明日你备点东西,去看看他,知道吗?”
三喜微微垂下头,欲言又止的哦了一声,眉间忧色淡淡的散开。
木流凨喜悦之色携于眉梢,茶盏开合间发出清脆的瓷器碰撞声,他喝了一大口茶,满足的晃了晃头:“好茶。”
如果不是早知木流凨丧失了味觉,三喜定然欢呼雀跃,然而他晓得这杯好茶是沾了九生阁的光,心里虽高兴,更多的是心疼。
木流凨一路,三喜左右相伴,没有谁比三喜更了解木流凨,从初时的傲骨仙姿,玉树临风,到如今纤体单薄,羸弱如蚁,木流凨这个人犹如一朵盛极的牡丹,一遭风雨洗尽锦绣,只余零落残枝,在风中瑟瑟而立。
三喜从内心深处为木流凨感到高兴,却又悲痛。
他觉得他们来迟了。
书房中焚着清神香,木流凨步履轻盈的走到书案旁,目光清淡的在书架上搜寻。
“我们来这里干什么?”玉藕杀笔直的背脊显得僵硬,目光冷硬的盯在木流凨脸上。
“司马敬华这会儿估计要去对付百眏,这书房也就没什么人,难得本公子心情不错,来这里看会儿书,画幅画打发打发时间,难道不好?”木流凨轻快道,随手翻了几本书,抬眼见书架上方的格板上放着几个锦盒。
三喜一见木流凨眼中带着好奇,心底直打冷颤:“主子,您可别打它们的主意,您瞧那盒子沿上,都压着华丽的银线呢,连想都不用想都知道是王爷的宝贝,万一让王爷知道了,一定又会怪到主子头上来。”
木流凨冷冷撇了三喜一眼:“贱奴,敢管主子的事?”三喜吓得扑通跪在地上,大气不敢喘得低着头求饶:“主子,小的,小的是为主子好,小的……”
“知道。”木流凨截断三喜的话,目光悠悠的往别处瞧,顿时被一副卷轴吸引,木流凨眼中稍稍几分惊讶,好奇的抽出卷轴,平铺在书案上。
是一副画,断魇之才的半品之作《春从天上来》,画上零零落落勾着几笔墨痕,错落有致,大开大合,很合整幅画的意境,只可惜上面留了几处污墨,但木流凨眼中却流露出别样的趣然,一边品鉴画作,顺口兴奋的吩咐:“三喜,过来研磨。”
玉藕杀还从来没有见过木流凨情绪波动这么明显的时候,禁不住好奇,走到一侧,打量起画上的笔墨来。
断魇之才的画无外乎是山水,而这幅《春从天上来》却与其他画作风格迥异,横看时如山林怪石,花鸟鱼虫飘泊在大川之上,竖看时却如山林雾霭顺川而下,这才应了春从天上来的意境,大开大合,正显出作画之人的大气与风度。
而司马敬华所添笔墨,与此画意境相得益彰,丝毫看不出是两个人的手笔。
木流凨感叹之余,却又震惊,没想到司马敬华那般苛刻的人却也有如此心境。
“真是表里不一的人。”木流凨轻叹,抬眼见三喜已经砚好了墨,提笔就往墨里蘸,三喜只把砚台往后一抽,可怜巴巴的乞求道:“主子,这画可是王爷的宝贝,万一……”
木流凨狠狠敲了三喜脑袋一笔,微微一笑,心中有了其他计较:“你放心吧,本公子懂得分寸。”
三喜不放心,怀疑着木流凨此话的可信度,最终抵不住木流凨威胁的目光松了手。
玉藕杀伏在案边,看着木流凨提笔行云流水般勾画,看他动作流畅,一气呵成,玉藕杀心里突然明白他那一手精绝的花妆竟是来源于此。
而木流凨的笔法容于画作中,10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也竟是相辅相成,玉藕杀微微皱眉,惊觉木流凨已经收笔,他握着手腕转动了一下,笑道:“大功告成。”
第67章 第067章 木流凨心伤毁画
木流凨又换了一只细笔,蘸了墨,一阵思索,下笔题了一句词:“高山流水,子期……”
“木流凨!”
一声怒喝,惊得木流凨笔尖一抖,一片墨迹落在画上。
司马敬华怒气冲冲的走近,一眼瞧着案上的画,顿时理智全无,一掌狠狠扇在木流凨脸上,木流凨哪料到司马敬华此时发疯,毛笔跌落在画上,将那精妙绝伦的山水顿时污黑了一片。
木流凨怔怔的看着墨污的画作,眼中隐忍着心痛与失望。
“你居然敢动我的画,你好大的胆子!”司马敬华的手气得直抖,连来找木流凨算账的事都忘了,一心扑在那幅画上。
“司马敬华!”木流凨猛得一拍书案,抓过砚台狠狠的往司马敬华脑袋砸去,扬扬洒洒的墨汁落在画上,一时瞧不清画上画得都是什么了。
“你居然还手!”司马敬华震怒之余,上前狠狠钳住木流凨的胳膊,摁着他的脑袋朝桌沿上狠狠磕去。
“放开我家主子!”
三喜哭叫着上前去拉司马敬华,被一脚踹翻在一旁,三喜歇斯底里的大哭起来:“我家主子怎么得罪你?你又这样打他?不就是一副画的事吗?至于下此重手?”
“岂止是一副画的事。”司马敬华眼角眦裂,正在气头上,咬牙切齿的只抓着木流凨的头发狠狠往桌上撞,却被身后尖锐的利器惊得一住。
玉藕杀手里握着一把匕首,淡定的抵在司马敬华背后,冰冷淡定道:“松手,放开我师傅。”
“玉藕杀……”
玉藕杀却突然抬手一刀捅在司马敬华大腿上,极速拔出匕首,仍无比淡定的抵在司马敬华后背上,冷冰冰的重复了一遍:“放开我师傅。”
“你……”司马敬华疼得心脏一抽,没想到玉藕杀做事居然如此果断利落,毫不犹豫。他松了手,向书案前走了几步。
“不许靠近。”玉藕杀的声音低沉暗哑,冷酷无情:“如果你敢靠近,我一定会杀了你。”
“好。”司马敬华毫不怀疑玉藕杀的胆量,这个仿佛来自地狱的野兽,完全有胆子杀了他,即使玉藕杀现在还没有这份能力,但只要玉藕杀还活着,总有一天玉藕杀的刀会准确无误的吻上他的脖子。
这是一个可怕的孩子,仿佛是一头隐匿夜色中的鬼怪。
“我要问木流凨两句话。”司马敬华抬抬下巴,他冷眼瞧着木流凨狼狈不堪的伏在桌上,散乱的头发覆在脸上,仍未遮住他越显苍白的脸色,良久都听不到木流凨喘息的声音。
三喜惊恐的瞪着眼睛,眼泪还在眼眶中晃动,脑子里一阵空白,难道他家主子死了?三喜顿时一阵倒吸,却蓦然听见木流凨轻轻道:“什么事?你说。”
声音之轻仿佛不及一片白羽,也没有丝毫情绪波动。
司马敬华心头莫名一阵心慌,口气却无比强硬:“你对百眏说了什么?”
“呵。原来是为了他。”木流凨声音冷且轻,让人琢磨不透他话中的意味:“一个九生阁的杀手,居然能平安无事的留在王府,呵呵,公孙璞于居然是个如此心地善良的善人,原来是我眼瞎了吗?”
“九生阁?”司马敬华一惊。
九生阁,江湖最为神秘的杀手组织,其隐密性与完成任务的速度江湖无人小瞧,阁内弟子更是个个武功奇绝,而阁主公孙璞于,为人严谨圆滑,对待亲人百般包容和煦,对待下属却极为严厉刻毒,九生阁因此在公孙璞于手上扬名四海,也同时让很多人敬而远之,无人敢犯。
而百眏居然是九生阁的杀手。
司马敬华一时回不过神来,他自己居然没有想到自己身边居然养了一个这么危险的东西。
“九生阁是什么地方?百眏不过是阁中普通弟子,居然能有特令留在王府,还真是有趣。”木流凨用手臂勉力撑起身体,额头上已经血色殷殷。
他无情的冷哼一声,几句话挑开了司马敬华的怒火:“果然是人心隔肚皮啊,百眏年纪轻轻,使得一手好手段,不仅能在王府好吃好喝好住,还能完成阁里交代的任务,顺便还能来一场虚情假意的风花雪月,一箭三雕,实在让人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
司马敬华脸色铁青,抬腿狠狠踹了书案一脚,转身气冲冲而去。
木流凨一下跌在案上,却倔强的缓缓撑起手臂,疲惫般闭了闭双眼,随手从案上散落的毛笔中捡了一支,蘸了案上低落未干的墨汁,将毁得不成模样的一副画铺平,执笔涂去未完的字,在一旁新添二三墨笔:“伯牙无琴,子期不遇。”
第68章 第068章 无谓之伤惑情怅
他漠然冷笑,眼中说不清是笑是伤,只是在低首间,习惯性的瞧了一眼自己的右手。
自己的命到底是不是掌握在自己的手上,自从来到西昭,他做的每一件事都没有称心如意过。
木流凨苦笑一声,将毛笔扔在了画上。
三喜小心翼翼的为木流凨包扎了头上的伤,不知是不是毒已侵蚀内心的缘故,木流凨神色迷茫的一直望着门外。
玉藕杀站在他身边,瞧了一眼手上带血的匕首,想了想,伸到木流凨眼前,冰冷道:“给你,这是你的匕首。”
“你留着吧。”木流凨也不问匕首的来处,半眯着双眼,有几分走神。
“师傅心里,其实是有敬王的是吗?”玉藕杀认真的看木流凨的眼睛。
木流凨有些愕然,尴尬的笑了:“小玉,你为什么这么想?”他叹了口气,神色黯淡道:“为父也不是很明白,自己厌恶着他,但是却不知为什么,当他伤害我时,心里是有点伤心的,小玉,你说为父是不是生病了?”
“你本来就有病。”玉藕杀伸手摸摸木流凨的额头,语重心长道:“师傅如今的身体,太脆弱,经不起太大的波动,你看你头上的伤,如果王爷手上再重一点,师傅今后几日,恐怕只能卧床修养了。”玉藕杀像想起什么般眉毛微一蹙:“师傅和九生阁是什么关系?难道师傅也是九生阁的弟子?”
“不是。”木流凨抬手捂了捂额头,微一沉吟,模棱两可道:“虽然不是九生阁的弟子,但的确和九生阁沾亲带故,日后得了空闲,你少不得是要去九生阁拜见公孙璞于的。”
玉藕杀低头琢磨了一阵,能上九生阁的定然是与九生阁主甚为熟稔,然而玉藕杀好歹在江湖中摸爬滚打了有些时日,常听人背后讨论九生阁阁主如何冷酷无情,却从未听说他还有朋友之类,木流凨既然能上九生阁,可见他与九生阁沾得这点亲也非同一般。
玉藕杀带着探究的目光看着眼前这个单薄的男子,只听木流凨带着怆然笑着叹了口气:“我这个身体,估计过不了多久就要埋进黄土了。”
“师傅想多了。”玉藕杀死死盯木流凨,眼神古怪道:“师傅,你有没有听说过江湖上有一个人称凤公子的子凤别?都说子凤别天纵奇才,武艺奇绝,是个让人敬仰的翩翩公子,师傅是那个子凤别吗?”
木流凨微微一笑:“木有子为李,李独遥是为父的娘亲取得名字,独遥独遥,独自逍遥的意思,李姓毕竟是皇家姓,为父人在江湖,自然不会用李姓,因此随母姓木,取流凨为名,承了逍遥门,奉母命逍遥在外,为父不愿被逍遥门的名声所累,因此,又取名子凤别成名江湖。”木流凨也未刻意隐瞒玉藕杀,他既然问了,木流凨也便理所应当的答了。
玉藕杀怔怔得看着木流凨,不可思议的撑大了眼睛:“江湖关于子凤别的传言传的神乎其神,可……”他上下打量木流凨一眼,和传言中才华横溢的子凤别简直判若两人。
“子凤别的声名都是虚的,能在江湖中声名大噪,是因为我那几个要命的师傅。”木流凨笑中不自觉带上暖暖的柔意,似乎是回想起那时的日子,连眸色都一片轻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