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侍完本[古耽]—— by:墨若蝉
墨若蝉  发于:2017年05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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熙熙攘攘的棠恩街上,一张白布幌子在风微微浮动。
三喜几步上前,浑谷双目微闭,一手捋着颌下长须,一手替人诊脉,他耳目聪敏,三喜还未走近,便从脚步中听出是他小友来了,老神在在的晃了晃脑,打了声招呼:“哟,来了,你是测字呢?还是算命呢?”
三喜瞧着浑谷给人把脉的架势,挠了挠头问:“你不是算命的吗?怎么还给人看病?”
浑谷伸手把白布幌子一转,白布幌子上露出八个大字“神医妙手包治百病”,还在字旁用红艳艳的朱笔写了一行小字“概不收钱”。三喜看着白布幌子好一会儿,觉得浑谷老头儿能有生意全靠了那几个醒目的朱笔字。
浑谷给病人开了方,一把拉过三喜将他按到案前的木凳上,笑眯眯的凑近了问:“孩子,你想让爷爷给你测字啊还是算命啊?”说着拿起三喜的手粗略的瞄了一眼,无比叹息道:“唉,短命鬼,还是短命鬼。”
三喜哼了一声:“你才短命鬼。”一边说一边将手硬生生抽了回来,三喜默了一会儿,迟疑道:“你说的,如果我有什么事不懂的话,可以来找你的。”三喜鼓着腮帮子,捏着衣角想了想,抬头认真的看着浑谷:“我要算命。”
“哦?”浑谷淡淡道:“给你自己算?”
“当然不是。”
“我想也是,你个短命鬼,再怎么算也算不成长命神仙。”浑谷捋了捋胡子,越发和蔼可亲:“你想给谁算命吗?有八字吗?”
三喜捏了捏拳头,忍下揍浑谷的冲动,口气不佳道:“给我家公子算命。”
“写个字。”
“不会。”
“算不了。”
“……”三喜顿时蔫了:“我不会写。”
浑谷把蘸了墨的笔递给他:“随便写,只要能成字就行。”
三喜犹豫了一下,接过笔在纸上歪歪扭扭写了个木字。
浑谷看着纸上惨不忍睹的木字,顿时直摇头:“不吉,不吉呀。”
“怎么不吉了?”三喜顿时急了。
浑谷伸手安慰的拍了拍三喜的肩膀:“稍安勿躁,稍安勿躁,待老道士掐指算算。”
浑谷装模作样的掐了遍手指,摇头晃脑道:“你家公子非池中之物,只可惜龙困浅滩,虎落平阳,永无出头之日了。”
“胡说!你才无出头之日,你才无出头之日,我家公子可厉害了。”三喜猛力的直拍桌子,震得笔跌落在地。
浑谷略一思索,好心出了个主意:“孩子,这样吧,等哪天你把你家公子带过来,老头儿给他相相面。”
三喜点点头,稍微平静下来,拧着眉头仍是一副不高兴的模样:“问你一个问题,淡客是什么?”
“梨。”浑□□:“怎么?有谁为难你了?”
三喜摇摇头:“再问你一个事,味觉没了,吃什么才会觉得香?”
浑谷哈哈大笑道:“味觉没了,□□都不是臭的。”
三喜嫌弃这浑谷言语粗鄙,气得站起身扭头跑了。
等三喜抱着一堆梨子回到敬王府时,却发现院子里多了个孩子,冷眼寒面,还未走近,就觉得脚底阵阵寒气上涌。
三喜一直盯着那孩子看,那孩子猛得惊觉,抬眼冷冷瞟了三喜一眼,吓得三喜扬飞了一堆梨子,连滚带爬的直往房里奔:“公子,见鬼了……”
脑袋刚伸进门里,脑门立即啪得挨了一记,木流凨悠悠收回手里的书本,低斥了一声:“慌什么慌。”朝门外掠了一眼,见小鬼木头般杵在那里,又见院里散了一地梨,便朝外喊了一声:“小玉,把梨全捡进来。”
门外无人应答。
木流凨又叫了一声:“小玉,把梨全捡进来。”
门外仍是无人应答。
木流凨无奈叹气:“唉,儿子大了,就是不听话,要不送进官府教养个一二日?”
门外终于传来一声姗姗来迟的应答:“哦。”
木流凨满意的笑了一下,正见三喜一脸茫然的看着他,便笑着拍了拍三喜的肩膀:“外面那个长得有点凶,有点丑的那孩子,今后就是我儿子,姓玉,名藕杀。”
这几句话正被一脚迈进门的玉藕杀听个正着,郁郁不乐道:“给你,梨。”每个字都含着不满,摔摔打打的将梨扔在桌上。
“儿子?”三喜怔怔的看着木流凨,这才多大一会儿的功夫,他家公子居然就有了这么大个的儿子。
第52章 第052章 王爷柔心夜相伴
木流凨一看三喜的蠢样,轻轻扇了三喜后脑一下,转头对玉藕杀道:“小玉,吃穿找三喜知道吗?”话一顿,语中顿时含了几分笑意:“小玉,来,叫声爹听听。”
玉藕杀高傲的一扬头,冷哼一声,转身酷酷的离去。
玉藕杀不喜欢这个名字,就因为回来时看到有卖藕的,木流凨便随口给了他姓名,姓玉名藕杀,难听至极,他更是讨厌木流凨叫他小玉,娇滴滴的一个名字,听起来都有损他男儿尊严。
然而玉藕杀却无可奈何,谁让把柄在人家手里呢。他唯一能做的就是忍,忍到木流凨对他失去好感和耐心为止。
入夜时,木流凨特意让三喜去厨房备了几道好菜,算是庆祝今日收子之喜。
玉藕杀仍是一脸冰寒,毫无松动,只是看着桌上热气腾腾的饭菜,心里有一处稍微有了点儿温度。
木流凨正兴高采烈的给玉藕杀夹菜,一道声音冷不丁闯了进来:“这就是你儿子?”
木流凨动作一滞,顿时冷下脸来,淡淡吩咐道:“三喜,你带小玉出去。”
三喜早在听到司马敬华的声音时,就忍不住恐惧愤恨,手在袖中轻微的颤抖着,拉起玉藕杀的手,脚步匆匆的往外走去。
木流凨坐在桌前,神情自若的夹了一口菜,一惯得冷声冷气道:“有事?”
他又夹了一口菜,虽然味觉全失,可还闻得着香味,只是闻着香,吃进嘴里却毫无美感。木流凨索然无味的放下筷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司马敬华。
“也没什么事,听说你从外面收了个义子,所以来看看。”司马敬华只是站在门口,也不走进来。
“你刚刚已经看到了。”木流凨道:“你可以走了,王爷。”
“流凨,你我之间何必那么生疏,毕竟……”
司马敬华还未说完,便被木流凨猛得一拍桌给震断,木流凨呵呵冷笑一声,垂眼翻看着自己右手,冷悠悠道:“王爷想什么呢?难道真以为本公子会倾心于你?做梦!”
“是你说的,若我喜欢你,便要说出来……”
“我说着玩的!”
“可我当真了。”司马敬华认真道:“我不管你是不是认真的,我告诉你,我是认真的,木流凨,今天索性就把话给你说明白了,你绝对逃不出我的手掌心。”
“你喜欢一个人的方式还真特别。”
“我想你会习惯的。”
木流凨恨恨的不再言语,半晌指了指对面的凳子:“进来吃点吧。”
司马敬华这才进门落座,提了双筷子殷勤的给木流凨夹了几筷子菜。
司马敬华今日一身祥云暗纹白袍,头束银环,衬得整个人神采飞扬。
而木流凨却与司马敬华正好相反,一身松松垮垮的白衣在身,头发散散的在头顶用带子绑了一圈,人本就消瘦,如今更是有些虚弱,一手撑着额头,滑落的衣袖露出一段雪白的胳膊。
木流凨懒洋洋的盯着司马敬华:“吃完就回去,本公子这里并不欢迎你。”
“何必这么对我。”司马敬华软下语气道:“我有心与你,你为何就不能接受?”
木流凨如同听到一个极大的笑话,顿时笑得前仰后合:“你当本公子是什么?养在深闺中只知享乐的女子?难道你还指望本公子日后相夫教子吗?”
“有何不可?”
“你还真是存了极大的妄想。”木流凨冷笑道:“本公子倒不知,你竟然对本公子执着至此。”
“我知道有些事情上我做的有些莽撞了。”司马敬华说着,再看木流凨的脸时已冷过腊月寒霜,司马敬华稍微一顿,岔开话题道:“今晚月亮不错,一会儿我陪你出去看看月亮。”
木流凨想都不想一口拒绝:“不用。”
然而,司马敬华却不知近日怎么了,突然就转了性,对木流凨是百般体贴,尽管木流凨冷言冷语,视他如空气,可司马敬华却也默默忍了。
月色姣好,清风拂叶,树影扶疏。木流凨便歪腻在树下长椅上,目光直直注视着天边冷月。
司马敬华道:“最近听说北寒衣生病了,你要不要去探望一下。”
“不去。”木流凨冷冷的扔出两个字。
司马敬华微微叹气:“若是滌霜病了,你去不去?”
“为什么不去?”木流凨反问,却也不多话,仍旧一眼望着天上的圆月。
木流凨总觉得近日精神有些不济,许是中毒太久的缘故,司马弗琢留下的药丸效力已经有些失效。
第53章 第053章 人静床畔剖心迹
木流凨半眯着双眼瞧着朦胧的月光,心里想的仍旧是远在天边,杳无音讯的公桃花他们,若他们再不来,怕是连最后一面都见不上了。
司马敬华看着木流凨微微皱了皱眉头,关心问:“怎么了?有什么烦心事?”
“本公子有没有烦心事和王爷有什么关系?”木流凨猛得从长椅上站了起来,起得过猛,头脑一片眩晕,身体不受控的往地上摔去。
司马敬华眼疾手快的一把将木流凨捞进了怀里。他低头看着木流凨颦眉的模样,那微翘的眼尾挑着绝世风华的韵味,让司马敬华莫名心动。他稍稍紧了紧手臂,便遭到木流凨的奋力反抗,木流凨推开他的胸膛几分,怒斥道:“还不放手!你想抱到几时?”
“一辈子如何?”司马敬华反而笑起来,偏不松手,由着木流凨在他怀里挣扎无望之后认命般停止。
这样带着软弱的木流凨,一如失去坚硬长刺的刺猬,让人即使想对他发狠,都不忍心。
司马敬华觉得木流凨变了,由内而外,彻彻底底变成了另一个人,变得让他感到有些陌生,又感到心疼。
他觉得他应该对木流凨好一点才对,不由得放软了语气,柔声哄他:“你刚才差点就摔到地上,若不是我手快,非摔伤不可,我还是抱你回房吧。”
木流凨平生最恨的就是别人将他看得如蝼蚁般不堪一击,偏偏司马敬华又带着哄女子的柔情口吻与他说话,他原本平静的内心,顿时被司马敬华几句话点着了。
木流凨狠狠甩了司马敬华一耳光:“少拿那些话恶心我!放手!”
司马敬华本来一番好意,谁知献错了殷勤,心里也莫名的火大,绷着脸一言不发,直接把手一松,调头离去。
木流凨脚下不稳,一下跌在地上,胳膊碰上了长椅的边缘,顿时一阵钻心的疼涌了上来。
木流凨如今别无他念,只期待公桃花他们来到这里,带他离开,离开司马敬华,离开王府,离开西昭。
人定时,夜色凉如水,三喜与玉藕杀睡在外间鼾声微起时,木流凨虽身有倦怠,可却无法安眠,便睁着眼,右手磨着拇指盖想得都是一些过往。
行走在青山绿水间的逍遥自在,如今想来便如一场梦,他自己都说不清,过去的一切是梦,还是如今才是一场梦,梦来梦往,皆是过眼云烟。
他如此想着,忍不住感慨的叹了口气,却猛得惊觉司马敬华不知何时坐在了床边,正笑眯眯的瞧他,木流凨吓了一跳,压低了声音道:“什么时候来的?”
“刚坐下。”司马敬华伸手覆在木流凨额头上,心思略略一沉。
木流凨伸手打开他的手,寒着脸道:“不知王爷今日驾到有何要事?”
“你最近怎么了,以前你可警觉敏感的很,我才到窗口你就知道是我来了,如今我坐在你身边,你都不曾察觉,生病了吗?”司马敬华又把手覆在自己额头试了试温度,不温不火的询问木流凨。
“我记得初见王爷之时,王爷对我可是苛刻以极,如今却如此体贴上心,若说病了,王爷岂不是比我病得更离奇?”木流凨也不起身,平平躺在床上,望着坐在床沿的司马敬华笑了笑。
司马敬华却沉默下来,并未接话,自从见着他王兄对北寒衣的百般体贴,那二人温情脉脉的,让他忍不住有些期望。便是天天见他没个好脸色的司马弗琢,对慕容偬若也是万般包容关心,唯独他,对木流凨不是设计便是诋毁,从未心平气和的喝过一杯茶,吃过一顿饭。
司马敬华微微叹了口气,开口却把责任全推在木流凨身上:“是你说的,若我对你有心,便要说出来,你说过,即便你不是真的欢喜,也要费心敷衍一下我,不管你是真欢喜还是假欢喜,我都一并收下了。”
木流凨震惊的瞪着眼,这算什么?对他表达爱慕之情,他无法相信道:“你是真动了心?”
“那还能有假。”司马敬华也觉得烦恼,不屑的低头瞧木流凨,也郁闷自己为何会对木流凨有了非分之情。明明是一个自己讨厌到极点的人,为何还会生出爱慕之心,从什么时候开始的,连他自己也毫无头绪。
司马敬华似乎也为这段不该有的情感而愁困不已,默默得转头看着远处。
木流凨沉默着,突兀的笑了一声道:“可惜了,司马敬华,我对你恐怕生不出爱慕的情分来。”
司马敬华伸手含情脉脉的抚着木流凨的脸颊,淡淡道:“若是如此,你便敷衍下去,敷衍到我对你厌恶,对你再也生不出半分情谊时,我放手,你离开,从此天涯海角,再无干系。”
第54章 第054章 木流凨夜对小玉
木流凨未应声,悄无声息的将衣袖遮在脸上,他觉得可笑又可叹,还有什么天涯海角,若到那时,一个地上地下,从此天人永隔,还有什么天涯有什么海角。
他纵情一声长笑,仿佛止不住般,司马敬华拿开他的衣袖,见他眉睫上已沾了泪水,司马敬华郁闷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自然有它可笑之处,司马敬华,我木流凨逍遥一世,岂能毁在你的手上,便是有朝一日我要死了,我也不愿死在你的屋檐底下。”木流凨字字认真。
司马敬华倏然长叹:“你何必这样,我对你不好吗?”
“何为好?你觉得你是对我好,可我觉得你却是在侮辱我。”木流凨冷笑道:“并不是所有的好都可以接受的,你说呢?”
“可你该明白,你如今命如草芥,无论西昭还是凤澜,你都不得善果,何不留在我身边?”司马敬华好言好语的劝他。
木流凨针锋相对道:“无论是西昭还是凤澜,我都不在乎,我本是江湖中人,从哪儿来,回哪儿去,才是我的归宿,你这里又算得了什么?”
“你还真不死心,你以为你那点小聪明能瞒得了谁?你托北寒衣给你传递消息的事,一早让王兄闷死在皇宫里,关于你的消息,半点都不曾流出扶荌城,你还在死心不改等你的门人来救你?拔了毛的凤凰连只鸡都比不上,更何况是你这连拔毛带折翅的,还想往外飞,简直痴人说梦。”司马敬华见木流凨目光又现了空洞无光之色,语气忍不住又软了下去:“你这辈子已经翻不出扶荌城了,死心留在我身边吧。”
“心还未死,怎能言死心?我木流凨便是死,也要死在他处,绝不与你有任何瓜葛。”死鸭子嘴硬,自己即使早已身败名裂一文不值,可木流凨骨子里的傲气仍不许他向任何人低头妥协。
司马敬华好言好语的劝着,不仅未见成效,反而让木流凨离他更加遥远,心中怒火中烧,那刻薄的话也便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你还在这里装清高?那日牢房之中,床榻之上,与我水乳交融难舍难分的是谁?你早已不是当初的木流凨了,你的一切,你的每一处,还有谁会比我更清楚?端着那么一副空架子,端给谁看?”
在司马敬华的预想中,木流凨若听到此番话必定恼羞成怒,与他生死不休,然而令他失望的是,木流凨却动都未动,脸上端得四平八稳,毫无情绪,连眼波中都没有丝毫不快。
他端详着木流凨,见他神色木讷,忍不住推了他一把,木流凨顺势翻了个身,背对着司马敬华,半晌冷腔冷调道:“王爷说的极是,王爷所强与的一切,令本公子此生难忘,若有他日,必定百倍奉还。”
司马敬华讪讪道:“这些话我并非出自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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