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吃着,任啸徐就从外面进来了。一进这屋子就大叫好热,让韩秘书赶紧张罗张罗,把顾家臣挪回贵宾病房去。
已经是七月,天气一日热过一日。好在前不久一连下了十来天的雨,天气还算凉快,不然任啸徐早就受不了了。
天气也是两天前才又放晴,顾家臣在这里吹着电扇,也不觉得有什么。直到昨天晚上,他和任啸徐都有点欲火焚身,顾不得顾家臣还在养伤,也顾不得天气炎热,就在病床上大干了一场。
好在任啸徐很小心,一直回避着顾家臣的伤口,倒是没有对他造成什么损伤。只是天气太热,任啸徐一面要进攻,一面又要当心顾家臣的身体,简直使尽了全身的力气。
电扇根本形同虚设,他累得满头满身都是大汗,那汗水从他的额头上直线而下,弄得他差一点连眼睛都要睁不开了。
任啸徐好几次想停下来,又停不下来,想快点了事,又不敢大动,只能忍着轻轻地弄,弄了一两个小时,火才算发泄了,气的差点骂娘。
顾家臣躺在床上也是一身汗,看到任啸徐满脸黑线的样子,气喘吁吁地说:
“这倒让我想起第一次的时候……你也是百般的不如意,一开始还进不来,差点骂娘……还打了我一巴掌。”
任啸徐一边喘气一边苦笑道:“是啊,现在想起来,还心疼呢。”
昨儿晚上他就说要给顾家臣挪回贵宾病房去。顾家臣有点不愿意,说他要是挪回去了,妈妈来了看到该怎么解释呢?
任啸徐就说:“该怎么解释就怎么解释,你就说你被富婆包养了就好了。”
顾家臣忍不住道:“胡闹。”
“那你就说……说你们检察院给你挪的,因为怕你热了。”
“冯霖也是检察院的,只挪我说不过去……”
“那你们俩一起挪。”
顾家臣道:“又胡说,富婆连冯霖也一起包养了不成?”
任啸徐就不耐烦了,一拍床板道:“随便你怎么解释,反正明天咱们就搬!”
顾家臣看他的表情,就不敢说话了。
到了第二天,顾家臣说等妈妈来过了再搬,任啸徐只能依着他。顾妈妈来过之后,冯霖又来找他下棋,所以一直拖着没搬。
现在任啸徐回来了,顾家臣自己做不了主,只能看着看护把他的东西一样样地又搬到楼上的贵宾病房去。
顾家臣的腿骨折还没好。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骨伤至少要三个月左右才能痊愈,顾家臣的腿伤才养了一个多月,根本没好利索,还打着一层薄薄的石膏,走路也一蹭一蹭的。
顾家臣自己扶着墙慢慢往外走。任啸徐看见他的样子,不耐烦了,一把将他打横抱起来,就往楼上走去。
顾家臣吓了一大跳,倒在他怀里央求:“我的二少爷,算我求你了,这算怎么回事!被人看见了怎么办?你放我下来好不好?”
任啸徐反而一脸大义凛然,道:“医生说你胸口不能受压迫,我又背不了你,不这样怎么办?你自己心里有鬼,怕别人乱想!没准人家小护士现在都觉得,我特别绅士,特别帅气,特别助人为乐……”
顾家臣说不过他,只能任由他抱着进了电梯,上了楼,又到了贵宾病房。任啸徐慢慢地把他放到贵宾病房的床上。
贵宾病房里早早的就开了空调,室内很凉快,顾家臣穿着短袖的病号服,不由得打了个喷嚏。
看护连忙拿过来一件长袖的给他换上。任啸徐看见了就接过来,挥挥手让看护和随从们都下去了,关了房门,说要亲自给他换。
顾家臣连忙抓过被单盖在胸口,做出一副被侵犯的大姑娘的模样,道:“你要做什么?”
任啸徐也来了兴致,嘴角勾起一个邪魅地笑,两个手撑在床上一点一点地朝顾家臣靠过去,一边说:
“你说呢……你猜我要做什么。”
顾家臣少不得往后退,直退到床头上靠着,才伸出两个手去抵在任啸徐的胸前,一面别着头笑,一面又压着很惊恐地嗓音道:
“你要做什么……二少爷……不要啊……”一边说,一边就忍不住笑倒在床上。
任啸徐也忍不住了,一把扯开他的衣服道:“小东西,让你勾我!你就仗着你受伤了,我不敢轻易动你是不是?”
第57章
贵宾病房的温度宜人。
有了昨夜的初试牛刀,任啸徐也已经掌握了和伤中的顾家臣亲热的方法。这一次显然没有了上一次那样吃力。
缠绵过后,任啸徐洗了澡,一边帮顾家臣清理身体,一边和他说话。
宽大的病号服挂在顾家臣身上,敞开的衣领中露出顾家臣雪白的锁骨,上面星星点点都是任啸徐啄过的痕迹,一片片淡淡的粉红如同洒落的桃瓣。
整理好之后,顾家臣斜斜地依偎在任啸徐怀里。刚刚使了力,又出了汗,他的头有点晕乎乎的。
看护和助理早早的都被打发出去了,病房里只有他和任啸徐两个人,于是顾家臣便对任啸徐说:
“我没力气了,你帮我把那保温桶拿过来吧,我想喝两口汤。”
任啸徐听了,伸出手去用两根指头挑起那保温桶的提手来,轻轻一发力,就把保温桶提了过来。他接着按了一下床边的按钮,在床上用餐的餐板就从床的一侧升上来。
任啸徐把保温桶放上去,打开盖子,看见里面是油汪汪的半桶鸡汤,那油足足飘了有一公分厚,便把眉头一皱,道:
“什么汤啊,怎么这么油!”
顾家臣微笑着道:“你不都看见了么?鸡汤。我妈妈炖了,今天上午给我拿过来的。”
任啸徐依然紧皱着眉头,一脸嫌弃地说:“你要喝么?”
顾家臣见他一脸嫌弃的表情,有点不满道:“当然要喝,把油撇开不就好了么。谁都像你这个大少爷一样,嘴那么刁,这也不吃那也不吃,还活不活了?”
说着就拿过勺子来,把汤上的浮油往外撇,不多时一个汤碗里就多了小半碗清亮亮的油来。可汤上的浮油却也没少多少,顾家臣只能耐着性子继续撇。任啸徐看了他那个样子,忍不住别过脸去噗哧噗哧地笑。
半晌,浮油才终于撇干净了。顾家臣舀起一勺来,往嘴里送。任啸徐把脸凑过去一闻,就说:
“冬虫夏草……还是头草。你妈妈真是舍得,给你炖这样的好东西……只可惜厨艺不佳,差点就糟蹋了……”
说着又想起顾家臣适才从汤里撇出来那小半碗的浮油,忍不住又想笑。笑着笑着,又觉得那毕竟是顾家臣的妈妈,这样笑也不大好意思,便抢过勺子来要喂顾家臣,献献殷情。
顾家臣一边从任啸徐手里喝汤一边说:“我妈妈哪儿舍得买这么贵的东西?她也买不起,顶多从乡下多弄几只土鸡来。这都是我哥送的。”
任啸徐听了便问:“哥?哪个哥?”
顾家臣回答:“还能有哪个哥?当然是我大堂兄,我们家也只有他舍得送这个东西来。”
任啸徐听了,心说又是他那个大堂兄,不由得一声冷哼。
平日里顾家臣也知道任啸徐看不上他堂兄,总觉得官场中人是沽名钓誉之徒,诚实不足虚伪有余。于是顾家臣提到堂兄,他便常常冷言相讥,也不喜欢顾家臣和他来往过密。
谁知这次一声冷哼一出口,顾家臣却像被雷劈中似的愣住了。任啸徐举着一口汤在勺子里,顾家臣也没喝,只是拉住了他的衣角,问:
“你为什么是这种表情?”
任啸徐赶紧换了表情道:“没什么,快喝吧,一会儿凉了。”
顾家臣却不依,搂住他的腰说:“你一定有事瞒着我。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任啸徐听他这么问,心里琢磨着他应该也猜到了一点,就把勺子里的汤倒回保温桶里,一边说:
“你还是猜到了……我料也瞒不过。咱们在黑白道儿上的眼线,按理说也够多了,这次的事情竟没有察觉,我心里想,一定是有人抢在咱们前面,阻断了这个消息,才让你着了道……”
任啸徐说着顿了一顿,把手上的勺子扔在餐板上叮叮铛地一响。
“谁知道是你堂兄。”
顾家臣听了,整个人都怔住,眼睛也不眨一眨,抓着任啸徐衣服的手指不觉收紧了。
任啸徐揉着他的肩膀道:“他是你哥哥,我不方便动手。该怎么处理……你自己看着办吧。”
任啸徐才说完,就听到两声敲门声。门开之后,韩秘书站在门口道:“少爷,股东会要开始了。”
任啸徐听了,吻了吻顾家臣的脸,道:“我去开会了,你……你自己慢慢想想吧,我不插手。”
然后又对韩秘书说:“你留在这里陪他,让小陈跟着我就行了。也不是什么特别要紧的会议。”
韩秘书听了,微微一颔首,侧过身去站着。等任啸徐出去了,他才轻轻合上房门,静静等在门口听候顾家臣的吩咐。
顾家臣的一颗心此时却仿佛被丢在冷水里一样。水压沉重,压得他透不过气来,水温冰凉,冻得他指尖唇边上都要变成紫色了。
韩秘书站在门口,一点呼吸之声不闻,房间里一片死一样的寂静。
中央空调没有一点噪音,那风却像冬天的雪风一样刮得紧。风一阵阵吹过来,吹得顾家臣一阵哆嗦。顾家臣的身体僵直,两只手紧紧拽着拳头,哆嗦之后便一动不动,如同一尊雕像一般。
窗外的天已经不知不觉的变阴了。
透过宽阔晶莹的玻璃窗看出去,那连着的高楼楼尖儿之外,远处的一片天空上满是厚厚的云层。云浪翻滚,如同怒海,激荡在蓝蒙?6文库(danmeiwenku.com)是完全免费的,要充钱请别相信,关闭即可,微信dmwk520大家务必都加上、有腐利。没有关注微信dmwk520的请尽快关注~避免网址河蟹换网址找不到我们~ 傻奶炜绽铩L粢丫谌朐撇阒校涣袅艘凰坑喙猓踉鸥评送可献詈蟮囊徊憬鸹啤?br /> 那金黄无力的抵抗,如同这屋子里被敲碎一地的,透支消失的希望的光芒一般,那样的逼人心魄。
“天阴了,”顾家臣突然说,“把窗户打开吧。”
韩秘书闻言,走到床前推开了玻璃窗。窗户才开了一个缝儿,风便呼呼地灌进来,吹得那雪白的纱制窗帘扬起老高。
R市位于盆地,四面环山。所吹的风皆是山风,别有一番柔韧劲道。那山风吹拂着,如同牛皮纸一般,沉闷压抑,要破不破,又像是一面锯子一样摩擦着天地万物,摩擦是那样的的吃力,生出了一阵一阵的钝痛。
顾家臣的脸上还留着亲热之后的余温。他的脸颊红红的,如同昔日醉人的晚霞,又像美丽的明星在聚光灯下盛开的笑靥如花。
他一双眼睛黑黝黝地,直望着面前这混沌的空气,目光时而柔弱,时而犀利。
柔弱的时候,就像那山风快要撕裂了他的心肺一般。风声绕过,仿佛有人在山尖上吹奏一支凄婉柔啭的笛子曲,若失若离,如泣如歌。那雨带梨花一般的泪光挂在他的眼角,点点闪耀而起的,是直指人心的怅惘,是揉碎了心一般的,叫人忍不住生起来的一阵阵的疼惜。
犀利的时候,又仿佛这空气中盘绕的是一条条腾云驾雾的飞龙。他投射的目光便是要擒龙降虎的巨手。哪管风驰电掣、暴雨惊雷。那目光直冲天际,似乎要冲破天边翻滚的厚若磐石的层云,要冲破这世间掩压在他心上的,一层层浓重抹不开的阴霾。
胡马嘶风,汉旗翻雪,彤云又吐,一竿残照。古木连空,乱山无数,行尽慕沙衰草。
顾家臣望向窗外。层云之下,高楼尽头,是绵延无际的群山古木、乱草昏鸦。他的心中寂静空茫如同荒野,只剩下了一声声雀鸟的悲啼,硬生生嘲笑着荒谬的万物生灵。扑落的羽毛掉落在焦灼的大地上,燃烧成为一片灰烬。
了却君王天下事,嬴得生前身后名。
他却早在一腔韶华当中,熬白了头发。
顾家臣怔怔地望着窗外,仿佛是失了神的呓语一般说:“给我备车。我要去M大。”
顾家臣的大堂兄和嫂子上个月已经结婚了,听说是奉子成婚。而那时候他正是伤重在床,并没有机会参加婚礼。
婚礼非常豪华。
迎亲的车队从顾家老一辈曾经居住过的那个小镇出发,在一路艳羡的目光中开进R市。接了新娘子,又从市区三步一停、五步一顿地回了小镇。
亲朋好友都在小镇上。
顾家大宴宾客,流水席开了三日三夜不歇。
听闻嫂子温柔贤淑,待客礼数周到,从头到尾笑语吟吟,没有一丝娇气。她挽着堂兄的手臂站在众宾客面前,两个人仿佛天造地设的一对,真是神仙眷侣,羡煞旁人。
小夫妻在小镇过了一晚,三日回门的时候,堂兄和嫂子才搬回市区的家里。
嫂子是M大的大学教师,在校园里有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如今那里便是他们的新婚爱巢。顾家臣在他们谈恋爱的时候应邀去过一次,还记得那房子的位置和内部的陈设。
简练雅致,舒适奢华。顾家臣觉得堂兄真是给他娶到了一个好嫂子。
温馨和睦,幸福美满。这世间之人心心念念的一切,大堂兄应该都已经拥有了。顾家臣不知道堂兄还想要什么。
他又想起了那日在竹园,堂兄托着一壶茶到他面前,让他千万助他一臂之力。
一臂之力……说的就是这个么?
第58章
车备好了。韩秘书又想起来顾家臣没有出去能穿的衣服,便叫人到品牌店里给他拿了几套来。连同鞋子和手表一起,摆在那里供他挑选。
造型师也来了,帮顾家臣洗了头,做了头发,上上下下都收拾得整整齐齐。
顾家臣知道他的口才或许不如堂兄,所以让韩秘书准备了全部。上战场,就算输人也不能输阵。
收拾打扮就忙了这半日。顾家臣看了看镜子里的自己,觉得还是面黄肌瘦,无精打采。他腿上缠着石膏,在裤子下面厚厚的一层,看起来很怪异。
顾家臣在镜子前站了片刻,便说:“叫医生来把石膏拆了吧。”
韩秘书只能去叫了医生过来。医生听了顾家臣的想法,想了想,就说:“这样,我帮你把石膏拆掉,用钢架给你保护起来吧。”
说着就拿了细细的钛合金钢架过来,前后左右一边一根,把顾家臣的腿夹住,上了固定之后,再帮他把裤管放下来。这回总算比较像样了。
顾家臣又看着镜子,把自己的衣领都扣起来,绑好领带,带上手表。镜子里好一个文质彬彬的秀美男子。
他还是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气势太弱了。这样走出去哪里有威慑力呢?只能激起人家的保护欲而已。
顾家臣又试着把自己的眼神弄凶一点。于是想象着镜子里有一个罪大恶极的贪官污吏,而他自己是嫉恶如仇的包青天一样的人物,要动用狗头铡来腰斩驸马爷。
拒端砚,师魏征,反覃恩,弹张尧佐,参张方平,抨击宋祁,七斗王奎……执法如山,断案如神,刚正不阿,铁面无私,言行一致,不畏权贵……明如镜,清如水,直比青天……好个包拯。
想着想着,顾家臣就笑了。他哪里能够做到这些呢?他的内心远没有那般强大。他连在学校里被人欺负也不敢还手。
只是一个任啸徐,他便已经无能为力了。
不畏权贵……谈何容易。
要是让他所知道的权贵们——任啸徐,程忆周,季泽同,三个人一字排开站在他面前,让他与他们对抗……只怕他还没说话呢,十有八九腿就先软了。
就这样吧,顾家臣心想。何意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他这个窝囊样儿,也未必不能成为一种很好的伪装……但愿那能变成一种伪装。
想要在这天地间求得生存,一个人的内心需要历练到怎样的一种坚强呢?若是没有了任啸徐的怀抱当他的避风港,顾家臣,只怕就要被顾家臣自己给杀死了吧……
一切都准备就绪,已经是夜幕降临。
明明是盛夏,天却黑得那样早。先时那太阳镀在云层上的金边儿,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了,此时整片天空都是乌压压的一片。
路灯已经提前亮了起来。
顾家臣强忍着走了两步,倒像走得动似的,步伐也不蹭了。他扶着韩秘书的手进了电梯,下了楼,又上了早就等在医院门口的那辆黑色奔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