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灼枝忍气道:“也不是荆公子的过错,这世上总有人喜欢乌鸦笑黑熊,不知自己黑。而且,黑熊不一定是黑熊,乌鸦却一定是乌鸦了。”
梅若兰诧异道:“表哥?”
殷灼枝的脾性向来沉静淡漠得很,想不到竟会说出这样指桑骂槐的话。
荆紫云目光闪烁,淡淡一笑:“看起来家兄与阁下纠葛甚多,却不是我们这等旁人理解得了的。”
殷灼枝看他一眼,平静道:“不,荆公子,你错想了。我与他毫无瓜葛,此后,也再无瓜葛。”
荆紫云目中流过利芒,但笑不语。
气氛一时之间有些凝重。
梅若兰不是傻子,自然察觉到殷灼枝并不喜欢荆紫云。殷灼枝是笑医治好的,难道他和笑医的关系并不好吗?她先前为荆紫云容色所迷,但毕竟自己也是美人,不至于迷得神魂颠倒,全无神智。她向来了解自己这个表哥,无缘无故,不会讨厌别人,若殷灼枝讨厌荆不镀,那么荆不镀的人品便有待商榷,而荆紫云,也……
拿了桌上两个瓷杯倒了茶,递给他们两人一人一杯,“相逢便是有缘,何必为他人之事介怀?表哥,荆公子,你们这般量小,可非要叫小妹取笑?”
抿唇一笑,她这一言,立刻化开了这说不清道不明的凝重。
知道她这是一片好意,殷灼枝忍不住接过了杯子,荆紫云也接过了杯子,两个人互敬一下,各自饮完。先前针锋相对的锋芒,好似只是错觉。
“若家兄有什么对不住桃花公子的,在下这里便替家兄赔不是了。”示意了一下空杯,荆不镀笑着道歉。
“笑医前辈治好了灼枝,灼枝又怎敢受礼?”
“桃花公子不喜欢家兄,定是家兄的过错了,于情于理,也该替他赔罪。”
“你又不是他……”
忍不住说出这么一句,殷灼枝立刻止话,抿唇皱眉。
荆紫云目光微动,低声道:“为什么不是他,就不能替他赔罪?”
殷灼枝半晌也没说话,只是沉默。
比先前还要古怪的气氛蔓延开来,梅若兰都不免有些无措。
此刻的沉静十分突兀,突兀地好似硬生生地阻了时间,一切停留在这一瞬。
“灼枝!”一声呼唤打破了这古怪的气氛。终于走到这里,梅重祀不愿意显得急切,然而还是忍不住大跨步得上前来,拉了殷灼枝的手,“灼枝,这林中略冷,你身子大好不久,如何能在这里久待,快和我回去吧!”
殷灼枝忍不住抬头看荆紫云。荆紫云与他对视,似乎还在等答案。
梅重祀拉了他的手,对荆紫云和梅若兰露出个笑来,道,“灼枝身体不好,我扶他回房里去,荆公子,表妹,你们两人好好谈天,这别的琐事,便不用担心,我们先走了,下次再相见不迟……”
殷灼枝不知为何,随着梅重祀拉他,被他拉走,临走前还回头看了荆紫云一眼。
“表哥保重!”梅若兰送出几步路,目送他们远去,荆紫云看着殷灼枝被人拉走,只是看着,却不说话。
梅若兰回头,走回亭子里,若有所思地道:“敢将十指夸针巧,不把双眉斗画长。荆公子,你认为这句话,好是不好?”
荆紫云盯着他们的背影,道:“好,自然是好。”
梅若兰心中微松,暗道他当真应是更重品德的君子。
却听荆紫云又道:“可惜,我却恨后一句。”
“后一句?”梅若兰讶异。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梅若兰不明所以,“坑铛”一声,荆紫云手中的杯子却被他捏碎。
“让衣裳变得漂亮,衣裳便会被许多人看中,然后,当了别人的嫁衣……”荆紫云低低一叹,“梅小姐,你说,这该不该遗憾,该不该恨?”
梅若兰盯着他手中流下的鲜血,半晌,道:“然而,衣裳在自己手里,旁人便是看重了,也得自己愿意给才行啊……”
荆紫云目光一暗,不由笑道:“梅小姐说得对,却是我一时想错了。”
梅若兰笑了一笑,拿了个新杯,向他敬茶,不知为何,先前小女儿家的心思尽褪,却多了些好奇。荆紫云似乎对她无意,不过,对她哥哥的态度也着实怪了一些。尤其是……看了一眼他的手,梅若兰没有主动提出为他包扎。
一地残花,踏出来时,鞋子几乎都沾满了花液。
沉默地走出一路,走到自己的屋子前,殷灼枝停下了脚步不再往前,拱手对着梅重祀道:“灼枝已到地方,表哥不必再送。”
梅重祀目光灼灼地看着他,低声道:“你就这么怪我,对我这般疏离?”
殷灼枝抬头看了他一眼,冷静道:“表哥,君子之交,平淡如水便好。”
梅重祀闻言看他良久,却是一笑:“说来也是,若不平淡如水,那我便不是君子了……也罢,你这般冷淡,我再纠缠反落了下成。灼枝,你进门去吧,我就在这里看着你进门……”
殷灼枝目光微动,阖首转身,开门准备进去,只见梅重祀还在外头,果然站着没有过来,看他一眼,便准备关门。
梅重祀却是忽然冲了过来,一下用腿把门抵住,想要进门。
殷灼枝面色一变,挡住门板,道:“四表哥,你这是想要干什么?”
“灼枝啊灼枝,你以为,笑医怎么为你治病,我不知道吗?”
殷灼枝的面色一沉,登时冷声道:“你给我滚出去!若不滚,我告诉舅舅去!”
梅重祀轻而易举地便把门推开,将殷灼枝推了个踉跄,把门合上。
“表弟,你既是此道中人,何必如此拿乔?不若直接跟了我,往后也不必过这般冷清的生活。”
殷灼枝冷笑一声,道:“四表哥,我只是在梅花庄暂住,你莫忘了,我是有家的,你以为白素素不求我,我稀罕待在这里吗?”
梅重祀有些诧异地道:“最近你脾气见长,果然不是我的错觉。人一旦长得好些,总免不了多些傲气……”说罢,却是一笑,“不过也没关系,我不介意。”
说着,他竟然双手一张,往殷灼枝的方向扑去。
殷灼枝转身一闪,惊怒道:“梅重祀,你脑子进水了么?!”
他好歹也是江湖中的一个侠士,若是此事传扬出去,定会让他身败名裂。
梅重祀扑了个空,冷哼道:“你既不愿从我,我也只有用强,让你知道知道我的厉害。”不然,殷灼枝这般态度,他哪里有半分胜算?
几下靠近,将殷灼枝抓住。
殷灼枝没有武功,根本没办法逃走,从桌旁抄起上头的水壶便往梅重祀的脑袋上砸,梅重祀“啊”了一声,满身狼狈,直接点了殷灼枝的麻穴,把人扛起来。
麻穴一点,立刻全身都软了下来。
殷灼枝怒极:“若是舅舅知道了,定将你打死!”
梅重祀把他抗进里屋的榻上,看他半晌,“他早就想把我打死了,以为我不知道……”
叹了口气,道:“除那采花大盗外,你是我见过最美的人了……这么多年,也只有你可比得上他,灼枝,你真漂亮……”方才被殷灼枝撒了一身的茶水,梅重祀也不生气,反而一双眼里情意绵绵,凝视在殷灼枝的面上。
殷灼枝只觉得全身的鸡皮疙瘩都冒了出来,一阵恶寒自心底涌起。“梅重祀!我是你表弟!!”
梅重祀伸手摸他的脸,低声道:“没关系,表弟是表弟,不是女子,又没关系……”说完,凑过去便要在他脸上亲一下。
殷灼枝拼命扭头,想要躲开他凑过来的嘴巴。然而梅重祀点穴时用了极大的力气,他扭头也无法扭得厉害。
吧唧一口亲在殷灼枝的脸上。梅重祀当即压到了他的身上,捏着他的手臂与腰臀,低叹一声:“虽不及女子软玉温香,却更有妙处,灼枝啊灼枝,我躺到了你的身上,几乎都不想下来了。”心神意荡,凑在殷灼枝的脖颈上,嗅他身上的香气。
殷灼枝抿着唇,面上一抹红晕,那红晕并非羞红,而是气红的。然而他挣扎不了,便不预效仿妇人女子哭闹。梅重祀在他颈上脖旁一阵乱拱,又亲又嗅。一双手隔着衣服在他身上捏来捏去。
殷灼枝闭上眼睛,眼不见心不烦,只作不见。
梅重祀抬起身来看他一眼,笑了一下,脱自己的衣服。“好灼枝,你闭着眼睛也无妨,闭着眼睛,说不准更加敏感。”
悉悉索索解衣的声音响起。
殷灼枝心头一痛,一种悲哀之情油然而生。往日里他皮相不佳,反而清净,如今被那可恨的荆不镀弄成这般模样,便被狂蜂浪蝶盯上,无力回天。如今这般田地,都是荆不镀的错!当初他想把他养好看一点,可非还是想把他当娈宠戏弄么?都是他的错!
这么一想,恨不得他登时出现,让自己踹上百十来脚,狠狠打一顿泄愤。愤怒的同时,又说不出的酸楚隐恨。
梅重祀已脱得差不多了,几乎只剩下一条裤子,他犹豫了一下,便咽着口水去解殷灼枝的腰带。
把殷灼枝的衣裳解开,殷灼枝努力挣动身体,针刺般地麻,额头上的汗水流下来,沾湿了头发。
梅重祀把他衣裳打开,怔怔地瞧着他露出来的皮肉。殷灼枝抿唇睁眼,盯着他目光沉得像墨。
“灼枝,你……你真美……”
感叹地盯着他露出来的胸腹,梅重祀几乎连眼睛也舍不得眨一下。手伸出,犹豫了又犹豫,似乎不敢轻易放上去,然而,梅重祀最终还是放了上去,缓缓抚摸。
“滑如凝脂,软玉温香……”
笑了一下,忍不住面上露出兴奋之情。
殷灼枝只道今日定要失身于他,然而梅重祀狠狠亲他一口,却是忽地下了床榻,走到窗前把窗子大开。做好那一切后,又走了回来,把殷灼枝抱起,正面对着窗外。
“你这样的绝色,他应该满意了……”低声说了两句,梅重祀把殷灼枝的衣服剥下肩膀,露出白皙滑润的肩头,那长发披散在肩头,说不出的旖旎好看,尤其是那一阵的香气,几乎让梅重祀恨不得把人压了狠狠来上几回。
然而,那般终究暴殄天物,好物该慢慢享用才是。
换着殷灼枝的腰,自下而上、自上而下的抚摸他的身体。
殷灼枝闭目咬唇,努力当做什么也没发生。
梅重祀把殷灼枝双腿拨开,让他对着窗外大张着双腿,一边抱他一边亲他,同时还要固定着腰去脱他的裤子。他的动作并不快,搂着人似搂着一件宝物一般。
这具身体这般美妙,也的确称得上宝物。
口里正吻着香肩,忽地风声响起,一枚石子自窗外飞进。
梅重祀面色一凛,抱着殷灼枝矮身一躲。
“砰”地一声,石子没入床头,床头的木雕被打出一个深洞,大开的窗户里飞进个人来。
梅重祀站起身来一看,见来人竟是应陪着梅若兰的荆紫云。
“我道是谁,原来是荆公子。”梅重祀冲荆紫云拱了拱手,面上笑得有些客气,“怎么?荆公子不陪着我五妹,来此做什?”
荆紫云从窗外进屋,身上竟丝毫未乱,一双明眸自上而下打量着只穿一条裤子的梅重祀,冷冷道:“你是想要断一手一脚,还是断了自己的子孙根?”
梅重祀面色微变,强笑道:“荆公子这是什么意思?你扰我好事,我可还没追究呢……”
殷灼枝躺在床上,一双目定定地看着荆紫云,其中似怔似迷,不知在想些什么。
荆紫云低低一笑,道:“实不相瞒,梅四爷手上这人是我五哥的相好,五哥与他分开了,便想把他送给我……你也知道,他的病是我五哥治好的,我五哥治病向来诊金不菲,桃花公子这样的病,自然也是无价之病。所以,他该是我五哥的人,我五哥把他送给了我,他便是我的人。”
“荆公子想要灼枝便明说,你我共用,也不是不可以,”
“梅重祀!”殷灼枝不由咬牙。
荆紫云淡淡道:“我向来不喜欢和人共用什么东西,他也一样,梅四爷,我看在你是他表哥的份上,只断你一手一脚,你觉得如何?”
梅重祀皱眉道:“荆公子,你何必如此?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况,你确定你便能打赢我吗?为了灼枝与我梅花庄敌对,是否也不好?”
荆紫云抬手,手上银针闪闪,寒光凛冽,梅重祀竟忍不住退后一步,觉出他气势凌人,咄咄相逼。
荆紫云话语轻巧,然而,竟是认真的!
“荆公子……”敏锐地觉察出这人的武功高强,梅重祀神色和缓了一些,往旁边走了两步。
荆紫云捏着银针,紧盯着他,平静道:“你若自断手脚,便不用我下手。”
“我若……我若不动呢?”
“那么荆某只好得罪!”
梅重祀额边冷汗微流,动了动唇,忽地大声道:“来人!救命!”
任谁也想不到梅重祀此时会喊出这么一句话来,便是床榻上的殷灼枝,也是愣了愣神。
话音方落,竟有一人从窗户飞进,卷了梅重祀往窗外飞去,“嗖”地一声不见了踪影。一来一去,不过片刻功夫。
荆紫云盯着那窗户半晌,没有追出去,手上银针收了,走到殷灼枝身边,俯身看他。
危机已解,人已离开。殷灼枝面色苍白,嘴唇颤抖,看见荆紫云凑过来,咬牙道:“我才不是你五哥的人,我没有卖身给他!”
荆紫云目光一动,道:“这个……由不得你。”
说罢,在殷灼枝“你要干什么!”的惊呼中,手一伸,将人一抗,走到门边将门踹开,直接大摇大摆地带着人离开,往梅花庄外走去。
第八章
“荆紫云,你想干什么!”一路都不敢挣扎高呼,一路也都没见到什么人。荆紫云带着他似是在别人屋顶上纵跃跳跃,道旁林木屋顶,均入眼帘。不多时,便把他扛入一处庄园。
这已威胁到人身安全,哪怕殷灼枝不想失态地大喊大叫,也不免惊慌失措。
荆紫云轻车熟路地扛着他走过九曲回栏,拐了大概五六处弯,这才用脚踹开一间屋子的门,把人扛了进去。
“荆紫云,你这是绑架么?”被他放下放到了桌子上,殷灼枝瘫软在桌上,面带薄怒地瞪着他。此处地方他根本就不认识,荆紫云带着他来其心可诛!
荆紫云垂眼看他,淡淡道:“带着自己的人回来,本算不上什么绑架。”
一个转身便去关门上闩。
殷灼枝拼了命地想要起身,可是全身又麻又软,仍旧动弹不得。
“做什么挣扎?我比起你那表哥,容貌可非更好?”走了回来,看在桌上拼命想动却连手也抬不起来的殷灼枝,荆紫云的话似带着嘲讽。
殷灼枝抿唇:“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荆紫云歪头看他半晌,忽地一笑,凑近他面颊,暧昧地亲了他一口:“你不就喜欢这样的人吗?”
舔了他耳廓一口,站直了,把自己衣衫解了,腰带解得半松不散,而后便俯身至殷灼枝的上空解他的衣服。
他双手修长有力,形状和动作都很优美,十分吸引人。殷灼枝好似被烫到一般,咬牙道:“你……你……无耻之徒,你快滚开!”
荆紫云把他衣裳剥开,露出内里风光,目光微暗地抚上那片肌肤:“我便不滚,又如何?”
被人轻触抚摸,殷灼枝浑身都颤抖了起来,不知为何,先前被梅重祀那般折辱,他都没现下这样的激动。好似被什么冒犯了一般,“滚……滚……滚开……”
“我不想滚。”冷冷道了这一声,荆紫云直接把他裤子剥了,露出两条修长的腿来。
殷灼枝面色惨白,随即又浮上不可置信的羞红。他想要夹紧腿,不让荆紫云冒犯,然而荆紫云按上他的膝盖,只用了点力就把他的腿分开了。
私密处完全暴露,荆紫云甚至多加了点力,好让他的腿分得再开些。
不见天日的肌肤十分白嫩,而他柔韧的腰臀,看起来也十分诱人抚弄。
捏了一把柔嫩的大腿根部,荆紫云覆上他的下体,揉弄了两下,殷灼枝琉璃珠似的双目浸润了水光,紧紧地盯在他的脸上。
荆紫云的动作顿了顿,一瞬之中,竟又觉心虚又觉心软。垂下眼,更加富有技巧地揉捏,殷灼枝闷哼一声,闭目流泪。
“哭什么,你不是硬了吗?”情不自禁柔下些声音,只是其中的语调仍不见温柔,而是冷意。
殷灼枝想要骂他,尤其是在此刻刚出虎口又入狼穴之际,然而,他却是睁开湿润的眼睛,颤声道:“你哥哥把我送给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