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魔完本[耽美]—— by:十方未名
十方未名  发于:2017年04月2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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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云霄和夏成墨走到屋子门前,看到门没有关,但不见主人身影。白云霄道:“在下妖族白云霄,请问这里是否有一位族人?我们只是想来探望一下,不知可否一见?”
稍稍等了一下,屋里一个有些沙哑的男声道:“你……姓白?可知当下妖皇是何人?”他声音不大,语速也缓,感觉有些中气不足,透着病态。
白云霄不禁担心这位族人,连忙答道:“正是家父白山。先生可是身体抱恙,能够见上一见吗?”
屋里的人沉默了许久,声音越加嘶哑,低沉如喃喃道:“……也好。进来吧。”
白云霄道了声“叨扰”,和夏成墨一同进去。
进入屋内,闻到一股奇怪的香气,抬眼看过去,是从珠帘遮掩的内门里飘出来的。里头的屋子临窗,光从窗户透到屋里,可以看到窗下有张躺椅,上面躺着的大约便是此间主人。
白云霄和夏成墨在珠帘外站定,里面的人道:“你过来一些……到我跟前来。”
白云霄有些狐疑,还是依言和夏成墨过去。撩开珠帘,看清了躺椅上的人。
看他年纪并不太,也就而立往上一点的模样,却是一头灰发,显出极致的衰败。
白云霄再走近些,站到他对面,越发觉得这是一个很奇怪的人。
分明是红光满面的俊朗面容,眼神却透着无限疲惫。他躺在椅子上,看身形高大健壮,四肢却是无力地垂着,仿佛没有一点力气。
白云霄不由得疑惑。
见白云霄二人进来,躺着的妖族道:“二位请坐。我身体有恙,照顾不周,还请不要介意。”近了听他说话,更觉得虚弱气短。他看起来健康却连说话都费力,仿佛一个健朗的躯体里被塞进了一个虚弱的灵魂,更加让人无法理解。
白云霄和夏成墨坐了,关心问道:“可否请问这位道友姓名,是如何来到魔界的?感觉你气息有衰弱的迹象,不知能否帮得上忙。”
客妖微微笑了笑摇摇头,却是问:“你是白山的第几个孩子?”
他笑起来很是温暖,眼中满是关切,显得亲切慈爱,也让白云霄心中更加诧异:“我在兄弟中排行第二,上有三位姐姐、一位哥哥,另有小弟和两位小妹。”
客妖笑得越发温柔:“真好。你都已经这么大了……”
白云霄感觉他看自己的目光太过温柔,心中不禁有个荒谬的猜测:“不知道友能够告知姓名,哪日我回去向父亲说起,或许是旧知……”
客妖的笑容变得无奈:“罢了。我叫白一雪,是你的姑姑。”他说,眉间眼角满是落寞,如他的名,满是悲凉。

第35章 第十四章 痴心已悔

夏成墨愣住了。眼前的分明是个男妖,若能站起来,定是个高高大大的汉子。他没有半点像女子的地方,竟然是白云霄的姑姑?夏成墨不敢相信。
白云霄也愣了一愣,而后却是皱了眉头道:“您……这是您的隐相?”
白一雪的笑容越发凄凉:“是。”
白云霄沉默了。
夏成墨不知他二人心事,却是问了个不相关的问题:“您的隐相相貌看起来和大哥不太像,我们方才都没认出来。”之前所见的白云飞和大哥还有两分相似,眼前的妖族却一点都不像。
白一雪看向夏成墨道:“这位是——”
白云霄忙介绍:“这是我义弟夏成墨。”
夏成墨笑笑道:“姑姑好——”又看看白一雪如今的相貌,感觉这称呼有些不合适,便转个弯儿道,“晚辈夏成墨,是紫云观的道士。方才失礼了,还请前辈原谅。”
白一雪道:“没事。”看了看夏成墨,见这青年一表人才,又知晓隐相一说,猜测他与侄儿关系亲厚,于是向白云霄道,“霄儿没有向小道长提起过吗,我族的本相才与血缘相关,隐相是与血缘无关的。”
白云霄道:“是我忘了,没有特意提起过。”
夏成墨不禁问:“那隐相是与什么相关的?”怕白一雪介意,又忙解释道,“前辈不要见怪,我就是有些好奇。”
白一雪笑笑道:“你是霄儿的义弟,便是我的侄辈,不需要这么拘束。我族的隐相与血缘无关,只是我们内心想要的样子。我初化隐相时,想起曾经点化我的道长,化作的模样便与他有几分相似,就是现在的样子。”
夏成墨恍然大悟:“原来如此。”又不由暗自思忖,“大哥当日变化隐相时,陈元和那位大嫂都说和我相像,难道是因为大哥当时想着的是我?”如此一想不由怔住,暗暗有了些奇怪的羞涩。
白云霄不知道夏成墨在想些什么,只是道:“您……是因为不得不一直保持隐相,所以才这么虚弱吗?”
白一雪无奈苦笑:“是。”
白云霄证实了自己的猜想,脸色有些不好道:“为何?……是魔君?”
白一雪依旧苦笑,闭目不言。
夏成墨不明白兄长怎地突然变色,但看他愤懑的模样也知道事情不小,忙道:“大哥冷静些,发生了什么?”
白云霄没有理会夏成墨,而是继续追问:“是魔君逼迫您的对吗?那个右使说院子里有困灵阵,所以您才会被困在这里无法离开是不是?堂堂魔君怎能如此——”
“你也说了,他是堂堂魔君。”白一雪睁开眼,收起了无奈,平静如古井无波。
白云霄道:“您想过离开吗?如今您是隐相,不但耗费灵力,还耗费寿元。魔界会压制妖族的灵力运转,如果回到妖界,您会轻松许多。”
白一雪却道:“我离不开了。”
白云霄道:“为什么?您是妖界长公主,我奉妖皇之命来接您回妖界,有先辈九尾与魔界的约定在,便是魔君也应该放行!”
夏成墨也道:“是啊前辈,此番我和大哥来魔界,就是为了找寻您。既然找到了您,自然是要接您回去的。”
白一雪依旧道:“我走不了了。”
白云霄怔了一怔:“您……不想离开?”
白一雪没有立即回答,脸色却蓦地一白,而后道:“五百年前或许是我不愿离开,到如今,我已无法离开。其实我得感谢魔君,若非他用珍材吊着我的命,我就见不到你们了。如今的我,一旦离开这青河殿,便会立刻死去,又何必让你们为此惹恼魔君?”
白云霄痛苦道:“您已经虚弱到这种地步了?当初——为什么您会变成这个样子?”眼见亲人受难,虽然是首次相见,但血脉的牵连还是让白云霄心疼不已。
白一雪惨然一笑道:“因为我傻,因为自不量力,所以才落得如今这下场。霄儿——”白一雪想招手让白云霄过去,却只是微微抬起,又不甘地落了下去。
白云霄快步上前,跪在一侧握住了姑姑的手。
白一雪看着白云霄,继续道:“这些年是我自作自受,让我的兄长、你父亲受累了。”
白云霄道:“您不要这样说。父亲一直挂念您,等我们一起回去,你们就能再见。”
白一雪微微叹息,缓缓道:“八百年前,我离家游历,后来在人间遇到了心仪之人。那是我第一次化为隐相,本只是一时贪玩儿,却遇上了他。我忐忑着和他打招呼,不想他竟邀我同坐,而后慢慢熟识,还和我称兄道弟。我心仪他,也曾恢复本相与他偶遇,他却看也不看一眼。我以为他有断袖之癖,但后来知道,他宠幸的美人中并无男子。或许他一开始看中的,就只是我隐相男儿的模样,与他心中惦记的某个故人,有那么两分相似。”白一雪讲述着,尽是苦楚。
白云霄道:“他就是魔君?”
白一雪道:“那时他还不是魔君,只是温文尔雅的青河。后来聂洪魔君陨落,他回到魔界接掌了魔君之位。我与他一同来到魔界才知道,他在人间的好脾气不过是一时兴趣。他生来就注定是魔君,喜怒无常,没有什么能入得了他的眼,我只不过是他那些年打发时间的玩物。”
白云霄道:“那……您为何没有离开?”
白一雪道:“前三百年,我可以离开,但我不想。我以为我能打动他。结果我用三百年终于想通,魔君无情,我的一腔痴情,不过是个只感动了自己的笑话。可等到我想通,我已经法力尽失,离不开了。”
白云霄艰难道:“便是……身边一个物件,陪伴了三百年,魔君也应当送您回妖界,怎能让您受这么多折磨。”
白一雪凄凄笑道:“魔君身边奇珍异宝无数,没兴趣了就放着。魔界的仓库里多少珍宝蒙尘,没被扔掉已是幸运,我也只是其中之一。怪只怪,我明白得太晚,救不了自己。”
白云霄愧疚道:“是我们没有及时找到您。”
白一雪道:“说什么傻话。我和大哥约定过,我出门游历,若不主动求救,不必寻我。若非关乎妖族存亡,亦不必寻我。我向往花花绿绿的人间繁华呀,想像个人一样找个能比翼双飞的伴侣,恩恩爱爱过一世。可惜识人不清,我折掉了一半翅膀,他却兀自飞走了。”
白云霄听着姑姑的讲述,万分疼惜,却无法安慰,只能紧握着姑姑的手。
白一雪倒是早已豁达:“所以说啊,自贱则世人轻贱,不自救则无人能救。我若能早些向哥哥求助,或许还能看着你们长大,过上些安稳日子。悔不当初啊,我以为我有多聪明,原来和小时候听过的故事一样蠢笨。”
小时候,附近山头的翠姑娘看上了青梅竹马的狼公子,翠姑娘一心想着嫁给意中人,就能和和喜喜一生。怎奈狼公子心有所属,竟然要解除指腹为婚的婚约。翠姑娘哭得肝肠寸断呀,央求翠婆婆一定不能答应退婚,自己一定要嫁给心上人,否则一世不得安宁。翠婆婆怜爱地抚着翠姑娘头顶,给她讲了一个故事。
麒麟王有独子,与长辈通奸。麒麟王袒护独子和宗亲,于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又为了延续血脉,麒麟王让王子与一个爱恋他到不能自拔的人成婚。那个爱慕者,明知王子心有所属,却愿意委曲求全,就是觉得婚后有朝一日总能感动王子,分得半份真心。麒麟王子不敢反抗父亲,只能与爱慕者成了婚。但他婚后视之如无物,只日日与长辈厮混。
爱慕者心有不甘,明知丈夫不爱自己,却又听信麒麟王的话用计怀上孩子,期望能凭借子贵,却不料此法惹得丈夫更加厌恶。孩子一出世就被麒麟王带走,爱慕者失去孩子,又得不到王子的爱,后悔了想要离开,却哪里还逃得出去。
麒麟王为了保全王族颜面,不让儿子乱伦之事被爱慕者泄露,生生将之逼疯。至麒麟一族背叛天界被天界覆灭,那疯了的爱慕者和少数存活麒麟族人也被天界囚禁。虽逃过一死,却终生被囚,不知是幸还是不幸。
翠婆婆说,这个悲剧的发生,冷血残忍的麒麟王是罪魁祸首,软弱无能的麒麟王子是帮凶,但爱慕者也是自投罗网。
天下之大,一生之长,值得为之努力和维护的人、事那么多,何必执着于一个不爱自己的人而毁了自己一生?那位爱慕者就是看不透,为了情爱一路不回头,最终将自己撞得头破血流。
翠姑娘听了翠婆婆的故事仍旧不死心,好在狼公子坚持,最终解除了这门亲事。后来翠姑娘过得好不好,白一雪不知道,但听过这个故事同样没死心的自己,却是遍体鳞伤。
“要不是我自己送上门,以魔君身份,怎会留意我一个小妖。落得今日下场,是我咎由自取。自轻者人亦侮之,不自救无人能救。”白一雪惨淡地总结自己一生,心灰意冷。
白云霄张了张嘴,却发现没有话能够安慰。
自白一雪二人开始谈及魔君,夏成墨不太听得懂,就明白其中有一些东西,是自己不知道和不方便知道的,便没有追问。如今看白一雪这般凄凉,也无从劝慰。
沉默了许久,白云霄坚定道:“既然魔君并不在意,我便带您离开。回到妖界,总会有办法的。以魔君之能,定然有办法送您回妖界。”
白一雪看到侄儿如此执拗的模样,心中感动,却是不能同意。
“虽然无足轻重,但既然是我的东西,要带走,总得打声招呼。”看到青河魔君到来,白云霄满眼怒火。魔君依旧笑盈盈道:“我可以送他回妖界,但是有个条件。魔界好武,不如我们比试一场,你赢了,带他走。输了,就留下。”
作者有话要说:
玩物丧志三的春节结束了……还有小天使记得我吗?

第36章 第十五章 埋伏莲子

听到魔君提出的条件,白一雪当即拉住白云霄:“不行!”
白云霄却坚定地挣脱了姑姑的手,站起身看着青河魔君道:“魔君可要说话算话。”
夏成墨对于白云霄敢应战魔君心惊,但仍然与白云霄站在一处,还苦中作乐地调笑道:“大哥,敢在魔宫中和魔君叫阵的,恐怕也只有你我了。这算不算初生牛犊不怕虎?”
白一雪见两个小辈答应了魔君条件,万分焦急,无法起身,只能向魔君哀求道:“求魔君手下留情!我已是将死之人,魔君若以我为饵来留下他们,恐怕有失风度。”
青河魔君却是看着白云霄笑道:“我想要留下他就留下了,用不用你都是一样。”
白一雪脸色更加苍白:“我自知卑微如尘埃,不求魔君怜惜,但先辈九尾曾与魔界有过约定,对于误入魔界的妖族,魔界应将之送回妖界,不得扣留。魔君想要违约吗?”
青河魔君难得看向白一雪道:“那是和他约定的魔君的事。现在魔界是我的地方,我想怎样,就怎样。”
白一雪闻言脸色越发惨白如纸,再找不到语言反驳。
倒是白云霄冷声道:“多说无益,我愿与魔君一战,但同样有个要求。我自知绝非魔君对手,如果我输了,我留下,请魔君将姑姑送回妖界。”
青河想了想道:“你以为我是缺少一个妖界的把戏,所以要留一个才能走一个?”
白云霄不答,算是默认。
这样的说辞让夏成墨怒从心起,但未来得及出声,青河已接着道:“不管什么东西,只要我想,就会源源不断地送到我手上。我缺的不是妖界的玩物,是一个有意思的局。你是一颗有意思的棋子,既然到了我手上,我自然想把你下在一个有意思的地方。”
魔君说得云山雾绕,白云霄并没有被其左右,依然坚持道:“天道之下,万物皆是棋子。魔君的棋局,就劳魔君自己看顾。我堵的这一场,只请将姑姑送回妖界。魔君答应吗?”
见对手已经急不可耐,青河笑笑道:“我便再让你一子,只要你能伤到我就算你赢。你赢了,你们都可以走。你输了,我送他回妖界,你留下。”
白云霄道:“请魔君指教。”说着祭出兵器。
夏成墨同样拔剑,与白云霄并肩道:“大哥,你我同来,定要同归。大哥可不要阻扰我见识魔君的手段。”
白云霄感激地看向夏成墨:“小墨……我兄弟二人一同上场,魔君可会觉得我们占了便宜?”
青河笑道:“便是再来一双,也讨不到便宜。”
白云霄道:“那就请了。”
青河只是笑笑。
一瞬间,魔君宫殿的小院消失不见,脚下的地势有些不稳,白云霄和夏成墨不用低头也知道自己是站在水上,因为目之所及全是荷叶,脚下令人不安的波动正是水纹荡漾。
白云霄和夏成墨都是一惊,魔君的下马威确实厉害,不动声色间就构筑起了一个庞大的幻境,仿佛在昭告二人绝无胜的可能。
白一雪也在这个幻境中,依旧卧在躺椅上,无法动弹。他看着白云霄和夏成墨的目光满是忧虑,事已至此,他无法阻止这场争斗,只能眼睁睁看着。
白云霄夏成墨和青河魔君面对而站,脚下水波浅浅绵延,让思绪都跟着一起轻轻摇晃。四周都是荷叶荷花,分明是最初见到青河魔君的那片荷塘。魔君还是一身青衣,仿佛荷灵所化,看起来比荷花更加“亭亭玉立”。
先出招的是白云霄,与魔君对战,他不再谦让,直取而去。白云霄动的同时夏成墨也动了,两人配合默契,试图先发制人对魔君形成夹攻。
青河魔君在白云霄动的一瞬凭空拈了一只荷花,荷花须臾化去,他身前铺出一卷月白晕底闪烁青字的光简。青河拂袖,青字自光简中脱出化作双股交缠的飞镖,阻挡了白云霄和夏成墨的进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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