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偌:“……”十六岁她还在上高中好吗!那是早恋好吗!
别人家的父母都是“你敢早恋我就打断你的腿”,她妈却反其道而行之,积极鼓励她谈恋爱,她当时那么小她妈都不放过。
盛楠兴致勃勃地拉过怀付墨盘问她和女儿的过往,怎么认识的,交往多久了等等。怀付墨一五一十地回答,十分有心机地在回答间隙穿插一两句表决心的话,越聊盛楠对这个恨不得把盛偌放在心尖疼的人就越满意。
盛偌目瞪口呆地站在旁边听她们你一言我一语,完全插不上话。
天边泛起白光,眼看母亲和怀付墨有促膝长谈的架势,无所事事的盛偌只好先去厨房准备中午丰盛的年饭。盛楠带来的食材很丰富,盛偌将打包好的凉菜拿出来倒进盘子里,剩下的东西分门别类码放整齐。
熟食最后拆,首先将需要烹煮的食材放到水龙头下冲洗,然后去皮、切丝或者切块。盛偌忙活了一会便渐渐沉浸在为一家人做饭的乐趣当中,连她母亲什么时候进来的都没发觉。
盛楠戴上围裙帮忙择菜,揶揄地看着女儿:“可以啊你,找到这么好的女朋友。”
盛偌觉得她妈接受能力非同常人,当初满怀忐忑地被她妈发现是个同的时候,她妈只是惊讶了两秒,然后就手舞足蹈地说她终于谈恋爱了,特兴奋地问她啪啪啪了没。
以前她羡慕别人家父母正常,现在她有点庆幸母亲是这种欢脱的性格了,这样她根本不用为出柜而烦恼。
盛偌情不自禁地笑起来,有点小骄傲:“付墨很出色的。”
“看你这么幸福我就放心了。”盛楠状若不经意地提起,“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盛偌差点将手中的土豆甩出去:“现在讨论这个还太早了吧?我们才刚谈没多久。”
“你不要告诉我你只是玩玩的。”盛楠的目光陡然变得犀利起来,语调也降了好几个度。
相处多年盛偌知道这是母亲生气的征兆,她母亲这辈子最大的优点同时也是缺点,太痴情所以对待感情格外认真,见不得身边的人玩弄感情。
盛偌举起手发誓:“我对这段感情是认真的,只是结婚真的太早了,我和付墨不一定能走到最后。”
盛楠脸色稍霁:“你不相信她喜欢你?”
“当然不是,我相信她是真心的。”盛偌摇头,“但是这条路太难走了,同性情侣成千上万,真正能成白头偕老不离不弃的太少了。”
“原来你在担心这个,那就更没什么好纠结的了。”盛楠豪气万丈道,“怕什么,你妈你爸都是开明的人,你要是怕遭到同事的歧视,大不了辞职来我公司,看谁还敢瞧不起你。”
“妈妈你不是同性恋你不明白,我担心的不是这个。”盛偌神色黯然。
这个圈子里的诱惑太多,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谁说我不明白,感情的路都是一样的,不分性向。”盛楠的声音轻缓,犹如涓涓细流静静地在空气中流淌,“风筝飞得高低不仅仅靠风力,还要看放风筝的人的技巧。如果不想风筝飞走,那就抓牢手中的线。”
——
怀付墨按照盛楠的吩咐,先去盛霖卧室叫盛霖起床吃早餐,敲了两下门无人回应,想进去却发现门被人从里面反锁了。
试过各种方法诱哄,但盛霖就是不肯开门,怀付墨放弃了。她回到厨房,里面盛偌和盛楠正各自占据一个水槽洗菜。
对于做菜这件事怀付墨非常有自知之明,因为她不止一次被盛偌吐槽,远离厨房才对得起农民伯伯的辛苦劳作。一开始怀付墨还不信邪,结果屡败屡战,屡试屡败,用生命诠释了天赋的重要性。
从此以后她就被盛偌严令禁止踏入厨房一步,但是今天不一样。只要一想到盛偌和盛楠在厨房里忙活,而她却游手好闲地玩手机看电视,怀付墨就坐立难安。
最后怀付墨还是去帮忙了,意料之中她的提议被盛偌驳回,盛楠也表示交给她们两个人就好,但怀付墨还是厚着脸皮留下来了。不能做饭,她可以负责洗菜端盘子。
盛楠中途出去了一趟,临走前对盛偌简单交代了一下:“你爸刚刚打电话给我,他已经到小区了,找不到哪栋楼,我现在下去接他上来。”
“好。”
大门刚关上,一直躲在房间里的盛霖忽然冲出来,用力将大门从里面锁起来。
盛偌听到动静从厨房探出头,目睹了妹妹使坏的整个过程。
她擦干手走过去,盛霖如临大敌地盯着盛偌走近,后背死死地挡着门锁。
“把锁打开,妈妈等会还要回来。”
盛霖的眼中满是厌恶:“她进不来正好!”
盛偌充满耐心地劝解着:“这里是我们的家,她是我们的妈妈,她有权进来。”
盛霖:“她只把英国当家,这里是我和姐姐的家,她凭什么进来!”
“就凭她是我们的妈妈。”
盛霖脸上浮起一抹讽刺的笑。
她们一个试图说服对方,一个拒绝接受,正僵持不下之时,门铃响了。
“这里不欢迎你!”盛霖对着门那头大吼。
回应她的是一个怯懦犹豫的声音:“……是盛霖吗?”
盛霖和盛偌具是一愣,张芝硕怎么会来她们家?
第37章 红酒
盛霖第一反击就是往自己卧室躲,跑了两步听到盛偌开锁的声音, 又赶紧掉头回来试图阻止, 可惜迟了一步。
她这副惊慌失措的样子被张芝硕尽收眼中, 略微懊恼的神情让张芝硕以为盛霖不愿意见她。
盛霖重新往卧室跑, 被盛偌抓住棉袄的帽子拉回来:“你同学专门来找你, 你这样很不礼貌。”
“放开我!”盛霖双手双脚一起扑腾, 可她力气比不过盛偌。
“小硕你快进来,外面很冷吧?”盛偌侧过身给张芝硕让出空间。
“还好。”张芝硕有些怕生似的小声回答, 低着头沿着门框另一边进来, 头发被风吹得凌|乱不堪, 脸也冻红了。
盛偌有点担心:“怎么穿这么少,你姐姐知道你来我们家吗?”
张芝硕的声音顿时更小了:“……她知道。”
她很胆小, 但她也有自己的坚持。姐姐叫她少跟盛霖接触, 说她们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走近了对她没好处,张芝硕不信,也不愿意相信, 于是她趁着姐姐出去买年货的机会偷跑来盛霖家。
张芝硕绕到盛霖眼前,在面对盛霖的时候她的戒备就消失了:“为什么不接我的电话?为什么躲着我?”
盛霖死也想不到回答老师问题都会结巴的张芝硕, 竟然会主动跑到她家来。张芝硕说的每个字都正中红心,她确实在躲着张芝硕,但这话怎么能说。
她心虚地避开张芝硕的视线:“我的手机没电了,没接到你的电话。”
张芝硕:“那也有未接来电记录,为什么不回拨给我?”
她没有手机,留给盛霖的手机号是她姐姐的,但她之前有用姐姐的手机和盛霖打过电话,盛霖怎么可能会不知道是她打来的?
盛霖被堵得哑口无言。
她不说话张芝硕心中的不安就愈发强烈,眼底弥漫着浓重的自卑,黯然神伤道:“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嫌弃我穷?后悔和我做朋友了?”
“原来你以为我躲着你是因为这个……”盛霖紧绷的神经蓦地一松,有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我从来没有看不起你,和你做朋友我超级开心的。”
张芝硕也觉得盛霖不是那种人,只不过她没有信心。
于是两个初中生冰释前嫌和好如初。
很快下楼接人的盛楠回来了,她身后跟着一位金发碧眼的中年男人,气质沉稳内敛,浅棕色的大衣为他增添了一抹暖意。
“新年快乐。”男人开口却是流利的中文,和盛偌互相拥抱了一下。
“爸,新年快乐。”
在客厅聊天的盛霖突然从沙发上蹿起来,张芝硕不明所以,被盛霖拉住手往房间里跑。
怀付墨正巧在附近,眼疾手快地抓住盛霖的衣服领子。
盛霖对待姐姐和张芝硕以外的人向来无所顾忌,不客气地用爪子挠、用脚踢怀付墨。
盛楠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盛霖的身后,轻轻松松地按住盛霖的胳膊:“不要打架,你看,你朋友都在害怕你了。”
张芝硕畏缩在一边小心地看着她,白净的脸蛋上出现一道红痕,那是盛霖在激烈挣扎时,指甲无意间刮到造成的。
愧疚和后悔像汹涌的潮水一样令人差点窒息,盛霖都忘了挣脱开盛楠的触碰:“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对不起。”
盛楠对怀付墨点了点头,怀付墨犹豫了一下,松开手。
盛偌见缝插针地拉过张芝硕,热情地将她按在餐桌旁的椅子上:“既然来了就留下来一起吃午饭吧,正好我们准备开饭了。”
大部分的菜已经被摆上桌,卖相极佳、香气扑鼻,张芝硕早饭没吃,闻到味道肚子里的馋虫都被勾出来了,推脱了两下就答应了,姐姐的警告早已被她抛掷脑后。
盛霖不知道生谁的气,用力甩开盛楠的手,拉着张芝硕又要往卧室跑。
张芝硕不知道盛霖与母亲之间的芥蒂,说什么都不愿意离开座位,她想吃饭。
拉扯许久,最后还是盛霖败下阵来,不情不愿地坐在张芝硕旁边。
托张芝硕的福,盛偌过了有生以来最圆满的一次年,父母、妹妹还有恋人齐聚一堂。虽然妹妹还是不愿意搭理父母亲,但跟以往每年都把自己锁在房间里相比,好歹算是取得了进步。
盛偌心知肚明这都是张芝硕的功劳,席间不停地给张芝硕夹菜,把张芝硕弄得很不好意思。
盛楠有意讨好女儿,夹了一片牛肉到盛霖碗里。
盛霖咀嚼了两口,故意当着盛楠的面吐到桌子上。
“好恶心……牛肉不好吃吗?很贵的。”张芝硕一副“你怎么可以浪费粮食”的表情看着盛霖。
盛霖的脸有些热,慌忙抽过一张纸弄掉扔进垃圾桶。
盛楠丝毫没有受到打击的样子,笑眯眯地又夹了一筷子盛霖最讨厌吃的芹菜,放到盛霖碗里。
盛霖看了满怀期待地看着她的张芝硕一眼,苦着脸夹起来吃了。
盛楠还欲再夹,盛霖恶狠狠地瞪着她,捂住碗。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缓解关系这种事急不来。盛楠见好就收,筷子半路拐弯,把鲜嫩多汁的酱鸭肉送到张芝硕碗里。
张芝硕羞涩地对盛楠笑:“谢谢阿姨。”
“……”要不是怕再吓到胆小的张芝硕,盛霖真想摔筷子走人。太让人生气了!
盛偌坐在斜对面,右手被人轻轻碰了碰,父亲漂亮的蓝眼睛正疑惑地看过来:“坐在你左边的人是谁?”
“忘了给你介绍,这是我女朋友,怀付墨。”盛偌又转向怀付墨,“付墨,这是我爸爸,gavin。”
怀付墨举起酒杯:“我敬您一杯。”说完仰头一饮而尽。
这种毫不拖泥带水的果断令gavin眼睛一亮,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也一饮而尽。
怀付墨开始和盛偌父亲聊时|政和金融,她对理财有自己独特的见解,分析起来头头是道。这是日积月累的经验沉淀并升华而来的从容自信,绝非临时抱佛脚可以得到的。
gavin渐渐地对怀付墨刮目相看,两人越聊越投机。虽然怀付墨没有故技重施再叫爸,但看gavin对怀付墨亲密和认可的态度,喊不喊爸似乎也没啥区别了。
——
总的来说这顿饭吃得十分尽兴。
吃饭前盛偌给张王文打了个电话过去,告诉对方张芝硕正在她家里,中午会留下来吃饭,叫她不用担心。张王文正焦急地四处打探妹妹的下落,闻言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忍不住生气。
盛偌关切地问她:“上次的那两个男人,后来有再去找你们麻烦吗?”
“没有,已经还清债了。”
“还清了就好。”
“……嗯。”
气氛有点尴尬,张王文替妹妹感谢盛偌,先挂断电话。
两个小女生去盛霖房间里玩电脑,gavin要赶飞机,吃完饭稍微坐了一会儿就走了。盛楠打算在a市多待几天,和盛偌打了个招呼,然后和gavin一起离开。
剩下怀付墨和盛偌收拾碗筷。怀付墨倒点洗洁精进去,打开水龙头:“我们买一台洗碗机吧。”
碗碟太多,盛偌负责洗另一半:“为什么?”
怀付墨又从盛偌那里拿过来几个盘子,放到自己这边的水槽里:“你的手这么好看,我不想让它们因为干活而龟裂起皮,我要好好保护它们。”
盛偌的手比怀付墨的小,她本人很瘦,但偏偏长了两只肉手,要握拳才能看到手背下的骨头线条。
怀付墨的手则完全不同,细长白嫩,骨节分明,随便摆出什么动作都像是一件优雅完美的艺术品。
盛偌经常嫌弃自己的手指又短又胖,每当那个时候怀付墨就会一边捏她的指尖,一边夸她的手很可爱。
或许在相恋的人眼里对方的一切哪怕是缺点都是闪闪发光的。
盛偌记忆犹新,怀付墨说这话时的神情温柔又专注,以及她听完后笑得像个傻|逼。
怎么会这么喜欢一个人,只要是和她在一起,平淡的日子也能充满期待。
洗完碗怀付墨将两只手摊开,背面朝上,伸到盛偌跟前。
这不知她们第一次一起洗碗,怀付墨这个动作是“求擦护手霜”的意思。
有时候盛偌会觉得怀付墨有做小狗狗的潜质,明明还是一副面无表情的样子,却给盛偌一种可怜兮兮的错觉,仿佛只要她拒绝,怀付墨屁股后头那条隐形的尾巴就会伤心地耸搭下来。
盛偌怀疑自己脑补过多,怀付墨怎么可能装可怜,怀付墨顶多以□□敌。
当然那个“敌”只有她。
盛偌无奈地拿过护手霜给怀付墨涂上,眼睛却是带着笑意。
涂完怀付墨的盛偌准备给自己涂,手中的护手霜被怀付墨一把抢过。她挤出一点在盛偌的手背处,用指腹轻柔而细致地涂抹均匀。
“明天春节,你跟我一起回我家见我父母吧。”怀付墨状若不经意地提起这件事。
“明天就去?”盛偌还没有做好准备,“太快了,改天吧。”
怀付墨不满:“哪里快了?我今天不就见了你父母吗。”
“明明是你死皮赖脸地留到今天早上,我们本来说好你昨天就回家的。”
提到这个盛偌就有一种深深的无力感,她们经过几番实验可以确定,仅啪啪啪一次便可以分开长达一天的时间,于是她们商议好,昨天啪啪啪完怀付墨就回家,等过完年再回来。
然而昨晚啪啪啪过后,怀付墨竟然厚颜无耻地以太累了,和刚啪完就分开太惨无人道为理由,强行留下来过夜。盛偌也不忍心让怀付墨一个人走夜路,便把怀付墨的离开时间推迟到了第二天,也就是除夕那天的清晨。
结果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盛楠来得那么早。这下子盛偌想赶人也不好意思开口了。
怀付墨咬住盛偌的耳垂,发泄不满似的用牙齿磨了一下。
有点点痛,但更多的是酥|痒。那种感觉令盛偌忍不住抖了一下。
怀付墨一边“惩罚”一边劝说,盛偌拼尽全力保持理智,咬紧牙关就是不松口。
怀付墨没办法了,劝不动盛偌便讨要好处:“改天也行,但你得补偿我。”
“什么补偿?”
怀付墨轻轻推开盛偌走出去,很快拿着一瓶未喝完的红酒回来,关上门抱住盛偌,眼中闪烁着跃跃欲试的光。
“……”盛偌知道自己躲不掉了,干脆主动搂住怀付墨的脖子,“白日宣|淫?”
怀付墨的回答是堵住盛偌的唇,开始享用大餐。
第38章 我爱你
除夕过后便是春节,盛偌觉得现在见家长太早,于是怀付墨带着遗憾独自回老家过年。
怀付墨爷爷那一辈计划生育还未实施,再加上中|国素来有儿孙满堂才是福的传统观念,导致怀付墨父亲那一辈兄弟姐妹众多。如今那些长辈的儿女也都到了适婚年龄,大多结婚生子, 这样的一大家子聚起来,场面相当壮观。
每周一次的家庭聚会与之相比, 只能算是小巫见大巫。
将车停在自己院子里, 怀付墨拎着一大袋给侄子侄女准备的礼物下车, 为她开门的保姆早已将她回来的消息告知怀玉晴, 怀玉晴亲自站在门口迎接她。
怀玉晴今天穿了一件深黑色的大衣, 古典肃穆的风格将她下巴的线条衬托得十分凌厉, 严阵以待的感觉像是在防范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