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奔云射过后敏感得很,嘴里嗯嗯啊啊地叫着,腿缠在檀六腰背上,不多时又硬起来,夹在两人中间。
檀六见他又再次硬起,便开始大开大合地抽插起来。后背被汗浸湿,似在贲张的肌肉上抹了层油,宽阔有力,腰如打桩似的前后抽插。
岳奔云感觉到穴内的阳物比那玉势粗出一圈,微微弯起的龟头一次次地刮开穴肉,酥爽得他头皮发麻,嘴里委委屈屈地喊着“不要不要了”,却又被檀六堵住嘴,缠着舌头。
手伸出去抓住挂起来的床帐,又被扯了回来,扣在床榻上。帐子落下来,随着床上人的动作一下下晃动,如泛开涟漪一般。
过了许久,岳奔云长长地呻吟了一声,又一次射出来,糊得满肚子都是。檀六也低吼一声尽数交代在穴内,脱力一般压在岳奔云身上,把人抱了个满怀。
窗外的天色不知不觉黑了下来,一声闷雷,哗啦啦地下起了今岁的第一场雨,铺天盖地的。
檀六软下来的阳茎自穴中滑出,精液粘稠地流出来,他伸出手去,一下一下地在那黏湿的穴内抽插刮弄。
两人又侧着头吻了许久,沁汗冰凉的鼻尖相互磨蹭着,温情脉脉,至少在此刻,有浓的化不开的情意。
岳奔云脸上潮红未褪,坐在床边系着衣带,精液尽数从穴中流出,屁股下的褥子浸湿一片。檀六懒懒地趴在床上,撑着脑袋看他,斟酌着开口:“雨这样大……”
却被岳奔云截住话头:“我这就回了。”
檀六看不清他的神色,只能说道:“我送你。”
岳奔云低低地“嗯”了一声。
檀六依旧趴着,又想起那日谢玄跟他提的话,一双眼睛紧紧盯着岳奔云的后脑勺,只想知道这愣子脑子里到底在想着什么。他晓得岳奔云不笨,他既是醒来,心里定有些计较。方才一场情事浓烈得像是没有明天,如今又这样冷冰冰的,不由得不让他心内惴惴。
“你那晚在马场……”
岳奔云手上动作停了停,心里明明清楚,嘴上却说道:“你既是和他们一伙的,便告诉我甚时候闯宫吧。”
檀六一滞,垂眸:“什么闯宫,我不知道。”
“你们既要举事,定然是要是是保密的,也不知道之前千方百计算计了我去偷听这许多次是为的什么。”岳奔云从未试过这样和人讲话,冷冷的还有些带刺。
檀六被他刺得一痛,自己又是理亏,一时只想着他既想知道,干脆按着谢玄的意思,将五日后闯宫告诉他得了。转念又想,五日后多有凶险,事情如何了结,但看那日了,万不能再把他扯进去。
最终还是把话吞回嘴里,讪讪地把头埋到枕头里。
等到两人收拾整齐,推开门,只见墙边放着两把竹骨伞。定是小眉见下雨给两人送伞,谁料里头竟是这般情状,只好暗自啐他们一口,把伞放在门外。
檀六抄起一把,拉着岳奔云就走:“一把尽够了。”
两个人身量都不娇小,挤在一把伞下,走进雨里。老天似乎把积了这许久的雨水尽数倾倒下来,雨大得连街上的景物都模糊了,脚步匆匆的行人面目不清。
檀六将岳奔云揽在怀里,两人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岳奔云家里去。
第十八章 等待
待到家的时候,雨还是很大,大得不辨时辰,不知是中午还是黄昏,恍恍然似与世间隔绝,只余伞下的一方天地,只余下紧搂的手,濡湿的发。
岳奔云推开家里的大门,屋檐边落下雨珠,似断线的珠子。
他迟疑着正要开口让檀六离去,檀六收了伞便把他推进屋里,嘴里叨叨地说道,雨大进去说,进去说。
两人进了屋,却没什么话可开口的,只有湿了大半的衣服一下下往下滴水。
良久,檀六想要开口说那闯宫的事情,目光触及岳奔云摆在床头的走马灯,话又咽了下去。唇合上又张开,最后吐出来的是长长一声叹息,还有轻轻的:“你,要不辞官罢。”
岳奔云顺着他的目光去看那走马灯。
走马灯没有蜡烛的热气驱动的时候就不转了,静静地放着,彩画上的小小少年鲜衣怒马,虽不是画的笑颜,但也看得出眉眼飞扬,肆意痛快。
他脑海里想了许多,想小的时候被抄家流放伊犁,想独自支撑门户十数载,最后想的是圣人拉着他的手湿着眼眶说他像父亲,皇宫大内点着龙涎香,芬芳馥郁,烟雾袅袅。
雨小了些,淅淅沥沥的。
岳奔云摇了摇头,推了推檀六:“待会儿雨又要大起来了,你快走吧。”
檀六直接攥住了他推自己的手,伞扔到地上,低头噙了他的嘴唇亲他,彼此的唇舌间似乎还留着先前缠绵的余温,互相扫过齿列,舌尖相抵,黏腻地翻搅着,热烈又克制。
唇稍稍分开,岳奔云只觉得檀六目光灼灼,快要把自己脸上烧出个洞来。再这样下去,又要滚到床上了,他只好板着脸说道:“你先回,我想……”
他话音未落,檀六却是目光突然清明锐利起来,头猛地专向关紧的窗户,心随意动,手一挥,似有利器破窗而出。
岳奔云不明所以,目光惊愕,檀六眯了眯眼,皱着眉头:“方才有人在窗外。”
两人推窗看出去,窗外已空无一人,檀六挥出去的匕首直直钉在庭院的老梨树上,因着锋利无比,大半没入树干之内,上面钉着一片鸦青色布料,是从衣衫上被匕首带下来的。
檀六冒了雨过去,将匕首和布料拔了下来,递到岳奔云手上,让他细细看。
两人未及讨论,院外传来了拍门声。
“岳老弟在家吗?是我!”
是靳宽,算着日子,他也该侍奉着圣驾从京郊的祈雨圆丘处的行宫回来了。
岳奔云将匕首递回,急忙让檀六先走,檀六却不收,反而将藏在袖中的皮鞘也掏了出来,塞到岳奔云手里:“这把匕首锋利,你收着防身。”
不等岳奔云拒绝,檀六便到院墙边一跃而上,翻墙而出。他将东西收好,撑了伞穿过小院去给靳宽开门。
靳宽立在门边的檐下,身上穿着蓑衣带着斗笠,匆忙跟着岳奔云进到内堂,嘴上不住地呼冷,絮絮叨叨地说道:“你没看到,那真是神了。圣人不过刚祭天,风便刮起来了,天也阴了,只不下雨。待圣驾回銮,才哗哗下起来,想来也是老天爷不愿让天子受雨淋。”
岳奔云给他烧了热水冲来茶,热腾腾地让他喝,靳宽捧起杯子咕噜就喝干,身上的蓑衣却也不脱,行动间颇有不便。
岳奔云随口说了句:“你那蓑衣脱了吧。”
靳宽只顾喝茶,低着头垂着眼:“不必,待会儿就走,省得麻烦。”
岳奔云扫了他一眼蓑衣底下穿着的鸦青色箭袖,也不出声了,心里却有些不痛快。
自古当帝王的就没有不多疑的,就是宫里当差也要至少两人一队,互为监督。他自问没有什么做什么亏心事,就是和檀六有了纠葛,也是公私分明的,不曾透露一丝有损天家的消息。圣人若要问要罚,他也觉得无甚不可。
他收了心思,心里想着还是正事要紧,将反贼想要五日后闯宫,意欲劫出肃王之事告知靳宽,让他代为上达。
靳宽也知道事情严重,凝了神听他讲完,便要抱拳告辞:“我即刻入宫说与圣人听,到时候少不得还需岳老弟御前护卫。”
岳奔云也不欲多说,点头称是,便将他送了出去。
与此同时,仍未离去的檀六十指抓着屋脊伏在屋顶,被雨淋得浑身湿透,脑海里却翻来覆去都是方才岳奔云与靳宽所说的话。
他果然是听到了日期的,只是与自己耍了心眼。檀六扯了扯嘴角,露出个牵强的笑容来,目送着岳奔云撑着伞送靳宽出门,腰背挺直,英气十足。
也罢,既然互相都没有赤诚坦然,也算互不相欠。
檀六悄无声息地从屋顶上下去,重新翻墙离开。
小院里仍淅淅沥沥地下着雨,老梨树梨花都谢了,长出了绿叶,却显得格外沉寂。
隔天岳奔云就被重新召进宫,复了职。圣人还是像往常一样笑语温煦的,说他这些天竟是瘦了。沈贵妃在旁边翘着小指给圣人剥一只蜜柑,打趣道,瘦才好,妾想瘦却日渐丰腴。
岳奔云却不再侍立御前,圣人着他带一队禁卫,去看守肃王所在的宫苑。
在旁人看来,岳奔云是被圣人冷落疏远了,但岳奔云心里知道轻重,一刻都不敢怠慢。
圣人因着不想背苛待胞弟的名声,也不禁锢着肃王,让他可以在宫内走动,只是把传递东西看的极严格。王妃每隔几日,就让王府的小宦官送点起居的东西进来给丈夫,每次都由禁卫连东西带人翻查个底朝天,绝无半点夹带的可能。宦官送了东西来,最多也就给肃王行个礼问个安,半句避人的话都说不得。
如此几天下来,虽则肃王人好,和圣人一样,总是温声絮语的,岳奔云绷着神经,也不免疲累。
五日后,五日后。
这个日子就像悬在岳奔云头上的一把剑,随时要掉下来将他劈个正着,但他能做的只有等待。
雨仍旧不间断地下着,时大时小,整个京都的人渐渐由喜转忧,应渠水位日涨,京郊良田都在应渠下游,如果还要下雨,只怕要遭殃。今年如果涝了,举国收成不好另说,应了之前挖出鸣蛇化蛇的不祥之兆,只怕刚安稳下来的人心又要乱了。
第十九章 中箭
石榴寓意多子,遂宫中遍植,现在正是榴花初开的季节。只是雨下个不停,雨打落花,殷红的一瓣瓣落在地上,被来往行人踩踏,赤红的一片。
岳奔云打醒了十二分精神等着五日之期,只是到了那天,一切并无不同。肃王还似往常一样,晨起练武,午后习字,饭后撑着伞在御苑里散步,还与跟随在后的岳奔云搭话了几句,极为和气。
待到黄昏,岳奔云被召到御前。
圣人其实和肃王长得极像,都是一样的温和雍容的气度,只是圣人年纪渐长,有些发胖,面容虚浮,提着腕在练字。见岳奔云来了,圣人搁下笔,淡淡道:“去召王弟来,朕与他说说话。”
等岳奔云踩着满地的石榴花瓣回到肃王处,只见禁卫都守在外头,殿门紧闭,里面隐隐有人声,说着初夏多雨,要注意王府里种的西府海棠,莫要淹了之类的家常话。
他皱了眉问:“谁在里头。”
有个人上前来回话:“岳统领,是王府的小太监在里头,王爷说有些体己的话要传达给王妃,让我等退避。”
“我不是说过不许这样吗。”岳奔云脸色一沉,语气极严厉。
那禁卫忙认错,只是脸上是藏不住的愤愤之色。是得罪被冷落的小小禁卫统领,还是得罪王爷,任是个榆木脑袋也懂得取舍。岳奔云不想和他多说,一把将他推开,径直过去,站在阶下,“圣人召王爷御前说话。”
里头说话声停了停,岳奔云又开口催道:“请王爷动身,莫让圣人久候。”
殿门吱嘎一声被往里拉开,原是肃王爷亲自来开的门,他居高临下地看了岳奔云一眼,岳奔云赶忙低头避开目光:“惊扰王爷了。”
肃王“嗯”了一声,朝身后的小太监吩咐道:“你回吧,本王与你说的,记住告诉王妃。”
那小太监应了个喏,朝岳奔云行了个礼,提着一盏宫灯,在天色渐暗的宫道上愈走愈远。肃王此时才拂了拂竹青色的常服,意态闲雅:“烦请岳大人带路。”
待两人到的时候,靳宽着铠甲配长刀,立在门外。圣人刚刚写完一幅字,只是不满意,随手一揉扔在一旁,汪大监捡起来细细展开,好一番恭维。
圣人忙搁笔,三步并作两步过来,拉了肃王的手免他的礼,两人分坐上下首,殿内的宫人皆鱼贯退出门外,只余下岳奔云站在一旁,眼观鼻鼻观心地站着,腰侧佩剑,怀里揣着檀六给他的匕首。
殿内烛火明晃晃的,淅淅沥沥的雨声被殿门关在外面,变得朦胧起来。
还是肃王先开了口:“皇兄求雨得雨,真是天命之子自有上天眷顾。”
宣宗笑得如同一个最亲切的兄长:“哪里。倒是王弟,在永州封地颇有人望,仕子皆尊你为师。”
“不过虚名而已。”
“很快便要有实了,不知王弟想要将从王安那儿买来的马用于何处。”
圣人笑吟吟地将这句话掷出,肃王表情凝住了,闭口不言,岳奔云将手按在腰间的佩剑上,只需拇指轻轻一推,宝剑就能出鞘。
“王兄,我……”
“当年的雍王逆案,已伤了朕的心,没想到连朕的胞弟也要有贰心。”
肃王此时却突然锋利了起来,冷冷一笑:“当年雍王是否谋反,怕只有皇上心里最清楚。”
岳奔云抬头去看肃王,发现肃王也在看自己,一双凤眼目光锐利,映着烛火,似有流光,他之前竟没有发现,肃王是丹凤眼。
电光火石之间,他猛然倒吸一口冷气。
这不是肃王。
只他的反应还不够快,就在此时,“肃王”猛地朝宣宗所坐之处掷出一物,破空而去,岳奔云锵声拔出宝剑,挡在圣人跟前,将那物隔开。
暗器一声钝响落地,只不过是一枚光滑的鹅卵石。但已失去了先机,那人翻窗跳了出去,圣人气急败坏地拍着桌案:“快追!”
岳奔云心中砰砰直跳,猛地推门出去,门外禁卫皆是面面相觑,不知为何王爷竟然翻窗奔逃。
他看着檀六脚下轻捷,只消十数步就能跑过殿前的空地,跃上宫里重重叠叠的瓦顶,然后像他第一次闯入宫禁时那样,消失的无影无踪。岳奔云脑袋中一片混乱,只能大声喝道:“弓箭手!”
弓箭手是早就备好的,纷纷拈弓搭箭,直指檀六的背影,放箭的指令却梗在了喉咙里。靳宽在一旁,意味深长地看他一眼,沉静地指挥道:“放箭!”
檀六仿佛背后长眼,就地一滚,避开了第一批飞射而来的箭,一个腾跃,上了房顶。
岳奔云回身将圣人挂在墙壁上的轩辕落日弓连同钢羽箭取下来,反手背在身上,追着檀六出去,踏着山水长廊的顶,翻到屋顶上,看着眼前如重叠小山的层层宫宇屋脊,玉兔东升,一弯挂在天边,银辉泼洒大地。
他大喊一声:“檀六!”
檀六停了下来,在距离他数十步之外站定,还是肃王的模样,只是一双眼睛是波光流转的丹凤眼。
岳奔云力沉腰际,低喝一声,拉开了数倍重于寻常弓箭的轩辕落日弓,钢羽箭闪着冷光,尖锐的箭尖直指檀六。
“肃王何在!”
檀六看了看弓箭,又看了看岳奔云的脸,轻轻地摇摇头。
岳奔云还待再问,西侧突然传来喧闹之声,他余光看去,是肃王之前所住的那个殿阁,似是走了水,红光一片。
他不知发生了何事,心里着急,檀六却转身要走了。
岳奔云的箭尖对准了檀六的头,手却似灌了铁水,硬得动也动不了,弦勒进肉里,牙关咬得死死的,眼眶发红,嗓子发苦。
突然,身后有人猛地打在他右边肩膀上,岳奔云骤然吃痛松手,钢羽箭却失了准头,破开夜色,去如流星,没入了檀六的肩膀处。檀六如一只猛被射中的飞鸟,在空中顿了一顿,径直往下落去,消失了。
岳奔云的心像是被人猛地握紧了,跳也跳不起来,猛地回头,是靳宽站在他身后,神情难辨。
“岳大人去瞧一瞧走水那处吧。”话音未落,靳宽便往檀六落地那边去。
岳奔云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拇指处被弓箭刮出了血痕,刺刺地痛。
等到西侧的火光愈亮,呼喊声愈大,他才猛地回过神来。袖子狠狠地一抹眼角,往西侧去。
第二十章 王妃
奇怪的是,虽然连日大雨,但西边的火势却很猛。幸而地势开阔,才不会一连十十连百地烧开去,只能等烧尽了再扑灭。岳奔云手里仍握着出鞘的宝剑,映着火光,光芒凛凛。他想起那个和肃王独处一室的小太监,心里暗道大意,他们定是在那时就乔装打扮好了。
空气中隐隐传来刺鼻的火油味道,是有人纵火。
他忙呼来一队禁卫,朝宫门的方向跑去。
声东击西,拖延时间,想必此时,肃王及其家眷正急急地要出城。
戌时将至,京都就要宵禁了,城门已经紧闭。
长长的街巷上只剩下寥寥的行人,都在朝家的方向走,行色匆匆,禁卫匆匆跑过的脚步声,以及甲胄相互磨蹭的声音不断地响着,岳奔云头脑中一片空白,将檀六以及那支钢羽箭压在脑海的最底下,只想着要捉拿肃王,仿佛把这个逆王抓住归案,一切问题就都迎刃而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