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实验体从小白鼠变成了狗、猴子、熊……
慢慢的，变成了被判处终身监禁的罪犯们。
但很不幸的是，人类实验体全部死亡。
于是研究者们开始查找原因，得出的结论是──那些实验体的基因等级，不足以接受异兽基因的融合和压迫。
再后来，研究者们将这项可谓是反人类的实验，投向帝国最集中的强者们──军部！
在拿到帝国君主至高手谕之后，他们便开始了更为疯狂而又肆无忌惮的实验。
服从命令是军人的天性。
成功和失败的比例，是一比一千。
成功的例子并不少，但相比于被宣告失败的残缺品而言，这个数量还是太可怜了。
但在这其中，研究者们又有了新的发现──成年人身体里的基因已经成型，经过几十年的累积之后，已经很难接受新的基因，因此融合率太低，导致失败率大大提升，不容乐观。
到了这个时候，所有的矛头都指向另一批更加无辜可怜的实验体们──新生婴儿。
兰蒂斯缓慢地转着手中的杯子。
这是一段被抹杀地干干净净的残酷历史，随着考麦尔大帝被逼退位并死亡，已经成了一片空白。
神域联盟前身的形成，就是在那个时候。
这是整个凯尔丹顿家族的错误，帝国军部掀起反皇族的狂热浪潮，统治岌岌可危。
所有人都以为皇室的危机来自于军部派系斗争和当年中央军部的元帅总指挥者玄墨的背叛。
但实际上，背叛有理。
新生儿的实验因为麦考尔大帝的下台、军部暴动和凯撒登基而彻底破产。
新法令严禁任何基因改造的人体试验，神域联盟从明转暗，从合法到违法。
可那些人，已经尝到了成功的甜头，再也收留不住，开始铤而走险通过偷盗婴儿来成就他们的疯狂。
婴儿失窃率大大提升，被发现因基因受损暴毙死亡的婴儿尸体也越来越多，人心惶惶。
凯撒大怒。
他派遣大量人马对那些疯子穷追猛打，掘地三尺，终于在捣毁多个据点并抓住几个首要分子之后，给了他们毁灭性的打击。
自此，实验者们销声匿迹，如同冬眠的蛇，不知所踪。
这些用皇族文字专门记载的档案，对于兰蒂斯而言，并不能引起他太大兴趣。
可以说，他对这些基因改造者毫无感觉，这些投机取巧用肮脏手段追逐力量的人们，总有一天会受到应有的惩罚。
从头到尾，他所做得，不过是剿灭这些危及帝国安全的犯罪分子。
但现在，兰蒂斯却无法平静，并不断在脑海中回想着绝密档案中唯一引起他兴趣的一段话。
那是为首的一位基因学家对这项实验的一个预测──
“完全体，是指自出生时起接受异兽浓缩提取液进行基因改造并成功融合的婴儿。如果此婴儿成为完全体，他的基因之中就能潜伏双重基因类型，一类来自于他的父母，另一类来自于异兽……”
“完全体的异兽基因，将会在幼儿期和少年期处于蛰伏状态，毫无表现。
但当他步入青年期之后，一旦开启意识源并进行精神力透支，便会激发异兽基因，会拥有超乎人类想象的强大力量。而对精神力的透支，并不受他们控制，只要他们接触机甲，总会有一股神秘的力量催促着他们这样做。”
“然而，按照数据和科学分析反馈给我们的信息可知，一旦这个完全体真正将异兽基因激发，他身体里的每一个细胞、每一滴血液、每一根毛发、每一丝精神以及所有神智，都将会慢慢被强大到人类无法承受的异兽基因所控制。因为他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类，早在成为完全体的时候，就已经成为异兽的一员──只不过，他的外在表现依旧是人类。可这种表象，也会随着觉醒的深入而逐渐被撕裂……”
“完全体会成为最强大的存在，他将会以天生的高基因等级，供奉给异兽的力量，得到至高无上的破坏力。他的神智终将被兽性思维所代替，仇恨着、憎恶着软弱无能的人类，给帝国造成毁灭性打击。”
“当然，他的创造者们拥有控制它的方法，可以通过各种特殊手法，将它训练成像宠物一样的战斗异兽，成为战场上的先锋，为他们所用，带来屠戮和血腥。”
已经成了“它”。
第一次，兰蒂斯如此痛恨他近乎过目不忘的记忆力。
完全体真实存在过，一共有三人。
凯撒并没有下令将他们诛杀，而是找专门人士暗中观察。
五年前，三个已经步入青年时代的完全体，一位在透支精神力之后不多日便器官衰竭死亡。
一位在短短一年时间内成为超神级别的三系高手，然而与此同时，他理智全失，成为可怖的异兽面貌，在屠灭半座城市之后，被军部引诱到旷野进行围剿，最终死亡。
还有一位，在军部的监管之内神秘失踪。
但他再次出现的时候，已经成为丧失人性的神域联盟走狗，在战场上能够以人类和异兽的形态任意变身，成为只会屠戮的杀人工具。
折损几十位军部好手，也无法伤他一分一毫。
很多人以为这是具有智慧的新型异兽，但只有知情者知晓，那个异兽，实际上是人类。
也就是这个失踪，引起凯撒和孤辰的警觉，联合封长陌将军部重新清洗，并加大人手，对这些年来逐渐再次浮上表面的神域联盟进行追踪、围剿和对抗。
完全体的可怕，也引起帝国高层所有知情人的警觉，包括封长陌在内的军政大臣，都已经申请将完全体就地处决的皇族法令。
原本还抱有希望的凯撒，在亲眼看到有一个步入青年期的完全体丧失理智对人类进行屠戮后，终于放弃了。
这项仅有绝对少数人知晓的法令，已经秘密通过。
完全体的存在，除了死，便是同化为人类的公敌异兽，没有第三种可能。
于是在一年前，军部处决了所有完全体，甚至杀害了从神域联盟手中解放下来的新生婴儿──那些未来的完全体们。
残忍吗？
的确残忍。
但可以停止吗？
对于皇族和军部而言，他们是这个庞大帝国的统治者，同样也是守护者。
在少数人的利益和多数人的生命安全作比较的时候，他们会毫不犹豫地选择后者，尤其是当那些所谓的“少数人”，已经不被归结为人类范畴之内的时候，该怎么选择，根本不用考虑。
神智连兰蒂斯自己，都不会站出来替那些无辜的完全体说一句话。
无辜，并不代表他们的存在是合理的，更不能以无辜为名，放纵危险源的存在。
实力为尊的帝国，物种之间拥有不可逾越的鸿沟。
异兽与银河帝国的血海深仇，是从古至今一代一代延续积累下来的，已经深刻到人类的骨子里面。
甚至对于异兽，人们谈色而变。
兰蒂斯已经不想再继续思考下去。
如果可以选择，他情愿对此一无所知。
352. 走向毁灭的?4 耆?br /> 南镜的力量已经超越了正常人类应有的上限，而且依照他表现出来的实力，兰蒂斯几乎可以肯定，他就是完全体中的一员。
以往就算南镜在他面前毫无顾忌地表现出惊人的实力，他也只当成是南镜在机甲制造上有着得天独厚的天赋。
在确定南镜的父亲是封长陌之后，兰蒂斯便更不加怀疑了──封长陌的基因等级非常高，他的孩子理应如此。
但今天发生的一切，已经彻底暴露了南镜身上的异常。
没有任何一个人的意识源能够在短短几个月内从没有品级直接跳跃到超神级别，物极必反，盛极必衰，强极则辱，这是自然界中一万年都不会改变的规律。
如果可以以指数爆炸的速度短时间内翻倍增长，那个人，必然已经不是属于人类范畴了。
而南镜，对此一无所知。
心已经彻底冷了下来，也同时将纷乱的思绪按捺住，冰蓝的眸子幽深明灭，宛若深海的藻类，在无声无息的暗无天地之处摆动身姿，妖冶中带了些不易察觉的危险。
他的神色冰冷而淡漠，全无在南镜面前的温柔，上位者的气息由内而外散发，哪怕已经久居高位的寒月少将，也被这股威压惊了一下。
兰蒂斯的冰眸如同化为有了实质的大网，牢牢锁住坐在对面椅子上的寒月，声音如同寒石，字句清晰，用极为缓慢的速度说道：“今天的事情，少将什么也不知道。”
不得不说，兰蒂斯的冷静和沉稳是无可挑剔的，饶是经历了常人难以接受的糟糕事态的情况下，也毫不慌张，完全展现了作为帝国皇储君的气质和性格。
同样，他决绝而当机立断，在发现南镜很有可能是被帝国绞杀的完全体之后，除了无以加复的震惊之外，却是在第一时间找知情人封口。
寒月脸色泛着难看的青白色，胸口前的白色军装被血渍弄得斑斑点点。
若是现在去换件衣服，柯柯也根本不会知晓，但寒月哪还有心思管那些事情？
在那种情况下，看到兰蒂斯抱着南镜当众亲吻的时候，寒月就已经明白这位深藏不露的殿下究竟是什么意思了。
虽不知焦急和爱意占了几分，但必定有一层深意，是在警告自己──无论南镜是什么人，无论发生什么，这个人，他都要定了！
只是，很难。
寒月一时间默然不语，时间静止不动，兰蒂斯也不催促，两人就那么静静无声对峙着，谁都不肯退让。
过了一会儿，终究是寒月支撑不下去了。
这副破身子，估计很难和别人比耐力。
寒月望着兰蒂斯的蓝眸，说道：“看来殿下已经作出决定了，但我想问一句，如果有朝一日，南镜彻底被异兽基因控制而丧失理智，或者不幸沦为神域联盟的傀儡，你会怎么选择？”
这并非一个简单的假设而已，因为这个假设，从一开始就是成立的。
或者更直白地说，这有极大的可能，是一个必然结果。
南镜就像是一颗不知引爆时间的核弹，在寒月心里，已经被划分为危险分子之中。
哪怕他生性善良，品行高尚，也终究抵不过异兽基因的残虐。
这是个艰难的选择，因为要做出这个选择的人，是那个全世界最爱南镜的人。
兰蒂斯明白，如果想保住南镜，那么这场谈话，永远不能有第三个人知晓。
皇储君的地位是高尚的，他甚至可以命令军部最高总指挥封长陌元帅。
但同时，他又有着来自各方的压力──皇族内部、内阁大臣的，以及军部的。
他并不能肆意妄为，甚至活得比普通人更加小心翼翼，因为只要犯一点错，就会成为别人弹劾他的把柄。
也许造不成实际损害，但日久天长，总能形成一股力量，造成影响。
兰蒂斯非常尊敬军部那学保家卫国骁勇善战的将领们，尤其是封长陌和寒月这种，既有军功又看着他长大的父辈们。
帝国安危问题上，寒月从来不会有半步退缩。
兰蒂斯深信，如果不是因为寒月在心底对他有份感情在，南镜今天恐怕会被直接送到帝星，接受军部秘密调查和审判裁决。
所以，兰蒂斯无法用皇太子的身份命令寒月，将这件事毫无附加条件地深埋在心底。
而不让第三人知晓的条件，寒月已经开出。
兰蒂斯当然不会在这种时候叫嚣着无论南镜变成什么样子，他都对他不离不弃，甚至放纵他做出任何损害帝国的事情来。
那样只会将南镜推向毁灭。
“如果真有那么一天，我作为帝国皇太子，必然会以帝国的安定和子民的利益为重，亲手处决南镜。”
说着这种话，兰蒂斯心头一阵阵地钝痛──虽说是为了稳定寒月，但他无法想象，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他会不会真的为了帝国而杀了南镜。
那种情景，哪怕仅仅是在脑子里想象，都让兰蒂斯难以忍耐。
但是，他还是看着寒月那双清冷澈然的眼眸，用近乎冷酷的口吻说道：“我不想辜负了生命中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更不想辜负镜儿……但自小我的父皇便教导我，人这一生，总是能遇到无可奈何的事情，而为君者，要以大局为重，哪怕负了别人，又伤了自己，也要对得起所坐的位置，担得起凯尔丹顿这个姓氏所代表的至高荣耀和责任。”
他铭记于心，并严格要求自己，从未打破过原则。
寒月轻声咳了起来，垂下头，肩膀抖动着。
咳完之后，寒月才直起身子，有些悲悯地看着兰蒂斯，道：“如果殿下信得过我，便别再想着带南镜回帝星了。”
不要带南镜回帝星，这里面的内涵非常丰富，让兰蒂斯骤然缩紧了瞳孔，沉声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寒月摇头，苦笑着说：“话已至此，我毕竟还是军部的少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相信殿下也能理解。而且以殿下的睿智聪慧，想来已经猜测到这里面的玄机，还望殿下能够牢记今天所说的那番话，万一真有那么一天，也希望殿下不要太过伤心。”
直到这时，一直平淡寡味到近乎无情的兰蒂斯才终于爆发了些许情绪，他动了动红艳的唇，右手猛然捏成拳头朝靠椅的把手上砸了下去。
这一拳用了十成十的力道，只见金属手柄像是软沙一般被弄得不成样子，竟被兰蒂斯从中徒手砍成多节。
“不伤心，我怎么可能不伤心！”
兰蒂斯红了眼圈，不知是怒是气。
寒月的话，他怎么可能听不懂？
见状，寒月也觉得难过，也想到了生死难卜的自己，还有他的柯柯。
但因为早就遇见到悲惨的未来，寒月比起刚刚受了极大刺激的兰蒂斯，已经看淡太多太多，以至于都没有太多心绪起伏。
他平心静气地说道：“按照之前那些完全体兽化的速度来看，殿下还有至少半年的时间，这半年时间殿下想做什么就去做吧，别给自己留下遗憾，才是最重要的。”
这已经等于给南镜判了死刑。
兰蒂斯饶是对这位长辈再尊敬，也忍不住狠狠挖了他一眼。
他知道寒月说的话都是对的，可这让他怎么接受？
心脏像是空了一块似的，难受得连呼吸都觉得疼痛。
再也受不了密闭空间里的压抑气氛，兰蒂斯大步朝门口走去。
他怕如果再不出去，会忍不住对寒月动手──在寒月让他答应那个条件的时候，不可否认的，他竟然对这位亲近的长辈生出了杀戮之心。
一个声音在叫嚣着──杀了他，杀了这个知晓南镜秘密的男人！
可是他不能，也当然不可能这么做。
然而，暴怒因子在体内不停乱窜，巨大的悲愤和不想承认的恐慌，在得到寒月应允保密的一瞬间，如同破笼而出的野兽，几乎将兰蒂斯的理智吞灭。
在离开前，兰蒂斯顿了顿脚步，头也不回地说道：“柯柯那边，我会如数帮你保密。”
希望你也能守口如瓶。
“多谢殿下。”寒月道。
打开门，毫不意外地看到蹲在保密室外急地抓耳挠腮的柯柯。
若是往常，兰蒂斯看到他这副样子免不了逗弄嘲讽几句，但今天就连柯柯和他打招呼都置若罔闻，只是阴着一张脸目中无人地朝前走去。
“这是谁招惹他了？”
柯柯挠了挠头，立刻冲到这间除了寒月之外只能从里面打开的保密室里。
353 他想撕碎这个世界
一路上，见到兰蒂斯的士兵们都忍不住退避三舍，这位和寒月少将关系暧昧的学生，散发出来的气势有略吓人，以至于兰蒂斯未经许可可径直来到尽头的虚拟训练舱，都没人敢阻拦。
训练舱面积很大，设备齐全，这是为了让士兵们在上不着天下不着地的宇宙漫游中，打发时间又不拉下训练而专程设计的。
等兰蒂斯进入训练舱之后，才有人反应过来，面面相觑之后，立刻回头去禀报上司，并有几人话不多说便跟了上去，想要把兰蒂斯拦住。
训练舱里的模拟场景都是军部保密的，有很多实战都是来自于正式的战场，根本不是谁想进就能进的。
然而，等他们赶到的时候，兰蒂斯已经坐在了其中一个机甲模拟舱中，正式开启了模拟训练。
几位士兵脸色变了变，不是因为兰蒂斯的私闯，而是他竟然拥有了开启权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