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会知道梅塔尔?”
南镜迟疑了一下,还是说:“梅塔尔……就是埃伦斯,对吧?”
老板一时间竟有些怔然,就这么和南镜同时沉默片刻后,他连漫不经心坐姿都变了。
埃伦斯是一回儿事儿,梅塔尔就是另一回事儿了。
老板从地上站起来,道:“如果你想了解梅塔尔的情况,去星域网上直接搜索第一星盗集团首领梅塔尔就能得到非保密性资料……”
“星域网上的资料有他和温曼公爵发生过的事情吗?”
南镜对他们两人具体发生了什么很是好奇,但从兰蒂斯嘴里听出来的,和从梅塔尔口中说出来的,也许会有出入。
老板心思通透,既然南镜已经知道了梅塔尔和埃伦斯之间的关系,看来梅塔尔的身份早就已经在温曼那里暴露了。
可是,是什么时候?
他把所有人的关注目光全都投放在了有生命危险的南镜身上,而根本不曾多关心其他人的事情,对于埃伦斯和温曼,也只不过了解那么一星半点而已。
这还真是惹了个大麻烦。
老板微微抬了抬下巴,道:“星域网上不可能会有,至于我,就算知道现在也无法告诉你,这里牵扯的情况太多,三言两语说不清,等你到我这里来的时候,有时间我会将一切从头到尾讲给你听。”
也只好这样了。
南镜已经听到有人在叫他,便应了一声之后,转而对老板道:“老板,梅塔尔是好人还是坏人?”
不是埃伦斯学长,而是作为那个背叛过温曼、伤害过温曼的星际海盗集团首领——梅塔尔。
老板顿了顿,微微叹了口气说道:“我亲爱的孩子,世界上没有绝对的好人,也没有绝对的坏人,善与恶不是那么轻易区分的,而有些事情,做或者不做,也不是个人能够决定的。”
这番话很有深意,南镜一时间无法全部理解。
“就像你身边也有很多人,他们对你好,心中却不一定真的念着你,有些人看上去是坏人,本性却不一定可恶。”
南镜有些感叹。
比如那个身份不知的满月,再比如其实本性还不错的米非拉。
看走眼的时候,总是会很多。
的确不能凭印象来判断一个人,也不能断然评价一个人的善恶。
看着南镜有些怔然的脸,老板继续道:“相信你自己的直觉,很多情况下这会比所有人告诉你的结论更加准确。”
南镜嗯了一声,突然鼓起勇气,问了一个他一直想知道的问题。
虽然这个问题,他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答案。
他仍旧想要证实。
“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
老板笑了笑,“因为你是我的孩子,我不对你好还能对谁好呢?”
“你是不是……喂!敢不敢?”
妈的话都说到这种地步了,再往下说两句就能解开答案了却南镜心中一桩大事。
可在这种时候,老板居然说完就断了光屏连接!
南镜心中顿时千万匹草泥马奔腾,把内心的原野瞬间踏平——靠啊,老板这是故意让他晚上睡不着觉吧?
你是我的孩子,这话都说出来了,如果南镜再抱有怀疑态度,那他就是谨慎过头有点儿傻了。
唯一庆幸的是,他之前就靠着聪明才智猜出这老不正经的老板的身份,此时避免了被五雷轰顶的蛋疼感,很快调整好心情和面部表情,推门而出。
温曼一整天都在为野外生存实践做最后的部署。
按照往常习惯来讲,作为校长他根本从来不会过问这种事情的细节,但如今的温曼如果不给自己找点儿事情做,纷乱的心思和控制不住会一直回想埃伦斯的大脑根本停不下来。
这还是可怜了今天陪着温曼把计划从头到尾过一遍的老师们,个个都胆战心惊还以为有谁打小报告了,否则喜欢甩手当掌柜三天两头见不到人的校长怎么可能细致到连标点符号都挑毛病?!
劳累一天的温曼一回来就被灌输米非拉和南镜的对话,和兰蒂斯他们一样,“满月”的存在时最让他关心的。
“会是埃伦斯吗?”
希林毫不避讳地直接提了此时温曼最不想听到的那个名字,遭到众人频频侧目——给他的勇气点个赞。
此时南镜也下来了,用力摇了摇头说道:“不会是的。”
“哦,你说的没有说服力,不算数。”
希林瞥了无语的南镜一眼,一扭脸看到温曼右手里不知何时已经拿了杯琥珀色的酒,于是长眉一挑,话不多说顺手就把杯子夺了过来。
自从前几天温曼酩酊大醉彻底惹恼希林之后,温曼就被下令禁酒。
当然了,单单希林是不能完全压制住温曼这种千年老狐狸的反抗的,于是封渐离和兰蒂斯一起坐镇,终于被小贝们说服——杀精!
南镜:“……”
好吧,扯远了。
兰蒂斯微微一笑,“小叔叔,我发现提起埃伦斯你就要喝酒,既然这么放不下他,不如去求和?”
温曼以一种随意的姿势靠坐在沙发上,随手拿起旁边的厚厚诗集,翻了两页,貌似一点也不在意地说:“我和他本来就是玩玩而已,既然已经结束了,当然一拍两散桥归桥路归路,你们不用拿他来刺激我。”
好吧,既然你这么嘴硬,那我们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希林等了兰蒂斯一眼,“多事儿。”
兰蒂斯在南镜脸上亲了一口,能讨好夫人的情况下,他不介意帮帮埃伦斯。
“不过我倒是不介意替他说句公平话。”
温曼合上诗集,道:“埃伦斯虽然可能是在帮神域联盟做事,但镜儿说的没错——他不可能是满月。”
“为什么?”希林问道。
温曼淡然道:“梅塔尔对光脑一窍不通,最讨厌的也是程序设定,成为光脑高手的可能性几乎为零。”
“这么说来,他不可能是拦截我信息的那个人了?”南镜松了口气。
话音刚落,只听“啪嗒”医生,温曼手中厚重的诗集掉落在地上。
温曼身子僵硬起来,思绪杂乱无比,脑海中回荡着他无情的质问——“你告诉我,南镜和兰蒂斯闹矛盾那一次,知道情况的只有你我和封渐离,如果不是你,南镜的终端信息为什么会被拦截?还独独拦截了他和兰蒂斯之间的信息?”
是的,怎么可能是埃伦斯?
温曼心口一疼,瘫倒在沙发上。
他满是疲倦地闭上了双眼,一手无力地搭在脸上。
原来从始到终,他都是用怀疑和不信任的态度来看待埃伦斯的。
当一个人在深深怀疑另一个人的时候,他所做的一切,看起来都像是在犯罪,就连一个笑容一句体贴关怀的话语,都被当成为了隐瞒肮脏的罪恶来可以讨好。
可究竟……肮脏的是谁?
埃伦斯,梅塔尔。
这一次,你是不是真的,真的只是想陪在我身边而已?
“小叔叔?”
“嗯。”
温曼放下手睁开眼,环顾一圈,四个孩子们都面露担忧。
南镜拿了湿毛巾坐在他身边,温曼接过去擦了把脸。
“你联系上他了吗?”
那个他指谁,不言而喻。
南镜失落地摇头,“今天联系一整天,可是终端没有人回复,我问了和他关系很好的林默学长,但学长现在都还没给我消息。”
相比起云天逸和埃伦斯的关系,林默和他更为密切些,听说他们在入学前就已经认识彼此了。
温曼沉吟片刻,像是认输一般自嘲地笑了笑,又像是带着解脱,望着那一张张年轻的脸,轻松道:“我后悔了怎么办?”
后悔了?
温曼他这只千年狐狸也有后悔的时候?
这种死鸭子嘴硬的家伙,居然说他后悔了!
刚是谁在说本来就是玩玩而已?
是谁把自己撇的干干净净?
敢不敢更没节操一些了?
当他们是用来刷着玩儿的啊!
希林早就料到这种结果,切了一声,凉凉说道:“您老人家可是长辈是当事人是受害者,你要是想让他给我们当小婶婶,谁还能说个不?”
兰蒂斯看了看喜悦之情溢于言表的南镜,心道他家夫人还是偏向埃伦斯。
不过,这也无可厚非。
封渐离问:“梅塔尔过关了么?”
“过关?”
温曼咀嚼着这个词,笑着道:“你误会了。我只是说我后悔放他走而已,并没有表示对他有百分之百的信任——梅塔尔的可信度非常低,而且在我心中,他尤其没有信誉。在我不能断定他和神域联盟是不是有协议之前,我不介意以最大的恶意来揣测他。”
刚把心放到肚子里的南镜,顿时又把心提到嗓子眼了。
哟,这都什么时候了还记着仇呢?
真不知道该说温曼死鸭子嘴硬,还是该说他太会装淡定。
不过当然了,没有人会去拆穿他。
但听温曼这意思,可是还是不能和埃伦斯毫无芥蒂的在一起啊!
在场除了温曼外所有人都默默为埃伦斯捏了一把汗,但与此同时,也为温曼而隐隐担忧——信任是双向的。
第322章 来我这里找埃伦斯?
南镜提心吊胆地盯着温曼,生怕他再说出要把埃伦斯如何如何的话。
“你放心,虽然我不会相信他,却也不想再折磨他了。”
温曼在这个时候,觉得他的打算很圆满。
埃伦斯带给他的感觉非常好,一个不弱的男人在他面前乖得像只猫,着实大大满足了他的虚荣心和自尊心。
他和梅塔尔已经彻底结束了,在他心里,他们永远不会有在一起的可能。
但现在和他谈恋爱的人,是埃伦斯。
顺从,乖巧,知性,懂事。
从任何方面来看都是个很不错的情人。
和那个叛逆又爱撒娇的梅塔尔截然不同,但同样让温曼喜欢。
好好谈一场恋爱也不错,埃伦斯是个知情识趣的情人,他的确没必要把两人在床上弄得那么僵。
兰蒂斯淡淡扫过温曼的容颜,在心底微微叹息。
对此,他不太乐观。
梅塔尔是怎样的人他不了解,但就埃伦斯,不像是会一直委曲求全的那种人。
尤其是——
“你们已经坦白了,埃伦斯又被你伤得那么重,你确定他还愿意和你在一起吗?”
兰蒂斯点得很透。
埃伦斯的恋爱经验十足,怎么可能看不出温曼对他的敷衍和不认真?
但他还是装作一无所知,一双桃花眼依旧泛着勾人的笑意,站在温曼身边。
不得不说,连兰蒂斯都有些感佩那家伙对温曼的忍耐力和执着程度了。
但这次……
兰蒂斯无法再帮温曼开脱什么。
从不喊疼,不代表不会疼。
等疼到一定程度,恐怕没有人可以再忍耐下去了吧?
哪怕那个人是梅塔尔。
温曼唇角却是勾出一抹若有似无的笑,手指在沙发上敲了敲,一派云淡风清——
“他知道他欠我的,而且……只要他心里还有我,便早晚会回到我身边。”
既然温曼都这么说了,众人也就没再说些什么。
一夜无梦,这是出发前在索罗星球的最后一天。
而一大早,天才刚蒙蒙亮,南镜就被楼下一阵吵闹声惊醒。
兰蒂斯警觉地睁开眼睛,常年的宫廷生活并没有让他的警惕性降低,反而练就随时保持清醒的习惯。
早晨五点三十分,山间鲜少有外人拜访。
南镜刚想坐起来,就被旁边的兰蒂斯按着肩膀压在床上。
“我去看看,你继续睡。”
“睡不着了啊,这么早居然有人来砸门,说实话我还挺好奇的,这可是从我住到这里之后第一次遇见这种情况。”
南镜打了个哈欠,语调却轻松愉快。
已经换好衣服的兰蒂斯拨了下垂在胸前的长发,俯身在南镜唇上来了个缠绵的早安吻,放开那两片唇之后,他低低笑了起来。
“当然,亲爱的如果你不腰疼的话,就是出去跑两圈我也不介意。”
南镜脸一红,半怒地推了兰蒂斯一把,在后者的笑声里愤愤把旁边的枕头砸了过去。
“滚滚滚,得了便宜还卖乖,从现在开始到训练结束,你没机会再办坏事儿了知道不?”
兰蒂斯一展眉,挺不怀好意地看着南镜,仿佛他就是一块可口的蛋糕。
“做、做什么?”
南镜蹭的一下坐起来,不免闪了腰,哎呦一声揉着腰幽怨地瞪了兰蒂斯一眼。
被自家夫人埋怨的兰蒂斯,好笑地坐在旁边给他揉着腰说:“宝贝你怎么这么能破坏气氛?本来还想和你再来一场呢。”
次奥,还来?
看禽兽一样的眼神看着兰蒂斯,南镜想抽人。
不过,他们没有时间来你侬我侬了,接下的竟然从争吵变成了打斗,噼里啪啦摔东西的声音隔了一层楼也能听得清清楚楚。
南镜惊疑不定地和兰蒂斯对视几秒,催促道:“你快点下去看看。”
迅速来到客厅,只见这里一片狼藉,桌子椅子杯子花盆摔了一地,而且屋子里此时还是刀光剑影,只见一片火光划过半空,被一柄蕴含着饱满古武力的长剑从中拦腰截断。
不远处的墙上,隔空留下了一道深痕,不难想象如果这一剑砍在身上一定会将人拦腰截断。
“你找死?”
衣衫不整的希林披头散发地呼啦啦扇着扇子,对着那双手握着剑柄的少年,恶狠狠地骂了一句“神经病”。
封渐离习惯性的早起晨练,现在还没回来,而温曼卧室隔音效果太好,估计还在舒舒服服地做梦。
“如果今天见不到人,我就把这里拆了。”
带着厚厚眼镜的少年阴郁地盯着希林,气势丝毫不弱。
“靠!”
希林起床气很浓,踹了个趴在地上的椅子就朝那少年飞去,被少年给躲了过去。
于是椅子砸在身后的桌子上,摔得七零八落,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响。
“劳资怎么可能知道他在哪儿?人丢了关我们屁事儿,他难不成还是个到哪儿都得照顾着的未成年?扯淡!
“希林。“
兰蒂斯在见到少年的时候,心下便升出不祥的预感,叫了发脾气的家伙一声,顺便把他手中的扇子给夺了过来,省的一言不合再拆屋子。
“你在找埃伦斯?“
对面的少年,也就是林默,抬眼看到兰蒂斯,便也将手中的武器收了起来,冷笑道:“总算出来个能说话的。”
“你再给本大爷说一句?”希林一点就着。
兰蒂斯面无表情地挡在希林身前。
“连你都联系不上埃伦斯吗?”
南镜所言,林默和埃伦斯的关系最好,而且很多人都能证实一般情况下,无论埃伦斯猫在哪个角落偷腥,只要找林默绝对能把他掘地三尺挖出来。
但这次连林默都上门要人来了?
闻言,林默也皱了眉头,他虽然不相信那个徒有其表的家伙,可兰蒂斯的可信程度绝对只高不低。
他狐疑地打开终端,在上面拨弄起来。
温曼也已经醒了,只穿了件丝质睡袍便下了楼,连一头长发都散乱地披了一身。
他一看屋子里的状况顿时惊愕了——大早上的,未免也太有活力了吧?
“林默,你怎么在这里?”
温曼意外地看到一个没有任何交集的本校学生,而且这孩子的脸色还不太好看。
林默猛然抬头,看紧了手中的长剑,死死咬着下唇,如临大敌地看着温曼,连机甲链子都给掏出来了。
温曼顿了下步子,看着林默,看了眼兰蒂斯和希林。
“我怎么了?”
他好像没对这孩子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
“来找埃伦斯的。”
兰蒂斯言简意赅。
“来我这里找?”
听到这是和埃伦斯有关的,温曼便多看了林默几眼。
林默长长的刘海把整张脸都快遮完了,但这也挡不住他浑身上下迸发出的强烈不满。
他死死咬了咬下唇,道:“他的终端显示出的位置是在这栋别墅附近,我是跟着坐标找来的,如果他不在你这里还能在哪儿?”
终端和终端之间是能够用特殊方法进行相互定位的,但这要经过专门的书面申请,这种申请一般存在于夫妻或者直系血亲之间。
而林默和埃伦斯之间的终端定位,用的是非法软件,功能却比合法的终端定位更强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