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狂欢完本[耽美]—— by:ranana
ranana  发于:2017年0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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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马死了你知道吗?”
薛寒不抽烟,也不喝酒了,光是吃茶,吃蛋糕,耐心地回答每个来问这个问题的人:“知道,艾滋,我也得了,快死了,你满意了吧?”
还有一个问题也总是被问起:“你们乐队是不是要重组了?”
其余三人不置可否,薛寒出面回答,一遍又一遍地回答:“我得了艾滋,快死了,还组什么乐队啊,明天我就去自杀,不危害人间了。”
他回答了很多次这两个问题后,再没人过来了,大家离他远远的,刺探的视线毫不收敛。薛寒浑然不在意,神态颇为放松,他吃完了自己那份蛋糕,把郦亚放在地上的蛋糕拿过去吃。阿霆坐在椅子上,俯身问薛寒:“你要出远门啊?”
薛寒一嘴的奶油,笑了笑:“是啊。”
阿霆又问:“去哪儿啊?”
薛寒说:“去美国,治艾滋。”
郦亚抽出鼓槌打了薛寒一下,大野拿着茶杯走开了,阿霆大笑:“真的假的?”
薛寒翻白眼:“你傻吗你?”
阿霆笑得停不下来,把自己盘里的水果分给薛寒,薛寒想起来什么了,说道:“哦对了,我没艾滋。”
阿霆咬着塑料叉子,一耸肩:“反正艾滋也不会就这么传染上了。”
薛寒瞥了眼墙角:“你换了把吉他了?”
阿霆点了点头:“我妈新养了条狗,黑背,我`操,你是没看到它那排牙齿,拿我的吉他磨牙,关门也没用,那智力,能自己站起来开门,我那天一回去,就看到卧室里一片狼藉,我和我妈说,你的狗干的好事,她说,别你的狗 你的狗的叫,这是你弟弟。”
薛寒和郦亚都笑了出来,阿霆蔫头耷脑地戳蛋糕:“我说,怎么就是我弟弟了,我是狗还是我爸妈是狗啊?我妈就生气了,抄起手机就要打我,我说好吧,好吧,那就算是我弟弟吧,我弟把我吉他啃坏了,他得赔不?我妈说,得赔啊,我说,那好吧,你给钱吧。我妈说,你弟弄坏的当然你弟给钱啊,你去问他要钱。哦,我好好一个人,我去问一只狗,一只特别凶残的大狼狗要钱?你说还讲不讲道理了?”阿霆一抬头,看着薛寒,“我弟把我的李丽珍写真集都给咬了!”
薛寒道:“你们家不是已经有两条狗了吗?”
阿霆正色道:“别,不能这么讲,得说你不是已经有两个妹妹了吗?”
薛寒兴起,扯着嗓子唱了起来:“你到底有几个好妹妹?是不是每个妹妹都这么娇媚!”
郦亚笑着摸了摸薛寒的头发,阿霆比划着说:“好了好别唱了,知道你惦记我妹妹了,对了,我妈那天还问起你了。”
薛寒往后缩,严肃道:“我不给你妈当小狼狗啊。”
郦亚的眼皮动了动,点了根烟,往远处吹了个烟圈。阿霆还乐呵呵地,说道:“我妈带我们家大妹,就是那只贵宾去美容,她一给大妹美容就要说起你,说,哎呀,你们那个小薛,多亏了他,不然你大妹就找不回来了。”他朝薛寒努努下巴,“你还记得吧,那会儿找大妹,我们跑了多少地方,我真是佩服你,那几天那么大雨,我找了半天就放弃了,你偏不信邪,一直找,一直找。”
薛寒说:“记得啊,从白天找到晚上,又从晚上找到白天,后来在青春球馆后面找到的,我前几天还路过那里了,朱老板他们不做了,球馆关了,墙上贴了张招租的告示。我看球馆没开,就要走,结果朱老板开了门,喊我进去打两局,他们正收拾东西呢,还剩下一条球道没清空。他也提起你们家的贵宾了,那件事还有后续,你知道吗?就是你们家狗跑进他们球馆的那个狗洞,朱老板后来找人把狗洞给封了,谁知道没几天那个洞就又跑出来了,他还纳闷,他老婆吓得半死,以为闹鬼,有一天晚上,朱老板关了门,打发走了员工,就在那里蹲点,黑灯瞎火的,蹲了半天,有人从狗洞外面扔了包东西进来,朱老板打开一看,立马报了警,警察把他们那儿的员工抓起来一个个问话,他们店里那个瘦瘦小小的,不知道你还记不记得,反正就是那个小个子,用那个狗洞做摇头丸的生意,小个子被抓了之后,保龄球馆的生意一落千丈。”
阿霆目瞪口呆,薛寒道:“晚上我睡那里的时候我还去找那个狗洞了,找不到了,墙壁重新做了,重新油漆了,一点痕迹都找不到了。”
阿霆更呆了:“你睡那里干什么?”
薛寒笑了笑,郦亚喝了一大口茶,起身去了厕所,厕所的浴缸里躺着一男一女,两人脱得精光,正抱在一起睡觉,空气里弥漫着暧昧的气味,郦亚把浴帘拉了起来,坐在马桶上抽烟。门外,路易斯·阿姆斯特朗在唱歌。
I see skies of blue and clouds of white
郦亚把门完全碰上了。
But they're really saying I love you
他瞥了眼浴缸,浴帘后头映出了一只手的剪影,那只手先是抓了抓浴帘,接着,一个男人从帘子后面探出了个脑袋,和郦亚打了声招呼。
男人挑起半边眉毛:“听说你们要重组了?”
郦亚也挑眉:“谁和你说的?”
“薛寒不是回来了吗?”男人道,打了个哈欠。
“他回来了就代表我们要重组?你以为他是谁?”郦亚道,“你觉得他是世界的中心?所有东西都围着他转?”
男人懒洋洋地:“唉,你别生气啊,我就随便一说。”
And I think to myself what a wonderful world
郦亚叼着烟:“麻烦你在别人的地方别这么随便,请你出去。”
男人举起了双手,作投降状,从浴缸里爬了出来,他套上了裤子要往外走。郦亚喊住了他,往浴缸的方向眯了眯眼睛,男人叹息了声,煞为无奈地折了回去,他拍了拍那还躺在浴缸里的女人,女人没什么反应,男人只好把她从浴缸里抱出来,他捡起地上的衣服披在女人身上。郦亚把掉在他脚边的一条牛仔裙扔了过去,男人边给女人穿裙子边说:“那他回来干什么?”
郦亚道:“不干什么,他要走。”
“啊?”男人没听明白,“什么意思?”
郦亚不回答他了,男人替女人穿好了裙子,扶起她,在裤兜里摸了半天摸出根烟,他走过去问郦亚借火,火苗亮起时,男人寻思着问:“他来就是为了要走,你是这个意思吧?”
“谁出生不就意味着等死?”郦亚收起了打火机,男人揽着女人打开了门,那女人大约是恢复了些意识,出去时,手稍带上了些门,但门没完全关好。
路易斯·阿姆斯特朗还在唱歌。
Yes, I think to myself what a wonderful world
歌声愈来愈低,紧接着薛寒的声音盖过了歌声。他在怒吼。
“那植物就没有生命吗?植物就不可爱吗?它就该被你吃?我就不能把一盆仙人掌,一盆花当成是我的亲人,我的朋友吗?你又怎么知道植物没有意识!不会和人沟通!不会爱我?你又不是植物!你又没做过植物!你是猪还是牛还是羊,你就知道它们一定希望得到人的关爱,人的关心?它们就不能根本不关心任何一切的活着?人关它们屁事,人吃不吃它们关它们屁事!你凭什么决定这头猪的死活?你是上帝吗?你就是个人!你看看你自己,你从头到脚,哪儿来这么多优越感?就因为你会用两条腿直立,用两条腿走路?”
郦亚听得好笑,伸长了脖子往外看,只见薛寒站在一堆或坐或躺的男女中间,一道黄色的身影扑向了他,那是个女人,她被阿霆拉开了,两条腿在空中胡蹬,冲着薛寒大吼大叫:“你去死吧!你去死吧!!你会下地狱!你去死吧!!呸!!”
有些躺着的人坐起了身,和坐着的人分享一根卷烟,一杯酒,吊灯下面烟雾缭绕,到处都是酒精的气味,薛寒用衣袖擦脸,他放下手时,郦亚看到他的半边脸颊上浮现出一个红红的掌印。女人还在发了疯一样的尖叫,咒骂,嗓子都哑了。有人笑,低声地,暗暗地,偷偷地,放肆地,有人换了张唱片,跳起来抱住一个女人跳舞。大家往空中吐烟圈,扔纸巾,扔内衣和外套。薛寒转了过来,他在人群的夹缝中站着,他的头微微向前探着,一双眼睛找到了郦亚,望住他。
粉色的人影和蓝色的人影撞在一起,黄色的人影和红色的人影抱成一团,绿色的人影和另外的红色人影纠缠起来,难分彼此,人们变成了一道道颜色饱满的影子,模模糊糊地碰撞,痴缠,融合出新的颜色,新的绿,新的紫,新的蓝,新的灰,新的黑。
薛寒穿过了这些扭动的黑影,他拉开了帷幕,跳上了舞台,抓着话筒蹦了起来,他降落在舞台下,像一只黑色的乌鸦,啄食人的眼球,他飞走了,盘旋着掉下悬崖,摔断了羽翼,跌坐在一匹旋转木马上,木马飞速旋转,他大笑着窜入海洋,他是鱼,和海浪嬉戏,他沉入海中,他脸上都是水,张着嘴呼吸,张着嘴抽烟,张着嘴亲吻,张着嘴喘气,在原野上狂奔,绿色的田野被他甩在身后,他从开满野花的山坡上滚下来,掉进了舞台后面的休息室,他不穿衣服坐在化妆台前面,伸出一条腿架在桌子上,他的皮肤雪白,手臂上都是纹身,他转过身,一瞬间,橙色的光,粉色的光打在了他的脸上。他抱住一颗五彩斑斓的旋转的迪斯科舞球,他笑起来,叫起来,跳了起来,再一次地跃上了舞台,从舞台一头跑到另外一头。
薛寒,薛寒,薛寒。
底下的人狂呼他的名字。
他站在舞台的中央,张开了手臂,他身上就只剩下白茫茫的光了。
他像一颗十字形状的星星,闯进他的夜空。
他像一颗即将炸开的烟火,他爆炸,碎成无数碎片,坠入他的怀里。
郦亚站了起来,薛寒冲到了他面前,郦亚下意识地抱着了他,薛寒捧住他的脸和他接吻。他深深地呼吸,深深地吻。他们都睁着眼睛,在窒息般的快感中,一道阴影在薛寒眼里一闪而过,那阴影里有一个孩子,在公车上握紧母亲的手,有一个少年人,骑着自行车,滕出双手,头顶女人的内衣睡裙,放声高歌,有一个年轻的男人,安静地,低着头走在午夜的街头,穿过公园,手指抚过一棵合抱大树,在人工池塘里踩水,徘徊在黑黢黢的保龄球馆里,在炎热的夏天抱紧一只巨大的毛绒玩具,在风雨交加的台风天里寻找一只不属于他的狗。他着急,慌张,手足无措,母亲松开了他的手,太阳照得他看不清前面的路,他躺在保龄球道上,疲倦地闭上了眼睛。
郦亚喘了口气,薛寒脱掉了皮夹克,脱掉了T恤,他抓着郦亚的手按在自己腰上,他又来亲他,贪婪地吃他的口水,攫取他的气味。郦亚推了薛寒一下,薛寒脱了裤子,往手心里吐了点唾沫,握住了自己的阴`茎,快速套弄起来,他的另一只手抓着郦亚的手,慢慢往地上跪下去,张开腿,用龟`头渗出的黏液往屁股后面抹。郦亚要拉他起来,薛寒笑着看他:“我们第一次是不是也是在这里?”
他的头靠在了郦亚腿间,嘴巴贴着他的裤裆,说:“你帮我打飞机,我射了之后还有点晕乎乎的,你趁那个时候……趁虚而入。”他抱着郦亚的腿:“一回到这里我就想到很多以前的事情。”
郦亚把手探了下去,他摸到了薛寒的手和他的阴`茎,他用手心包裹住了它们。薛寒在他耳边呻吟。他先道歉,软弱地说:“对不起……我真的会走,不打扰你们了,对不起……”
他又哀求:“不要忘记我。”
薛寒亲了亲郦亚的耳垂,两人都坐到了地上,他拨开郦亚的头发,柔软的嘴唇贴着他的脸颊:“我真的买好火车票了,我会很努力,很努力地生活下去,我保证,我不会想以后的事情,我还很健康,我会去听你的演唱会,我想去。不要忘记我。”
郦亚抱住了他,两人头靠着头,郦亚道:“等我开十万人演唱会,我寄票给你。”
“记得给我签名。”薛寒说,声音里有笑意。郦亚也笑了,手抚着他的头发看他,薛寒道:“你千万别挽留我,别问我要不要留下来。”
郦亚摇头:“不会,绝对不问你。”
薛寒点了点头:“那祝你成功!功成名就!”
他话音落下,厕所的门被人推开了,郦亚抬起头,和站在门口的人动了动手指:“来了啊,阿美。”
阿美没好气地说:“拜托你们下次锁一锁门行不行?”她扔过来一串钥匙:“还你的。”
郦亚接住了钥匙:“蛋糕吃了吗?”
阿美翻了个白眼,薛寒转过头亦说:“吃块蛋糕啊。”
阿美退了出去,薛寒吐吐舌头,起身穿好了裤子,不一会儿阿美又回来了,一手拿着蛋糕,一手拿了件白衬衣。她把衬衣扔给薛寒,关上了门。
薛寒低头穿衣服,阿美坐到了浴缸边吃蛋糕。郦亚问她:“机票买好了吗?”
“买好了,下个月六号走,先去看看。”她一抬手,指指郦亚,又指指薛寒,“你,还有你,都别来送我。”
薛寒抬起眼睛,莫名其妙:“干吗带上我?我去送你干吗啊,我回老家,今晚就回去。”
阿美奇道:“你想通了?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到死都想不通要给自己好过,也要给郦亚好过呢,你回去干什么啊?当渔民?你会打鱼吗?”
“不会可以学啊,我以前也不会弹钢琴,现在不也学会了吗?”薛寒道。
阿美扯扯嘴角,放下了蛋糕,点了根烟。
“你什么时候学会抽烟了?”薛寒嗅嗅鼻子,“水蜜桃味的吧?哎,你说你抽什么烟啊……”
阿美对他爱理不理:“关你屁事。”她随便抽了两口烟就在蛋糕上面拧灭了,唉声叹气,“算我求求你们了,锁一下门会怎么样?”
“没人和你说我们两个在厕所里吗?”薛寒道。
阿美看着他:“你们两个在一块儿就非得默认你们在胡搞?这是什么世界通用的法则吗?要真有这一条,我就不会进你们的休息室了,对啊,世上怎么就没这一条法则呢?毕竟你是宇宙的中心,你想要什么就能有什么,你想要别人的男朋友,勾勾手指,那男的就是你的了,想要单飞,勾勾手指,就有制作人要包装你,制作人死了,你想回来,你就能回来了。”
薛寒声音一高,皱起了眉头:“我说了我要去当渔民。”
郦亚对阿美道:“出去吃吧。”
阿美一晃脑袋,身子跟着扭了扭,坐得端正了,道:“不啊,厕所里更有滋味。不如你们继续好了。”
她翘起了二郎腿。
薛寒问她:“你今天来干吗的?”
“看你死了没。”阿美说。
“没死,也没病。”薛寒笑了,“让您老人家失望了。”
“不啊,”阿美又点烟,用力吸进去一口,从鼻子里喷出两道青烟来,她道,“我不失望啊,我就知道你又孬又窝囊,肯定死不了,你知道吗,你这种人最难死了,自杀割腕都割很浅,还非得边上有个人。我也知道他更窝囊。”她用夹香烟的手指指着郦亚,“你稍微靠近他一些,他就没辙了,你说你要走就走啊,干嘛非得过来这一趟?看他这个样子是不是很得意,你得意吧薛寒?”
“我送你去火车站。”郦亚站了起来。
薛寒在鼻翼边上扇风:“好大一阵醋味!”
“行了!你少说两句!”郦亚提起了薛寒的胳膊,两人已经走到门口了,阿美冷不丁道:“我怀孕了。”
薛寒站住了,郦亚开门要送他出去,道:“你先出去等我。”
薛寒转头看阿美,阿美倚在墙壁上,人在笑,那笑有些阴森。她道:“前天测出来的,我昨天去做了人流。”
她穿了条黑色的连衣裙,红色风衣,短短的围巾挂在脖子上,她弯腰脱下了高跟鞋,光脚踩在? 厣希炙担骸氨纠床淮蛩闼档模热荒阍谡饫铮蚁牖故歉嫠吣阋簧冉虾谩!?br /> 薛寒一拳砸在了半身镜上。郦亚看了看他,又看了看阿美,他关上了门,顺便闩上了门锁。
第五章
阿美的右手搭在腹上,漫不经心地说:“不要太在意,只是一团绒毛。”
郦亚朝她走过去,坐在了她边上,拿起阿美拧灭的那半支烟,重新点上了,夹在手里,问说:“几个月了?”
薛寒又一拳砸在镜子上,镜子碎开来了,裂缝中能看到一丝丝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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