昼夜狂欢完本[耽美]—— by:ranana
ranana  发于:2017年04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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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寒答得飞快:“非得签约吗?非得签约才能继续做乐队做音乐吗?”
大野道:“不是非得签约,但是签约之后机会更多,也能和更多更有经验的前辈合作,见识见识,就我个人来说,我还是很愿意去其他地方演出,发唱片的。”
“唱片说到底就是一张光碟罢了,我们想做自己也可以做啊,我们五周年的时候不是也做过吗,自己灌了唱片带去演出现场卖给观众,他们愿意掏钱就掏钱,他们不愿意买那就不愿意,那次还都卖光了,不赖啊。”薛寒说。
大野轻轻地笑:“我们的价值观可能不一样。”
“我们哪里都不一样。”薛寒喝酒,“你们一个两个都是高材生,不做乐队了就做别的,去上班,继续读书,干什么都行,没有钱了家里就给一些,没地方去了就回家,我和你们怎么会一样呢?”
郦亚推了下薛寒:“你到底走不走?”
薛寒甩开了他的手,郦亚站起来拉他:“我送你去你妈店里。她前几天来找过你。”
薛寒又甩开了他,这次两人的手打在了一起,发出了响亮的击打声。薛寒的脸拉长了,他盯着大野,问他:“你到底为什么组乐队?好玩?泡妞?你有什么音乐理想,音乐追求?赚钱?成名?你说说看啊大野,我们是不是没聊过这个话题?我们在一起不是排练就是抽烟喝酒,闲聊打屁,屁都没认真聊过,我们现在认真探讨下吧,别的乐队不是也找过你吗?光我知道的就有两个,还都是等着签约的吧,还发片了,结果呢?谁他妈认识他们啊,出名了吗?赚钱了吗?你要想签约,出片,你跟他们走不就完了,你心里清楚,你离开了MONSTER,你屁都不是。”
大野神色平和:“那你呢?你离开了MONSTER,又是什么?”
薛寒道:“我就是我啊,我是薛寒,不是MONSTER的薛寒,但你是MONSTER的大野,我知道,你就是。”说到这让,他低下头打了个非常大声的酒嗝,“我就是我!不是任何人,任何事的附属品!我就只有我!”
大野和郦亚互相看了看,用嘴型道:喝多了。
郦亚重新坐下了,薛寒复抬起头,他越说越来劲,指着大野道:“我就是不想让乐队红,我故意不签约,我乐意,我就是不愿意看你们什么都有。我嫉妒。”
大野道:“你说这些就没意思了。”
“本来就很没意思,不然为什么做乐队?不然乐队为什么解散?”
“因为你要单飞。”大野道,“你刚才说那些,我才懂了,你不乐意看我们什么都有,你想自己什么都有,亏我之前还以为你和老马看对了眼,你遇到真爱了,”大野笑了笑,“仔细 想想也没可能,你薛寒会看上老马?”
“那我要看上谁?我必须看上谁,喜欢谁,爱谁,我才是薛寒?”薛寒指着自己,“我才是我?你说说看啊。”
大野瞥了眼郦亚,郦亚仍然沉默,薛寒爆发出了一串笑声:“他?你的意思是他?”他像是听了个极好笑的笑话,笑得合不拢嘴,一直打嗝,说出来的话跟着变得断断续续,一点都不连贯,“因为什么?他帅?他能写点歌,会写点词?这是哪门子规定?你们这些人到底怎么回事啊?你爱一个人是因为各种各样的条件很合适吗?你是开公司,做人事的搞应征吗?爱……爱……”
薛寒不停吞口水,他硬生生把一个嗝给咽下去了,道:“化学作用!应激反应!”他出了点汗,擦了擦,接着说,“我当然不是因为和老马是真爱才走的,只是从前从来没人问我要不要单飞,他问我了,我就答应了。”
“为什么?”大野问薛寒,“乐队六年你都不想出道,老马问你要不要单飞,你就答应了?乐队是你的跳板?那你当初何必组乐队?你去经纪公司应征啊,犯得着耗六年吗?”
“因为以前从来没人问过我!”薛寒大吼了出来,“因为那时候有人问我要不要加入他的乐队,他问了我!我答应了!”
很快地,他又冷静了下来,一撇嘴,道:“其实很多事情非得找个理由,问出个所以然来吗?真的有原因吗?可能只是……”
郦亚接道:“激素作用。”
“对啊,可能只是一瞬间你身体的自然反应而已,你根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那叫本能。”郦亚说,“比如你一看到你妈就躲。”
大野道:“这个我能说出原因。”
薛寒笑开了,示意大野继续,大野道:“变相地恋母情节。”
郦亚和他碰了下酒瓶:“好吧,我们现在要开始讨论佛洛依德了吗?”
大野说:“我们该把他介绍过陆教授,他能从头到脚,从内到外地把他研究一遍1 ,写个百来页的学术报告出来。”
郦亚哈哈笑:“你和那个程丽还有联系吗?你当时选修就是因为她吧?”
“她去德国了,有一阵半年给我寄一次明信片,天天跑柏林墙旧址拍照。”
一只酒瓶砸在了地上,郦亚和大野纷纷看向薛寒,薛寒冷冷地看着他们,他好像有些冷,人在微微发抖。
大野把玻璃碎片踢远了,对郦亚道:“我们送他回去吧。”他又看薛寒,“你住哪里?我帮你叫辆车。”
薛寒手臂一挥,道:“我没有喝多,”他摸着自己的嘴唇,“大野……大野……你知道我第一次看到你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郦亚低低唤了声:“薛寒……”
薛寒还在说:“我在想,这个人好像我的一个高中同学,物理很好,不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去当工程师。”他重新开了瓶酒,把瓶口凑到了大野嘴边:“大野同学,你的梦想是什么?”
大野叹息:“当工程师。”
郦亚笑了,薛寒也笑,他笑得最大声。大野跟着干巴巴地笑,仰头看天,道:“想出唱片,卖个几百万,白金唱片奖挂在家里,然后开演唱会,十万个人的场子,大家跟着嗷嗷地唱。”
薛寒嗷嗷叫了两声,大野鼻子里出气:“去你妈的。”
薛寒也仰起了头,两条腿伸得很长,踩在郦亚的脚背上,他轻声说:“你们找个安静点的主唱吧,不是说在台上安静啊,就是平时安静点的,上次不是谁提了一个,叫什么名字?我记不起来了,反正,别比我帅就行了。”
“找个比你帅的也有点难度。”大野道,他和薛寒几乎用相同的姿势仰望夜空。那夜空中只有一轮勾月。
薛寒笑着骂街:“我`操,大野,你今天嘴巴擦了蜜糖了吧?我闻闻。”他作势要凑到大野边上去,郦亚一把拉开了他:“吃也吃饱了吧,走吧。”
“你今天干吗变着法子赶我走啊?”薛寒瞪眼睛,“你怕阿美看到我?你们不是分手了吗?!”
“这话你说第二遍了。”郦亚道,“我没必要什么都和你汇报。”
“那到底分没分?”
“分了。”大野说,“阿美要去美国。”
“那一起去啊,你们三个一起去美国啊,不对,还有阿霆,你们四个,美国玩音乐的更多,国际化,格莱美,MTV!奥斯卡!”
“奥什么斯卡啊!”郦亚抢了薛寒的啤酒,“你安静点。”
薛寒在嘴上比了个封嘴的动作,眼睛睁得特别大,看看大野,吐了吐舌头。大野苦笑着摇了摇头,才要开口, 薛寒抢先道:“我也想去美国。”他顿了顿:“英国,法国,澳大利亚,哪里都想去。”他又想了想,“算了,飞机不知道要坐多久,不去了。”
郦亚轻轻笑,薛寒问他:“你笑什么?”
“笑你土老帽。”
“那行,你笑吧。”薛寒努努嘴,“不过有一点我挺时髦的。”
郦亚和大野都看他。薛寒说:“我组过乐队啊。”他挤着眉毛想了会儿,“不对,是两点,我组过乐队,我还喜欢男的。”
说完,他沉默了。啤酒都喝完了,大野起身说:“我再拿点酒出来。”
薛寒撑着下巴,一只手拉紧了衣领,缓缓道:“那天老马和我说,你签到我们这里来,我保证你一炮而红,我说,和你打`炮然后见红?他笑了半天,接着说,你知道吧,现在是整个乐队在拖累你。你和他们不是一个风格的,你少给那些小女生唱歌了,我说,那我唱什么,唱给谁听啊,大老粗?我不要,我宁愿唱给小女生听。他说,那行吧,换一种说话,你在拖累你们乐队其他三个人。你们就不是一路人。我说,怎么不是一路的了,我们组了六年了,要是不是一路人早就散了。他说,这一点我佩服Adam。”薛寒弯起了眼睛,说起郦亚,他就看着郦亚。他的笑容柔和,淡淡的,声音略显低沉:“我`操,怎么所有人都佩服你,都把你当偶像。真烦人。”
郦亚挥了挥手:“大野泡壶茶吧,别拿酒了。”
大野站在薛寒身边,他拍了拍薛寒的肩膀,明显想说些什么,嘴唇都张开了,但他又看了眼郦亚,最终什么都没说,就此走开了。
大野一走,薛寒就朝郦亚挤眉弄眼:“你干吗支开大野?”
他的手摸到了郦亚的大腿,人跟着靠过去,两人挨得很近了,眼神也触得很近,很深。郦亚擦了擦薛寒嘴角的饼干屑,他低下头亲了亲他的嘴唇。薛寒舔舔嘴角,还舔了舔郦亚的嘴,他哼着歌,更靠近郦亚了。他们的嘴唇完全贴在了一起。郦亚道:“生活对你来说或许很没意思,也没意义,你做什么,说什么可能不需要任何原因,都是出于一种本能,人有的本能就只有生存。”他叹息,又继续,“但是我希望我的人生能更有意义,我希望我不仅仅是活着,我喜欢音乐,所以我组乐队,我喜欢你的声音,所以我问你要不要做主唱。你说得对,我们哪里都不一样,我想让我们变得一样一些,所以问题就来了。”
薛寒不再吻郦亚了,他坐了回去,身子面向库房,脸上全是温暖的光,他说道:“和平公园里有个小丑,梧桐树下面有条长凳,我去那里看小丑表演。很多孩子都会去欺负小丑,调皮的,拿石子扔小丑,但是小丑不生气,他不能生气啊,他就是来表演给孩子们看的啊,怎么能和孩子生气呢?于是,小丑就继续在那里折气球,他笑啊,逗乐啊。但是小丑的妆,你不觉得很恐怖吗?他总是逗人笑,看上去却像是在哭。我问他,你为什么要化这样的妆,他说,小丑都是这样的啊。那第一个小丑他在想什么呢,他为什么要发明这样的妆呢?我想这个问题想了很长时间,有一天,我想通了,因为多数人,在别人哭的时候,他们会笑,就像电影里演的那样,那个人好惨啊,钱没了,人被车撞,追女人又追不到,他好好笑,他惨得让你发笑。小丑想要别人笑得越开心,他就必须活得越悲惨。
“和平公园的那棵树……还没租仓库的时候,我们常常去那里讨论乐队的事。我喜欢那里,能晒太阳,还有湖。我会走的。我今天就是想来看看你们。”
“突发奇想?”郦亚问。
“良心发现。”薛寒说,笑了出来,他低下头,又道:“我昨天见过我妈了。”
“问你要钱?”
“她钱比我多。”
“她怎么找到你的?”
“和平公园啊。梧桐树。不是和你说我喜欢那里了吗,你到底有没有在听我说话?”薛寒不悦道。
“然后呢?”
“她给我买了份人寿保险。”薛寒说。
“操。”郦亚脱口而出。
薛寒激动地直起身子:“是吧!我也我`操了,一看受益人,填的是她自己!你说她该不会谋杀我吧,哪天我要是死了……”
“保额多少啊?”郦亚问道,摸了摸薛寒的发梢,他的头发在他情绪激动的时候晃动地很厉害。
“她能拿五十万。”薛寒张开了五根手指,眼睛都快弹出眼眶来了。
“操。”郦亚的手指碰到了薛寒的脖子,他稍歪了歪头,隐约能看到薛寒肩膀上的刺青。
“等我有钱了,我再买一份保险。”薛寒任他抚摸着,他的呼吸喷在郦亚的手臂上,目不转睛地望着库房的方向,“受益人就填你,大野,阿霆,还有芳芳,芳芳爸,芳芳妈。”
“芳芳?”
“我老家那个青梅竹马啊。”
“你暗恋她吧?”郦亚把手缩了回去。薛寒扭过头,捧住他的脸就亲了一大口:“你是不是嫉妒?别嫉妒!我最爱的还是你,上下五千年,纵横天地间,我最爱你!不会变!”他高声地,兴奋地说,“但是你不用爱我,也别爱我!一爱就意味着改变,一爱就结束了!你懂吗?”
郦亚问他:“你觉得你不会变,我会变?”
薛寒抱住他笑:“以防万一啊!就和买保险的原理一样啊!”
他笑得正开心,阿霆从库房里走出来了,他道:“大野让我叫你们进去喝茶,他说外面太冷了。”
第四章
薛寒看到阿霆,乐开了花,上去就给了他一个拥抱。阿霆拍拍他,热络地和薛寒说话:“来了就进来坐坐啊,”阿霆缩着脖子搓着手催促道,“外面太冷了,走啊,进去吧,茶都泡好了,一群妖魔鬼怪谁喝茶啊,就我们四个喝,你的杯子都还留着呢。”
阿霆怕冷,脖子上围着围巾,脚踩棉拖鞋,身上胡乱套了两件毛衣,缩在门口瑟瑟发抖。
薛寒推他进去:“我就不进去了,他们要喝茶解酒,我又没喝多,我得走了。”
“啊?你去哪里啊?我们过会儿要宵夜呢,一起吧。”阿霆指着身后灯光明亮的地方,“听说你来了,都想见见你呢。”
没有关严实的大门被人推得更开了,好几个男人女人挤在一起朝薛寒招手。
“薛寒!进来坐坐啊!”
“好久没见了!进来啊!”
“别傻站着了!进来啦!你和Adam聊什么呢?是不是乐队要重组了啊?进来啦!”
薛寒笑着和众人挥手致意:“我要赶火车,你们玩儿吧。”
他想走。他要走。
郦亚帮腔道:“嗯,还有半个小时就发车了,我送送他,你们都进去吧。”
阿霆急忙问:“真的要赶火车啊?你去哪儿啊?”
薛寒刚要回话,一个女人窜到了他面前,一把拽住他道:“薛寒!进来啊!我就说今晚聚会少了点什么!Adam也进来啊!都进来啊!要切蛋糕啦!生日蛋糕!”
有人起哄地高唱生日歌,那拉着薛寒的女人眉开眼笑:“唱歌还得你来唱!”
“你唱啊。”女人一直怂恿薛寒,一直朝他抛媚眼。她一直拉着他,把他拉到了门里,薛寒的一只脚已经跨了进去,他忽而回头看了郦亚一眼。他的眼神里只有慌乱,他快哭了。
郦亚跟上去,手挡在薛寒背后,轻轻碰着他,道:“不然吃一块蛋糕再走吧。”
阿霆揽住了薛寒的肩膀,也道:“对啊!火车票可以改期啊!吃了蛋糕再走吧!”
参加聚会的人几乎都涌到了门口,薛寒的身边越来越热闹,气氛也越来越热烈,掌声,口哨声此起彼伏,灯光倏然熄灭,音乐戛然而止,一个女孩儿端着一个插满了蜡烛的蛋糕清唱着:“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一步步朝他们走近过来。
烛火在跳动,薛寒还杵在原地,他问郦亚:“你想听吗?”
他问得小声,郦亚一怔,再看薛寒时,他只是出神地盯着那蛋糕,嘴唇抿得紧紧的,仿佛从没开口问过什么。端着蛋糕的女孩儿已经到他们的面前了,蜡烛烧得很快,又细又黑的导线像是在火中被炙烤的长虫。郦亚的脸上热热的。
一把沙哑的声音在他耳畔唱起了歌。
祝你生日快乐。
祝你永远快乐。
哈哈哈。
唱歌的人边唱边笑,唱到后来只是在笑了,怪腔怪调引来了更多的笑声。郦亚被推进了屋子,薛寒也进来了,门关上了。
“许愿啊!”
“对啊对啊快许愿啊!蜡烛快烧没了!”
郦亚的胳膊被人推了好几下,他吹灭了蜡烛,有人失望地呼喊:“你还没许愿吧!!”
“开灯啦。”郦亚说,招呼道,“分蛋糕啊分蛋糕。”
阿霆跑去开了灯,大野分蛋糕,刚才还围着他们的那些人都四散开来了,大野和阿霆一人手上拿了两块蛋糕过来和郦亚,薛寒坐到一块儿。他们四个坐在架子鼓前面喝茶,吃蛋糕。不少人都来和薛寒问好,有来握手的,有来上下打量他的,还有来送烟,送酒的。许多人不厌其烦地问同一个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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