鸣玉 完结+番外完本[古耽]—— by:柔小宝
柔小宝  发于:2017年04月2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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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目光,透露出一股不可思议的坚毅,平静道:“在你拥有足以匹敌灵帝的神力之前,主上就交由我来守护吧。”
君无泪抬起头,那一刻,他的眼神悠远,视线穿过了眼前的少年,穿过了无数漫长的时光,回到了那个遥远的年代——
红衫如血的紫发少年,身姿秀挺,容色绝丽,神采飞扬,一双眼眸灿若星辰,上扬的嘴角勾出一抹风流傲气。
偌大一片天地之间,所有景物顿成虚设,他望着他,只望着他,一动不动,谁知深情已付。
风月无常,欲笺心事终不悔;
寒夜梦回,谁的眼角谁的眉。
三生石上,徒留心事回味;
断肠崖边,谁在等着谁。
作者有话要说:
唉,终于更新到这里了……
第44章 第四十四章
吱呀一声,石室的门开了,雪琦端着洗漱用具站在门外。
他跨过门槛,脚上一阵哗啦作响,伴随着他的脚步声,时断时续,从门外一直延续至室内。
他走得很慢,由于脚上戴着一副沉重的镣铐,步履有些蹒跚,尽管已很小心了,水还是洒出了不少。
花霏白双目紧闭,侧卧在厚厚的毛毯上,因为无法维持幻术,腰身明显粗了一圈,已近临盆的身子,能够清楚看出高高隆起的腹部形状。被花池羽变本加厉的索取了一夜,他脸色极差,神情倦怠,轻蹙眉峰,似睡得并不安稳。
凡人孕育了一个新的生命,皆须怀胎十月方可出生,而孕育凤凰神血之子,他已足足怀胎九年有余。人说凤凰身上的锦毛绚丽夺目,强壮的筋骨如大鹏展翅,尾翼拖着灿烂的光芒,是世间最美丽的鸟。然而,孕育小小的雏凤却是件十足的苦差,得忍受长达近十载的生育之苦,他为此吃足了苦头,几乎去了大半条命。
雪琦放下水盆,跪在他身旁,用水绞了帕子,一点点把他身上的污迹擦拭干净,动作娴熟轻柔,十分认真专注,好像在做一件生命中最重要的事。
仔细在伤处上好了药,他把花霏白扶起来,换上干净的纱衣,系好了衣带,灵巧的双手在发间穿梭着,一炷香以后,花霏白一头苍白如雪的银丝就被梳理妥当,柔顺地垂于脑后,还泛着淡淡的水汽。
雪琦刚直起腰,忽然一阵头晕目眩,连忙靠在身后的石柱上,稳了稳神。
这几日,他不过食了一小碗隔夜的米汤,如今四肢乏力,不得不闭目歇了半天,直到眼前的金星不再乱转了才缓过劲来,在蹲下来帮花霏白按摩。
虽说男子怀孕与女子不同,腹部大小不过女子的一半,可是孕期的反应一点不比女子要少,常让人浑身无力且酸痛难忍,往往整夜无法成寐。
伏羲一族尽管男女可孕,且人生双心,一主一辅,互为补充。可是自古以来一直血缘稀疏,不仅仅由于孕期长且胎儿极易夭折,更是因为胎儿会大量吸收母体的灵力与血液来成长,当孩子出生之时,母体的辅心脉往往力竭而衰,剩下一副主心脉。
虽然,一副心脉也可以如常运作,并没有多少影响,但男子毕竟不同女子,由于产子过程大多险象环生,很多人都闯不过去这一关,即使能顺利诞子,仍然重创了产夫的元气,对身子消耗损伤过甚,以至于顽疾缠身而终日缠绵病榻,熬不过几年便会撒手人寰,命不天年。
正因为如此,哪怕是伏羲族人,也极少选择男身受孕,这无异于一命换一命的繁衍方式,根本不划算。
雪琦一直在花霏白身边贴身伺候,十分清楚孕子的艰辛,随着腹中孩子一日日长大,腰部与胯上的压力越来越重,尽管用幻术掩饰了突兀的小腹表面上一切如常,但孩子的分量却丝毫不减。
平日里为了不让别人看出异样,他挺着沉甸甸地肚子笔直地坐在朝堂上与众臣商议政事,往往一呆就是一天,下朝时腰腹早就僵硬得痉挛抽搐,不搀扶根本就站不起来。
雪琦看着觉得心酸,绞尽脑汁的想让他舒服点,每天坚持为他做全身按摩,舒缓四肢的酸痛。他搓热手掌,在花霏白发胀的小腹上轻轻画圈,等肌肤发热了才转移到别处。
大半个时辰之后,花霏白全身瘀滞的气血终于疏通了,雪琦感到力气一散,眼前一花便有些支撑不住,趴在花霏白腿边合上双眼……
花霏白昏昏沉沉地直到傍晚才醒来,感觉身上轻松了不少,应该是被换上了干净的衣袍,身旁传来了热度,伸手摸了摸,触碰到了细滑的皮肤,温热的体温自掌心传来。
不同寻常的热度让花霏白有一瞬间的失神,伸手摸了摸少年的额头,果然一片滚烫……
不过数日,小脸都尖了不少,红红的鞭痕伸到衣领深处,手腕脚踝更是肿得老高,小小的身子滚烫,也不知道烧了多久,连嘴唇也烧出了好一串燎泡,他却一声不吭地自己硬扛着。
花霏白动作刚停,雪琦就醒了,伸手揉了揉眼睛,发现自己居然睡着了,一抬头看见花霏白凝重的表情,不由暗自懊恼。
他挣扎着爬起来,张着干裂的嘴唇:“主上,身子哪里不舒服,让下奴帮您揉揉。”
花霏白没有焦距的双眼扫向他,眉尖轻皱,发出一声叹息:“你病了,身上还带了伤,明日不用在我这里伺候了,好好休息才是。”
雪琦一愣,急道:“不,主上!下奴的伤都好利落了,一点都不疼,真的!”仿佛怕花霏白不信一般,正要站起来表示自己无碍,突然眼前一花,身子一软,人已往前栽倒。
花霏白接住跌入怀中的少年,叹了口气:“不要乱动,小心受伤。”
雪琦呆呆地望着近在咫尺的人,眼角潮红,声音暗哑:“主上,您要是觉得难过就发泄出来吧,千万不要强忍着。”
花霏白垂眸,沉默了半晌,忽而低低问道:“他……还在?”
雪琦自然知道他口中的‘他’是谁,下意识地向君无泪的方位看了一眼,被对方投来不赞同的目光所摄,疑迟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想起他看不见开口道:“不……他被带走了。”
花霏白轻轻抿着唇,什么也没说,视线落在空中虚无的一处,不知道在想什么,脸色微微发白。
雪琦怕惹他伤感,连忙转换话题:“主上,您多日未曾进食了,身体很虚弱,这样下去会伤到腹中的胎儿,请您不要再坚持了。”
说完,他三两下扯脱手上草草包扎的绷带,露出一截伤痕累累的手臂,很熟练地用指甲将尚未长好伤口的皮肤划开,一串猩红血珠顺着手腕往下流淌。把手腕递到花霏白嘴边,雪琦黑丢丢的眼睛望过来,一脸期待的神情。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人不可不进食,即使是神仙也不过是少食,而非完全绝谷的,更何况花霏白有孕,身子更是经不得饿,像这般四、五日不食已经是极限了,稍有不慎就有滑胎的危险。
可是每日端进来的那些精美的菜饭无不被下了化功散,与份量极重的落胎药——‘落红草’,餐餐如此。花霏白莫说碰都不碰,根本是连看都不看一眼。
所以,尽管万分不愿,花霏白这次不再拒绝雪琦的提议,因为肚子里微弱的心跳,叫他丝毫不得大意,更不敢冒险,只好缩短每一次的间隔,减少吸食的分量,尽量不损耗他的精血。
花霏白勉强收拾心情,终于不再抵触,低头含住少年的手腕,一股腥锈的血液顿时涌入了口中,温暖的热度堵得他心头一窒。
手腕传来一阵刺痛,雪琦面上露出一丝痛苦,身子却兴奋得微微颤栗,感觉到血液一点点从自己的身体流出,像带着自己的生命流向主上的时候,他觉得幸福极了。
两人离的很近,主上温热的呼吸,擦过皮肤,若有若无落在脖子上,他心中一阵小鹿乱撞,小脸扬起一抹病态的酡红,一双稚气的眼睛大睁着,嘴角不由上翘。
仅仅吸了两三口,花霏白就停下来不肯再饮,饶是如此,雪琦的脸色仍变得极为难看,手脚冰凉,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花霏白扯下自己一片衣角,迅速为他裹伤,面色铁青。
怕压着花霏白,他挣扎着要坐起来,但浑身虚软无力竟无法动弹,眼前一片花白,已经被花霏白按在怀里,叹道:“别动,躺好。”
他当真不敢乱动,很是乖巧听话,怕主上心里不好受,哪怕对方看不见,仍然露出灿烂的笑容,仿佛真的一点都不疼:“请主上不必为下奴担心,下奴皮糙肉厚,流一点血不要紧的,而且下奴饭量大,多吃几口饭就补回来,您不用觉得难过。”
花霏白心知他落在那帮畜生手里,平日里不知受了多少折辱,怕没少替自己担罪,更别提能有口热饭吃了,心里一阵难受,沉默的别过头,也无意揭穿他的谎言。
既然这个傻孩子那点小心思遮来掩去,生怕自己发现了,那便如此罢。
又呆了一会儿,等一切收拾妥当,雪琦端起水盆,望着他认真道:“主上且放宽心在此安胎养伤,一定会想办法让您离开这里。”
他说的斩钉截铁,带着股义无反顾的味道,让人清楚的感受到他破釜沉舟般的决心。
夕阳西下,少年一瘸一拐地朝外面走去,背脊挺得笔直,在彤红的霞光中,拉出一道长长的光影……
作者有话要说:
为啥上一章没有人看呢?有没有人可以帮我解惑?
第45章 第四十五章
一间不算大的石室,将墙内外的世界隔为两重。石门的两面,一边是艳丽灿烂霞光无限,一边是苍茫冰冷楚楚凄然。明明眼前落满了霞辉,却还是很冷。
花池羽从外面进来的时候,男子在万籁俱寂的石室内,背对着自己沉沉睡着,背脊上微微突起的骨骼在纱衣下清晰可见,优美的腰线一路延展,雪色长发从肩膀流泻而下,在霞光中如水波流转。
走在他面前,花池羽不觉蹙额,不过数日眼前的男人又轻减了许多,脸色好像比前一日还要差,看起来微微发青,柔润的双颊明显凹陷,眼窝看上去更加深邃。他眉宇轻蹙,双手轻轻拢在身前浑圆的肚子上,睡梦中仍在安抚腹中不安的胎儿。
他的脸在逆光下显得有些朦胧,睡颜还是那么漂亮,但是却又似乎并不一样,被笼在一圈橘黄的暖光中,平添了几分难得的柔弱。
那一刻,心忽然就疼了。为什么你宁愿受此煎熬,也不愿留在我的身边呢?那人究竟有何好的,为什么你总是一厢情愿的相信他所说的话,即便使自己伤痕累累,也不肯接受我的心意,一遍遍的顶撞我,非要与我作对呢?!
“大哥……”花池羽缓步走到他面前,慢慢蹲下来,握住他冰凉的手腕。
长长的睫毛一颤,水莹黑眸慢慢睁开,眸光涣散而无神,脸上闪过一丝迷茫无助,待反应过来那人是谁,他立即抽回手,撇开头去,冷下了脸面。
花池羽把他从地上拽起来,捏住他的下巴,强迫其抬头,俯身吻上去,他愠怒,毫不留情地咬下。
“混账!你在做什么?!”花池羽疼得呵斥,扬手挥出一道耳光:“难道你就是这样迎接多日未见的弟弟的?”
花池羽出手的时候,花霏白已下意识用手护住了胎儿,片刻后扭过头来,嘴角赫然横着一抹殷红,他却全无所觉,只是冷傲的抬着下巴,明明还坐在地上,但姿态不卑不亢风采卓然,眼中尽是淡淡的讥讽不屑,让人不由想要臣服膜拜。
“放他离开。”花霏白也不看他,声音却冷冽清越?5 “你说什么?”花池羽危险地眯了眯眼。
“让我的侍从离开,我们之间的恩怨与一个孩子无关,何必将他牵扯进来。”
花池羽蹙眉,顿时怒火中烧。不过是他身边一名小小的侍儿,凭什么能使他那般关注,甚至为了他开口向自己求情?
“你可知我为何这些时日没来?”花池羽用力按住他的肩头,不觉说得咬牙切齿。
“半个月前,你那个小狐狸携万千飞禽灵兽跨过了灵界边陲之地银雀城一路西上,攻陷了妖域十余城池,虽然只不过是些小麻烦,可我也不得不分精力应付一阵子。”
“想不到,当时被我震伤了气海的小狐狸,竟有如此命大,居然还搬来了救兵,看来我还是小瞧了你的魅力啊。一个两个的给我找麻烦,自不量力的要把你从我身边抢走,可惜不过是以卵击石罢了。”
花霏白的神色依旧平和,如一潭死水般,激不起任何波澜,可一股寒意却凝在唇上。
花池羽伸手掐住花霏白的脖子,缓缓收拢了五指:“这都是因为你不在我眼前的时候,老是招蜂惹蝶,处处留情,才会有如今的局面。你说,我怎么惩罚如此花心的大哥呢?”
花霏白仰着头,因为消瘦,那双眼睛更显得深邃迷离,却没有任何焦距,茫然地落在虚无的前方,嘴唇像涂了一层白霜,浑不见一丝血色。
花池羽忽然松开手,跌倒地上的人急促地吸气,狼狈地猛咳个不停。
“你不反抗呢,好无趣。”花池羽抱怨道,反倒像一个赌气的孩子:“我想到了一个能让我消气的好方法,大哥你可要好好把握机会哦,让我满意的话,没准我会考虑你的请求哦。”
“我要你狠狠地抽他,你可愿意?”花池羽意犹未尽的摸了摸下巴,眼中寒光四射!
君无泪是被一波又一波,火辣辣的疼痛给惊醒的,入定后刚将大小周天运转了了一遍意识就被外力唤醒了,睁开眼睛看见花霏白就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地大为激动起来!
还未及开口,只见眼前一花,肩上顿时多了一道新鲜血痕,他惊愕的抬头,发现花霏白面无表情的扬起一根拇指粗细的黑色皮鞭,唰的一鞭,横扫过自己的胸前!
“霏白……”君无泪纹丝不动的跪着,不见丝毫痛苦神情,迎着似刃的鞭风轻轻换了一声,竟如情人间的喃呢。
一鞭一鞭如雨下,毫无停歇的抽在他身上,细小的血珠随着鞭子飞洒四溅。花霏白毫不留力,鞭鞭见血,一鞭叠着一鞭飞甩过去,君无泪如狂风暴雨中一叶颠簸的小舟,左摇右晃,强撑着不愿倒下。
“大哥,你当真下得去手啊,明知道对面正是自己放在心尖上的人,也如此狠绝,莫非那个小侍儿就如此要紧吗,甚至舍得牺牲情人,看来这个游戏很是有趣呢!”抱着双臂站在一旁的男子露出了一丝玩味的笑意,像发现了什么新鲜玩意儿。
花霏白对于他的挑衅嘲弄似乎一无所觉,全部精力都放在自己的动作上,皮鞭也挥得越来越快,似乎想尽快结束这一切。
原来,最深最疼的伤,永远出自最爱之人的手,对自己是如此,想必对他也是如此吧!如今自己能用这种方式偿还对他的伤害,也算是求仁得仁了。
君无泪疼得有些麻木了,脑子里迷迷糊糊的想起过去似乎也受过类似的惩罚,那是自己刚到妖域那时的事了,当时由于自己擅自撤兵南海三岛转赴落霞谷护驾,而被鳴玉下令受鞭刑惩戒。
记得那时候,浑身疼痛,骨头都被拆散了一般,胸口似被撕裂了,不得不借由朱绶带来的罂粟烟麻醉了神经,才稍微能从疼痛中缓解一阵子。
可是,今日又似乎有什么不同,胸口中没有烦腻沉重之感,深深地呼吸两下,竟没有凝滞不畅!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脑中精光一现,君无泪犹如在漫天阴霾中看见了一丝曙光,心情忽而转好,他……待我终是有所不同的。
不由陷入了深思,君无泪未发觉一百鞭竟已经结束了,耳边恍惚传来熟悉的声音:“我已如你所愿,望你能遵守约定,送他出……出楼……唔……”
“大哥!”
君无泪被一声惊呼拉回了神智,刚一抬头,心倏地一紧,霎时变了脸色:“霏白!”
黑色的皮鞭蓦然坠地,花霏白身子晃了晃,捂着肚子向一边歪倒下去,被花池羽急忙抱住,方才止住了坠势。他双目紧闭,面若金纸,一缕鲜血自唇边溢出,如同身受重创一般,鼻息若即若离!
花池羽大怒,连点他背后几处大穴,翻出一枚九转续命丹喂他吃下,又用掌心抵在他背心处,为他运功疗伤,半响之后,方见他脸色回暖了一点。
“混账!你连自己的命都不想要了吗,他到底有哪一点好,值得你如此护着?!”花池羽狂躁不已,狠狠地将花霏白按在身下,指向一脸惊愕的君无泪。
花池羽刚才用灵力强行冲击他督脉上的大穴,无异于一记虎狼猛剂,不到万不得已不会轻易使用,因为在救人的同时也会伤及病人的基本,花霏白显然从鬼门关前走了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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