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想再多问几句,腰上已经被缠上两条细白的大腿,清明顿时一断,只能满足叹气一声,腰腹朝下一压。
青瀛赶着云朵急匆匆朝仙凌山上赶,云团沉沉浮浮,直闹的丞相大人趴在云朵中高喊要晕云彩了。
青瀛脸上掩不住的大笑,若有人朝他脸上看去定能发现几分诡异和扭曲。
他努力控制着自己的唇角,道,“晕甚嘛,你又不是小隙儿。”说完又加了一连串震天撼地的笑声,“我要当舅舅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笑声从半空传入凡界。
一婆娘迷糊哄了哄怀里的婴孩,推了推身前的汉子,抱怨道,“明天就将爹给的那只公鸡杀了吃,大晚上的叫什么叫。”
那汉子呓语几声,嘟囔着公鸡疯癫了,大半夜乱叫的确该杀了。
院外,爹送的公鸡,“……”
有点冤。
月上正空。
一声粗喘后,摇晃的青梅树停了下来,几只无辜的果子滚落了一地。
牧单满身是汗,低头吻了吻云隙的唇角,将青梅果的汁水挤入他口中。
云隙双眼迷蒙,松开手指,看见牧单肩背上几道血红色的抓痕,他半阖着眼凑过去伸出温热的舌头舔了舔,舌尖滑过的地方,红痕尽数消失。
牧单侧头看了看,沉沉笑着,“真乖。”
云隙不好意思的蜷缩进他怀里,任由牧单给他穿好衣裳。
“小隙,我错了,你且原谅我吧。”牧单将削好的青梅果放入云隙手中。
“你~没~错~”云隙摇头,目光有些黯淡,慢慢说,“你~不~喜~欢~孩~子~,我~不~该~勉~强~你~”他抬眸道,“等~生~出~来~之~后~,我~将~他~们~送~走~,这~样~可~好~?”
他思量了很久,有喜这种事并非他能控制,所以这一次当真属于意外。
若单儿真心不喜欢孩子,那他也可以不喜欢,反正……黏糊糊的小东西,听起来也没那么可爱。
云隙抽了抽鼻子,现在既然已经有喜了,那残害生灵这种事他自然做不出来的。幸好还有愿打愿挨的青瀛,他兴许能看在小青瓶的份上帮他养一养小蜗牛的。
云隙感觉自己有些受了委屈,但让他离开单儿是万分做不到的,只好折中想了个这么办法,打算等来牧单之后问一问他的意思。
他徐徐说完这段话,抬头看见呆若木妖的牧单,担忧的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单~儿~?”
牧单眼睛猛地瞪大,甚至有几分狰狞,他双手掐住云隙的肩膀,嘶哑道,“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作者有话要说: 唉,一只小白文是不会发生正剧那种剧情的,安啦安啦。咳,中间河蟹,明天上午围脖见,懂~~~~
☆、不是一只蜗
云隙被牧单狰狞的表情吓得有点蒙,趴在他怀里扯了扯他的脸,说, “丑~”
牧单神情扭曲, “丑就丑。”他拍着云隙的肩膀, 小心翼翼大气不敢出, “再说一遍你刚刚说的。”
云隙抬手揪了个果子往牧单身上蹭了蹭,“丑~~~”
丑还要多说几遍?
牧单, “……”
牧单, “上一句!”
哦。
云隙垂眸, “你~要~是~不~喜~欢~孩~子~, 我~送~给~青~瀛~养~,他——”
牧单突然大力将他抱住,“喜欢,我喜欢,我喜欢孩子!”
一夜即将过去,远处的云涛慢慢浮现墨蓝色的光晕。
云隙看着牧单,忽然明白他这副扭曲至极的模样是个什么含义。
欣喜若狂。
牧单抱着云隙手足无措, 胡言乱语道, “我喜欢孩子, 我真的很喜欢孩子,你说你有喜了,我真的很高兴,知道你是故意骗我,想让我开心,我多想有个像你一样的孩子,我真的太喜欢了!”
“你知道我在说什么吗!”牧单蹲在云隙跟前,将他的双脚抱进怀里,咽了咽干涩的喉咙,“但是我不明白你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太蠢了,可是我喜欢孩子……”
云隙眨眨眼,抬手摘掉牧单发丝间的木枝,拉住他的手放在自己肚腹上,还没开口,羞涩起来,脸色如同染了绯霞,一片殷红。
“我~有~喜~了~,真~的~”
牧单怔忪,嘶哑道,“怎~么~会~?”
云隙挠挠下巴,将脑袋抵在牧单肩头,含羞道,“就~是~有~了~,你~想~要~吗~?可~能~是~很~小~的~蜗~牛~”
为了让牧单知道究竟有了的是哪种模样,云隙盯着身后的树桠仔细瞅了瞅,然后从一块树皮上捏下来一只灰色小壳,指甲盖大小的蜗牛放在牧单手中,不好意思的让他看看。
就这样的。
有了这么小的蜗牛。
可能有点黏。
你会喜欢吗?
牧单抱紧云隙,“我喜欢,只要是你的我都喜欢。对不起,我不该不相信你,对不起小隙,让你受委屈了,我的宝贝儿。”
两妖相拥而卧,静看云海。
直到现在云隙才明白原来单儿并非不高兴,并非不喜欢孩子,而是不相信他是真的有喜了。
他在心里发笑,笑的开怀,开怀的同时疑惑起来,平桑也有了鸟蛋,阿团也能生一窝小刺猬或者有一坑小树丫,怎地放在他的身上便不大能说得通了。
他想了一会儿,没想明白,便也不再想了,只乖乖靠在牧单怀中,看着远处半扇天空渐渐绽放出金光,然后想了个话头,思忖开口。
“他~是~寒~舟~,多~年~前~我~曾~救~过~他~”
牧单抱紧云隙,手掌紧紧贴在他肚子上,一边陷在狂喜之中咧着笑容,一边努力让自己清醒一点听云隙抽丝剥茧。
“他不是人。”牧单说。“你说的多年前,是多久的事?”
云隙深吸一口气,啃了啃青梅皮快速说,“很久了,我不大记得清楚了,刚见时我未看出,但没曾想他在对我施法。”
他指了指自己的额心,抿了抿下唇,“他在这里等我。他好似也不记得自己不是人了,我试图在他对我施法时潜入他的神识中探查,却发现他的灵台澄清。”
还金光闪闪的,十分漂亮。
“像他这种鬼,我从未见过,他能存于凡世,定是有什么执念让他留在这里。”云隙说,“我想让他帮助我们进入鬼界,暗中一探究竟。”
云隙将自己的计划大致告诉牧单,他先装作被寒舟施法,假意留在他的身边,再试图劝他协助他们。
他的想法刚说出来就被牧单严词拒绝了,不管先前有没有喜,他都不可能同意他去冒险,现在知晓他不再是一只蜗了,自然更是不能接受的。
牧单扶着云隙站起来,不准他在此事上多想一点。
“那~我~先~回~去~”,云隙噘着嘴推开牧单,撤掉周身的屏障,磨磨蹭蹭幽怨,早知便不告诉他这些了,他觉得自己有点应了凡界常说的一句谚语,便从脑海中取出来感慨自己的处境。
真是偷鸡不成蚀把米,赔了夫人又折兵。
云隙还存着侥幸,大不了暗中再实施自己的计划,却没料到自己刚从屏障中显形,就看到寒舟怒火滔天的眼。
牧单迅速将云隙护在身后,幻化出一条藤编转眼与寒舟厮杀开来。
刚经过一场情|事,再加上有了小蜗牛,云隙感觉自己可能有一点点的娇弱,体贴的为自己寻了处干净避风的土地蹲了下来,双手捧着脸颊认认真真观赏起这一场厮杀来。
牧单的藤编使得很潇洒,凌空中能听到清脆的破风声,云隙看了一会儿,确定单儿没有对寒舟下死手,便安心的将目光投在远处,将心中想不通的事拿出来再细想几遍。
遇见寒舟时他早已经入了崇虚的门下,跟着师父修行了多年,云隙瞥了两眼打斗中的牧单,自觉地十分帅气潇洒,甚是骄傲。那一会儿,他还未啃了钦封的修为花,所以法术并不算高。
他还记得初见寒舟时,天空下了微凉的夏雨,小和尚怀里兜了一兜青果子,狼狈的坐在碎石路上,身后的衣角被几块碎石压住了,害得他动弹不得。
云隙看着他怀里的青果。
有点馋。
于是自然而然救出了寒舟,帮他上药治好身上的伤口,陪他在仙凌山中住了几日,护送他一路寻到了坐落在仙凌山的一处寺庙中。
送他走的那一日,青梅树开了一树青白的小花,闻来酸酸甜甜,他拒绝了寒舟的情意,转身离开仙凌山。
却不知在他离开那一路,年轻的僧侣望着他的背影久久伫立。
云隙听见一声藤编卷尾的声音,回过神来看见牧单已经将寒舟定在了原地,拍了拍袍角的灰尘朝他走过来。
寒舟目光哀伤至极,怔怔的盯着云隙,额间的金色黯淡下来,洇了杜鹃花似的朱红。
“受伤了。”见云隙只关注身后,牧单不乐意的伸出手指。
云隙连忙捧住他的手,寻找他手上的伤口,可找了半天也没找到。
牧单朝他勾勾手,和云隙头和头凑到一起,竖起食指给他瞧,然后揪掉一根细小的肉刺,说,“肉都掉了。”
可疼了。
云隙,“……”
云隙瞪他一眼,朝寒舟走去,没走两步,拦腰被从身后抱了起来,当空旋转起来。
牧单,“哈哈哈哈哈我要当爹爹了,我太开心了。”
云隙被他转的头晕,啊~啊~啊~拍勒在腰上的手,想要生气,却忍不住跟着他咯~咯~咯~咯~笑起来。
两妖正高兴时,半空传来一声鸟啼声。
青瀛连滚带爬从云端栽了下来,冲过去一把抓住牧单的手,兴奋的按住云隙的肩膀,“小隙儿,我要当舅舅了,我要当舅舅了小隙!!!”
牧单扶着颤巍巍的丞相大人,问,“你们怎么会来这里?”
丞相掏出大饼当做扇子扇了两下,上气不接下气指着青瀛道,“这只公鸡要谋杀老夫啊啊啊!”
云隙看着青瀛笑,“渊源宫都种满花籽?”
青瀛摸着鼻子,“好好好,只要你开心,种什么都好。”
丞相握住牧单的手,缓过气后道,“陛下,牧家有后了。”
牧单露出笑容。
等众仙妖人都冷静下来,牧单抱着云隙盘腿坐在丞相面前听他普及蜗牛这一族的四大奇。
牧单感慨,云隙当真是苍天给他的宝物,连这种不分雌雄皆可生育都会落在他的身上。
真是感恩戴德感天撼地,可喜可贺。
另一头,青瀛围着寒舟转了两圈,伸出手指抠了抠寒舟额心。
“唉?抠不掉,这是怎么粘上去的?”
寒舟听着他们的对话,心灰意冷,茫然的望着青梅树下欢喜坐着的背影,心口发疼。
青瀛朝手指上呸了呸,又朝寒舟额心搓去,嘴里嘟囔着,这什么玩意,看着怪好看,比三十三重天的佛祖身上的金罩还要漂亮,金光闪闪的,以后他也朝眉心贴一个去。
寒舟身上不能动,气急败坏,脑门都被搓红了,气的血气上涌,闷哼一声唇角滑出一丝血痕,闭紧双目昏了过去。
青瀛抱住他,喊道,“喂,这个金光闪闪昏倒了!”他喊完之后低头一看,原本冰凉的身体化成了一具骷髅,顿时将他吓得朝后面退了两步。
见云隙一脸鄙夷,青瀛拍了拍胸口,“我才不怕鬼,就是一时没想到嘛,不准这样瞪小小蜗的舅舅!”
将寒舟带回小草屋中,云隙将寒舟疗了伤,大致将寒舟的情况告诉了青瀛,又说出自己的想法,说完捧着肚子靠在牧单怀中等着青瀛说话。
青瀛又想伸手去抠寒舟额心的金点,但被云隙瞪住了,说,“这是只千年的鬼,唔,比千面王佛罗鬼说不定成鬼还早一些。你别看我,我不知道他是什么鬼,不过只要是鬼就能进入鬼界,他若是肯帮你,我们倒是能省去些功夫,但关键是,这鬼看起来不大好惹啊。”
一股烧焦木枝味传入屋子,丞相在外面颤声喊,“你们是仙妖,可以不吃饭,老夫这身子骨扛不住,先凑合的烧点东西,你们无需理会老夫”
可怜他一大把年纪,还要这般饿肚子。
屋里要仙有仙,要妖有妖,要鬼有鬼,可看起来谁都不会做饭的样子。
晚年辛苦呐。
寒舟轻哼一声醒了过来,森森白骨也随之化成了人形,云隙说,“我~想~和~他~谈~谈~”
“不行”牧单想都不想的拒绝。
云隙撅嘴,闷闷不乐的看着牧单。
青瀛抱胸道,“怀蜗了,不能生气,要不然会动胎气。”
牧单叹气抱住云隙,蹭了蹭他发鬓,
作者有话要说: “我在门外等你。”
说罢在云隙身上下了好几层保护咒,才心不甘情不愿的与青瀛走出了小草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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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君:小小蜗,小小酥,听起来好好吃的样子~~~
☆、有喜了是比较牛
牧单靠在草屋壁上闭气凝神想听听里面的交谈。
“啧啧。”青瀛抱胸嫌弃的看着他,守蜗奴,妥妥的。
察觉到云隙在里头下了静音咒后, 牧单心塞的走到小院露天灶火旁帮烧火烧了一中午的丞相燃起了炉子。
“云隙倒是挺看重这个金光闪闪, 就是因为当初救了他一命?”青瀛道, “难道不该是反上一反吗。”
救命之恩永生难忘什么的。
牧单劈柴火的动作一顿。
丞相将炉火边上炕热的脆饼掰一块放他手里, “是你的就逃不掉的。”
青瀛凉凉道,“逃不掉也要逃一逃试试。”
牧单的动作又一顿, 脸色跟着黑了黑。
能将沉静威严的妖神当鸟逗, 青瀛笑嘻嘻渡步走青梅树下摘了个果子, 觉得他这舅当得十分长脸。
半个时辰后, 云隙推门走了出来。
木栅门刚响一声,牧单便站了过去,一把搂住走出来的云隙,摸摸脑袋摸摸屁股,再揉揉肚子。
嗯,一点都没少。
云隙被他摸得直乐,朝后躲了躲, 慢悠悠说, “我~们~何~时~去~青~西~海~?”
牧单看向本应该在青西海的大公鸡。
大公鸡装作不知道的样子凑过去说, “他真的是鬼?”
“嗯~~”
“什么鬼?”什么鬼身上这般干干净净,不见怨气冤气的,看着法术不低,但似乎并不怎么擅长使用法术。
云隙摇头,“他~也~不~知~道~”
牧单犹豫道,“我自己去青西海,你和青瀛回天上。”他说,“你现在身子不比从前,要百分千分万分的小心才好。”
云隙笑着拍他肩膀,“没~事~,小~蜗~很~乖~”
牧单皱眉,“但——”
云隙也跟着皱了一下,成功止住了牧单继续要说的话,拍了拍牧单的肩膀,“听~话~”
牧单只好闷闷点头。
很听话。
青瀛在一旁鼓掌。
有喜了,是比较牛。
云隙将自己所想的大致和他们说了一下,分头行动提高效率,毕竟此时他们这一行仙妖中一小撮仙妖都属于特殊时期,要当宝贝供着的。
他与单儿即可启程去青西海,查看封印的情况,再尝试套出奎避的话。青瀛留在这里帮助寒舟修炼,增强法术。
“绪卿在天宫。”青瀛提醒。
云隙点点头,“等~他~解~决~完~与~阿~团~的~问~题~,再~做~打~算~”他说罢指挥着牧单帮他收拾几兜青梅果带在路上吃。
青瀛蹲在大石块上,仰头为难的说,“你说通金光闪闪了?他会帮我们吗?”
云隙点点头,凝眉想了想,说,“你~要~教~他~使~用~法~术~”
青瀛耸耸肩膀,踢着脚边的土疙瘩,望向远处碧涛云海,“你怎么说服他答应的?我总觉得他不是那种轻易改变心意的人……鬼,长得倒是怪好看,不过金光闪闪,一看就是情比金坚。”
灶火旁炕饼的丞相不满意的哼了声。
对着这群仙的仙,妖的妖总是乱用凡界读书人的成语典故颇有不满。
不过不满归不满,都不是凡人,种族不同,丞相大人也就好心不多计较。
一边摘着果子的牧单偷偷竖起耳朵。
云隙笑着歪一下脑袋,看着青瀛身后靠在门边的寒舟,朝他打了招呼。
寒舟垂眼,额心的金色流转。他微微闭了闭眼,叹息一声,抬眸狠狠瞪了瞪青瀛,又回了草屋。
青瀛摸摸鼻子,不知道为何会被瞪了,贱兮兮的凑到云隙身边,说,“你与他当真只是救与被救的关系?就没点儿其他的意思——嗷呜,又打我!”
云隙嫌弃的拉着牧单朝远处走了两步,十分不想认这个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