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瑞文上楼后韦昱纾没有跟着他,他现在很紧张,花唯昨天告诉他,苏曼娴的后事已经全部处理好了,祁朦还是决定要和祁安走,今天会去办理转学手续。按照政策,高考必须在户口所在地考试,祁朦高考始终都得回来,虽然和花瑞文谈不上生离死别、老死不相往来,但毕竟是要“分开”。
花瑞文的状况刚有好转,虽然不知道昨天祁朦对花瑞文说了什么,但是可以肯定的是,他没有告诉花瑞文实话,不然花瑞文不会突然那么配合,从身体到精神和情绪都在好转,但是这个矛盾是不可调和的,他好得越快,他就会越早知道真相,要是知道祁朦不辞而别,花瑞文去把他追回来算是好的情况,就怕花瑞文那个心脏受不了刺激。
韦昱纾越想越焦急,突然手机响了起来,韦昱纾接通了电话,是花唯的助手,电话那头很恭敬:“您上楼去看看,衣帽间的摄像头被挡住了。”
韦昱纾挂断电话连忙跑上楼,如同一只惊弓之鸟,滑开衣帽间的门,就看到花瑞文上身半赤裸着,T恤穿了一半,因为左手打着夹板,只能单手穿衣服,看到韦昱纾,花瑞文显然吓了一跳,停了下来。
两个人对视了良久,韦昱纾才松了一口气,问花瑞文:“你干嘛啊!”
花瑞文不爽道:“哇,老爸你进门不会先敲门哦,你是变态吗,你儿子换衣服你都要偷看!”
韦昱纾哭笑不得,走过去帮花瑞文,然后苦口婆心地教育他:“你一只手换衣服不方便你告诉我啊!我帮你换啊!”
“我……我有狼狈到换个衣服都需要你帮我吗?我是智障吗!”花瑞文说完把头偏向旁边,露出一个有些倔强的神情,韦昱纾觉得有点好笑,难怪要遮住摄像头,因为单手换衣服实在是太诙谐了——看看看,精神一好了,偶像包袱又来了。
韦昱纾替他换好了衣服,拉了拉T恤下摆,说:“再穿件外套,家里有暖气,外面可没有,只能穿一边,左边就搭在肩膀上就好了。”
花瑞文点头,却一边往门口走,说:“一会再穿,在家里穿了,出去温差大了就更冷了。”
韦昱纾觉得他说得有点道理,也跟着花瑞文走出了衣帽间。
花瑞文回到书房开始看书,韦昱纾问他:“看的什么呢?”
花瑞文说:“《All roads lead to Rome》,是叫……殊途同归吧?”
韦昱纾点头:“嗯,得看看,诺奖获得者,万一你们高考考了呢。”
花瑞文无语:“考就考呗。”
韦昱纾解释道:“你要不看,万一做不来怎么办?”
花瑞文有点得意:“我都做不来,谁还做得来?”
韦昱纾抬起手来拧花瑞文的脸:“瞧把你能得!”
花瑞文看着韦昱纾走出房间,又低下头继续看起书来。
殊途同归,条条大路通罗马。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双更~下一话下午四点~
要爱你桃,你的桃真的是在用生命码字。
☆、第 89 话
韦昱纾正看着新闻,手机突然响了起来,竟然又是花唯的助理。
“他又进衣帽间了,您刚才忘了把搭在摄像头上的遮挡物拿开了。”
韦昱纾赶紧上楼,刚上完楼梯,就看到花瑞文走出房间,身上已经穿上外套了,电话那头也说:“他出来了,穿了一件大衣。”
韦昱纾挂断了电话,松了一口气,花瑞文看着韦昱纾,明知故问:“你干嘛?”
韦昱纾倒有点不自然了,说:“没事……”
花瑞文镇定自若地走回书房,坐下后还不忘看韦昱纾一眼,用不解的眼神给以他良心的谴责,这招会很有效,因为对自己不信任的愧疚感转化成对自己的信任感,一时半会他应该不会再上来。
花瑞文赶紧从口袋里掏出手机,二十分钟快速充电充了43%的电,花瑞文连上WiFi,登录上了祁朦的微信号,同步推送过来的消息很多,正如花瑞文所料,祁朦这几天根本就没有回复任何人的信息。
花瑞文找到罗升,快速地给他发了两个字:出来
罗升秒回:嗯?
祁朦:我是花瑞文
罗升:我靠?
罗升:我他妈以为你死了呢!电话一直关机,也不来学校!
祁朦:现在去我们班教室看朦朦在不在
罗升:还在上课啊
祁朦:现在就去!
祁朦:找到朦朦,就把我的手表给他,一定要给他!快一点!
罗升:在走,你别催
罗升没有再回复,在等待罗升的这段时间,花瑞文浑身都止不住地颤抖,最好不要是自己猜测的那样,最好罗升回复自己,祁朦在教室里上课,最好所有都是自己多虑了。
花瑞文目不转睛地盯着手机屏幕,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突然屏幕显示罗升发来语音聊天请求,花瑞文一秒钟接通,罗升在那边语气有些严肃:“瑞文,你到底在哪里?”
花瑞文回过头看了门口一眼,压低声音回答:“我在家里,我犯事了,我爸在关我禁闭。”
“那就想办法逃出来——你的朦朦要被他爸带走了。”
“什么?”花瑞文心一沉,问道:“你见到他了吗?”
“嗯,他不在教室,我就想说去问问你们班主任,刚好他从办公室里出来。”
“手表给他了吗?”花瑞文有些急切地追问。
“给了,他不要,他说他最近不会见你,让我自己还给你。”
花瑞文猛吸一口气,压住自己的怒气,问道:“你就放他走了?”
罗升说:“怎么可能,你千叮咛万嘱咐,让我给他,他越是不要,我越得给他啊!就跟他说既然要走了,就抱一个,抱他的时候,就塞到他大衣的帽子里了。”
花瑞文忍不住笑了起来,也没有计较罗升竟然敢抱他的祁朦,花瑞文笑着笑着眼泪就流了出来,也不掩饰自己的哭腔:“干得好,罗升,我会报答你的!我先挂了!”
花瑞文挂断点话站起身来,刚转身,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韦昱纾。韦昱纾叹了一口气,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朝花瑞文伸出右手,花瑞文满脸绝望,抬起手用手背快速地擦了一下刚才情绪失控流下的眼泪,慢慢地挪向韦昱纾,也伸出右手,把手机递过去。
花瑞文松开手,韦昱纾接住垂直落下来的手机,下一秒就眼前一黑。
花瑞文单手抱着韦昱纾,慢慢地扶着他坐下来,让他靠着墙,花瑞文摸了摸韦昱纾颈部的脉搏,应该没有问题,再看了下时间,九点二十,预约的十点半看医生,花唯十点以前会回来,花唯回来就会发现韦昱纾,就能叫醒他。
花瑞文凑过去在韦昱纾的额头上落下一个吻,抱歉地说道:“对不起,爸……”
花瑞文从韦昱纾的口袋里找出了自己的手机,打开了定位的APP,代表自己的小红点正在快速地移动着,看移动速度,应该是坐在某种交通工具上。
阿姨还在家里,不能从大门出去,可以从花园绕到花唯的地下车库,如果要去追祁朦,SUV的提速太慢,跑车是更好的选择,花瑞文快速的在大脑里回忆了一下上一次花唯开跑车出去的场景,是那辆兰博基尼,还有半箱油。
花瑞文快速地选定了开哪辆车,脱掉拖鞋,赤着脚,轻手轻脚地下楼,阿姨已经收拾完厨房,现在应该在自己的房间里看电视剧,韦昱纾刚才出过花园,落地窗户没有关,一切都按计划进行着。
绕出花园,花瑞文正准备去开大铁门,突然发现门口站了两个人,趁他们没注意到,花瑞文又退了回去,花唯果然不会只让韦昱纾在家里守着自己,花瑞文咬了咬牙,那就只有硬闯了,倒出车库用尾端撞开铁门,唯一不确定的,大概只能祈祷他们在关键时刻怕死一点吧。
花瑞文溜进车库,走到保险箱前,快速地输入了密码,从里面拿出兰博基尼的钥匙,关上保险箱,解锁,上车,发动汽车。
虽然没有18岁,还不能考驾照,但是花瑞文很小就会开车了,花唯本来就不是一个讲规矩的人,再加上他喜欢车,从小时候花瑞文坐在他的怀里扶着方向盘,到十几岁的时候他坐在副驾驶座上看着花瑞文在西海岸穿梭。这样想来,真是托他的福,除了车,直升机、游艇,海陆空花瑞文都能轻松驾驭。
花瑞文发动汽车,看着手机上小红点的移动方向,应该是往内环的方向,不能让他进入收费站,自己左手打着夹板,肯定不会放行,不能等高速交警来,到时候就只能强行闯关,无证驾驶加强行闯关,这个可比撞坏花唯的兰博基尼难搞多了。
花瑞文已经快速规划好了路线,一只手开车不太方便,特别是在车库里。花瑞文猛踩油门倒出了车库,果然引起了门口两个人的注意,花瑞文把油门踩到底,引擎的轰鸣声声势浩大,看花瑞文已经六亲不认铁了心要逃,两人自知挡不住,其中一个人已经冲到另一边去开停在路边车了。
花瑞文撞开了铁门,倒上了车道,快速换档,兰博基尼提速很快,好在小区的道路还算宽,开到门口,门卫远远地看到是花唯的车,就懂事地放行了,花瑞文扫了一眼后视镜,后面的车也跟了上来。
要甩掉跟在自己后面的车并不难,毕竟西海岸车不多,一般轿车想要跑过兰博基尼可能性本来就为零。
花瑞文甩掉了跟在后面的车,手机也震动了起来,是花唯。
花瑞文实在腾不出手来接电话,花唯一直打电话,界面就会一直是来电显示,这让花瑞文很苦恼,耗电不说,也不能看到祁朦的实时位置,就算自己腾出手把花唯的电话拉进黑名单,他也会用其他的电话不厌其烦地打进来,当下唯一的选择就是接电话。
花瑞文接通电话,顺手按了免提,花唯在那边破口大骂:“你他妈疯了吗!你有驾照吗你就敢开着车往外面跑!”
花瑞文呼吸有些急促:“朦朦要走了!你们打算瞒我多久?”
花唯气急败坏,骂道:“我他妈在帮你追!你马上给我回来!”
花瑞文冷笑道:“回来,然后等你把我的右手也卸下来吗?”花瑞文深吸一口气,说:“舅舅在书房,你快回家吧。”
花瑞文挂断了电话,看了一眼小红点的正在内环高速上,如果是回祁朦的爸爸那里,那么离收费站还有不到三十公里,花瑞文踩着油门的右脚又往下压了压。
祁朦坐在后座上,祁安开着车,副驾驶座上的女人身上的香水味弥散在整个轿厢里,祁朦看着窗外发愣,心里一直有个声音近乎神经质地重复着两个字。
恶心。
恶心恶心恶心。
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恶心。
真是,太恶心了,她淡雅不难闻的香水味也好,祁安金丝边框的眼镜也好,他们妄图以一个家人的身份给自己温暖关怀的虚情假意也好。
没有一样不让人恶心得反胃。
祁朦望着窗外快速闪过的风景,突然听到引擎的轰鸣声,快速回过头,就看到一辆车像一道闪电一样滑过车窗,下一秒祁安就猛踩刹车,嘴里骂道:“靠!疯了!”
刹车片磨出巨大的声音,祁朦脑海里突然闪过一些童年看过的法制宣传片上那些车祸现场的图片,心里竟然如释重负,真好,这份恶心这么快就到尽头了。
下一秒祁朦就想到了花瑞文,原本以为坦然的心底又升腾起了一份不舍,早知道,就对他多说一句“我爱你”了。
车子停了下来,没有预想中猛烈的撞击,祁朦抬起头来看向挡风玻璃,停在祁安的车前面的,正是刚才疾驰而过的那辆豪车。驾驶座的门打开了,祁朦的心跳瞬间就漏了半拍。
是花瑞文,驾驶座上下来的男孩子,是花瑞文啊——12月穿件短袖T恤,左手还打着夹板,右手拿着汽车座椅头枕,面无表情地朝着这边走来。
花瑞文走到驾驶座旁,毫不留情地用头枕棍砸碎了驾驶座的车窗玻璃,扔掉头枕,手从车窗外伸进来解开了门锁,祁朦眼睁睁看着花瑞文的手臂在残留的车窗玻璃上划了长长的一道口,血快速地涌了出来,他竟然纹丝不动。
听到车门解锁的声音,祁朦下意识地就推开了车门,花瑞文接住了从车上撞进自己怀里的祁朦,拽着他的左手就往自己的车走,祁朦看到兰博基尼后挡风玻璃已经呈爆裂纹了,车尾也有凹陷的痕迹,花瑞文一句话也没有说,只是呼吸很急促。
祁朦也没有敢说话,任由花瑞文牵着自己,明明是在如此惊心动魄的场景,可是扑进他怀里的那个瞬间,他牵起自己手的那个瞬间,自己竟然是安心了——没法骗自己,无论多么想要惩罚自己,无论自认为该受到多么残酷的惩罚,他来了,自己只想要从那一泓绝望的泥沼里爬出来,不要骨气,不要尊严,只想要他的怀抱。
花瑞文把祁朦扔进后座,却没有坐上来,眼神里没有一丝情感,两个人对望了不过一秒,花瑞文就关上了车门,在祁朦再次推开车门前,锁上了车门。
作者有话要说: 朦朦:我的狗疯了,该怎么办,在线等。
☆、第 90 话
祁朦愣了两秒,立刻回过神来想要开车门,但是与此同时祁朦也很清楚,都是徒劳,花瑞文从外面把门锁上了。祁朦抬起手来敲打车窗玻璃,叫花瑞文:“瑞文,你干什么!把门打开啊!”
不知道是车窗隔音效果太好,还是花瑞文故意充耳不闻,花瑞文头也不回地往祁安的车走去。
花瑞文刚才是真的毫不停顿地用头枕棍砸开了车窗,碎玻璃渣溅得车里到处都是,祁安好不容易勉强下车,要保持现场,但是好歹现在在高速路上,虽然工作日高速路车流不算大,但相对车速更快也更危险,祁安先到后备箱把警示三脚架拿出来放好。
坐在副驾驶座的姚婧也下了车,有些不知所措,看到花瑞文朝这边走来,姚婧也走上前去,花瑞文从她身边擦肩而过,甚至没有一点停留,祁安也走回来了,看到花瑞文朝自?9 鹤呃矗涂谘档溃骸澳阏夂⒆釉趺椿厥拢 ?br /> 花瑞文面无表情走到祁安面前,抬起右手一拳朝他挥了过去,祁安被花瑞文打倒在地,一时天旋地转,缓了半天神,努力眨了几下眼,才稍微找回了一点意识。
花瑞文把祁安打倒在地后立刻跟着骑上他的胸口,因为左手使不上力,花瑞文用左膝压着祁安右手手臂,右手又一次抬起来,两人眼神对上,祁安这才看清花瑞文的脸,他双眼通红,眼里满是杀气,下一秒就被他的拳头砸了个正着。
“你要把他带去哪里?”花瑞文大口地喘着气,质问祁安:“你要把我的朦朦带到哪里去?”
“他是我的!”花瑞文声嘶力竭地喊出来,手却没有丝毫停顿,几乎是靠着惯性在往祁安的脸上招呼。祁安最开始还挣扎了两下,但花瑞文一点也不留情,很快祁安就被他打懵了,毫无还手之力,花瑞文却并没有因此停下来,而是继续挥动着拳头,碎碎念地重复着:“他是我的……他是我的……他是我的……”
姚婧尖叫起来,小碎步跑过来,看着花瑞文歇斯底里的模样又不敢碰花瑞文,这个男孩子,12月还穿着短袖,开着豪车却不穿鞋,断了只手还能这么跋扈,他很神秘也很奇怪,但可以肯定的是,他绝不是自己能够控制的人。
姚婧此刻只能站在旁边哭喊着:“你干什么!你是谁啊!”看花瑞文完全不理自己,还一拳一拳地砸在祁安的面门上,祁安的眼镜被打掉了,脸也明显地肿了起来,鼻血也被打出来了,却毫无还手之力,姚婧心一横抱住花瑞文的右手手腕。
花瑞文的动作猛地停了下来,缓缓地转过头望向姚婧,姚婧吓得双手一松,就往后退了一步——眼前这绝对不是一个孩子的表情,眼泪在脸上流淌着,嘴唇颤抖着,眼神却在瞬间从空洞切换成充满敌意的仇视。
花瑞文眨了一下眼,眼睛再次睁开的时候,嘴角勾起了一个笑来,姚婧还能看到他脸上的酒窝,却感觉不到一点甜美,他用嘶哑的声音小声地说:“滚开婊子,下一个才是你。”说完后又一次回过头抬起拳头继续往毫无反抗之力的祁安脸上挥去,一边打着祁安,一边对祁安说:“都是因为你,害妈身体这么差,没有人照顾,都是因为你,害朦朦从小被人欺负,你从来没有给过他关心,现在凭什么要带走他!我杀你一万次都不够混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