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累!”
季崇点头,“好,那我们来算算账吧。”
“……啊,我伤口又疼了……”
“付立羽!”
我忙又扎他怀里,“对不起对不起,我错了,你原谅我,这次真的是意外啊!”
“每次都说错了,要我原谅你,可你连自己错在哪里都不知道。”
“……啊?”
我就是随口说说而已,我并不觉得自己有错啊!但这话不能说,一说这人准炸。想完才反应过来这家伙会读心,忙小心翼翼看过去。
“算了,等你想通了再找我说。”说着站起身,“睡了这么久也该饿了。”
看来刚才注意力不够集中,没听见,我悄悄松了口气,点头说:“饿了饿了,赶紧让张妈给我做好吃的!”
季崇扶我躺下,帮我拉好被子,说了句“好好休息”然后转身走了。
就算他不说我也会好好休息的,伤口疼得简直令人怀疑人生,蹦跶不起来,也只能休息了。
迷迷糊糊又睡过去,直到张妈把我叫醒。
我睁开眼,浑身使不上劲儿,声音也虚得不行,“我爸呢?”
“你爸他……”
“在这。”
张妈转身,略一弯腰,“先生。”
“嗯,你去忙吧。”我爸走过来,扶我坐起,端了汤碗在手里,往床沿一坐,我忙说:“我自己来。”
我爸轻描淡写看我一眼,“拿得稳吗?”
我:“……”
悄悄将发颤的左手藏在被子底下。
hehe,我就问一句:这样打击亲儿子,你的良心不会痛吗?
饭菜和汤,一点没剩,全扫进肚子里,一个字:爽。
我满足地摸着肚子,靠在床头叹气,张妈的厨艺是真好啊,难怪范黎烟女士时不时就要回娘家住一段时间。
啊对了,说到我妈……
我问付亳同志,“我受伤的事你没跟我妈说吧?”
付亳同志看着我,没说话。
我有点方,硬着头皮往下说:“也没什么大事,就别和她说了,省得她担心。”
我爸突然开口,“知道今天几号吗?”
我愣了愣,订的13号的机票,当天晚上被郭正帅带走,第二天醒来见到季崇,被他带回家,发烧后不知又睡了多久,我不大确定,“15号?”
我爸:“今天17号。”
我:“……”
啊,付亳同志变脸了,好可怕!
我干笑,“哈哈,可能家里的床实在太舒服,一不小心就睡过头了。”
我爸:“你昨天中午才回来。”
我:“……”
原来不是“第二天”醒来见到季崇,而是……第三天?艾玛,我竟然在郭正帅家里睡了那么久?天知道在我昏迷的那些时间里郭正帅那不要脸的熊玩意儿都对我做了些什么。
那么,这个话题再继续下去就很危险了。
我自认为不着痕迹地转移了话题,“季崇呢,回去了?”
付亳同志又不说话了。
“有点冷啊。”我轻咳一声,拿过空调遥控,将温度调高,余光偷瞄我爸,发现他仍在看我。
要疯了,别光看啊,拜托说句话好吗!
我爸:“你和那人什么时候开始联系的?”
我:“……”
爸您继续看我吧,别说话了。
“说。”
“那人是哪人?”
“郭正帅。”
我就有点不高兴了,“爸,你是不是早就知道我和他的关系?”
“是。”
如此简洁,竟让我不知如何接下去,“那,那你为什么装不知道……”害我这些年一直小心翼翼,找了男朋友不敢带回家,也不敢去自家酒店,季崇那败家玩意儿还非五星不进,这些年为了打炮开房的钱加起来都够给他换辆新车了。
对哦,季崇生日快到了,要不送辆车当礼物?
正琢磨着宾利慕尚和路虎揽胜哪款更实用些,就听我爸在边上说:“不喜欢。”
我懵,“不喜欢什么?”
“姓郭的。”
我:“……”
连名字都不想叫了,看来确实是不喜欢。
不喜欢就不喜欢吧,反正我也不喜欢了。
我爸说:“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我叹气,“前段时间才有了联系,有人到我酒吧找麻烦,被他知道了,然后就……”
纠缠不清了,唉。
“别摇摆不定,趁早断干净,要我看,季崇就很好。”
我:“……”
这嫁闺女的口气是怎么回事,还是不是亲爸了。再说,谁摇摆不定了?我和那家伙早八百年前就断干净了啊!比陶飞的脸还干净!
我爸盯着我看,眼神有些微妙,“有件事你可能不知道。”
我眨了下眼,莫名有些心慌,“什么事?”
“你有梦游症。”
我倒吸了口气,“……啊?”
“当年我将你从医院接回来才发现的。”我爸停顿片刻,又说:“季崇也知道。”
我:“……”
还说什么可能不知道,我特么这是完完全全不知道啊!连季崇都知道,竟到现在才和我说!
“爸!你可真是我亲爸啊!”我都要急哭了,“我梦游都干了些什么?”
亲爸一脸淡定,“你以为季崇是怎么知道你和郭正帅的事?”
我:“……”
不是因为读心术才知道的???
第19章
付亳同志冷酷无情地道出真相,说我一梦游就找前男友,找不到就哭,各种癫狂撒泼不讲道理,还说这段时间症状尤其严重,以前只会哭,近来还会拿头撞墙。
啊,我现在就挺想撞墙的。
我靠在床头,一脸生无可恋,“爸,你老实告诉我,我亲爹是不是陶叔叔?”
“胡说什么!”
“你要真是我亲爹就不该这么瞒我!”
我爸看我半晌,轻轻叹气,“别哭了。”
我狠狠抹了把脸,“谁哭了!我伤口疼!”
我爸抽了张纸巾给我,“医生快到了,眼泪擦擦。”
我胡乱擦了眼泪,将纸巾揉成一团,越想越气,忍不住又开始哭,“要么早跟我说,要么干脆别说,你现在让我拿什么脸去见季崇,他肯定恨死我了。”
我爸将纸巾盒递给我,“我倒觉得他挺喜欢你的。”
“现在肯定没以前喜欢了。”我吸了吸鼻子,“你要早跟我说这事我打死也不会见郭正帅的啊!”
“你那口头禅哪去了?”
“什么口头禅?”
我爸:“讲道理好吗?”
我:“……”
这事确实是我不讲道理。
他们瞒着我是不想给我压力,当年我才几岁啊,第一次遇到喜欢的人,第一次遭受背叛,被绑架被拷打,还差点被……好不容易养好了伤,下定决心和郭正帅老死不相往来,那会儿我爸要跟我说了这事,我就算没被恶心死也肯定得疯。
啊,我都干了些什么,我还对我爸发脾气。
“哎哟小少爷,怎么了这是?是不是伤口疼得厉害,我叫医生进来。”
“没事没事。”我摆摆手,捂住眼睛,很快又放下,对正在收拾碗碟的张妈说:“帮我把座机拿来。”
“好的。”张妈端着托盘转身出了卧室。
好些天没见着付亳同志了,打电话问他在哪,他说在B市,我一下紧张起来,“去见你前岳父了?”
“没大没小,那是你外公。”
“我外公可不就是你前岳父嘛。”
我爸给气笑了,“精神气很足啊,饭碗端得稳了?”
我也笑,“早稳了,我感觉我好得差不多了,爸,要不您把那倆保镖撤了呗。”
“没门,告诉你,不待足半个月别想出门。”
“没门那我跳窗了啊。”
“跳吧,我挂了。”
“哎等等!爸,我受伤这事您可千万别和我外公说啊!”
“知道了,我这忙着呢,先不说了。”
“哦。”
半分钟后——
我:“爸,不是忙吗,怎么还不挂?”
我爸:“好好吃饭,回去要瘦了就揍你。”
说完挂了。
我抓着座机感动得一塌糊涂,不用怀疑,这绝对是亲爹!
给亲爹打完电话,接着给男朋友打。
我可是花好几天时间想了一千零一个道歉方式,做足了心理建设才打的这通电话,竟然没人接?
再打,通话中,又打,空号?
啊,好方,这是不理我了?
不会的,我安慰自己,他肯定是因为见到陌生号码才不接。
抬头看点滴瓶,还剩四分一,我咬咬唇,拔了吊针,下床翻出以前的旧手机,连上充电器,开机,没装SIM卡,只能给季崇发微信。
等了半天,没回。
我捏着手机坐在床沿,指尖发冷。
仔细回想那天季崇走前说的话——
自从知道梦游的事,这几日我胡思乱想,满心愧疚,以至于忽略了季崇一连几日没来看我也没电话联系这件不同寻常的事。
等你想通了再找我说。所以,他这是要我去找他,当面说?
再怎么能忍,这么长时间也差不多到极限了,这要换做是我,别说四年,四天我就得踹人。
一想到这里就怎么也坐不住了,匆忙换了衣服出门。
俩保镖,一个开车一个副驾,医生坐我旁边,结束和煤老板的通话后扭头看我。
我也看他。
医生:“真的没问题吗?”
我:“没。”
医生:“那好,给你两小时。”
我:“……谢谢。”
事实证明两小时根本不够用,虽然刷脸进了总裁办公室,但我并没能见到季崇。
据说在开季度会议。
“谢谢。”我从秘书手里接过马克杯,对她说:“你去忙吧,我在这等着就行。”
“好的,有什么需要随时叫我。”说完转身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我捧着杯子缩在宽敞舒适的小牛皮沙发里,直到热水变凉,昏昏欲睡,抬眼看了下墙上的挂钟,已经过去五十分钟了。我揉揉眼,仰头一口气喝光杯里的水,又坐了大半个小时,实在困得不行,索性躺下。
迷迷糊糊正要睡过去的时候听见“啪嗒”一声响,我一下坐起来,然后捂着肩膀额头抵住沙发靠背,疼得面目扭曲。
“你怎么来了?”季崇反手关上办公室的门,皱着眉大步朝我走来,“来多久了?”
我深吸了口气,拿开捂在肩膀的手,拨了拨额发,转身坐好,朝他笑,“没多久,半小时不到。”
季崇不置可否,随手拿了茶几上的马克杯到饮水机前接了杯水,喝着走到办公桌后,往扶手椅上一坐,“找我有事?”
看看,这态度明显就有问题。这要换做以前,他都恨不得反锁了门拉着我在办公桌上来一发。
这人怎么说变就变呢,真讨厌。
我不大高兴,“那是我的杯子。”
季崇:“什么?”
我说:“你手里的那个杯子是我的,我渴了,要喝水。”
季崇指指饮水机方向,“下边柜子里有一次性杯子。”
我起身走过去,双手撑开按办公桌上,俯身盯着他的眼,“生我气了?”
季崇皱眉,“肩膀不疼?”
我收回手,站直了——当然疼,但只用一只手的话,动作就不帅了。我侧身坐办公桌上,拿了支笔在手里旋转,“几天没见你,想你了,所以就来了。”
“那现在见到了人,可以回去了,我很忙,没空陪你。”季崇按内线叫秘书,“小赵,你进来。”
“忙?”我用力将那支纯黑签字笔丢回笔筒里,“您得有多忙才会连回家看我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啊季总?”
季崇沉下了脸。
秘书进来,见气氛不对,犹豫着叫了声,“季总?”
季崇拿了手边的文件夹递给她,“这个拿给廖经理,还有,半小时后科技厅那边有人过来,你接待一下。”
“好的。”
等人出去,季崇扯松了领带,从椅上站起,绕过办公桌,拉着我进洗手间,指着镜子,“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
我仔细看了看镜子里的人,挺好看的呀,就是脸色白得有些离谱。
失血过多怪我咯?又不是我拿枪往自己身上开洞。
我低头盯脚尖,“等过段时间伤好全了,脸色自然就好看了。”
“你也知道自己伤没好,那还往外跑?”
“刚不说了嘛,想你了。”
“回去!”
从头到尾没给个好脸色,这气真是想压都压不住,我抬头看他,“有事说事,别阴阳怪气的行吗?”
季崇拧眉看我。
“我爸跟我说了,梦游的事。”
“先不说这事。”季崇抬手捏了捏眉心,“你别闹,我让司机送你回去。”
“现在不说什么时候说?再等四年?季崇,你这样……不累吗?”
“好!”季崇一把扯下领带,将衬衫领扣解开两颗,“如果你一定要今天说的话,那我问你,那天在酒吧里,你为什么故意让自己受伤?”
我瞪大眼看着季崇,脊背一阵阵发凉,我颤抖着握紧拳头,指甲掐入掌心,想反驳,想说那是意外,可我张了张嘴,却是一个字都没吐出来。
“心结不解开,你这病就好不了,我知道这不是你的错,所以我愿意等你,哪怕再要四年我也等,但有一个前提,你不能为了他伤害自己。”
“被刺一刀,一起淋雨,这次又是枪伤,下次呢?你想把命也给他?”
“付翊,你有没有想过,我也会疼。”
我僵直站在原地,久久不语。
季崇最后叹了口气,从我身边走过,出了洗手间。
我扭头看镜子里的自己——脸色比之前更可怕,白得像鬼。
第20章
从洗手间出去,见季崇背对着我站在落地窗前讲电话,我静静站在沙发边上,盯着他的背影出神。季崇挂了电话,转身走到我跟前,“送你回去?”
我摇头。
季崇双手插西裤口袋里,“那你想干什么,说吧。”
我低头,轻声说:“想和你在一起。”
季崇叹气,“别闹,我真的很忙,没空陪你。”
我忙说:“你不用陪我,我自己待着就行,不会打扰你工作的。”
季崇伸手摸我额头,随即又叹口气,搂住我腰,弯腰蹭我脸,“宝贝儿。”
这种时候还能从他嘴里听到一声“宝贝儿”,我这心里别提有多感动了,回手搂住他,“几天没见,想死你了,就让我留下来吧。”
季崇咬我耳朵,无奈的语气,“小坏蛋。”
坏吗,仔细想想还真挺坏的。
我抓着他手,“我知道错了,这次是真知道了,我会努力改正,别生我气了好不好?”
季崇后退一步,“不好。”
我望着他,“我反省,我道歉,我写检讨,可以吗?”
“不可以。”季崇一脸认真,“你字太丑,我看不懂。”
确实,我字写得不好看,“可我人长得好看啊,这样也不行吗?”
季崇笑了,“要点脸吧。”
我扑上去抱他,“不要,就要你。”
“伤还没好呢,小心点。”季崇轻轻将我推开,“好了,我要工作了,一堆的事儿要忙,你回去吧。”
“你不是同意让我留下来了吗?”
“我只同意你写检讨。”
我:“……”
于是,我就这样被赶出了公司,被塞进车里,被带回了家。
回到家,往床上一躺,手背扎着吊针,嘴里叼着体温计,脑子里想着季崇这算是还生气呢还是已经消气了?
唔,估计前者可能性大些。
医生抽走体温计,看了眼,一句话没说,转身走了。
我躺着又想了老半天,脑壳都疼了,拿了座机给陶飞打电话,“没良心的,我都成这样了你都不来看我一下,绝交吧!”
“……啊!你……他妈轻点啊!唔嗯、嗯……啊……翊儿,我这,忙着呢,等会儿给你回过去。”说完挂了。
我瞪着手里的座机,一脸懵逼。这不要脸的,大白天的竟然就搞上了?
不是,什么时候又交新男友了?
我竟然不知道!
五分钟后,陶飞打过来,“艾玛累死了,说吧,找我啥事?”
我问:“你刚才在干什么?”
陶飞:“打炮啊。”
我说:“找新男朋友竟然瞒着我,绝交吧。”
陶飞在那头笑,“要是男朋友我就和你说了,这是炮友,炮友懂吗?哎,你这声音怎么了,纵欲过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