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鹂歌,没有你的银行卡号,邮局不能寄现金,做了个小东西,以抵你代付门票之资。另,你可以拿去工艺品店卖钱,值三百欧。
姜瓷洲随信寄到的是一只玻璃蝴蝶,其信件内容之无礼和自大听得程浪瞠目结舌,他一打听那蝴蝶的去向,陆鹂歌还真的拿去卖了,得来四百欧元,应付了她两个月的开销。陆鹂歌家境并不富裕,父亲很早就过世了,母亲学历不高,一人打三份零工抚养她长大,在她的印象中,母亲总是沉默着缝缝补补,学美术费钱,她一度因为开销而想放弃,是母亲让她坚持梦想,她才能一直走到现在。
程浪低下了头,他想起了自己的母亲,他试着更全面更详细地想一想她,可母亲只是他记忆中一个红色的点,他们分开的那天,天上下大雨,母亲撑着把红色的雨伞,他想不起来母亲去做什么了,他记得她在马路的对面,她就要穿过马路来找他了。可他被人捂住嘴巴塞进了一辆小车里,那车一直开,一直开,红色的伞变得越来越小,变成了一团毛茸茸的圆圈。车开出了城市,他被人带上了火车,带上了汽车,带上了摩托车,一路上他都昏昏沉沉的,后来他被人带进了大山,有人指着一个皮肤黝黑的男人和一个宽脸的女人告诉他,这是你爸爸,这是你妈妈。他没见过自己的爸爸,但他知道他的妈妈不是这样的,他试过逃跑,失败了,他的爸爸妈妈用好吃的哄他,用好喝的骗他,可没多久,他爸爸得了肺炎死了,他妈也因为肝病卧床不起,剩下一个老头子——他名义上的爷爷,骂他是南方来的扫把星,把他塞给了一个村民,跟着那村民一家子进城当乞丐,一天讨来的钱全部都要上交。他趁一个夜晚跑了,他一路往南方跑,要过饭,睡过公园,在工地干过活儿,在厨房洗过碗,凑够了旅费就往更南的地方找,他找他记忆中的家乡,他的母亲,还有他的父亲。
母亲说过,他们这次出来是来见他爸爸的,爸爸见到他,一定很会开心。来,来,程浪,把套鞋穿好,别弄脏了新裤子,来,来,把伞拿好。
程浪哭了起来,陆鹂歌轻轻抚了抚他的后背。她看程浪更像在看一个弟弟了。她问他要不要在网上登一登寻人启示,问他身上有没有什么胎记,说不定他母亲也一直在找他。
这时,姜瓷洲从他们后面冒了出来,泼了盆凉水,劝他们别白费劲了,还教程浪与其大海捞针,不如直接认陆鹂歌当妈算了。
陆鹂歌笑了笑,给姜瓷洲拿了副碗筷摆上,姜瓷洲把画具丢在一旁,对生菜沙拉和水煮鸡肉挑三拣四,看到一碗慈菇红烧肉,用筷子蘸了点酱汁尝了尝,当着陆鹂歌的面就吐了出来,吐完还要数落这盘菜光是闻到气味就倒尽了他胃口。程浪替陆鹂歌抱不平,这菜是陆鹂歌现学的,学习都有个过程,就像做玻璃,谁一生下来就能做花,做羽毛,还不都是从一只碗,一只瓶子学起来的。
姜瓷洲更阴阳怪气了,直道没有天赋,学也学不来。
程浪接不上话,姜瓷洲一扫混不在意的陆鹂歌,又跟了句,也没关系,没天赋就找一个有天赋的合伙人就行了。
陆鹂歌没生气,笑着吃饭,反倒是程浪气不过,和姜瓷洲争了起来,两人不欢而散。姜瓷洲拢着手走开,陆鹂歌看看程浪,帮姜瓷洲说了句话。姜瓷洲就是这样的,他的脾气古怪,她已经习惯了,天才大多古怪,值得讨厌,但可以谅解。
程浪声音一高,反驳了通。他认识的姜瓷洲不是这样的,他是很温柔,很耐心,对人讲礼貌,脾气还很好很善良的一个人。他见到他这样一个臭烘烘的流浪汉,没有赶他走,没有报警,还烧水给他洗澡,给他煮饭,给他洗衣服,带他理发,教他读书写字,一举一动都照顾了他的自尊心,是很会为他人着想的一个人。
陆鹂歌听呆了,程浪说的这个不刻薄,不尖酸,不挑剔的姜瓷洲她反而有些不认识了。他们也聊不到一起去了,两人默默吃完饭就各自回了各自的房间。
隔天,陆鹂歌就被姜瓷洲打发去了浙江采买染料去了。
程浪一听到这消息就捶了下桌子,他还在学玻璃,师父走了,怎么学,他还和陆鹂歌约好了下午去看电影,票都买好了。姜瓷洲挑眉看着程浪,好整以暇地问他是不是有什么问题,程浪一一说了,姜瓷洲遂问程浪是不是喜欢陆鹂歌。
程浪点了点头。陆鹂歌是他这么多年来头一个如此亲近的异性,像她的姐姐,朋友,母亲一样,他当然喜欢她。
姜瓷洲冷哼了声,又问程浪是不是爱上陆鹂歌了。
爱这个字眼,听上去有些刺耳。程浪反问他,他说的是什么爱,是朋友之间的友爱还是亲人间的敬爱。
姜瓷洲说的是男人和女人之间的爱,他问程浪想不想和陆鹂歌做`爱。
程浪摇了摇头,他避开了姜瓷洲的视线,但姜瓷洲还在对他冷嘲热讽,口吻傲慢,仿佛他是个神,程浪喜欢陆鹂歌,与她亲近是多么不道德,有违神谕的一件事,他批判程浪,他要他为这罪行下地狱去。
程浪偷偷睃了眼姜瓷洲,他那样轻蔑地看着他,那样不屑地和他说着话,他手里好像有把无形的锤子,用力敲打着他的脊梁。程浪弯下了腰,他的双手在发抖,他的手痒了。他清楚地知道姜瓷洲不是什么神明,他有能力让他变成自己的一条狗。他可以反过来将他压在地上捶打。支配欲似乎有着无穷的魔力和无限的生命力,它在程浪的身体里又冒了头,不断膨胀。
程浪看着姜瓷洲,吞了吞口水,他的身心都因为不断蹿升的欲`望而有些混乱,但他脑海里却有一个清晰的画面。凌晨,幽暗且灼热的工房里,光着腿,穿白色毛衣低头看书的姜瓷洲,他能看到他毛衣下面那粉`嫩的阴`茎,那生机勃勃的欲`望。
姜瓷洲不笨,关于情`欲,他更是敏锐,他看到了程浪眼里的欲`火。他明白他们在储藏室里的关系是会让人上瘾的,他在程浪心里种上了颗有毒的种子,现在它发芽了,长出了柔软的触须,它会包裹住程浪,将他扭曲成,创造成,他所希望他变成的一个人。
一个主人,一个征服者。
天还没黑透,姜瓷洲就把程浪叫进了储藏室。储藏室里闷闷的,气流不畅,里头似乎还贮存着他们那一次肉`体接触时的余味。
长久以来,只要疼痛就能将姜瓷洲引至高`潮,他并不需要太过亲密的接触,他甚至对肉`体结合是心存抗拒的,但连日来的禁欲生活已经将他的抗拒消磨得所剩无几了,绘画无法让他平静,他一手培养的征服者还跑去和别人亲亲热热,他嫉妒陆鹂歌嫉妒得快发了疯,他讨厌程浪破坏了他们本应循序渐进的教程,他更不能忍受程浪和陆鹂歌一个眼神的交汇,一丁点肢体上的接触。程浪在情感上必须是纯粹的,是只与他发生关系的,陆鹂歌是无端端长出来的一把杂草,他现在就要把她拔除。他不允许任何人染指他的作品。
他知道程浪眼下对他的需要完全是出于情`欲。但这就够了,程浪毕竟还年轻,他对世界的认识还那么不完全,那么不成熟,他有许多勃发的欲`望等着去纾解,再没什么比这样一个懵懂,容易被情`欲冲昏头脑的少年人更好引诱和控制的了。
姜瓷洲跪了下来,他拉开了程浪的裤子拉链,谨慎地安排着自己的言行举止,步步为营,他先说,今天他要教程浪怎么用肉`体满足他,奖赏他。
他的脸贴着程浪的阴`茎,他抬起眼睛注视着他,献媚地张开了嘴巴。
程浪未经世事,他完全没法处理他和姜瓷洲这样在一扇门内外完全颠倒的复杂关系,姜瓷洲又太具有迷惑性了,他把所有让人甘之如饴的权力都交到了他的手里。
程浪臣服于这样的支配权之下了,他还臣服在姜瓷洲温暖的嘴巴里。
你不会喜欢陆鹂歌的。
女人阴晴不定,你没听说过那句话吗,女人翻脸比翻书还要看。
她还大你那么多。她四五十岁时,你看着她满脸的皱纹你还会爱她吗?
他肆意贬低着自己的合伙人,肆意贬低着女性。
你知道亚当和夏娃的故事吗。亚当为什么会被逐出伊甸园?因为他听了夏娃的谗言。夏娃很坏,女人继承了这坏的基因,她们会毁了你。
程浪知道伊甸园的故事,他还知道是先有一条蛇诱惑了夏娃。
姜瓷洲用柔软的舌头舔吃着程浪的阴`茎,他的屁股撅了起来。他告诉程浪,你下面真好吃,我还没吃过这么好吃的,我喜欢吃你下面,你多吐一点东西出来给我吃好吗?他告诫程浪,只有在他表现很好的事情,他才能奖励他舔他。姜瓷洲扶着程浪的阴`茎,吃雪糕似的用舌头一下一下舔他的龟`头,他还从顶端舔到他的睾`丸,含着它们发出啧啧的声响。
好吃啊,真好吃。
姜瓷洲睁着一双眼睛天真地说。
程浪根本受不了这样的挑`逗,他缴了械。姜瓷洲抹抹嘴角,坐在地上,他掰开自己的屁股,用手指润滑,自己扩张起了后`穴。他微张开嘴巴,呼唤着程浪的名字。
程浪。程浪。
主人,主人,我的主人。
我的程浪。
程浪亲了亲姜瓷洲,多少个春`梦里他亲过,吻过的两片嘴唇,它们那样温暖,湿润。姜瓷洲温柔地回应着,陆鹂歌错了,姜瓷洲才不是一个阴晴不定,小鸡肚肠的人。又或许他是,那不更说明了自己对姜瓷洲来说是独一无二的吗?他对他来说是特别的,所以他才把自己最柔软的一面展示给他看。
这念头让程浪兴奋,才射过精的阴`茎又勃`起了,他抱住姜瓷洲,挺身插了进去,姜瓷洲浪叫着求欢,程浪几乎是下意识地打了他一个耳光,姜瓷洲偷笑了下,随即又变成个可怜兮兮,任人蹂躏的模样了。程浪压着姜瓷洲猛干了几下,他的双手撑着那血红色的玻璃,他在地狱里了,按照圣经里的说法,撒旦攫住了他的脚跟,淫`欲蒙蔽了他的双眼。要他3 自己说,他现在只觉得开心,满足,欢天喜地,他离姜瓷洲那么近,他们的身体紧贴在一起,呼吸与汗水难分彼此,他要他叫他才能叫,要他射他才能射,他想和他做多久,做多少次,射在他脸上,嘴里都可以,他能完全拥有他,占有他,他春`梦里的情节一一视线,还有什么比梦想成真更让人开心的呢?
姜瓷洲和程浪在储藏室里待到了后半夜,程浪饿了,姜瓷洲去厨房给他下了碗馄饨。姜瓷洲也吃了点,程浪看到他吃东西特别高兴,边吃边笑。姜瓷洲穿着睡袍,敞开了衣襟和程浪说话。他问他最近看了哪些书,都烧了些什么东西出来,程浪报了一长串书名,姜瓷洲听到自己也读过的,就评论上几句,程浪还把自己做的玻璃瓶子拿来给姜瓷洲看了。姜瓷洲笑笑,点了根烟,把瓶子从餐桌上推了下去。玻璃瓶碎了。姜瓷洲抽烟,摸了摸程浪的耳朵,程浪做玻璃没有天赋,既然他喜欢读书,那他就多读点书吧,以后也不用跟在陆鹂歌屁股后头跑了。
程浪愣了下,姜瓷洲舒展身体,伸了个懒腰,抱怨这几天总睡沙发睡得腰酸背痛,今晚他想和程浪一块儿睡卧室的床。
程浪点了点头,既然姜瓷洲说他没有天赋,那他也不学做玻璃了。他也不跟在陆鹂歌屁股后头了。
程浪和姜瓷洲去了卧室睡觉,他抱着姜瓷洲,心跳得很快,他赶紧亲了他一口,脸贴着他的后背,这才踏实了下来。
第五章
陆鹂歌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付应来了好几次,每次都带着一个年轻貌美的女人,程浪和姜瓷洲都见过这个女人,正是那天他们去吃饭的粤菜馆里那个帮付应点菜的大堂经理,女人叫孙丽珍,二十来岁,高中毕业就出来工作了,嘴巴很甜,笑起来露出两个梨涡,俏丽可爱。付应介绍她给大家认识的时候说,这是小孙,他自己管她叫珍珍。付应在道城已有家庭,珍珍是他的情人。
孙丽珍很会看眼色,可谓八面玲珑,她知道姜瓷洲爱吃巧克力,每回来姜家,都要送姜瓷洲一堆进口巧克力,她对程浪也不怠慢,送吃的,送穿的,有回在院子里看到程浪打篮球,隔天她就带了双限量版篮球鞋来送他。付应和姜瓷洲谈天说地时,她就帮忙打扫卫生,头发盘起来,戴上口罩,挽起袖子,干起活儿来利落又干净。她给工房添置了许多收纳箱,很派得上用场。
付应来找姜瓷洲无非是来打探他最近的创作动向,姜瓷洲回国的消息早就传开了,道城某家艺廊的蔡姓老板知道后找到付应,问他能不能邀姜瓷洲的一件作品。姜瓷洲好长一阵子没碰过玻璃了,提起做玻璃更显倦怠,他摆摆手,回绝了。
付应一拍大腿,好吧,既然姜瓷洲不愿意,那不做就不做吧,没大碍,姜瓷洲不动手才好,他不动手,他手里那几件玻璃摆件才更有升值空间。姜瓷洲冷冷笑着,冷冷看着付应,付应口若悬河,已经换了个话题,聒噪地大骂美国古董商哄抬物价,一片弗里达家后院拆下来的瓷砖,不过沾了点颜料,也不知是真是假就敢标价十万美金,一分钱都不肯少。付应还道,有这闲钱不如去荷兰人那里把姜筱山做的葡萄藤吊灯给买回来,这笔买卖当时就谈得他很不痛快,要不是修复老宅急着用钱,他才不会这么快就帮姜瓷洲把那盏吊灯脱手。姜瓷洲神请依旧冷酷,这冷酷里还多了分嘲讽的意味,他问付应收了那个蔡老板多少订金,鬼打墙似的在他耳朵边上提玻璃的事。付应赶紧撇清关系,赌咒发誓自己绝没收过蔡老板一点好处,他就是想姜筱山了,坐在老宅的后院里,他就想起在这里办过的展览,想起自己最喜欢,最让他震撼的一场名叫“浮生岛屿”的展览。那展览上展出的是姜筱山打造的七片形状各异的玻璃,在院子里看不出个所以然来,只道是蓝蓝灰灰的几片五公分厚的玻璃,得爬到梯子上,得站得很高很高,能飞起来那是最好不过了,这样才能看清这七片玻璃好似飘浮在后院里的七座微型岛屿,蓝色的海洋围绕着白色的沙滩(光是这海洋的蓝色,每一方岛屿都用上了好几种,有灰蓝色夹着矢车菊色的,有孔雀绿夹着淡蓝的),沙滩里面或是有一圈灰色的石头,或是长满碧绿的大树,有一座浮岛上还能依稀辨出火山的轮廓。
姜瓷洲记得这场展览,这七座岛屿光是构思,挑选染料就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开工之后失败了数次,花了十个月才最终完成。后来这七座岛屿都被姜筱山砸碎了。付应早就得知了这七座岛屿的下场,他沉思了会儿,摸着下巴望向东屋工房。姜筱山太自信了,只有绝对自信的人才有勇气毁了那样的杰作。他自信他能创作出胜过这七座浮岛的作品。
姜瓷洲笑出了声音,孙丽珍这时来给他们添热水,她坐了下来加入了这场漫谈中,她从付应那里看过姜筱山的作品,但不怎么喜欢,还是姜瓷洲的作品让她感触更深。姜筱山的作品大多体积庞大,用色冷酷,姜瓷洲的用色要更热烈,更具有人情味。付应的感想与她恰恰相反,他一这么说,孙丽珍便用软而糯的声音叹息了声,姜筱山英年早逝已是业内遗憾,倘若姜瓷洲这么年纪轻轻罢了手,休了业,那将是工艺品界多大的损失。程浪也在桌边坐着,听到这番话,抬起眼睛看了孙丽珍一眼,孙丽珍笑笑地往程浪杯子里加了点热水,程浪复又把头低了下去。桌上没人说话了,付应干笑,姜瓷洲沉默,孙丽珍唯有自己给自己造台阶下,去问程浪怎么今天不打篮球了,还问他在看什么书看得这么认真,一声不吭的,是不是学校里老师布置的家庭作业。
程浪才要回话,眼皮一跳,先看了看姜瓷洲,姜瓷洲单手撑着额头,人陷在藤椅子里抽烟,瞳色浓黑,他什么也没说,程浪也什么都不说,拿起书去了卧室。他进屋后,从窗口又看了眼姜瓷洲,姜瓷洲突然不喝茶了,嚷嚷着要喝孙丽珍送来的米酒,付应挨着他说了几句话,也不知是什么叫人高兴的事,姜瓷洲笑开了怀,春风得意。程浪把窗帘拉了起来。
自此,但凡家里来人,送快递的,送信的,认识的,不认识的,谁来了都好,程浪避而不见,躲在卧室看书。他看得书越来越多,越来越杂,最近他迷上了武侠小说,沉迷于那些打打杀杀,快意恩仇的幻想世界里,有时借到了本讲爱情的书,他看了几页就看不下去了。他读过书里相爱的两个人,他们说着甜蜜的情话,温柔的爱护着对方,他读过一个人爱另外一个人,爱得痛不欲生,恨之入骨,他读过一个人爱上了另一个人,蛮不讲理,一厢情愿。有的爱人相爱,发乎情,止乎礼,有的爱人匆匆一面,终生再不能相见,互为对方守身如玉,有的爱人沉溺于肉欲,只愿日日夜夜颠鸾倒凤。他越来越搞不懂爱情了,越是读爱情,他越是迷茫,越容易胡思乱想。他有时会质疑他和姜瓷洲的关系到底属不属于那千千万万,形形色色的爱情中的一种。他确定自己是爱姜瓷洲的,他梦着他的肉`体,他会因为他的一个眼神而害怕失去他,他愿意为了他把自己和整个世界都隔绝起来,他笃定,倘若他们现在活在十八世纪,他会为了姜瓷洲去和别人决斗,接受任何挑战,只要姜瓷洲让他抱一抱,亲一亲。想到姜瓷洲,他就浑身发烫,心跳加速,脑海里全是他的一举一动,正印和了小说里写的爱情这绝症在人身上会出现的病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