释心和莫非对视了一眼，他们从对方的眼睛里都看到了一些紧张。
“我比较有经验，还是我先进吧。莫非，小师傅交给你了。”翟浩俊说道。
那是进入厂区内部要经过的一道围栏，那道围栏本身并不高。如果是在白天，莫非相信自己也可以顺利。可是现在对面有两盏晃动的探照灯，这给莫非增加了很大的心里压力。
翟浩俊身形矫健，莫非见他轻松地翻跃了围栏，一眨眼就在对面了。
“快。”翟浩俊在对面说道。
说这话的时候，对面的探照灯照向了翟浩俊的方向，莫非反应灵敏，按着释心蹲下。而对面的翟浩俊也迅速躲藏到一旁的草丛之内。
等到探照灯照过的时候，莫非带人在围栏边蹲下。释心踩着莫非的背，两手紧紧地抓着围栏。他紧张的手让围栏不停地发出声响。
“小师傅，抓稳了，我要站起来了。”莫非在底下小声说道。
“哎！”释心紧张地应了一声，突然就感觉脚下一高。莫非光滑的衣服让他站立不稳，差点直接栽倒下去。幸好莫非紧紧拽着他的裤腿，而对面的翟浩俊也在想办法帮他下去。一咬牙，一跺脚，释心一只脚跨过了围栏，随后就被对面的翟浩俊接住了。
翟浩俊松了一口气。他催促道：“莫非，快。”
见翟浩俊一个人猫着腰从屋檐下贴过去，莫非咬咬牙，他大退几步，随后助跑。风在他耳旁呼啸，整个人腾空而起。衣服挂到了围栏边缘，莫非在空中一个跨越，稳稳地掉在了花坛里。身上的西装被拉开了一个大口。莫非没有来得及喘息，他就地一个打滚然后趴在地上，一道明亮的光线扫过刚才他站立的位置。
释心见到了莫非如行云流水一般的动作，他的眼睛发散着光芒。
翟浩俊早就已经猫到了行政楼的边上。莫非远远地看见他接近两名守卫，从后面给了岗哨一记手刀。那人翻了一个白眼以后，软软地倒下了。
“谁！”另一个守卫举枪，可他的枪刚到一半，翟浩俊就死死捂住他的嘴。那个人在半空中蹬腿，过了一会，不动了。
莫非四下观察，随后跟着翟浩俊的路线到了行政楼外，猫在了窗台边上。
等到释心过来的时候，莫非拉了拉他的手，给他摇摇头。
可是释心很好奇，还是伸长脖子看了一眼。他小声吸了一口气，闭上眼说了一句：“阿弥陀佛。”
按照事先的约定，莫非跟着翟浩俊一起走到了行政楼的后头，也就是先前翟浩俊捡到那个东西的地方。
那是一个不高的窗台，从外面可以看得见里头。
也许是听到了外头的声响，里面的人“悉悉索索”了一阵，然后慌忙探出头来。
莫非看见一个年轻的姑娘趴在窗外上，她的样貌比较清秀，虽然打扮得凌乱，可依旧觉得是个美人。
“你们就两个人吗？”那姑娘脸上显然有点失望。
莫非压低嗓音说道：“你别站着，我们是来救你们出去的。”
“你们两个人，不行的。”那姑娘竟然有些生气了，她四下张望说道，“真的没有其他人？”
“顾岚！来了！”里面有人很紧张地说。
莫非听到有人开门的声音，他把窗子原样关了，随后和翟浩俊两个人躲在草丛里。
大门“咚”地一声撞到了墙壁，一个人被摔到了地上，哭泣着呜咽。好些女人一边哭着一边尖叫。
闯进门来的男人粗着嗓门哈哈大笑：“没想到你口'活还不错，可惜奶'子小，不够爷揉的。爷们玩腻你了，接下来该谁？就你，你叫顾岚是吧？张庆说你不服管？我就不信！”
“啪”，莫非听到了皮鞭抽的声音。
“别打人啊！”几个女的尖叫。
“你们三十几个男的，欺负一个女的有什么了不起的！有本事你们也给我们发枪，我们这里五个女人也能干死你们一群！”
“嘴还挺硬，给老子出来！今晚不轮死你我就不姓孙！”
“哐当”，门被锁了。
里头的女人呜咽着，不敢出声。翟浩俊等了一会以后才站起来，他爬进了窗户，莫非也跟在他身后。
一，二，三，四，屋里四个人，加上被拖走的顾岚，果然是五个。看来顾岚刚才是有意给他们放风。
莫非回响了一下刚才的情报，他现在清楚地知道了对面的屋子里拢共有三十个张庆的人。
对面传来了顾岚的惨叫，屋子里的女人一边哭泣一边摇头说道：“没用的，顾岚在他们手里。我们如果自己逃了，那就是害了她了。你们还是走吧，就你们两个太危险了，他们都是不要命的人，你们斗不过的。”
翟浩俊根本就不理会，他竟然从身上掏出了一把小刀，开始解每个人手上的绳索。
而莫非这个时候也只能安慰她们说：“你们放心，我们那头还有接应的人呢。一会你们就在外面草丛里等着，我们会把顾岚安全救出来。”
“真的吗……太谢谢你们了。你们是特种兵吗？我是S市的市民，我叫丁雯，我想回家……”一个姑娘哭了出来。
这些姑娘受到了很长时间的虐待，手臂上身上都是乌青。再加上张庆他们总是会留一个人在隔壁屋，而那一个，就是他们手里的人质。这些小姑娘太善良，张庆吃定她们不会抛下同伴自己跑的。
更何况，四周围都是墙，都是枪，她们，也跑不远啊。
莫非把人带到了草丛里，他走远了一些，才和翟浩俊说道：“现在呢，接下去要怎么办？”
“你在行政楼外放风，如果有人走出行政楼发现外面的情况，你就把他杀掉。其他的都交给我。记住莫非，不要手下留情，你的手上有很多人的性命。”
莫非望着翟浩俊的双眼，在黑暗里，这双炯炯有神的眼睛给了他太多安慰。莫非点头对翟浩俊说道：“放心，一定完成任务。”
翟浩俊转身回头，义无反顾地朝那个黑洞洞的可怕的地方走去。
而莫非也将那些女孩藏身到安全之处，他自己悄悄走到了行政楼的前方。
两具尸体还躺在地下，楼顶探照灯晃动，被照亮了半边的时候，格外惹眼。
莫非想了想，就过去，一点点将尸体拖向了草丛。
他的脑袋里忽然闪过了二十二岁那一年的记忆，那也是一个黑夜，当他亲眼看见父亲的尸体被人扔进火葬场车子的时候，他的眼泪顿时决堤。莫非想，要不是那一年的遭遇，他可能一辈子也不会做记者。
莫非处理了两具尸体，脸上渐渐平静。他从尸体上捡起枪和一些武器，躲在行政楼大门的后面不出声。
大汉们在房中闹腾，莫非清楚地听到他们的对话：
“来，会不会叫，叫一个给爷听听。”
“光头强你过去一点，该轮到我了。”
“握紧，靠，别这么用力，你个小贱/货，会不会玩？”
……
莫非握紧了手上的枪，有那么一瞬，他很想冲动地闯进去，给他们里面的人一梭子。
也就在这个时刻，顶楼突然传来了一声清晰的枪响，这让房内欢腾的人群一下就静止了下来。
“砰”，顶楼又是一声枪响之后，两盏巨大的探照灯都灭了。
大汉们从女人的身上爬起来，紧接着，就见房间的灯一下暗了，房内传出了男人们的怒吼。
第9章 第 9 章
“草他妈/的是谁干的！”
“全都给我带上枪，上楼！干死丫的！”
……
莫非担心屋里头还有人，他稍微等了一会以后，才瞧瞧打开窗户朝里头望。借着月色，他看到里头有一个男人带枪站在顾岚面前，顾岚面对着窗户，那男人背对着莫非。
莫非吓得连忙缩起了脑袋，而顾岚在里头也瞧见了。
为了保护莫非，顾岚想了想，对那胖子柔声说道：“大哥，能不能给我松一松绑，手都快断啦。”
“你他妈给我规矩点！信不信我揍你！”
“干嘛呀，这么凶。老大都走了，就剩我们两个，凶给谁看啊。”顾岚长腿一撩，修长光滑腿让胖子忍不住多看了一眼。
胖子“咕咚”咽了一口口水，眼睛却盯着顾岚的腿不肯放。
顾岚心里头很明白，这个胖子地位是最低的，恐怕等其他人都享用完了也轮不到他。现在大家都不在这，对他来说，现在正是一个“开心开心”的好机会。
为了方便莫非行事，顾岚也是豁出去了。她故意遮遮掩掩，而这样的举动却让她破烂的衣衫更显春光乍现。
胖子再也忍不住了，他扔掉枪，伸手解开皮带，小声好像是在安慰自己：“我快一点就行，不会被老大发现。”
“你干什么，干什么啊你！别过来！咱们就在门边，你再过来我可推门喊人了啊！”
“哈哈哈！逗我呢吧？这间房是厂领导办公室，隔音效果可好了。你手都被绑着要怎么推门？喊啊，喊啊你，越喊老子越高兴……”
莫非听明白了顾岚现在的位置，他悄悄地进了行政楼，很快来到了那一扇门的前面。
这幢行政楼两头都有楼梯，莫非现在的位置很不方便，万一有一头楼梯上有人看见他，就糟糕了。
在外面果真听不到里面的动静，莫非深吸了一口气，拿起地上不知道谁扔的一根钢棍。
猛地推门进去。
顾岚有意让胖子的脑袋正对着大门，莫非进来的时候，就觉得门猛地撞在一个像水泥柱子一样的东西上面，然后就有一个人捂着脑袋懵了似的站着。
莫非关了门，操起那根钢棍，对着胖子的脑袋猛锤。
一开始的时候，胖子的嘴里还哼唧，可是很快他就没有声音了。一团肉软绵绵地趴在地上。
可是莫非依旧握着棍子，疯了一样地对着砸。
“莫非！莫非！别打了他已经死了！”顾岚在一旁拽住莫非的手臂。
莫非喘着粗气，当他低头看见地上的一滩血，想到自己方才的作为，不由得感觉胸口一阵翻腾。
“他身上有对面门的钥匙！”顾岚说道。
“呼……呼……呼……”莫非不敢再看地上的死人。他手心全是汗，拖着顾岚说道，“不用找，她们都在外面。我们赶紧离开这里。”
行政楼四处传来枪声，莫非本想从枪声方位判断翟浩俊的位置，伺机去救他，可是枪声太飘忽。
一大群女人跟着莫非，静悄悄地挨着墙根走过行政楼。因为楼顶的两盏大探照灯已经被熄灭，所以整个厂区内部显得十分诡异阴森。捕虫灯莹弱的光照亮了角落的一点点地方，因为发电机被翟浩俊破坏，整个厂区内部没有一点点光。
释心兴奋地朝莫非跑来：“莫非！莫非！看我带出来这么多东西！你们有这么多人啊！太好了，咱们可以多背点东西回去！翟浩俊呢？”
“他还在楼里头。”莫非说道，“别站在这里，外面的警卫应该都听到枪声，朝这边赶过来了。我们得想办法离开这个地方。”
“是从大门走还是围栏？天啊我们该怎么办？”释心慌张。
莫非现在才发现，没有了翟浩俊，他简直就是无能。
他们躲在仓库后头，见到几个守卫急匆匆地从四处大门跑来。有这么一段时间，莫非的神智是恍惚的。几个女人还在仓库里翻捡可以带走的东西，莫非发现这里真的跟翟浩俊说的一样，简直就是个宝库！张庆他们为了丧尸爆发的这一天，一进储备了很久了。
“你们的增援呢？”顾岚很着急，“不是说还有其他人？我们得尽快离开这个地方。”
“没有了，就我们三个。”释心摇摇头。
“你们这是在拿我们的生命开玩笑！”顾岚很生气。
“别这样顾岚，他们也是好心。”几个女人宽慰。
“现在怎么办？”释心问。
莫非看了看围墙，目标太明显，而且也太远了。这么一大帮人翻跃围墙，说不定会被发现。库区大门那边只有两个守卫，倒是可以冒险一试。
就在这么想着的时候，仓库的门突然被打开，莫非几个人大吃一惊差点要动手。
翟浩俊推门进来，见到那么多人在里头丝毫也不觉得奇怪。他对莫非说道：“人都出来了吧，他们自己人打起来了，趁现在，快跟我走。”
莫非不知道翟浩俊到底做了什么事情，他只听到行政楼里四处都是枪声。
他们拖着大包小包战利品，迅速来到了库区大门外，而两个守卫正站在大门的外头。库区离开行政楼很近，按理说，这两个守卫应该是听到了枪声的，也许是因为张庆的嘱咐，他们才没有擅自离开自己的岗位。
“怎么办？我们过不去了。”释心哭丧着脸。
翟浩俊伸手拽过包裹，他的脸上出现了笑容：“别忘了，我们现在有枪。”
莫非见翟浩俊迅速地组装枪支，他的脸上很震惊。他的目光由翟浩俊的手望向了他的脖子，在他的脖颈处，莫非看到了一些旧的伤痕和纹身。翟浩俊三下两下就组装好了一把枪，他拉了拉枪栓，接着把其他的东西往包里一放，对莫非等人说道：
“张庆他们应该很快就会过来。你们都准备好，我数到一就开始跑。”
“三。”翟浩俊低声说道。他手中的□□黑洞洞的枪口对着其中的一个守卫。
莫非把包裹紧紧缠绕在自己的身上，他那一袋包裹里面有很多水瓶，很沉。
“二。”翟浩俊扣动了扳机，一道火光从枪口喷射而出，对面一个人应声倒地。
“谁！”另外一个守卫举起枪。
“一。”翟浩俊数了最后一个数字，就看见最后一个守卫也应声倒地。
“跑啊！”莫非在一旁喊道。
沉甸甸的水瓶子猛地砸这莫非的背脊，释心那儿也没好到哪里去，他的包裹里都是吃的。为了减轻女孩子们的负重，他们几乎把所有带水的东西都背在自己身上了。
顾岚拖着身边一个受伤比较重的女孩，而翟浩俊跑在最后，一边跑一边回身开枪。
张庆等人已经发现了翟浩俊的圈套，行政楼里的枪声早就没了，他们还在行政楼里搜寻翟浩俊的下落。
可就在这个时候大家听到了库区那边传来的枪声，仓库外的张庆唾骂了一句，立刻带人赶上去。
从围墙里丢出了一个东西，张庆没太看清，可身边一个人却把他扑在地上喊道：“是手/雷！卧倒！”
“轰”地一声，张庆的耳朵听不见了，他只看到满世界变成了金的。
爆炸把四周围的玻璃全震碎，外头早已安静了的丧尸们听到了如此剧烈的响声，纷纷朝靠近仓库大门一侧的围墙聚拢过来，一时间，岗哨吃紧，站在楼顶朝底下的丧尸狂开/枪。
“别打了，小心油库爆炸。”莫非对翟浩俊说道。
一颗冷弹擦过了莫非的头皮，险些让他把命交代在这里。
翟浩俊在身后喊道：“释心带她们去车子哪儿，莫非把大巴发动起来，你们别等我。”
张庆像疯了一样，从地上爬起来哇哇乱叫：“给我拦住他们！”
“冲！”
“别射击，都是汽油！”
……
翟浩俊跑在最后一个，汽车发动已经开始倒车的时候，他还没有上车。
莫非着急地对他喊：“快上车啊！”
翟浩俊看了一眼身后的追兵，他的脸上突然闪过一丝阴鸷，他把最后一颗手/雷拉开，朝张庆扔了过去。
莫非汽车全速开启，翟浩俊正好跳上车，拉上了车门。他一把抢过莫非手中的方向盘，大巴车像疯了一样朝大门冲出去。
“车子会撞烂的！你疯了吗？”莫非急着喊。
翟浩俊却吼道：“全部都坐在座位上抓紧扶手！”
大巴车狠狠地撞上了大门，莫非心都一跳，幸好，车窗玻璃并没有碎。
外面的丧尸如潮水一般涌了进来，翟浩俊开着车，从那些丧尸身上碾过去。
也有直接被撞成肉酱的，或者被撞飞到车顶摔下来的，惨不忍睹。
张庆看到油库爆炸的时候，心都沉到了谷底，他一屁股坐到地上，连声说道：“完了，完了，完了……”
“庆哥！赶紧走！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啊！”边上的人死命拖着他。
丧尸从后门涌入，张庆等人发动了车子向外奔逃。
翟浩俊的车开到了桥边的时候，整个大桥都一震，四周围的丧尸发疯一般朝着最亮的地方涌过去，翟浩俊顺利地把车绕过了已经失守的，停满废弃车辆的收费站，从紧急车道冲出了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