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三]青山有雨完本[bl同人]—— by:海乱月
海乱月  发于:2017年04月2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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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点名的二人齐声领命,曹雪阳又转回头来向竹伊季他们道:“有劳了,还望各位小心为上。”
竹伊季二人与章钧冉二人一同回到法王窟前。
师兄向等候在此的同门问道:“哪位同门愿意和我们四个一起进入法王窟?”
便有一个师弟当先自荐道:“师兄,我去。”
师兄点点头,又问师弟与竹伊季:“你们是愿意攻敌还是愿意负责替大家恢复气血?”
“诶?”师弟有些为难地道,“师兄,相知心法,我还不是很纯熟……”
竹伊季闻言便道:“我来负责为大家恢复气血吧。”
师兄道:“好。其余同门就请在此稍待。”说罢,再无他言,径直一个蹑云逐月,领头进入了法王窟。
只有五个人的法王窟,仿佛与世隔绝。
竹伊季只觉得路上格外的安静。
他是最后一个进入的,章钧冉在前面,就算还有另一个同样身着红袍? 椎奶觳叩茏右苍谇懊妫糇乓欢尉嗬耄褚良疽材芤谎鄯直娉瞿囊桓霾攀钦戮健?br /> 这是他们第二次并肩战斗,却与第一次有很大的不同。
他们共同的职责都是保护。
保护同伴与自己。
以不同的方式。
章钧冉也没有无视竹伊季吧,没有将他当成空气吧,只是目光总是凉凉的,没有什么温度。
竹伊季是天生的一双桃花眼,喜怒哀乐都能在那双眼睛里流动成一片活生生的楚楚动人、我见犹怜。
加之容颜俊雅,若是生为女子,只怕不是红颜祸水也是尤物。
即便生而为男,是福是祸,又有谁知。
竹伊季只是天真无邪而已,又不是傻子,章钧冉都这样了,竹伊季自然也不愿再凑上去自讨无趣。
除了某些情绪由不得自己。
无人做声。
五个人跑啊跑的,就撞上了白眉鼠王胡鞑。
胡鞑是个胖子,身边还跟着一只老鼠。
白眉的不是胡鞑而是那只老鼠。
宫、商、角、徵、羽,阳春白雪,高山流水,梅花三弄。
生死之间还能有如此雅兴的,只怕也只有长歌弟子了。
胡鞑逃跑之后,章钧冉就领先窜了出去,没有严重的人员伤亡,皮肉之伤是难免的,尤其是负责诱敌与掩护同伴们的章钧冉。
第一次并肩作战的时候章钧冉并未受伤。
反而是竹伊季被逼迫得差点走投无路,伤在多处。
这一次亲眼看着章钧冉为了保护同伴而不断受伤却习以为常、若无其事,连自己受伤都未曾畏惧过的竹伊季,拨动琴弦的手指不知为何控制不住地微微发抖,难以察觉却无法自欺。
和明教护法弟子不同的是,虽然背上都有机关翼,但蝠王武逸青,没有双脚。
是真正用机关蝠翼代替双脚的人。
看上去很惨。
虽然是敌人,也还是让竹伊季觉得很惨烈。
通常,有过惨烈遭遇的人,也会有比一般人歹毒的招法。
所以竹伊季被武逸青抓到空中,咬住了脖子,体内的鲜血开始从脖子的咬口处被往外吸吮,疼得一片头晕眼花。
这种状态下,就算有恢复气血之能,也完全使不出来,无法自救。
竹伊季觉得自己大概差不多就要这么完蛋了。
却有人突然冲了过来。
或跃在渊,或飞在天。
生命停止了流失,等到竹伊季被武逸青扔回地上,他才看清冲过来的人是章钧冉。
手指比大脑更迅速地抚琴施放了恢复气血之技,弹出一个徵音之后,便是羽、商、角、宫,施放的目标全部是用天策招式“渊”冲过来挡在他面前硬生生替他承受了武逸青歹毒吸血招式的章钧冉一个人。
章大哥,你为什么这么傻?!
刺痛感再次窜了上来,竹伊季不明白自己哪儿来的这么多刺痛感。
我叫你,你不回应,目光里全是凉意,现在我有了性命之忧,你又来舍命相护。
是出于对同伴的责任感吗?
还是因为我们毕竟相识一场?
不,像章大哥如此急公好义之人,换了对谁他都会一视同仁吧。
竹伊季暗自自嘲地笑了笑。
没事,无论你是为了谁舍命,我都会保护你的。
竹伊季的这条命,本就是你的。
章钧冉以为自己的心跳会停止。
在刚才看到武逸青将竹伊季抓上去吸血的时候。
他冲上去的时候不假思索,全然是拼了命地保护自己的东西不被夺走的姿态。
他的命可以不要,但竹伊季必须活着。
这或许是矛盾的。
却又那么自然到不容置疑。
自私与无私在同一刹那迸现,究竟是为了自己还是为了竹伊季,章钧冉无法分辨。
“章大哥,没想到会在这里相见。”
章钧冉同样也没想到。
他费尽心机想要让他与他之间的瓜葛化为虚有。
但他无法想象竹伊季的亡逝。
他只想竹伊季能够好好地活在他看不到的地方。
那便足够了。
不必再相见。
相见不如怀念。
战败了智慧王,却没有找到山河社稷图。
图已经不在他身上。
章钧冉和贺若渐霆仔仔细细搜了个遍,确实没有山河社稷图。
只有少林的半部《易筋经》,因少林与天策毗邻,便当仁不让地由他们给少林方丈带回去。
“伊季,方才好险,幸亏章兄救了你。”
师兄这么说着,竹伊季便对着章钧冉一揖到地。
这是第几次了?
像上一次一样,被章钧冉拦住了。
“彼此彼此,何必客套。”
四目相对,竹伊季心里的刺痛全不自知地从那双桃花眼里流露了出来。
章钧冉的目光闪避了一下,垂眼道:“保重,告辞。”
伊季。
这两个字,是章钧冉死死压在心里的声音。
无人听闻,无人知晓,无人拯救。
☆、(十)
向勇是天天在万花谷谷口杵着,靠他那辆并不舒适却必不可少的马车,送谷中要去别处的人,赚点钱养家糊口的。
生意清淡,基本上都是短途,万花谷是个江湖门派,江湖人总有各式各样来去自如的法子,用得着他的时候,并不太多。
这天向勇看见一个高大的男人从谷中上来,过来找他的时候,起先以为男人是来坐车的。
那男人英俊倒是很英俊,只不过长相和穿着都不像中原人。
脸颊的一侧,披垂着波浪形的中长发,看上去别有风情。
向勇等着他开口,只希望别是听不懂的西域话就好。
男人确实是来找向勇的,但开口问的却是:“这位大哥,敢问尊姓大名?”
坐车还问车夫姓名的,向勇这是头一回遇上。
忙欠着身如实答道:“哟,这可不敢,小姓向,单名一个勇字。这位客官,您可是要用车?”
“啊,不,暂时不。”男人友善地笑起来,“我是想麻烦您一些事。”
“您请说。”
“我想就在这谷外附近找一处房舍租住,大哥你对这附近想必很熟悉,不知可否请你帮我这个忙?你若愿意,事成之后,我一定重谢。”
“原来是这事儿。”向勇想了想,也不敢把话说得太满,因此只道,“我一定帮您好生留意着,若有合适的,立刻就告诉您,带您去看了,您再决定不迟。”
“这样甚好。”男人笑着点点头,“那就拜托向大哥了,劳烦你费心。”说着取出三文贵妃钱,交给向勇。
“哟,您太客气了。”向勇得了钱,自然也有了办事儿的动力,便问男人的姓名。
男人道:“高昀蓠。”
向勇很快就替高昀蓠物色到了令他满意的住处。
这本来就不是难事,只是对他这个西域人来说,果然还是花点钱将事情交给熟悉情形的人去打点,才最简单易行。
高昀蓠依言给了向勇应得的酬劳。
然后就去跟黄子翾交待。
黄子翾难得地没有在喝酒,而是在看一本医书。
“子翾,”高昀蓠进屋先是叫了他一声,道,“我托人在谷外找了一个住处,离得很近,今晚就住过去了,一直霸占着花谷的客房也不妥,但我还是每天都会来你这儿的。”
“你……”黄子翾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要说无动于衷是假的。
但正因为有所触动才更让他无法释怀。
“你是钱多没处花吗?”最后说出的却是这么一句话。
高昀蓠扯起嘴角笑了笑,道:“我只是不想离开你。”
但我并不想离不开你。
——黄子翾直勾勾地看着高昀蓠想。
“……带我去看看……”黄子翾动了动嘴唇。
“什么?”高昀蓠没有听清那过于轻微的声音。
“我让你带我去你找的住处看看。”黄子翾皱眉大声道。
“好啊。虽然那里空空的,很简陋,没什么好看的,不过你以后想见我,也可以去那里了。”高昀蓠很乐意的样子。
“谁会想见你。”黄子翾立刻转开目光道。
高昀蓠依然笑道:“子翾,跟我来。”
黄子翾以为这就要去高昀蓠的住所了。
结果却是跟着高昀蓠到了寻仙径东边这一头找苏难行。
高昀蓠问苏难行借了一匹马,说回头就骑回来还他。
在花谷住了这么些日子,谷中倒也有不少人认得高昀蓠。
苏难行牵了马来,高昀蓠当先上马,然后在马背上向黄子翾伸出手。
黄子翾只是在高昀蓠的手上搭了一把,就轻巧地翻身坐在了高昀蓠身后。
高昀蓠轻轻踢了踢马腹,马儿就载着二人跑了起来。
一路到了凌云梯,二人下马,高昀蓠将马牵上升降亭,人便也和黄子翾一起站了上去。
黄子翾动了动机关,升降亭就将他们二人一马送了上去。
高昀蓠把马牵出升降亭,二人上马出谷。
果然出了花谷没多久高昀蓠就勒住了马缰。
托向勇寻得的房舍便在眼前。
高昀蓠已来过一次,黄子翾跟着下马进门,房舍虽小,却还隔了一间出来设了炉灶。
大的那间地上铺着草席,摆放着一张食案,靠墙有一橱一柜。
房舍后还盖着一口井水,掀开井盖往下看,井中历历地倒映着两个人影。
确实是个不错的所在。
只是房内积着厚厚的灰尘,无人洒扫。
“这里也没有打扫的用具,”黄子翾环顾了一番,道,“这不打扫要怎么住?明日早些带上东西来打扫干净了,再住过来吧,也不差这一日两日的。”边道边淡淡地拿眼扫了扫高昀蓠。
“嗯,那也好。”高昀蓠没意见。
二人回到花谷,高昀蓠向苏难行道谢并打了招呼,说明日还要借马用一下。
黄子翾便开始去准备打扫用具。
等到准备得都差不多了,已近日落时分。
二人将东西都归置到黄子翾所住之处,而后默契地一起坐在房廊上,观赏起了落日夕阳。
“子翾,”高昀蓠笑着道,“我很开心,你没有赶我走,还要帮我一起打扫住处。”
“……”黄子翾道,“一开始我就说过了,既然,你说你想和我交朋友,那就……”
“容不得反悔。”高昀蓠接道。
黄子翾想要去相信。
相信高昀蓠说过的那些话。
因为那样,他才能付出些什么。
容不得高昀蓠反悔,是因为黄子翾不想失望。
虽然他已经习惯于失望。
但其实越是习惯失望的人,越是期盼着下一次不会失望。
对失望产生的习惯只是一种自我保护。
那是一层冷硬的壳。
只有最需要被保护的东西才会生出这样的一种壳。
习惯却不允许,习惯而排斥。
不要让我失望。
那层壳想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
每多失望一次,那层壳就会变得更冷更硬,越来越厚。
最终会变成怎样,黄子翾自己也不知道。
不过所谓的“最终”,不到生命终结,亦是无法定论。
翌日,高昀蓠和黄子翾两个人,以巾布蒙面,将高昀蓠的新住处里里外外洒扫一新。
然后又一起回到花谷。
黄子翾给了高昀蓠一把门锁。
那不是普通的门锁,是经过花谷工圣僧一行改良之后,传授谷中弟子制作的一种门锁。
不仅只有万花弟子才会制作,而且每把锁都只有制作者本人才知道使用与打开的方法。
通常用于机关宝箱,用来锁门,那是绰绰有余的,相对也要制作得简易得多。
黄子翾将自己做的这把锁的用法教给高昀蓠,高昀蓠很快学会,而且学得很开心。
“你能不能别这么看着我?”黄子翾有点后悔给高昀蓠锁和教他使用这件事。
“子翾,让我抱抱。”高昀蓠道。
“啊?!”
黄子翾还没同意,高昀蓠就熊抱了上来。
“子翾,你一定不知道,我有多喜欢你。”
高昀蓠抱着怀里清瘦的人,甚至依恋地蹭了蹭黄子翾的颈侧,声音里充满了欢喜。
真好。
黄子翾突然发现,原来他是能被高昀蓠的快乐感染的。
他任由高昀蓠抱着,淡淡地笑着而不自知。
虽然这种被感染的快乐的情绪很浅,却足以被他感知。
这种自己付出之后的收获,比一味地接受高昀蓠的付出,更让黄子翾觉得有所满足。
所以——
别让我失望。
这不是要求,这是哀痛的请求。
智慧王的事在法王窟这里告一段落之后,竹伊季原是禀了师祖诗仙李白与同门,要回长歌门,却又不知回了门派之后该当如何,便没有立时回去,然又不知该去往何处。
长歌门原是在东边。
从白龙口往东,不知不觉地,竟到了瞿塘峡地界。
瞿塘峡一带是十二连环坞称霸之地,还有隋末叛军宇文氏与十二连环坞相互勾结,自然太平不到哪儿去。
唯有江流集与孤山集两处,因有隐元会的势力分布,即便是十二连环坞也不敢轻举妄动。
且无论是坐船走水路,还是乘坐羽墨雕飞行,负责接送的都是隐元会的人,安全稳妥,消灾免忧。
说起羽墨雕,是一种身形巨大、力量非凡的雕类,可载人飞行,在大唐各地都常被用于运输。
瞿塘峡这一带的羽墨雕都由隐元会派专人豢养,根据地形甚至安插在十二连环坞各寨与白帝城内外,为往来者提供服务。
白帝城,十二连环坞总舵所在之地,“怒翻天”宫傲的老巢,禁卫森严,据说男人要想进去,若非绝世高手能保证自己不被发现,就得乔装打扮成美女。
在白帝城入口的对岸,有一片伸出在长江上的地形,在那上面有一座巨大的卧像,看去就如卧在江中一般。
那座卧江巨像就是宫傲命手下替自己修造的,足见宫傲其人之乖张狂妄。
江湖传言宫傲是个形貌丑陋之人,竹伊季虽然没见过,但光从这座雕像来看,传言或许也并非不是事实。
不得不说,好好的长江瞿塘峡,多了这么一座毫无美感可言的卧江巨像,实在是有碍观瞻。
光是这一点就很破坏竹伊季本已不佳的心情了。
竹伊季站在跨江吊桥上,远远地看着那座并不是第一次看到的雕像,但从来也没有像现在这样分外地感到厌恶。
“这位施主,何事在此郁然惆怅?”
一个听上去很轻松的声音忽然出现在竹伊季旁边。
竹伊季惊讶自己竟然没有留意到有人靠近,立刻转头看时,只见一个年轻的道士带笑看着自己。
道士看上去与竹伊季自己的年纪差相仿佛,笑容和眼神里带着一种似乎可以说是可爱的感觉,甚至微微透出一股精灵古怪的顽皮。
特别是眼睛,像个孩子。
总的来说,是个好看的人。
江风掠过,吹起两人各不相同的袍衫发丝,就在这瞿塘峡的跨江吊桥上,长歌弟子竹伊季,遇到了一名陌生、年轻、好看的纯阳弟子。
☆、(十一)
作者有话要说: 新增美人秀爷一枚。
“道长——”
竹伊季开了口,才发现自己不知道该说什么。
——这位施主,何事在此郁然惆怅?
这是眼前这位年轻的道士方才问他的。
这句疑问的意思很清楚。
意思清楚的疑问想来应该是让人知道该如何回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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