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大夫,总比别人守着他要强上一些的。”
对于这一点杨长英并没有多说什么。
这是赵大夫的私事儿!
最后,杨长英临出医馆的时侯看向赵大夫,“这个人要是完全清醒了,让人给我送个信儿。”
“姑娘您放心吧,我会的。”
走在回家的路上,八角小脸紧绷着,“姑娘,这个赵大夫太不靠谱了呀,他没看到您脸上那么明显的倦意么,还拉着您东说西说的,真没眼力劲儿。”
看着她小嘴在那里一掀一阂的抱怨着赵大夫,杨长英扑吃一声笑了起来。
她看了眼八角,轻声道,“八角,医者,父母心。赵大夫是有真仁心的人。”
说句实话,这也是杨长英真正看重他的一点。
对于杨长英来言,这样一心痴于医术,又打从骨子里真正的乐于助人的人。
她不屑于去做。
但是,却不妨碍她欣赏,甚至是,有能力的时侯帮他们一把。
现在她对赵大夫就是如此。
杨长英虽然心里清楚那个人手术之后肯定会渡过几次危险的情景,撑的过就撑,撑不过这个人也就算是完了,可他还是没想到,那个人竟然在当晚开始就发起了高烧,而且,这一烧就是两天两夜!其间更是曾经几次烧的眼睛都掉了,气息都要断了的那种。
还好,杨长英刚好也因为不放心赶了过去。
在那里连着守了两天。
第三天,杨长英看着赵大夫一脸的忧色直接道,“要是他今个儿不醒,这人怕是就……”顿了下,她对着赵大夫加上一句,“你最好有个心理准备。”
赵大夫听了这话心头一跳,脸色有些难看,却是笑着点了点头。
到了这一步,正如杨长英之前所说的那般,该做的该努力的他们都做了。
他到最后实在是撑不过这一关。
那么,也只能是他的命。
连着折腾了三四天,杨长英觉得自己也是累的不行,用过午饭她便直接回了临时的休息室去休息,一觉睡的正香呢,外头八角惊喜的高嗓门把她给闹醒,她只觉得这种睡到一半被人给强行弄醒真TMD的憋气,就好像以前现代时广为流传的那个楼上扔靴子的故事,一开始的时侯是嫌烦,可等到你改变不了环境,只能适应环境时,那楼上的那人,突然扔了一只不扔了。
他把另外的一只轻轻放了下来。
如是,你就在楼下傻瞪着大眼望着天花顶,傻子一样的想着,他啥时扔那只?
快点扔呀,我也好睡觉。
可事实上就是,那只靴子再也不会扔下来。
如是,他一晚没睡。
现在杨长英的环境虽然和那个半点都没有相像的地方,但是,她觉得自己心情就是那样的憋气啊,她咕噜一声从榻上爬起来,坐在那里用力的挠了把头发,朝着闯进来的八角一眼狠狠的瞪了过去,“八角,你不想活了是吧?不是和你说了,不管什么事儿都等我醒过来再说吗?”不知道这样打断人家好梦是很不厚道的事儿?
“姑娘,您是说不管什么事儿都等您醒过来,可是您还吩咐过奴婢,要是那个人醒了,立马来和您说的呀。”
八角站在地下看着杨长英一脸的怒气,有些不解,无辜的睁了大眼朝着杨长英回望了过去。
杨长英却是只听最后醒了两个字儿,霍的一下便跳了下来。
哪里还想的到别的?
抬脚朝外就跑。
却被八角眼疾手快的拽回来,“姑娘姑娘,您不能这样出去!”披头散发,衣裳因为刚才睡觉也是零乱的很,自家姑娘要是这样就闯出去,她这个丫头也不用待了,直接找根绳子自尽得了,她伸手把杨长英按到椅子上,一边手脚利落的给她梳头一边数落着,“您可是姑娘家,又是这里的东家,怎么可以那样不在意自己的形象?”
杨长英翻了个白眼没出声。
不过心里却是有些不以为然:自己刚才那形象,挺好吧?
不就是披肩长发么。
现代一头长发飘飘那可是流行……
不过她也只是在心里腹诽两句,最后由着八角给自己收拾利落,她才忍着一巴掌把八角给拍开的冲动,扭头去了那个男人待着的屋子里,才走到门口,赵大夫便一脸欣喜的迎了过来,“杨姑娘,醒了,那个人完全清醒了,烧也已经退了……”这这些话的时侯赵大夫是真的很高兴,能清醒,这就表示人就能活下去。
他也不用日后想起这件事情来觉得是一桩憾事了。
杨长英笑着看他一眼,点了点头,抬脚走进了屋子里头。
身后,赵大夫这才猛的回过神,赶紧追上去,“姑娘,姑娘您不能进去啊,姑娘……”这可是男子的屋子,自家东西好歹也是个女孩子呢,怎么能这样大刺刺的就闯了进去?他这样想的时侯却是完全忘了一件事儿,那就是杨长英可不是别的女孩子啊。
她本身也是一个大夫。
而且,好巧不巧的,这个男人身上那些伤,全都是她自己亲手处理的!
杨长英听着他在后头喊这些话,差点没喷出来,懒得理赵大夫,她掀起帘子走了进去。
靠窗的大炕上,一身是伤,神色虚弱的男人正闭着眼在小憩。
杨长英心里清楚的很,别看他现在是活了过来,可本身元气损的太大!
也愧的他的底子好。
可饶是这样,若是日后不能好好的养上一养,怕也是要有寿元有损的。
不过这些不是杨长英所关心的。
她站在离着炕前不远的地方,静静的打量着那个男人。
身后,赵大夫也追了上来,看到这样的一幕他赶紧压低声道,“姑娘,这个人已经睡下了,咱们还是出去说话吧?”赵大夫之前是真的忧心这个人的生死,所以,他的眼里只有救人一回事儿,但是现在,这个人活了啊,他紧绷了几天的情绪一下子松弛了下来,然后,自然就开始关心起身外的事儿来,看到杨长英这样进来,他想的是于礼不合!
杨长英似笑非笑的看他一眼,扬了扬眉。
虽然没出声,可她那眼神儿分明是在问:于礼不合?那我之前救他的时侯,你怎么又没说?
不过是一个眼神,赵大夫却该死的瞬间秒懂了杨长英的意思。
这一下他的脸噌的一下红了起来。
“那个,姑娘,姑娘,我——”
杨长英没再理他,只是勾了勾唇,犀利的眼神看向榻上双眸紧闭的那个人,“即然醒了就别再装睡了,再说,你已经睡了那么几天,也该醒了交待下自己的来历了。”杨长英顿了下,看着那人眼皮没动一下,不禁吃的一声冷笑,“别以为你装睡我就拿你没办法,我即然能救了你,自然也能把你这条命给收回来,你要是不信,咱们且试试?”
“姑娘,姑娘您可不能这样做啊……”
“我不能做?这里是我的铺子,我有什么不能做的?”杨长英扫了眼赵大夫,微微一笑,只是那眼神却带着几分的冷意,“再说了,就他现在这个样子,也用不着我来做什么嘛,我只要招两个人过来把他丢到门外去,他没钱出医药费嘛,你说,没医药可治,没有人可以照顾他,这个人的后果是生还是死?”
“姑娘,此事万万不可。”
赵大夫就差要急的跳起来了,不过他好歹还记着杨长英是他的东家。
只能放低了声音相劝。
杨长英瞪他一眼还没出声呢,站在杨长英身后的八角上前一步,护犊子般站到了杨长英的跟前,“赵大夫,你想怎么样,这里姑娘最大,她要做什么就?6 鍪裁矗阋膊荒芄堋T偎盗耍馊朔置骶褪枪媚锇阉然畹模缃窆媚镎飧鼍让魅说搅耍磺Ф魍蛐灰舶樟耍谷换棺八∨蓿野私撬淙皇歉鲅就返且睬撇黄鹚!?br /> 她这话说的赵大夫脸白了又红的。
不过却是深深的看了眼八角,身子往后退了两步,不再出声了。
榻上的人本来也不过是想看看是谁进来,并没有想装睡,等到听到杨长英是个女子的声音,他却又不想出声了。
他可是堂堂男儿。
怎么和个胡乱闯进屋子里的女人说话呢?
不过在听到八角的救命恩人一说时,他实在是忍不住心头的好奇,唰的一下睁开了双眼。
眸光如电!
锋锐而霸道,透着一往无前的张狂。
就那么睁开眼,眼神直接落到了杨长英的身上。
一眼看过去,榻上的男人忍不住皱了下眉,“女娃子,真是你救的我?”
“是啊,我好不容易才把你从鬼门关救回来呢。”对于自己的功劳,杨长英从来没想到隐瞒,是她救的嘛,她看向榻上的那个男人一眼,突然扭头看向站在一侧的赵大夫,“赵大夫,他的脸色怕是有些不好,你去药房看看,要是他的药好了,再加上半成的药量重新煎……”对于杨长英的话,赵大夫自然是无所不应,转身便走了出去。
看着他想也不想的便转身离去。
榻上那人看了眼杨长英,眼神终于多了些许的异样,这下,他有些承认这小丫头的话了。
只是,一个十几岁的小丫头啊。
把他从生死门里拽了回来?
他知道自己那一身的伤,便是齐王府的名医都不一定有把握吧?
可是这丫头却……
“八角,你去外头守着,没有我的吩咐,谁也不准进来。”
杨长英却是扭头把八角支了出去,她自己随手拽了把椅子坐在那人身侧,双眸清冷,“说说吧,你到底是怎么回事儿,仇家是哪一个,也好让我做到心里头有数……”说这些话的时侯杨长英心里还是真的挺无奈的,明明她早就想和齐王府彻底的不沾关系,可是现在,老天爷好像在看不得她如愿似的,转头就把个涉死受伤的人送到了她的眼皮子底下。
她翻个白眼,看着那个男人咪了咪眼,“我劝你还是别和我打马虎眼。你们朝堂上的事儿我不管,但是,那是在不危及我生命的情况下,如今你已经在这里待了四五天,后头追杀你的人可否追的上来?还有,到底为何要杀你?你最好是一一交待清楚,当然了,你要是交待不清楚的话也好说,我这就立马让人把你送到大街上去,生死,由命吧。”
那人定定的看了眼杨长英的眼晴,一时没出声。
杨长英由着他打量,吃的一声笑,“怎么着,不信我刚才的话?”
“不,我信。”他是真的相信杨长英说的出,做的到。
所以,他轻轻一笑,朝着杨长英开口道,“也没什么好说的,你和那个赵大夫应该都看到我身上的令牌了吧,我是齐王府的传令兵,齐王府有一封重要的文件要送到京都去,可惜,那信里头的内容却是有损某些人的利益,他们容不得,所以便想把信劫走,同时,还欲利用我身上的这封信反咬王爷一口……”
“那结果呢?”他伤成了这样,在那些人眼里好像和死也差不多了、
那么,那封信呢。
难道真的落入了与齐王府敌对的一方当中?
不知为何的,杨长英的脑海里一下子浮现起一张精致如玉的面庞。
那是除傻,不,应该说是南宫沐的脸庞。
她脸色一沉,用力的摇了下头,把脑海里那个人的身影给抛开,双眸灼灼的看向榻上的人,“对方是谁,信落到了他们手里?”
“这怎么可能,我把信给毁了。”
这样的话,大不了就是耽搁一些事情,再说了,他们齐王府最重要的消息渠道向来不会是只有一条道的。
他这条道出了事儿,肯定还会有不同的渠道送过去的。
只是他没想到自己一路上遭遇那么多的伏击。
现在想想,他脑海清明的很,他这一条路,怕是出了内鬼!
不过这些都是以后的事情,此刻,他看着杨长英一脸的疑惑,“刚才那个小丫头说的话是真的,真的是你救了我?”
“是啊,你没看到你身上一针针的吗,那都是我缝的,好看吧?”
杨长英朝着那人咧嘴一笑,故意误导他。
果然,他之前还没留神,这会儿一听杨长英说起,赶紧费力的低头,转头。
然后嘛,整个人就有点傻。
他这身上好像缝袜子一样一针针的缝合的……
抽了抽嘴角,他看向杨长英,“多谢你。”不管如何,对方救了他是真的。
杨长英笑了笑,突然一下子就变了脸色,“你好生休养,我只给你十天时间,十天后,你赶紧给我走人。”要不是瞧在这人有可能会和某个人有关系的份儿,杨长英怕是连这十天都不会给,直接就把人给轰出去了,她看着那人微怔的脸,扬了扬眉,“怎么,你不会是想赖在这里把伤养好,或者是等你的人来找你吧?你也不想想这在这里的消息肯定会泄露的,到时侯万一找来的是要杀你的人呢?”
那个男人,“……”
他看向杨长英,声音有些弱,“其实,你并不是在为着我着想,是怕我连累你们吧?”
“那是当然了,这里可是我的家,那些人对着你这样的狠手,可见不是一般人,他们绝不会因为我们只是凑巧救了你而放我们一马的。”杨长英看着他,眼神灼灼,语气坚定,“所以,你还是赶紧走人的好。”
杨长英的话让那人听的竟然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杨长英皱了下眉,不悦的看向他。
那人低笑几声,“其实,你不觉得自打你们救了我那一刻开始,这事你们就已经脱不开了吗?”
杨长英看着他眼底闪过的狡黠笑意,想骂娘。
她何尝不知道是这样?
但是,赵大夫把人给弄了回来,再加上齐王府,那个人……
她当真能把人往外头赶吗?
那个男人躺在炕上,朝着杨长英微微一笑,“姑娘,抱歉了。”要是可以,他也想马上就离开这里,眼前的姑娘救下他,肯定花了不少的心力,他可不能做那种恩将仇报的事儿,只是正如他所说的那样,只要让对方查到自己在这里落了脚,杨长英他们收留自己一天和十天,和一个月这是没有半点区别的。
杨长英有些懊恼的瞪他一眼,扭头走了出去。
榻上的男人皱了眉细细沉思着,正在想着有没有可能破局之法时,门口杨长英突然又转了回来。
就那么静静的站到他的跟前,看着他。
那眼神看的他这个半生杀戮的人都忍不住有些不自在。
不由自主的他就主动开了口,“姑娘可是有别的事情吗?当然,你要是觉得在下是个危险,想要着人把在下丢到大街或是远远的,在下也没有二话的。”
杨长英看着他,由着他把话说完,突然开口道,“你们府里,有没有人叫做南宫沐?”
“没有。不过这个名字真的好像我们南宫府上的啊,姑娘是听谁说的吗?或者,是你的朋友?”
他虽然是一口否认,但杨长英却是从他眼底那一闪而过的错扼中了解到了什么。
再到后来,看着他几乎是瞬间便朝着自己反问了过来。
不禁就笑了起来,“你的反应很快呢。”
“那个,在下不知道姑娘说什么呢。”
杨长英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撇了撇嘴,再次转身走了出去。
身后的秋霜却是看着她的背影暗自皱了下眉,眼底深处是一股浓浓的戒备。
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地儿,竟然有一个十几岁的女孩子晓得他们南宫王府的事儿?
还有,眼前这个人是救他的人。
这么说来,她一身的医术肯定很精。
和谁学的?
他想着这些事儿,又想到那些不知名处的追杀,贼人,忍不住叹了口气。
该说他的运气好吗?
怎么随便漂到一个地方,遇到的都是些古怪稀奇的人?
屋外头,赵大夫一脸的忐忑,“姑娘?”
“行了,你这几天好好照顾他吧,人即然没了生命危险,我就不用再过来了。”这几天她可是累的很,回家得好好睡一觉才成,杨长英又交待了赵大夫几句,最后,便带着八角离了医馆,这次走在街上她们可没有到处去看,主要是八角也心疼自家姑娘这几天啊,瞧瞧那眼圈,都还是青的呢,她甚至是一路催着杨长英回到家的。
到了家里头,刘氏看着她也是一脸的心疼,“那边没事了吧?那个病人如何?”
杨长英出去只是和刘氏说有个病人得需要她过去盯着。
却是没敢说是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