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量不大,却足以让周围51 的人听清,顿时骚乱的人群有了一丝的安静。
那妇人也急了,“怎么会这样?他刚才不是好好的吗?!”
短褂少年朝着李神医一指,说趁着神医还没走你赶紧再去求求他。
众人停下了手中的动作,正被这突如其来的情况搞得有些懵,就看到那妇人一个箭步冲到了李神医面前,说这怎么回事,刚才不是还好好的?
“夫人您先别急,我再看看……”
“看什么看!好好的一个孩子被你这样一贴就不省人事,你不是说只是配合演戏对人没有危险吗?”
看到这里,夏叶瑾突然觉得好笑。
难怪神乎其神,原来都是串通好的。说不定刚才那几个拼了命的要买膏药的人也是定好的托子。
人群再一次骚乱起来,一边将膏药砸到李神医的身上,一边要求他退钱。李神医冷笑一声,也不管那围着他的人群,身形一跃,落到了短褂少年的身前,手中不知从哪里滑出一把短剑,此刻直逼少年面门。
☆、第二百三十二章 短褂少年
难怪神乎其神,原来都是串通好的。说不定刚才那几个拼了命的要买膏药的人也是定好的托子。
人群再一次骚乱起来,一边将膏药砸到李神医的身上,一边要求他退钱。李神医冷笑一声,也不管那围着他的人群,身形一跃,落到了短褂少年的身前,手中不知从哪里滑出一把短剑,此刻直逼少年面门。
夏叶瑾看得心惊胆战,一着急,话便脱口而出,“小心——”
她虽不是习武之人,但这一声叫的却是中气充沛,居然把周围的喧哗之音全都给盖住了。
那少年好似刚从梦中惊醒一般,循声朝夏叶瑾的方向张望。待看清对方面容,夏叶瑾忍不住嘴角上扬傻笑起来,果然她是没有看错,虽然一直都知道会重逢,但却没有想到会重逢的这样快。
夏叶瑾想冲出人群,却被死死得挤着,一时之间根本就出不去,只好在人群里拼命挥手教他避让,可惜对方似乎没有注意到她,依旧是一脸吊儿郎当的状况外,待他稍微有点醒悟过来,剑锋已经逼到了眉心。
像是被吓得慌了神,少年开始左躲右闪,不出手,却总能灵活地躲过李神医刺来的短剑,脚下却有些踉跄,忽然一个趔趄,整个人就朝着李神医的胸前靠去。本来到手的生意被扰乱就十分恼火,现在看他自己撞过来,正觉得是教训对方的好时机,所以并不躲闪,卯足了力气握紧短剑,想要叫这毛头小子好好得长长记性。
眼看那李神医的短剑再一次逼近眼前,围观的人此刻也不管那膏药,都为少年捏着一把汗,倘若被刺中眉心,按照这力道,必然是没有命。
就在这时,却见少年突然身子微微倾斜,避开剑锋的同时整个人顺势滑进了李神医的双臂之间,肩膀一沉,手肘重重地撞在了对方的胸口上,李神医吃力,手中的短剑飞了出去。
紧接着那少年两手在对方的腕子上胡乱一搭,几乎是一眨眼的功夫,李神医整个人竟被生生的抛了出去,砸在街边的土坯上,垂着双手哇哇叫,原来是两只手臂皆已经脱臼。
见胜负已分,人群又再一次乱了起来。
直到这时夏叶瑾终于摆脱了人墙,拨开人群去找那短褂少年,衣领却被人扯住,王坏这时也挤出了人群,单手扯住她的颈领,气喘吁吁的说哎呀总算找到你了,刚刚阿四过来说掌柜的今晚就会回来,咱们赶紧先回去收拾下铺子。
“可是——”夏叶瑾身子不动,目光还在人群里搜索。
“可是什么可是,赶紧走了,铺子还没收拾你想明天被掌柜的扣工钱吗?”
说起来他们这个玉器铺子也有些特别。
平常开不开门做生意全在于掌柜,掌柜不在铺子就不开门。可明明他们铺子里除了夏叶瑾之外,还有三个伙计。夏叶瑾望着大门紧闭的铺子,又看看两旁边人来人往的织锦斋,不由纳罕,这副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样子,还要养四个伙计,真的能赚到钱吗?
“哎呀阿瑾你就不要担心这个了……”晚饭桌上,王坏一边将一块羊肉塞进嘴巴里,一边含糊不清地说,“这铺子不过是个摆设,咱们掌柜的可不是靠着这赚钱。”
“那靠什么赚钱?”
这么一反问,对方也愣住了。因为他确实不知道掌柜的到底是靠什么赚钱。掌柜医术不错,这铺子平常除了卖玉石外,也帮忙医治一些邻里小儿的头疼脑热,但这一项是不收钱的,所以夏叶瑾这么一问,还真是把他给问住了。
王坏越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夏叶瑾就越好奇,等到了最后竟然都有些期待见到那传说中的铺子掌柜了。可直到晚饭吃完,锅碗都刷完了,那传说中的掌柜却依旧没有出现。
似乎是经常遇到这样的情况,大家也不甚担忧,打着饱嗝,既满足又有些怏怏地各自回屋睡觉了。
但夏叶瑾却有些睡不着。
她向来觉浅,夜里天寒地冻,屋内又没有炭盆,裹着条薄薄的棉絮被子,她睡的极其不安稳。
到了午夜时分,突然听到前头的院门喀喇微微一响,紧接着似乎有人走了进来。脚步虽然极轻,但踩在庭中问落叶上,依旧发出轻微的响动。
难道是进了贼?
天寒地冻的,夏叶瑾本不想从棉被子里钻出来,想睁一只眼比一只眼当没听到直接睡过去,可越是要这样,脚步声就变得越大,过了一会儿,她都开始觉得那人要朝着她这间屋子走过来。
无奈之下,只能咬牙从床上起来,蹑手蹑脚地走到门边,硬着头皮将脑袋靠在门板上悄悄地听。
有时候事情就是这样奇怪,被这么一听,院子里却是什么声音都没有,除了呼啸的朔风拍打在那株古老的龙爪槐枝桠上发出的呜呜声。
难道是她白天太累了出现幻听?
又等了一会儿,再三确认确实没有什么声音之后,夏叶瑾松了口气开始往床边走,可她才刚迈开步子,那诡异的脚步声竟然又冒了出来。
而这回的情况却比之前要糟糕上许多,她听得十分清楚,那脚步声已经到了檐下,几乎是站在了她屋子门前。紧接着屋门发出响动,没想到那贼子竟然好大胆,竟敢直接来推她的屋门。
门闩年久失修,并不十分牢固,眼看门就要被破开,情急之下夏叶瑾也顾不上许多,回身直接抡起屋内的凳子就要朝门口砸过去——
可那门却没有再动。
脚步声也霎时消失无踪。
夏叶瑾自问自己的脾气其实算是不错,可如此来来回回反反复复实在是超出了她的底线,她咬咬牙,憋着一口气,索性走到门边,径自伸手打开了屋门。
银白的月光穿过庭中树木的枝桠落在地上,光影斑驳,寒风猎猎,檐下无人,院中也空无一物。
没有任何的异样,实在是看不出刚才究竟是什么人的脚步声。
但越是这样,夏叶瑾心中越感到慌乱。
☆、第二百三十三章 总不出现的掌柜
夏叶瑾头皮发麻,惊出了一身冷汗。心想果然是怕什么来什么,这大半夜的,难不成是真的进了小贼?
正咬牙切齿不知该如何应对,熟悉的声音却在背后响起,“诶我说阿瑾你三更半夜的不睡觉跑出来瞎晃做什么?该不会又犯病了吧?”
是王坏的声音。
夏叶瑾心说你才犯病你全家都犯病,也不知道是谁大半夜的跑出来,“这句话难道不是我问你?”她满脸没好气,“差点就直接被你吓死了好嘛!”
“我这不是听到院子里有动静嘛……”
“你也听到了?”
对方挠挠头,“对啊,不过没想到是你。”
夏叶瑾一个白眼瞪回去,“什么叫是我,我也是听到院子里有动静才出来的好不好?”
随即想到了什么又压低声音问,“你们这经常遭贼?”
“哪能啊,汴梁民风淳朴简直是夜不闭户路不拾遗……”王坏一边说着一边走到前头去检查大门的插销,接着又作势拉了一下,确认闩紧后才重新走到檐下。
“那刚才这?”夏叶瑾一脸懵逼对他的话表示怀疑。
“夜里风大,听错了吧。”
“……”
到了第二日。
风还是大,夏叶瑾坐在檐下,托着腮帮子,望那碧蓝碧蓝的一片高天,那几缕没来得及吹散的冬云。
昨夜没睡好,脸上黑眼圈浓重的吓人,传说中的掌柜依旧没有回来,日子平淡如水,大宋朝过于繁华富足的经济环境,似乎让生活在其中的老百姓们步伐都慢了下来,人慢,车马慢,熙熙攘攘,却不失风度,好像什么都不着急,有的是大把的时间,来日方长。
掌柜的屋子在内院的东面,走近了之后才发现原来还有一个单独的院门,进去是个小小的四合院落,庭中种着枇杷和皂荚,冬日天寒,枝桠上早已光秃秃的空无一物,墙角那一株冬梅倒是长势极好,枝条上一簇簇粉白色的花,像极了大姑娘新贴的鬓花,凭空让清净的院落多了丝生气来。
王坏领着夏叶瑾进了东北厢房,细细的交代了一番注意事项后,便到前头的铺子里忙活了。
“掌柜的过几日才会回来,这屋子久没人住怕会落了灰,你往后每日定时过来打扫吧……”
王坏说完后就带上门走了,夏叶瑾独自在屋子待着却感到浑身不对劲。
后来细看之下才明白了缘由。
难怪王坏要特意让她过来打扫,这屋子四白落地,洁净得过分,几乎是不像有人住过的。楠木方桌上却放着一幅字,墨色已经干透——看来放置了很久。她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将镇纸挪开,将这幅字拿起来看。
“一切有为法,应作如是”。
夏叶瑾对经书所知甚少,但这几个字的出处却是明白,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十个字应该是出自金刚经,心里便想,难道这掌柜还是个礼佛的?
只可惜宣纸上的字写的不算太好,似乎是走得急,字迹甚至都有些潦草,但在墨意淋漓间,竟含了几分剑气,几分狂态,又带上几分舒朗俊逸,数种矛盾交叠在一起,一时之间夏叶瑾也有点搞不懂这掌柜的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她将笔放在笔洗里刷干净,顺手把浸了墨的水倒掉,屋内已经极其干净,她要做的,不过是拿着鸡毛掸子扫一扫偶然掉落的灰尘。
正百无聊赖的想着宫辰时此番让她来的任务到底是什么,就听到前院喧闹起来,刚巧屋子也收拾得差不多,夏叶瑾便奔出去瞧,却见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妪满脸紧张的四处问掌柜的呢掌柜在哪儿?
待王坏解释说掌柜的出门去几日后才会回来后,对方满是皱纹的脸上更是显得沟壑纵生,“小苏子浑身发热,什么都不吃,我还想让掌柜的过去看看,掌柜的不在那可是如何是好?”
听清楚来意后王坏像是松了一口气,他笑道,“这个不担心,让阿四去就行了,阿四的医术也还行的。”
等阿四跟着那老妇人一起走出大门,夏叶瑾才回头问王坏,“咱们铺子还真是给人治病啊?”
“那可不!”对方一脸得意,“掌柜的医术可是比街上的郎中还要好。”
“那你们也懂医术?”
对方更得意,“当然。”
夏叶瑾震惊了,从她到这里的这几天来看,帮人看病显然生意就要比卖玉器古玩要好,既然都懂医术直接开个药铺赚钱不更好?
她真的越来越好奇这个铺子的掌柜了。
一晃半个月过去,日子依旧很平静。
只是一到夜里,依旧还是会时不时地冒出一点动静来,夏叶瑾觉得奇怪,刚开始她几乎是每夜都被闹得没法安心睡觉,可到了后来,放宽心后竟然也渐渐习惯了莫名其妙的响动。
只是有一件事却不能习惯。
玉器铺子所在的青衣巷接连出现了婴孩浑身发热昏迷不醒的情况,而且这情况还有愈演愈烈之势。
这病生的莫名其妙,请了郎中也不见好,大家便纷纷来铺子里求人帮忙,掌柜的不在,忙坏了阿四几个,脚不沾地的,前脚刚治好一个,后脚另外一户人家就又找上门来。
只可惜阿四们的医术也有限,只能暂时用药吊着帮婴孩续命,并不能根治,孩童们的病情依旧是一日比一日严重。
这一日夏叶瑾刚从后院出来,就听到前头有喧闹声传来,听声音像是王坏正在与人争吵。相处了半个多月,虽然掌柜的从未出现,但夏叶瑾与铺子里的三个伙计却是已经混熟,此刻一听有人来找茬,立马也赶了过去想要帮把手。
刚走到门边就听到有人在劝,“行了行了,不就是个江湖术士吗?跟他去较什么真,咱们都住了这么多年,这青衣巷里若真有妖怪难道我们会不知道?”
“岂有此理简直!你化缘就化缘,跑到我们家门口说有妖怪,还给那些小孩子吃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万一出了人命你赔得起吗?!——”王坏似乎十分火大,旁人劝也没用,依旧指着那人破口大骂。
“信不信随你。”被指着鼻子骂的人终于抬起头来,“不过我如果猜的没错的话,最近这儿的小孩子似乎不怎么平安呐……”
语调慵懒,吊儿郎当。
正在旁边抡起袖子想要干架的夏叶瑾待看清对方脸的时候“啊”的一声,险些直接栽倒在地上。
☆、第二百三十四章 幻觉
夏叶瑾这奇怪的举动顿时引起了王坏的注意,他回过头来,“阿瑾你怎么了?”
就在这时,对方似乎也认出了她来,朝她微微的扬了扬嘴角。这动作并没有任何的亲昵之处,甚至还十分稀松平常,可因为夏叶瑾心里藏了事情,只远远地对望了一眼,便顿觉有些不好意思,赶紧回答王坏说,“没事没事,刚才没站稳滑了一下。”
王坏见状并没有深究,正巧这时有人来铺子看玉石,他和阿四两人忙着招呼客人,这场吵架便不了了之。
夏叶瑾却有些静不下心来,她没想到的是自己竟这么快就又与付清竺相遇,看样子他依旧不记得她,可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付清竺或许是真的跟她这所谓的最后一次任务有关。
忧心忡忡的往回走,刚迈进后院,肩膀却被人从后面拍了一下,她下意识反手就想一掌劈过去,却听到对方笑,“哎呀我不过是来道个谢的,用不着这么狠吧?”
声音明朗,干净利落,却又带着些不羁。
是付清竺。
似乎他们俩才刚刚分开不久,仿佛前一刻她还死死的抓着对方的衣袖让他不要回圄坛送死,现在对方却又活生生的站在了她的面前,有一瞬间夏叶瑾竟有些回不过神来。好像他们俩还身处在晚唐阉党集结的风潮里,付清竺还是那个付清竺,一点都没有变。
见她傻傻愣愣的模样,对方又笑,“干嘛这样看着我?难道咱们以前见过?”
夏叶瑾几乎下意识就想要点头,可最终还是平复了下心情,答非所问的看着他,“你是捉鬼的?”
付清竺先是一愣,随即脸上露出了几分得意,“是啊,没想到你倒是挺聪明。”
夏叶瑾心说这不是聪明,而是咱们俩实在是见过太多面,太过于熟悉了。只是你一次次都不记得我罢了。
“哦,对了我想问你件事儿。”他像想起了什么一样,将夏叶瑾往院子的角落里拉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说,你是不是每天晚上都能听到奇怪的响动?
看到夏叶瑾不明所以的点头,他又说,这院子妖气十分浓重,我看你也不像是管事的,如果可以的话,还是趁早脱身。
“我怎么都没感觉到?”
“哎呀你当然是感觉不到了,我估摸着住在这里的那东西道行很深,极难对付,你还是提早抽身比较好——”
他话还未说完,就听到王坏在院子里叫她,夏叶瑾应了一声,待再回头,付清竺已经不见了。只剩下墙角一簇杂草还在摇晃。
等走到前院,却看到神色十分严肃的王坏等人。正不明所以间,就听到王坏对她说,“今晚你得留下来帮忙。”
看夏叶瑾似乎是没有反应过来的样子,站在旁边的阿四便半开玩笑的说,诶阿瑾你该不会病一下连以前的记忆也一起没了吧?
这一下她彻底懵了,目光扫过众人发现没法再继续欺骗下去后只能讪笑着开口,“我……是有点记不得了。”
“那掌柜的以前教你的东西还记得么?”另外一个伙计阿九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