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公子我……现在李表哥和叶瑾两人联合起来一口咬定我曾与人私奔这件事,我真的……你不相信我也没事,毕竟你与叶瑾不仅同窗,关系也好,我可以理解的。我不怪谁,要怪就只能怪我自己……”
夏叶瑾还都未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看到苏莺莺从椅子上站了起来,猛地一头撞向了柱子——
不过,她轻生的愿望并没有得到实现,就在即将与柱子亲密接触的那一刹那,崔晨伸手拉住了她。
“崔公子,你别管我,我现在除了这一条路根本就无路可走……”苏莺莺哭的梨花带雨。
“你怎么会无路可走呢?”一直沉默的李尔怀突然出声,“莺妹你还可以嫁给我呀,要知道只要我把这个消息放出去,整个扬州城都知道你苏莺莺和我李尔怀私奔了呢……”
“你!”苏莺莺似乎气急,满脸涨红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算了。”李尔怀扬了扬眉,缓缓地从阴影里走出来,他志得意满的望着苏莺莺,说本来想慢慢看着你无助绝望的样子,但现在我突然有点烦。是呀,莺妹你说的没错,这一切都是我一手策划的,说是目的也不算目的,苏家没有儿子,家产本该就是我的,我这样做不过是提前把原本属于我的东西给拿回来而已,何错之有?至于莺莺你……李尔怀修长的手指在楠木桌上轻轻的叩了两下,“我继承了家业,你嫁给我,两家人变为一家人,有什么不好么?”
夏叶瑾,“……”
这都什么跟什么?
除了目瞪口呆,她已经完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章 回归
“如果是狗咬狗自然是没有什么不好。只可惜你们俩说的咬牙切齿也不过是在崔晨面前合演一场戏而已。”
话音落下,雅间的门被破开。
陈子韶带着一群人出现在了夏叶瑾的视线内,以一身女装的样子。
看惯了她穿儒衫的模样,现在冷不丁换上了江南女子温婉贤淑的装扮,夏叶瑾一时之间有点适应不过来,见她一边傻笑一边用手拼命地去揉眼睛,陈子韶一个跳步上前,作势就要给她一脚,说想说什么都给我憋着,也不许笑!
“我说苏小姐,还真是难为你了,竟然违背自己演了这么久的苦情戏。你们俩商量好怎么分赃了么?哦,对了,细节都商量好了,苏小姐先嫁进崔家,然后找机会谋害崔晨,吞卷崔家财产,紧接着伪造遗书作出崔晨不愿意让你苏莺莺守寡而休妻的假象,这样一来你们俩就能拿着那些钱过着双宿双飞的日子了。啧啧,简直是完美无缺。”
陈子韶拿起放在桌面上的茶壶将其中一个杯盏倒满,递到苏莺莺面前,“我特意从安陆赶过来,本来是想对你说好自为之。但从你设计陷害我们三个开始,这四个字对你来说就已经没有任何意义了。既然苏小姐你这么喜欢喝茶,那就慢慢喝吧。恕我们不奉陪。”
难得苏莺莺在这种情况下脸上还能挂着笑,陈子韶看了她一眼,待走到门口,又回过头来,指了指桌上的糯米糕,说,如果苏小姐不喜欢喝茶,也可以尝尝这糕点,味道肯定比你想象中的要甜。
宫辰时一个客户送他的火锅优惠券快要过期了,正好冬季是隐城旅游的淡季,他便破天荒的让夏叶瑾和他一同去吃。
夏叶瑾刚刚结束了南唐的旅程,时空转换一时之间还有些不大适应,但对于吃的却不需要任何的适应期,所以一坐下来,她就开始拿着菜单使命的点。
点了半天发现对面的人几乎是不动,刚想开口问老板你想吃什么我帮你点,就听到宫辰时问,你没有什么想问我的么?
夏叶瑾心说当然有啊,可是我问了你就会回答吗?你如果不会回答的话我问又有什么意义?
“是不是又在怪我一声不吭地把你拉回来,没有空出时间让你同他们道别?”
夏叶瑾摇了摇头。
正好此时服务员送了一部分的蔬菜和海鲜上来,夏叶瑾便抡起袖子各夹了一些分别放进红白汤底的锅里。
刚开始执行任务的时候,她还会责怪宫辰时冷血理性过了头连基本的道别时间都不留给她,可经历的越多,虽不能说完全看透,但对于道别这一部分却已经渐渐看开了。悲观一点来说,反正最后无论怎么样都会难过,都要分别,道别不道别的,其实意义并不大。
当然夏叶瑾没有这么悲观。如果可以的话,她当然希望自己能够参与他们往后生活中的每一部分,但这样的奢望,不用去想就知道完全没有可能。
所以她看开了,只要知道他们在各自的时空里幸福美满的生活下去就够了,至于道别,反正她拗不过宫辰时,就随缘吧。
就像这一次,虽然剧情的发展过程与既定的历史相差十万八千里,但最终她还是成功的破坏了苏莺莺与崔晨的姻缘,当然这一份功劳陈子韶所占的比例更大一些。
陈子韶不仅策划了淮南道监牢的那场大火,让夏叶瑾成功逃了出来,还搜集了许多罪证,让苏莺莺和李尔怀两人无法再继续合谋害人。因此说这回的任务之所以能够成功,与其说是夏叶瑾的成功,还不如说是陈子韶的功劳。
只可惜她最后还是没有与崔晨修成正果。
或许也不那么可惜,嫁给一个不爱自己的人,并不比独身要来的幸福。
在夏叶瑾走之前,苏家亲自上门退了亲。苏莺莺被许配给了李尔怀,与既定的命谱相差无44 几,唯一有点遗憾的是,就是她没有亲眼看到崔晨传说中的新订下来的未婚妻。
“我说夏叶瑾你还真是狠心,趁着崔晨贡举的时候离开,连个道别也没有等他过了贡举出来发现你不在了,岂不是要伤心死?”
那天送完崔晨,当陈子韶得知夏叶瑾要走的时候,满脸震惊地望着她,除了难以置信外,更多的是遗憾。
夏叶瑾不以为然地回瞪了一眼,“堂堂七尺男儿志在四方,就这一点小别离有什么可伤心的?”
“可关键是你夏叶瑾并不是七尺男儿啊?”
“然后呢?”
“没然后了。”陈子韶嘴角弯弯不知又想起了什么,“我说句话你可不要打我,其实我觉得吧,叶瑾你和崔晨还挺配的,不然等到他过了贡举你就把身份向他坦白了吧……”
见夏叶瑾愣在原地目瞪口呆的样子,她赶忙又说,“你千万别误会,经过这么多事情后我对崔晨已经完全没有其它的意思了,而且——”她顿了下,难得脸上露出符合小女子的娇羞来,说而且我已经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
夏叶瑾差点跳起来,“谁这么大胆?!竟敢瞒过我对你下手?”
对方眉眼弯弯,“其实你也认识,就李元。”
“什么?!——”
看到夏叶瑾僵硬的脸上写满了惋惜,陈子韶十分不高兴的捶了她一拳,说夏叶瑾你这到底是什么表情,李元人也很好的好不好?而且他还不闷。
“我说陈大小姐你冷不丁告诉我这么个劲爆的消息还不许我消化一下?”
心里却想着陈子韶哪里知道她现在的痛,这么出色的女主角竟然被一个才出场几个镜头的酱油龙套给抢了,这换成谁都会接受不了的好吧。
“崔晨高中榜首,家里又重新给他定了一门亲事。”宫辰时的声音将夏叶瑾拉回现实,“虽然过程磕磕绊绊,但总算是完成了任务。”
这样官方的话反正每一次任务成功后都会听一遍,夏叶瑾面无表情地听着,顺手往嘴里塞了片毛肚。(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一章 纷乱
夏叶瑾与宫辰时除了工作之外日常基本是没有什么可聊,所以紧接着便是一阵长久的沉默。所幸这家店的火锅味道十分的好,夏叶瑾一个晚上嘴巴忙活个不停,在一定程度上缓解了相顾无言的尴尬。
两人一直吃到火锅店打烊。
一出店门才发现竟然下雪了。
隐城下雪实在是难得,可更加难的是打车的问题。因为对这地方不熟,宫辰时出来的时候就没开车,现在雨夹雪的开始下,的士成为抢手货一时半会儿哪里能打得到。
夏叶瑾东张西望了一下问宫辰时说老板咱们怎么回去呀?
宫辰时看了眼身后不远处的二十四小时营业便利店,说先去买把伞吧,这雨怕是越下越大。
说话的当口,水珠从他的发梢垂坠下来,滴落在黑色的连帽羽绒服上,从未见过如此狼狈又带有生活气息的宫辰时,夏叶瑾莫名觉得有点喜感。
买了伞后两人各撑着往前走,一直没看到空车,倒是走到了一个公交站点。夏叶瑾研究了下站牌说我们可以先坐到地铁站,然后再坐地铁回去。
雨雪天公交车来的也慢,等了快二十分钟才姗姗而来,人非常多,两个人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勉强地挤上去,宫辰时将车上唯一一个位子让给夏叶瑾,自己就单手抓住吊环在她旁边站着。
路况很差,公交摇摇晃晃走走停停,宫辰时就在旁边,站的笔直,与周围闹哄哄湿漉漉的人群格格不入。
“如果你想回去道别的话,我可以帮你一次。”
经过水坑的时候车厢摇晃了一下,夏叶瑾整个人由于惯性也朝前倾,额头差一点砸到前排座位的靠背上。
但就算是这样她还是听到了宫辰时的话,先是愣了一下,随即却摇头,“不用了,我觉得现在这样就挺好。不必再回去多此一举的道别。”
到了站点,公交车的司机又开始大吼前面的人往里面走,刚上车的人带了湿漉漉的雨伞上来,水珠滴到旁边人的身上,各种抱怨声此起彼伏。
直到这个时候,夏叶瑾才突然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嘈杂,充满了人间烟火气息,或许这就是她所能够拥有的最美好的存在。
曾经有无数个时刻,她都觉得生活充满了茫然失措和未知,曾经她一度以为自己这一辈子差不多就是宅在家里坐吃等死,可下一刻她却找到了这份特殊的工作,在不同的时空里遇见了不同的人。就算最后终是难以幸免要分离,可相处过程中的点滴温暖,连同那真实存在过的记忆,却永远地烙印在了她的心底。
就算以后她不再穿梭时空,就算她真的就这样一辈子独自终老,但夏叶瑾觉得她还是不会感到孤单,因为,何其有幸,她能够在短短的人生中,与那么多的人相识相知,又感受到那么多不同的人间冷暖。
宫辰时常说她不够理性,过多的将自己的情绪投入其中。但在经历了这么多时候夏叶瑾却觉得,正是因为每一次都投入自己的真情实感,才会让遇见的每一个人每一段情谊都变得鲜活起来。
毕竟他们都曾经真实的存在过,也曾与现代的每个人一样有着鲜明的情感和自己的生活。而历史,本就不该由冷冰冰的一本教材或几本名著构成。
公交车还在缓缓地前进着,雨夹雪并没有变小,拍打在玻璃车窗上,留下一条条透明晶亮的划痕。窗外忽闪过的景物就像是每个时空的时光一样,一晃而过。
渐渐的,映在车窗前的现代化建筑换成了张灯结彩的坊门,灯红酒绿的广告牌变成了沿街酒家那迎风飘舞的彩旗招牌。
夏叶瑾站在街边的青石阶上,耳边弥漫的是熟悉又陌生的吴侬软语。柳絮纷飞,落英缤纷,隐隐竟还能看到遥远的碧空中不知谁家顽童放飞的纸鸢,花开花落,又是一年暮春。
敲敲打打的锣鼓声由远及近,人群熙攘,夏叶瑾想要往别处走,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只能混杂在拥挤的人潮里,望着那个身其高头大马的新郎官,意气风发的从她面前缓缓经过。
那人脸上难得带上了些许的笑意,表情也不再是永远一成不变的面瘫,眉宇舒展,扫清了过去所有的不快,似乎是真的志得意满。
“听说崔大人一上任,就去李家提亲了。崔老爷一向对儿媳妇一向挑剔,这一回能如此快的确定下来,可见崔家对这门亲事的满意程度。”
“可不是么,李家可是当朝顶梁柱,能不满意?”
四周的喧嚣声全然静音。
夏叶瑾此刻莫名地想起了过去的一些事情。
那日她和陈子韶一起送崔晨去参加贡举,为了缓解紧张的氛围,她和陈子韶两人一路嘻嘻哈哈闹个不停,崔晨一如既往的话很少,只是偶尔的插一两句,但可以看出他那时候心情不错。
临进场的时候,陈子韶暗搓搓地跑去给同样参加贡举的李元打气加油,便只剩下夏叶瑾和崔晨两人干站着。
“贡举一次考三天,三天后,你还在这里等我?”崔晨难得主动一次性说这么多的话。
夏叶瑾被他那一本正经的表情逗笑,忍不住伸手拍了他一下,说崔大少爷你几岁啦,考完贡举还要别人在外面迎接啊?
听了这话,对方似乎不开心,整张脸耷拉下来,连面无表情的样子都懒得做。
想着人家马上就要科考让他保持好心情最重要,所以夏叶瑾赶紧开口补了一句,“好啦,如果我没回老家的话,就来这儿等你。”
“回江宁么?”
崔晨问了一句,见夏叶瑾垂着头不答话,又说,“咱们不是约好了等我秋闱结束后就一起去的么,也不急于这三天吧,你干嘛又要先走?”
进场的钟声已经连敲三下,夏叶瑾一边赶紧推着崔晨进场,一边说,“我说崔晨你能不能别把玩笑话都当真啊,你好好考,我等着你的好消息啊。”(未完待续。)
☆、第二百零二章 结束也是开始
直到三日后重新站在文殊院的大门前,直到再也找不到夏叶瑾的身影,崔晨才意识到,那一日夏叶瑾根本就是在答非所问,人家根本就没有答应他要等他回来。而自己竟不知道对方口中的话,到底哪一句才不是玩笑话。
之后婚期定下来的某一日陈子韶李元拉着他出来庆祝,酒酣之际,陈子韶突然皱着眉头望着自己,声音闷闷地说,“崔晨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快就成亲。”
这话一说出来,把李元吓得半死。好在大家都喝得醉,心思反应都变得迟钝了许多,也没有激起多大的水花。
他记得当时自己借着酒意半开玩笑地问,“为什么?”
陈子韶喝的极醉,皱了眉头,瞪了眼,像是伤心又像是生气的样子,“这样夏叶瑾如果知道会难过的。”
“……”
“崔晨你知道为什么叶瑾也不参加贡举吗?才不是像她自己说的那样学术不精不想考,也不是身份的原因,而是……”陈子韶晕乎乎的,脑袋一顿一顿的,几乎是要陷进桌子里,“因为她跟我一样,是女的啊……”
陈子韶话还未说完就直接醉趴在了桌上,崔晨愣过之后,不由苦笑,倒满一杯清酒仰头饮下,哑着嗓音艰难叹道,“这样多不公平啊。”
你看,多不公平啊。
你一声不吭的径自离开一走了之,却独留我在原地守候着所有的物是人非时过境迁。为什么明明此生已经决心自己过没有你,却又要突然冒出关于你的消息。
迎亲队伍缓缓从面前经过。
夏叶瑾融进人群里,静静的望着那抹熟悉的背影远去。在即将穿过坊门时,对方似乎觉察到了什么,不经意的回头看了一眼。
随即便又摇了摇头,崔晨觉得好笑,那个人在几年前就已经完全失去了音讯,而他在刚才那一瞬间竟然冒出了对方就在这附近的错觉。
不过如果她在,她一定也是会祝福他的吧。好不容易忘记过去所有不开心的事情,找到与自己心意相通的之人举案齐眉相守到老,从头来过,又有什么比这样更值得祝贺的呢。
所以他紧紧牵起那等待了太久的手,在漫天繁花与道贺声中满怀虔诚的行下终身大礼。
车颠簸了一下,不知怎么突然睡着的夏叶瑾醒了过来,有些茫然的望了望窗外,转过头发现宫辰时还站在原地,便问快要到了么?
宫辰时居高临下看着她额头因为睡起的红印子,摇了摇头,说快到了。
有人曾说,努力想得到什么东西,其实只要沉着镇静、实事求是,就可以轻易地、神不知鬼不觉地达到目的。而如果过于使劲,闹得太凶,太幼稚,太没有经验,就哭啊,抓啊,拉啊,像一个小孩扯桌布,结果却是一无所获,只不过把桌上的好东西都扯到地上,永远也得不到了。
但夏叶瑾却不信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