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凝！”
终于在忍无可忍的情况下，金守正低声喝斥起来。
金雪凝微微吓了一跳，看着萧应瞳欲言又止，几番欲言又止才道：“反正，那丫头绝对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
“雪凝小姐，那姑娘是不是长得奇丑，思维还很怪异，有时候举止完全与旁人不同？”
“是啊？萧公子你也知道？她简直就不是一个正常人，她……等等？萧公子你是怎么知道的？”
注意到了萧应瞳面部表情突然变得激动，情绪也高涨了几分，刹那才意识到了什么的金雪凝微微一愕道：“萧公子……你别说，金三妮就是你要找的人？”
“对，是她了！”
萧应瞳总算露出安心的神情，几乎是喜出望外的朝丁远望去。
这一幕，使得金家上下，个个有种风中凌乱的感觉。
任他们怎么想也没有想到，萧应瞳会对金三妮这个丑丫头有兴趣。她与他之间，完全就是云与泥的区别，本该没有任何关联啊。这……这……又怎么扯到一块儿了呢？
“萧公子，你确定你要找的就是她？她可是……”
不待金雪茹强调的话说完，对方就斩钉截铁道：“没错，就是她，如此人才，就看金老爷可否割爱了。”
“人才……人丑还差不多。”金雪凝完全出于羡慕嫉妒恨的加了一句，却被自己的老爹狠瞪了一眼。
“萧公子……三妮这丫头年幼不知事，有些冲动贪玩，近来这性情更是迥异难测，这模样嘛，更……咳咳……”不好说出口的金老爷，忙转移话题道：“也不知是哪点好，有幸被萧公子看上。”
萧应瞳看着金府一家各种吃惊的表情，心忖，想必这些人还没有发现金惜年这块宝，于是抱着据为己有的心理，也不打算挑开明说。毕竟是美玉，是石头，他们自己不识货，也怪得他眼疾手快了。
“这丫头我也不知道哪里好，也许是眼缘吧。”他浅淡的一句话，更是快把金家两位小姐气得跺脚。
眼缘？丑成夜叉了，还能靠眼缘吸引他，这也太扯了吧？要不是看在他萧家位高权重的份上，以金雪凝那急燥的脾气，肯定会说一句你眼瞎啊。
金雪茹同样气得不轻，心忖，以她名满京都的美貌，也未能博得他萧应瞳的一句眼缘，他却对那名不见经传的死丫头说这句话，她心里能好受嘛。
“萧公子，这……”
“怎么了金大人？”
看得出来，金守正的脸色不如先前自然了，萧应瞳揣测了几分，便昂首挺胸道：“大人是想反悔了？你方才不是还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告诉在下，看中了那个丫鬟都可以挑走吗？”
“我……”金守正的确是说过这样一句话，毕竟送一个丫鬟对他来说，简直就是无关痛痒的事情。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对方挑中的丫鬟会是金三妮……
“看金大人的样子，倒是犹豫了？这样吧，得人恩惠万年记，我既然领了金大人的人情，我也断然不会亏待金大人。这丫鬟你开个条件吧？只要你说得出，我萧应瞳绝对做得到。”
能得萧家人开如此尊口，要换以往，金守正一定欢喜得夜不能寐。
可今天，他完全犯难了。因为要把三妮送给萧应瞳却换取条件，那跟让自己卖女儿有何区别？
“金大人？金大人……”
“萧公子，不妨实话说了吧，你看中的这个丫头，确实有些特别。”
“特别？有何特别？刚刚听夫人说起，她不就只是一个丫鬟而已吗？若是真的特别？那为何在你们金府只是一个下人呢？”
面对这样的疑问，金守正完全觉得自己是无言以对。
其实以萧应瞳的观察能力，他也能察觉到金家人提到金三妮时的那种不自然表情。但是，他并没有想到她与金守正更深一层的关系，他以为只要自己下点重注，金家的人，无论如何也不可能拒绝的。
“老爷，这萧公子难得看上三妮，倒不如我们做个顺水人情……成全了萧公子吧。这样，不但对你，对萧公子，都是一件好事儿。”
早就不想把金惜年留在府里的金夫人，此刻巴不得要把她往外推，是的，现在整天看着她，她心就不舒坦。正好，萧家这样有权有势的人看上她了，自己又能换回点好处，让她走也好。
“夫人，你怎么可以如此说话呢？三妮是什么人，我想你心里很清楚。你岂可这样冷漠的把她推给外人？你真是让我太失望了。”
“老爷，我……”
没想到自己的一番好意，会让金守正如此生气，金夫人瞬间觉得委屈无比。
金守正瞪了她一眼，气愤了好一会儿，才转向萧应瞳道：“萧公子实在对不住了，老夫就实话跟你说了吧，金府的丫鬟无论你看中谁要带走，我一定眉头都不皱一下，可这三妮不行。”
听着坚毅的口吻，怕是并不像自己预计中的那么顺利了。
萧应瞳不着痕迹的抿了抿唇，清逸的眉宇划过一抹疑惑道：“听金大人这语气，似乎没有半点商量的余地。不过，大人可否告知晚辈一句，这是为什么？”
“因为……因为……”
“因为这丫头是我爹爹故友的女儿，在他去逝前，我爹答应过他，要好好照顾她一辈子，所以我爹不想违背挚友临终前的誓言，所以不能将金三妮送给公子。”
不愿让爹在众人面前承认金三妮那个卑贱的女人是自己的同父异母的妹妹，于是在最紧要的关头，金雪茹不顾父亲的同意，便胡乱给金惜年编造了一个可以以假乱真的身份。
这样一来，不但给自己爹爹可以增添几分高大的形像，又可保住金三妮不被萧应瞳带走。
“真是如此？”
萧应瞳见气氛变得凝寂，语气带着几分低沉的追问一句。
金守正淡淡的瞥了自己大女儿一眼，知道谎言无法收回，否则会让旁人如何看待他们金家之人。当下，也只能硬着头皮承认道：“希望萧公子在明白老夫的难处后，能够理解。三妮她的确与一般人不同，老夫待她如亲生女儿一般，自是割舍不了这份情怀，更不能将她当作东西物件一样赠于公子。”
“既然是这样，那我也不强人所难了。”
“实在抱歉。”
“无碍，那晚辈就不打扰了，丁远，我们走！”
留下这句话，萧应瞳倒也拿出了大家风范，没有一丝犹豫与留恋的就朝金府大门外走去。
第85章 弃文经商
目送这萧应瞳出了金府之后，金家人瞬间乱了阵脚的聚在一起。
“老爷，这究竟怎么回事啊？三妮那丫头怎么和这萧家公子有关联啊？”
金夫人的话刚落，金雪茹就跟着泛起酸意道：“是啊，爹，这金三妮整天神出鬼没的，该不会是惹了什么事吧？”
妹妹金雪凝也不甘示弱的凑上前道：“对对对，这萧家公子都找上门来了，爹，你要不好好处理这事，这会让我们过得都不安心啊。”
金守正看了看一侧的妻女，知道她们是在大题小作，不由露出淡淡的不快之色道：“你们就不必瞎担心了，三妮是个懂事的孩子，不会乱闯祸的。况且你们刚刚也看到了，这萧公子是看上她的聪慧机灵，她又没有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你们有什么不安心的？”
几人虽然被金守正辩得哑口无言，不过金夫人还是有些不是滋味的顶了一句：“老爷，话虽如此，但你不觉得三妮会被人家萧公子看上，实在有些诡异吗？若没做出个惊天动地的事来，人家会在意丫头？”
“好了，不必多说了，老夫亲自去问问那孩子，看她最近究竟做了些什么事情。”
话落，不想再争执的金守正，立即朝东厢院的方向走去。金雪茹姐妹二人，为了不错过这热闹的一幕，也加紧脚步跟过去，毕竟，对于金三妮是如何入了萧应瞳的法眼，她们那是兴趣无比。有机会，倒可效妨一下，说不定萧公子更会喜欢她们呢。
金守正找到金惜年的时候，她正在给小雀上药，看到金家所有核心人物全部聚居在这间小小的丫鬟阁里，面色各有不同，小雀本就胆小，以为又有什么大事发生的她，瞬间吓得面色苍白，一脸无所依靠的握住金惜年的手，害怕一不小心，她的靠一依赖物就会消失。
金惜年当然也发现了气氛有些诡异，她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酒精以用各种外敷的中药放下，继而起身扫了一眼面带奸诈之色的母女三人，最后又淡漠的收回视线，不卑不亢的朝金守正行了一礼：“爹，你找我啊？”
金守正沉着脸，神情有些严肃的点点头道：“三妮，你跟我出来一下。”
金三妮难得看到自己的父亲有这样的神情，再联想到那几个恶毒女人那兴灾乐祸的表情，心中暗知，可能有大事发生。于是，她很温顺的点点头道：“好！”
出了房门，为了不影响小雀休息，她还很贴心的把门拉上。可躺在榻上的小雀哪有心思休息，担心无比的她，只能焦急的轻唤一声：“三小姐……”
她对小雀摇摇头，示意她不必担心，继而就随金守正的脚步离开了。
到了花苑，总算是一清幽僻静之处。
不一直不发一言的金老爷也开始发言了：“三妮，你告诉我，近日里，你都干了些什么？”
“我？没干什么啊。”
没头没脑的一句话，陡然把金惜年问得莫明其妙，的确最近她确实什么也没有忙，偶尔在家里写写剧本，早上出去打打拳，其余时间就是照顾小雀的伤势了。
“那你可认识萧氏族人萧应瞳公子？”
“萧应瞳？谁啊？”
看着金惜年那副一问三不知的模样，金雪凝率先沉不住气的吼道：“金三妮，你别装蒜了，别人萧公子都找上门来了，你还想不承认？”
“找上门？他找我干嘛吗？我又不欠他钱，不可能找我。”金惜年一边大大咧咧的回答，一边细心的思忖，好家伙，这金家母女才安份几天，又想出奸计来害她了，这次若让她逃过此劫，定不会轻饶了她们。
“你……”金雪凝觉得对方脸皮够厚，自己一时说不过，只能把目光转向金守正道：“爹，你看她那抵赖的样子，真是可恶。”
“雪凝，这里你不要多言，我自有主张。”
金守正将她喝退，又朝金惜年道：“三妮，你真不认识萧公子？”
她转转清灵的水眸，摆出一副何其无辜的模样道：“爹，你看我像是骗你吗？那人是什么来头？做什么的，他有说他为什么要找我吗？”
这一番言论下来，倒是把金守正说得无话可说。
良久，他才深吸一口气道：“看来你是真不认识，不过，他为什么想把你买下？”
“买我？买我做什么啊？”
金惜年哭笑不得的问着，却惹得金雪凝满心不快22 的冷讽一句：“买你自然是去当丫鬟当苦役，你还当买你去做少奶奶啊？”
“当丫鬟……”
要是以往，听到金雪凝这样贬低自己，她必定会反唇相讥。可现在，她猛然记起了一件事，那就是好几天前，自己因与周素生意见不和而大闹一场，气愤难当的离开了明月阁，途中倒了霉运，不小心得罪了什么平安郡主，差点被抓的她让一位锦衣美男救下。再然后，自己便侥幸逃脱了，不过，回府的路上，又被此男苦苦缠住。
本来有些小臭美的她还以为这男人看上自己了，后来才发现那男人不过是想把她收卖了当丫鬟。当时她大为不满的骂了那人几句，还以为对方只是开玩笑而已。
而今天……难不成，他真找上府来了？
“三妮？三妮？”
“呃，爹……”
“怎么？你想起什么来了？”
“没……没什么。只是前阵子被一个神经病缠着，说是想让我去给他当丫鬟，我以为……”
“你说的神经病，该不会就是萧公子吧？”金雪凝瞪大美眸，一脸不可思议的紧张询问。
金惜年懒得理她，轻描淡写的说道：“不知道，反正就是莫明其妙，我是爹的女儿，我是金府的人，我怎么可能去给别人当丫鬟？爹，你不会真就把我卖了吧？”说到这里，金惜年有些紧张的朝金守正望去。
“三妮，别胡思乱想，爹怎么会把你卖了。”金守正将她的担心放在眼里，神色柔了几分的安慰起来。
金惜年这才微微松了口气道：“谢谢爹。”
“爹，你还没有问清楚，她是怎么和萧公子认识的！”
着急知道事情的金雪凝，又忍不住咬着唇，带着醋意的提醒一句。
金夫人也道：“是啊老爷，萧公子的事，可至关重大，你不能不了解清楚啊。”
“三妮，你真不认识那人吗？”
“爹，我真不认识。”
“那算了，毕竟这萧公子只不过是欣赏你，你也未曾得罪此人，倒也无碍。只是以后出门，多长个心眼，可千万别惹事生非，毕竟京都这个地方，可都是卧虎藏龙之辈啊。”
听罢金守正的慈爱之语，金惜年抿唇娇笑：“是的爹，女儿一定记住你的教诲。”
金守正摸弄着腮下的墨须，不由含笑的点点头道：“嗯，看你年纪也不小了，不要整日想着在外疯跑，赶明儿个，爹给你请个教书先生，也让你多学点学问，以免以后在外，失了礼数，会让人笑话。”
“啊，请先生……这……”
一说到请先生，金惜年就想到一个花白老头，穿着像道士一样的长袍，手里拿着竹卷，然后摇头晃脑的之乎者也。如果自己接下来的生活，真要与这种迂腐古板的人一起过，她有种世界末日的感觉。
不止是她，金夫人和金雪凝姐妹脸色也不好了。
“老爷，你还真要给三妮请先生啊？”
“爹，她那样子，能学什么啊。”
“就是，爹，你可要想清楚了。”
自己不过是想给三女儿一点补偿，这话才一出口，就被身边的妻女反对，金守正不由有些恼怒道：“三妮如今聪慧伶俐，连萧公子都慧眼相识，请个先生来提点提点她，有何不可？”
金夫人知道最近金守正对金三妮颇为偏袒，有些话不好直说，又拿出以往那一套道：“老爷，请先生不是不可以，只是府中开销近日实在拮据。要不，你先把这事搁一搁，待过上一阵子……”
“怎么，老夫一个堂堂的尚书大人，连供一个先生都供不起吗？”
“老爷，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看着金夫人那一副快抠出人命的样子，金惜年只觉得好笑。可在这样的场合，笑出来无疑是给自己添麻烦的，于是她极其忍耐道：“爹，请先生就算了，女儿真的不需要。”
“三妮，你要知道，找个才识渊博的先生来，对你只有益处。”
“我知道，但是女儿还是觉得，学问什么都是虚的，毕竟我是女子将来也用不到这些。如今之计，女儿只想多学一些谋生之术，爹若是真为我好，就不要请什么先生，而是让陈管家教我一些管账经商的东西。”
“管账经商？你真是好大的口气啊，就凭你？”
金夫人心忖，这些东西平日都是自己打点，这丫头竟然敢提出这种要求，是想爬到自己的头上吧？当下也顾不得老爷在此，板着脸开始喝斥。
“夫人息怒，三妮不是打府中的主意，只是想学习学习，将来好有个一技之长，不至于饿死嘛。”
“哼，谅你也不敢胡思乱想。”
“那好，三妮，有空我就让陈管家多教教你。”并没有多想的金守正，只觉得这孩子越发懂事乖巧，不想驳了她的心意，便朗声成全。
“谢谢爹！”
第86章 晴玉有难
这边，出了金府的萧应瞳，虽说没有如愿带走金惜年，但他也并没有表出沮丧之色，反而露出一副神清气爽的俊毅之色。
跟在身后的丁远满是不解，忙上前道：“公子，你难道就一点都不生气吗？”
萧应瞳优雅的转过身去，如流云般的墨发带起一丝完全的弧度，唇角轻抬，露出一抹迷死人不偿命的微笑：“本公子为何要气？”
“金守出尔反尔，明明答应把人赠于公子，却又在关键时刻反悔，真是让人不快。”
“好了，丁远，事情若是太顺利，反倒失去了挑战力。”
丁远抬眸，微愕：“怎么？公子你不是一直想将那丫头得到手吗？”
“是啊，不过目前看来，时机还不成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