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这位大妈，周素生是你什么人啊，你这么担心他？你娘知道吗？你爹知道吗？你家人知道吗？”
窝火的金惜年只觉得自己快被这些女人气得七窍生烟了，一时间也顾不得什么，拿起现代的流行语言，就开始嘲骂起对方来。
那个女人完全听不懂她在说什么，只觉得云里雾里：“这关本姑娘家人何事？还有，你竟然管叫我一个二八年少的芳华美女叫大妈？”
看着那少女气得龇牙咧嘴，金惜年瞬间暗爽不已：“还二八？我看你都二十八了吧！”
“你……好你个伶牙俐齿的小贱人，信不信我撕烂你的嘴？”
那姑娘说着就要找金惜年拼命，金惜年仗着自己个子小，立即往人堆里钻，那姑娘也不知哪根筋不对，缠着喊着要逮她。
很快，场面变得有些燥动，在明月楼看守的保镖阿福，本来是不打算理会这些琐事的。毕竟至从周素生演《梁祝》大火以后，这里每天围着一堆女人指望着要见他，三五不时的要闹上这么让人啼笑皆非的一幕。
他以为，今天又是哪两个女人为了周公子的事情起了争端，而互相掐架。本想抱着看笑话的心态去围观，可眼眸一亮的他，竟发现，当事人竟是一个十二三岁的小姑娘，长得黑黑瘦瘦不说，还一脸的小雀斑，微黄的秀头，一看就眼熟极了。
在恍神片刻过后，立即拍着脑袋大喊一声：“保护金姑娘！”
第二十六章 药不能停
阿福一身命下，明月楼里四五个壮实保镖立马冲入人群，很快就将奔逃中的金惜年围成一个圈。
起先金惜年还以为这些个个长得五大三粗的家伙，都是群脑残粉请来对付她的帮手，心里正慌得难受，可是，半晌不见对方动手不说，他们还一个个都挡在自己跟前，摆出一副要保护自己的模样，瞬间让她微微傻眼。心忖，难道这些人，是猴子请来的救兵吗？
不止是她，连同那几个女人也怔住了，完全没想到眼前这丑丫头是什么特殊身份，怎么连明月楼里的人也要护着她。当下间不敢妄动，只能瞪大双眸，站在原地嫉妒的盯着。
这一刻，被人护着的金惜年，第一次觉得，原来有人站在背后撑腰，感觉是这么爽啊。正准备借此发表点什么感言，阿福却慌慌张张的从人群里挤了进来，先是冲着金惜年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道：“金姑娘，你可来了。”说罢，又一改方才的谦卑模样，挺直了腰板冲四周的脑残粉警告道：“这金姑娘可是明月楼的人，谁敢跟她作对，就是跟明月楼作对，识相的，就赶紧离开，否则啊，休怪我阿福不客气了。”
阿福的话，多少在人群中掀起了一阵风波，众人纷纷猜测，这丑丫头跟明月楼到底有啥关系，而刚刚挑衅金惜年的脑残粉们，也不敢再造次。虽说心里有些不甘，不过碍于阿福的淫威，也只能咬唇作罢。
“这，这怎么回事啊？”记得上一次阿福送自己离开明月楼时，那表情，那神色，就只能用周杰伦的一首歌来形容，那便是——送你离开，千里之外，你最好就不要再回来……
阿福生得白胖结实，不凶的时候看着还算顺眼，尤其这刻为了讨好金惜年，整个人笑得嘴弥罗佛一样。
“金姑娘，你先里面请吧，这两天素生公子，和方老板可一直在等你来呢！”
见阿福都这样说了，金惜年倒也爽快的点点头道：“行，那走吧！”
“好嘞！”
阿福高声应答，立即拨开拥挤的人群，为金惜年开路。
眼下的金惜年，虽模样还是丑小鸭，但那高贵的姿态，已成了众人仰望不及的白天鹅。
围观的百姓怎么也想不通，这个长得又丑又瘦的小丫头，到底是什么来头。从阿福的语气里，周素生和方老板这几天都特意在等她，她衣着朴素，言语狂妄，能有什么魅力吸引到这样两个人物？
就在所有人脑袋都快想破的时候，这边的金惜年，已经随阿福入了明月楼最精致的雅间。
方万里再次看到金惜年的时候，那激动之色，恨不得将这丫头高举过头顶，然后大声喊万岁。
“金姑娘，来坐坐，渴了吧，阿福上茶，最好的茶……金姑娘，饿了没有，想吃什么，你说就是……金姑娘，累了没有？要不，我让人给你捶捶肩腿什么的？”
这简直如老佛爷一般的侍候，可把金惜年给弄得不好意思了，当下摆了摆手慌忙拒绝道：“方老板，别客气，别客气，你这样弄得我很不自在。”
连同旁侧的周素生也有些看不下去道：“方老板，你对她可真好啊，连待我，也不曾有她这样一半。”
听着周素生这酸溜溜的话，方万里立即挥挥手撇清道：“素生啊，人家可是姑娘，这能比吗？”
“姑娘？我可从来没在她身上看到姑娘的样儿。”
周素生嘴里明显带着嘲笑以及鄙夷，但眼里，却莫明其妙的还是多出了一抹欣赏与改观。
“哎哟，素生你不能这样说人家金姑娘，人家现在也算是明月楼的半个老板，你再这样，我可不高兴啦。”
方老板的话，立即呛得周素生无话可说，他狠瞪了金惜年一眼，有些嫉妒她抢了自己在方老板心中的位置。
“方老板，等等，你把话说清楚好吗？什么我也是明月楼的老板？”心里虽说隐约摸清楚了那么一点，但金惜年还是带着不敢相信的眼神去质问。
方老板也是利落之人，当下笑意吟吟的从后面的锦屏里取出一个古韵十足的锦盒来，在金惜年满是诧异的神色下，缓缓将其打开。一锭锭泛着银色冷光的白银，就那么赤luo的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金姑娘，这是你要的那三分利润，一共四十两整。我方万里决定好了，将明月楼以后盈利的三成，都给你。若是姑娘不放心，我可以让阿福把明月楼的账薄取为，姑娘查查！”
“等等……”
眼睛快被闪瞎的某人，立即阻止了方万里的下步举止，当下不可思议的盯着那些银两道：“方老板，这些银子都是靠《梁祝》这个戏文赚来的吗？”
方老板微笑的点头道：“是的，金姑娘若不是你的话，我完全不知道，一个戏文一月之内，反复演上七八次，我的明月楼依然可以爆棚。就是因为你，给我方某带来了这个奇迹，所以你得三分薄利，毫不为过。”
“那方老板，就太谢谢你了，这些银子，真的是我的吗？”金惜年虽然不是物质之辈，但从穿越到现在，她每天都在受苦受累，处处被人欺负看扁。所以她很清楚，能让自己摆脱现状的，只有名利和财富。名利夺取起来，暂时比较困难，所以财富对她来说，才是最实际的。
看着金惜年眼中冒出的贪欲之光，周素生不由摇头冷笑，如果不是亲眼所见，他真的无法想象，就眼前这个长得难看势力且狂妄的小丫头，能写出《梁祝》这样的旷世剧本。这老天爷，也太不公平了吧，把如此好的才华，怎么就用在这样一个女子身上？
“金姑娘，这些银子是你的了，还有，我打算把《梁祝》再让素生排演几回，想必还有很多利润可以赚取！”
方老板一本正经的说着，眼里全是对金惜年的赞赏之意。
周素生听罢，却挑起英俊的眉宇，儒雅俊秀的五官略显疲惫道：“方老板，这个月都第八次了，你还让不让我活啊？”以往，一个月他最多只排两次戏，这一个月，都八次了，虽说他是赚足了金钱和人气，但安于享乐的他，并不愿意过于操劳。
“素生啊，我知道你累，可是我们得趁热打铁啊，你瞧，每天围在明月楼里的姑娘，都想见你呢。你就当帮帮我，也帮帮她们吧，让她们多瞧瞧你，这样你也更受姑娘们欢迎。”
“怎么？你当我是迎春楼里的人啊？”
“素生，你瞧你这说的，你能跟青楼女子比吗？你呀，可是戏生，将来要红遍大江南北的人。说不定在金姑娘的帮助下，你还能名垂青史呢！”
听着方老板夸张的说辞，周素生倒是来了兴趣。当初家中的亲人，得知他当了戏生，皆认为他为家族蒙羞，变得卑贱。甚至在有外人的场面，都不肯与他相认。若是，有一天，他真的可以红遍大江南北，就算没能名垂青史，能让世人记得……倒也能消解这些年他一直淤积在心的委屈。
虽然心里的想法是美好的，可周素生并不太相信，金惜年有这个本事。
当下挑起唇，黑眸带着一丝冷意的凛向她道：“丑丫头，你可以吗？”
金惜年还来不及回答，方老板立马拉下脸，苛责起周素生道：“素生，怎么能这样无礼，人家是金姑娘，你可以叫人家惜年，都是读书人，你要学会尊重人家。”
“金三妮吧，还什么金惜年，虚伪。”
“素生你……”
“方老板，没事，叫什么不过只是称呼问题罢了，实际上改变不了什么。比如说，你叫一个人猫猫狗狗的，那人也不会变成猫和狗不是？但这只能说明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周素生与方万里，几乎是同时好奇的询问。
“这个问题就说明，此人有病，得治，而且药不能停！”
“你……”周素生没料到她会拐着弯来骂自己，瞬间怒得拍案而起，副欲要找她自账的样子，马上被方老板给拦下来了：“你们这是干什么，能不能不吵？而且素生，这本来就是你不对，做为男人，你应该大度一些，明白吗？”
被方老板数落一通之后，周素生这才微微消气，整个人缓和下来道：“好，方老板，看在你的面上，本公子不跟她计较就是。”
金惜年冷哼一声，也懒得理会这小子，兀自转向方老板道：“方老板，《梁祝》这个戏文虽然卖得不错，不过我不建议继续再演。”
看着她一脸认真且专注的模样，方老板莫明的不会把她当成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反而觉得，她是一个可以信赖的合作伙伴。
“金姑娘的意思是？”
“这剩饭炒一次，也许还有人吃。可反复的炒来炒去，就会掉了大家的胃口。”
“可是，我看反响还不错，多少人还指望再看一遍呢。”
“那是因为，没有更好的剧本出现。而有我在之后，那就不一样了。”
方老板瞬间眉开眼笑的问道：“怎么，金姑娘又要替方某写一篇好的戏文？”
“戏卖得好，能赚钱，我当然不会放过。”
“金姑娘很缺钱？”
她点点头：“现在啥都不缺，就是缺点钱。”
周素生一听，不由嘀咕道：“嘴巴，可真够滑啊。”
“金姑娘还挺幽默的，如果金姑娘需要，方某解囊相借，帮金姑娘渡过难关。”
满以为这见钱眼开的丑丫头会迫不及待的接受，谁料她却干脆果断的摇了摇头道：“不必了，我知道方老板一片好心，虽然我缺钱，但我能用自己的双手去赚取。”
“金姑娘果真非同凡响，这次让方某仰慕的不止是你的才华，还有你这份凛然的气度，与巾帼不让须眉的傲气。”
“那里，方老板说笑了。”
周素生听着金惜年的话，除了和自己斗嘴之外，她跟方老板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语，皆是有着与她年纪不相符的沉稳淡然，这个姑娘的谈吐，有时连自己都自愧不入。
刹那间，周素生不由再次抬头审视起她来。
她目光淡淡，时而冲方老板浅浅一笑，那笑柔和而清幽，除了那张脸很刺眼以外，单看眼睛，不可否认，的确很不错。
“方老板，那就这么说好了，过阵子我会再送戏文过来。今天时间也差不多了，我该走了。”
“嗯，金姑娘，保重身体，我亲自送你吧。”
“这不太好吧……”
“无碍！”
就在二人无视周素生许久，准备离开的时候，某人这才如梦初醒般的伸出手道：“等一下！”
金惜年和方万里各自愕然回头。
一身锦袍的周素生目光凛然的盯着金惜年，俊逸的神色在踌躇许久之后，才抿了抿唇淡淡道：“金姑娘，刚才我说话有些失礼，请你莫怪。”
这还是第一次向人低头服软的周素生，表情显得相当不自然，甚至连他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给这个丑丫头道歉。
方万里和金惜年也很意外，二人在怔了好一会儿，方老板才尴尬的笑笑，转身，不想理会这二人之间的纠纷。
金惜年像看怪物一样看了周素生许久，这家伙虽在给自己示弱，但眼神飘忽，唇角上扬，不是太真诚。不过，能做到这一步，也不错了。
“这样吧，周公子要真觉得过意不去，那就来点实际的吧。”
周素生一愣，沉声道：“什么意思？”
金惜年往他宽袖一指，笑道：“周公子袖中的绢帕样式别致，送给我可好？”
周素生不可思议的瞪大眼睛，片刻才冷然一笑：“你想要本公子的贴身绢帕？”
“不行吗？”
“可以啊！”
他带着一抹邪笑，迅速从袖口掏出，然后痞痞的递到了金惜年跟前。
金惜年也不废话，直接取过，往手中一拽，冷淡说了一声：“谢了！”便头也不回，朝明月楼的大门离开。
第二十七章 画面太美
待金惜年离开后，周素生意兴阑珊的整理起衣冠，同时，面色浮现出一抹得意的浅笑，配合那挑起的眉宇，无不显骄傲自满。
方老板却百思不得其解的遥望远处道：“咦，这金姑娘要你的绢帕是作何用？”
“呵呵，方老板你这还看不出来，那小妮子明显对本公子有意思呗！”
周素生大言不惭的说着，唇角，依旧有抹不去的快意。男人就是这样，就算不喜欢一个女人，但也很享受那个女人深深的爱慕自己。因为这样，会莫明的让男人自信心感到膨胀。
“我看事情，没那么简单吧？”方老板若有所思的垂下头，他觉得，金惜年不会像一般女子那样肤浅。
周素生却高声反驳：“方老板，是你一向太过高估她。这丑丫头要什么不好，偏偏要本公子的贴身绢帕，这说明了什么啊？她钦慕我，虽说嘴上她总是与本公子对着来，但打心底，她是想着我的。”
“真是这样？”方万里还是觉得有些不敢相信，虽说与金惜年见面次数不多，不过这姑娘性子率直利落，与外面缠着嚷着要见周素生的女子，还是有很大的不同。
“方老板，你就这样不相信我的魅力？”听着方老板的再三质疑，周素生显然有些不高兴了。毕竟，方老板这些话，完全是在否定他的人格魅力与自信。
方万里忙摆了摆手，笑道：“素生，你这哪里的话，你的本事，我方某还不知道？只不过，这金姑娘……她确实……”
“方老板，我就这样说吧，这丑女怀春是很正常的，况且，还是面对我周素生。在京都，我可是许多少女心中的梦中情人，她没理由对我不动心啊！”
听罢周素生的肯定之语，方万里也觉得不是没有道理，当下释然的浅浅一笑：“素生，若是你真能得到金姑娘的芳心，那还真有福气了。”
“方老板，算了吧，被这样的女子看上，我看啊，简直就是我人生中的噩梦！”嘴上说着噩梦，不过心里还是乐滋滋的，只是有些时候，不愿意承认吧。
“哪能这么说啊，这金姑娘年纪轻轻，才识渊博，写得一手好戏文不说，其行事的魄力与爽利性子，也是一般女子所不能比的。”
方老板对金惜年的夸赞，并没有打动周素生的内心，他只是漫不经心的一笑：“哼，若是她的才华能与容貌成正比，本公子倒不介意，只可惜，这反比之间，相差太大，本公子是永远不可能对她上心的。”
方万里虽说很想撮合二人，但细想下来，还是觉得自己太过天真。的确，周素生虽说心地不坏，为人也很仗义，但总的来说，过于清高孤傲。毕竟年少成名，是京都各大千金小姐一直追逐的对象，哪能看上相貌有缺陷的金姑娘啊。
当下只是浅声一叹，立发邓转移话题道：“素生，这戏楼外面最近可是围满了要见你的姑娘，你呀今天就下去见见吧，免得她们成天守在这里，我连大门都出不了。”
心情不错的周素生，没有丝毫犹豫的就点点头道：“成啊，唉，这太受姑娘家们的欢迎，也真是件苦恼的事情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