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声柳影江月完本[古耽]—— by:尘沐雪
尘沐雪  发于:2017年03月30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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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世上为什么会有苍蝇这种让人讨厌的东西,又丑又脏却总还喜欢往人身上撞,它是找死吗?”红袍公子阴阳怪气道。
话是冲着陆俊说的,他手里的珠子也冲着陆俊飞了过去,陆俊灵身闪过,两颗珠子死死地嵌入了墙壁里。陆俊回过头拍了拍墙壁,对阿碧笑道:“这两颗珠子可值不少钱,你还不快谢过雪公公赏赐。”
“原来这位大人是从宫里来的,出手跟别人就是不一样,妾身谢过雪公公打赏。”阿碧笑颜如花。
“不必了!只是打苍蝇的玩意儿,你这里的苍蝇不仅大,而且还很能躲呀!”雪公公冷冷道。
陆俊接着大笑道:“苍蝇肯定想不到雪公公会来这里,不然它怎敢冲撞公公您的大驾。”
“哼!”雪公公脸色一沉:“除了苍蝇,把其他人全部押过来,如有反抗者,杀!”
“杀”字一出口,十几柄剑已出鞘,接着像惊散的鱼群,寒光闪闪四方游走。陆俊再次向吴三使了眼色,纵身一跃,落到了雪公公对面的椅子上。
雪公公一眼不瞧,笑道:“原来陆大人也在这里,不知案子查得怎样”
陆俊冷笑道:“不知雪公公这是何意下官在此多日苦等疑犯出现,而你却这样大张旗鼓地抓人,是想告诉疑犯有人要抓他吗?还是你们本就是一伙的”
这时雪公公手里拿着一只小锉子,一边修磨着自己雪白的手指,一边说道:“我找我的人,你查你的案,话不能乱说。”
“话说的不好,还请公公见谅,但事实是这个理。”陆俊道。
雪公公道:“也请陆大人见谅,本公公忙得很,没有那么多的时间讲道理。”
他说的也许没有错,有些人的确是没有时间去讲道理。陆俊又何尝不是这样的人有些人做起事来,总是那样的干净利落,很快就将翠香楼里的人都押送到了雪公公跟前。其中包括吴三,也有阿碧。
雪公公慢慢从一个锦盒中取出一副画展开,他指着画中的人道:“这个人,他来过这里,见过就报上来,本公公重重有赏,若有人说不知道或者是没见过,那么他以后什么也别想不知道、什么也别想见了。你们听明白了吗”
没有人敢开口说话,空气仿佛凝固。
“这就是你来此的目的”陆俊问。
“陆大人来此不也是这个目的。”雪公公又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事的一套,而我这套会比陆大人那套更管用。”
“是吗?”
“不信你就慢慢瞧好了!”雪公公又指阿碧道:“就从你先开始说。”
众人都把目光投向了阿碧,吴三却一直盯着雪公公,一刻也不肯离开。阿碧毕竟见过些大场面,显得倒并不慌张,她揉着眼睛,仔细地看那幅画,然后堆起笑脸道:“禀告大人,这个人来过这里,贱身也见过他,但很久以前了。”
“哈哈……”雪公公大笑道:“都说□□最会说慌,你不是在骗本公公的吧?”
“大人说哪里话,贱身哪有那个胆子。”阿碧忙道。
雪公公缓缓收画,一边道:“你很有胆子,你可知道这画中是人是谁”
“画中人是谁还请大人示下。”阿碧很聪明,她绝不将“不”字说出口。
“他是我臆想出来的人,你居然说见过,看来你不仅胆子大,而且眼睛也有问题!”
“啊……”,阿碧大声尖叫。
吴三已经出手,但还是没能阻止那风驰电掣的一招,雪公公将阿碧的双眼连血带肉挖了出来。
雪公公用丝帕擦拭着手上的血迹,淡淡说:“抓活的。”
吴三怎能斗得过雪公公的手下,平常时候他若想逃脱,也绝不是难事,但今日他根本没想要逃。
陆俊抽出一条丝帕,蒙住阿碧模糊的眼洞,扶她坐下。
“这就是你的方式”陆俊问。
“这是本公公的一贯作风,陆大人早该听过,你若看不过去,可以把眼睛闭上,或者像这个□□一样。”雪公公微笑道。
“哦,那不知公公也是否听过下官的一些传言呢?”陆俊笑问。
“陆大人指是哪一句”雪公公道。
只听一声浑厚的磨砂声,一股血流从雪公公咽喉涌出,只见陆俊右手一扬,无极已入鞘。
陆俊挺着坚毅的眼神,一字一句道:“偿命判官追命鬼,黑白无常索魂差,陆某便是。”
“好…,…”,雪公公睁大双眼,接着面上露出讽刺的微笑,他在嘲笑自己竟是这样个死法。
“各位住手!雪仁作恶,败坏朝廷法度,今已被我处绝。”陆俊举起御赐金牌喊道。
其实他也没必要亮什么金牌,因为他那张脸就是金牌。
雪公公手下们看傻了眼睛,吴三也傻了,谁也想不到他会在一瞬间杀死叱剎大内的雪公公,而且没有一人看到他是如何出手。
搏斗停止了,其中一名宫卫收起剑来到陆俊跟前说道:“大家都敬佩陆大人的品格,你今日杀了雪仁,没有人愿意与你为敌,但弟兄们何去何从,还请陆大人给指条明路。”
陆俊没有回答,而是示意他伸出左手,在他手心里划了几下,他握起拳头道:“多谢!”陆俊点点头向他抱了下拳,他也抱拳回礼,带领着其他卫士离开了翠香楼。
一阵慌乱的惊散过后,显得格外平静,平日花香粉浓的翠香楼,此刻充斥着恐怖的血腥。陆俊仔细观阅着雪仁的画,心中忽然泛起一分惋惜:“谁会相信这幅画,竟是出自一只掘人双眼的魔爪。”
很多事真的很难讲清楚,天下都知雪仁是个心狠手辣的阉人,却无几人知晓,他还是一位卓越的画师,也是拥有高超驻容术的方士。
阿碧哆嗦着身子,紧紧地抓着吴三的肩膀,她强迫自己说笑。吴三死死盯着她的脸颊,他如何能接受心爱的人被活生生地挖去双眼事已至此,何以挽回
是他的疏忽还是伤痛总来得匆匆
是爱的错误还是真情总招天妒
既相遇,相知何痛?何苦
你有了我,
我不再孤独,
一起吹开茫茫? ……
大火吞没了翠香楼,陆俊丢下手中的几包草药,飞身掠了进去,他也许只是想救出阿碧与吴三的尸骨,但无情的火不会给你留一丝的情,它烧掉了一切……
陆俊默默离开了长安城独自上路,他忽然觉得城外的风竟是如此柔和、文静,就像邻家少女,来去轻轻。
城外也总会有一群群蜜蜂黏着花朵,汲取着花蕊里的甜蜜,反反复复,从不厌倦。
又是一个三岔口,一间草木搭建的茶舍,贪心的店主竟然卖十文钱一壶的劣茶,即使这样,这里还是坐满了人。不过来这里的人都不喝茶,也喝不起那么贵的茶,他们都是附近的村民,来这里只是为了听戏。前一日,一对从外地来的哑公瞎婆,在这里做起了营生,今日村民们便放下地里的农活,花上一文钱早早在此等候着开唱。看着他们脸上焦急又兴奋的表情,就好像是三年干旱的地方,农夫望着天边的乌云生怕它在一瞬间偷偷溜去一样。
哑公瞎婆终于出现了,哑公的左手牵着瞎婆的右手,之间还连着一条布带,可能是他们害怕一不留神走丢了对方才这样做的。他们一步一步来到桌面大的一个台子上,哑巴扶瞎子站在戏台中央,然后自己在她身后的椅子上坐下,瞎子打了个手势,哑巴开始看着瞎婆的嘴拍起手鼓,瞎子先向观众做了开场礼,接着用清脆的嗓音唱了起来:盲眼也能辩美丑,
口不能言心相通,
今日唱来哪一出,
在座各位你仔细听。
陆阿丑一剑削雪仁,
传遍了长安震京城,
你说这陆阿丑是神灵,
原来也是爹娘生,
只怪贵人多命硬,
未见娘面要娘命,
一朝后母来家中,
亲爹不再把他疼,
……
村民们听的很入神,不断会有人高声叫好,陆俊也在一旁听着,他却听得莫名其妙--不知是何人将自己编排的面目全非?
于是他也突然高呼一声:“唱得好!”这一声洪亮而又沉重,连他自己都感觉耳边嗡嗡作响,当然也打断了瞎婆的唱词。
他接着又道:“唱得虽好,但唱得不对。”
瞎婆笑了笑道:“不知奴家是哪里错了?”
陆俊也笑道:“第一,你所唱的陆大人不是后娘养的。第二,他的确是长的很丑。第三,他不叫阿丑,他单名叫俊。”
瞎婆又道:“这些你又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说你认识陆大人?”
陆俊道:“在下不仅认识陆大人,还认识二位。”
“是吗?可我听你的声音陌生的很。”瞎婆道。
“哪来的丑八怪,还让不让爷们听戏了。”
“你小声点儿,你没看他带着剑吗?说不定是恶人。”
“看他长那模样,倒真像个恶人,不过恶人可没有他那傻,居然会说见过戏里的陆大人。”
“难道说陆大人是假的?”
“当然是假的,你怎么跟那丑八怪一样傻,如果真有陆大人,世上哪还有那么多的恶人。”
……
村民们开始对他指指点点议论起来,陆俊也只好闭嘴,毕竟是自己打断了别人听戏。
当然他也明白了,为什么瞎婆会唱出那样的自己--戏中的陆大人会更受人们喜爱。
--平凡的出身,坎坷的命途,是因为每个平凡的人都希望自己有一天能成为一个不平凡的人。
--阿丑不丑,是因为没有人会希望心目中的英雄长得丑陋不堪。
--老百姓,谁还没有过难听的小名。
瞎婆接着唱她的戏,哑公继续拍他的鼓,直到村民们恋恋不舍地散去,陆俊跟随两位走进了他们住的房中--茶舍后的一间草屋。
“阁下请止步,今天的戏已经唱完了,如果还想听,就请明天再来。”瞎婆道。
“我知道你们今天不会再唱,只不过是想来看看二位。”陆俊道。
“一对残疾夫妇有什么可看?阁下请回吧!”瞎婆道。
“二位不愿被打扰,在下也只好告辞,请二位保重!”陆俊做礼道。
“慢着!”哑公突然开口说话了。
陆俊停下脚步,犹豫了一阵道:“每个人都有自己做事的道理,你不愿说,我不会问。”
哑公道:“你可以问一个问题,但我不一定回答。”
“我们会是朋友吗?”陆俊问道。
哑公没有回答,他不愿回答。
陆俊向他抱了抱拳道:“我明白了,告辞!”
“我不是高瑞,也没有吴三,无极剑你若不想带回京城,就把它还给武当。”哑公对着陆俊离去的背影说道。
陆俊头也不回地走了,脸上微笑着,那也许是真实笑容……

第10章 瓶山之约

一个月的期限,今天是最后一天,太子的下落却还是像沉入海底的银针,毫无音讯。
但陆俊还是回京城复命,或者说是领罪。
皇宫大殿的庄严,处处体现着它至高无上的威严,最多的是它数不清的台阶,每一层都让人感觉是那样的高不可攀。
文武大臣们每天都要在这些台阶上走一遍,他们走的很认真,也很谨慎,就像是它处处都隐藏着陷阱,每踩一步都可能会跌落。
陆俊也是一样,他认认真真地走完了所有台阶,来到大殿之内,在他的前上方坐着的就是主宰这里所有人命运的皇帝。
“一个月的期限到了,陆大人回京来向朕复命来了,想必太子已经安全回到东宫了吧!”皇帝如钟鸣般的声音,在大殿之中无处不在。
“罪臣该死,太子至今仍无下落,请皇上赐罪!”陆俊回答得很轻松,也很平静。
“哦?你没有找到太子?”皇帝很淡然问。
“罪臣无能。”
“哼!你若无能,天下还有谁有能,你不是一剑杀了雪公公吗陆大人好生威风呀!”皇帝冷笑道。
“罪臣自知难逃一死,但在臣死之前,有一样东西要献给皇上。”陆俊道。
“什么东西?呈上来!”
一名侍卫从殿外走进,将“无极”呈给了皇帝,皇帝拔剑轻弹剑锋,笑道:“果然是把好剑,但它也不能抵消你的死罪。来人!把陆俊押入天牢,七日之后问斩!”
……
青青,如云般轻轻,风一样清清。
青青乘坐着柳园驶向金满堂的马车,一路上心脏像小鹿似的怦怦乱跳,她按耐不住此刻的心情--有一丝兴奋,有一些紧张。
金玲还是亲切的像远方的亲戚,拉着她的手不停地问长问短。青青将父亲要送的礼物交给金玲,金玲缓缓打开盒子,里面放着一柄白玉如意。
“这么贵重的礼物,太让柳大官人破费了吧,金姨怎么好意思收呢?”金玲拿出玉如意,甜甜笑道。
青青也微微一笑道:“金姨一定要收下它,不然爹爹会责怪青青的。”
“我当然要收下,因为它是青青送来的,只要是青青送给金姨的礼物,我都没有理由不收。”金陵又将玉如意放回盒子里笑道。
青青羞涩地环顾了下四周,小心翼翼的又从袖子里又取出一个小一些的盒子,轻轻道:“这是送给江公子的。”
金陵又是展眉一笑:“你放心,我一定会交给他的。”
“嗯。”青青低下彤红的脸,小跑着离去。
等青青离开了金满堂,江月明来到金玲跟前,
他准备打开那个盒子,金陵却阻止道:“你就算要辜负她的情意,也不必在我面前打开它。”
金玲拿起玉如意离开,江月明这才缓缓打开盒子,里面放着的是一只布偶小狮子,他将小狮子轻轻放在手心,脸上的复杂表情难以描述。
小狮子上还藏着一小纸卷,他打开小纸卷,上面清晰写着:相约黄昏后,瓶山望月亭。
瓶山就是彩云城外的那座像瓶子一样的山峰,颈细顶平,没有一定的轻功,是很难爬得上去的。
望月亭当然就是那像瓶盖一样盖在山顶的亭子,没有人知道是什么朝代、什么人修建的,看似简单,但也别致,绝对是个饮酒论道、抚琴观花、抒情赏月的好地方。
特别到了晚上,你会在这里发现,原来月亮就在身边,星星正在头顶。你可以在这里将城中一切尽览,包括他人的一举一动。
柳连成在这里摆下了一桌酒菜,等待着赴约的人。
也许等待会是件很难受的事,但在这里却绝对是一种享受。
柳连成是个很懂得享受的人,但他更喜欢这里的宁静和阵阵凉风。
赴约的人来了,不是江月明,却是金玲。
“再见故人,总使人感慨流年似水,二十年过去,世变人亦变了,金老板……,哦不,应该是银珠姑娘,请坐!”柳连成叹道。
金玲在他面前坐下,笑道:“二十年的确过得很快,玉公子也一定想不到我还活着吧!”
“你本来就应该活着。”柳连成笑道。
“是吗?那么其它人呢?就应该死吗?”金玲笑道。
“人的生死本就不该由人来决定。”柳连成笑道。
“呵呵!若不是玉如意决定了他们的死,他们现在也许还活得很好。”金玲笑道。
“玉如意只不过是一柄被把玩的如意,它有何理由要让别人死呢”柳连成悠然道。
“这么说,你也是被人操控的”金玲道。
“你应该想得到是谁。”柳连成道。
“我不敢想!”
“不敢想说明你已经想到了。”柳连成笑道。
“无论怎样,你还是不肯放过我对吧”金玲冷笑道。
“我曾经是想杀你,但后来觉得根本没必要。”柳连成道。
“难道你今天约我来,不是为了要杀我”金玲讪笑道。
“我说了没必要杀你。”柳连成道。
“可我今天却一定要杀你。”金玲道。
“是吗?为什么”柳连成道。
“翡翠的命,你一定要还。”金玲道。
“翡翠是自杀,为什么由我来还”柳连成问。
“若不是你设计害死凌风,她又怎么会自杀”金玲从眼中隐隐划出泪痕。
“这么说,是我欠下他们两条命了?”柳连成笑道。
“没错,你欠了就一定要还。”金玲道。
“可我现在只有一条命。”柳连成道。
“一条就够了。”金玲道。
“但他们不会瞑目!”柳连成又说:“你杀我只不过是想为自己找解脱罢了,因为你知道自己根本没本事为他们报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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