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春意录完本[古耽甜文]—— by:素衣唤酒
素衣唤酒  发于:2017年03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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温言默然不语,倾身吻了吻沈琼华覆染笑意的眸眼。
沈琼华手上的伤被温言洒了大半瓶的伤药,又细致地裹上了好几层,温言眉间仍是忧虑重重,沈琼华依着他的肩头哄了又哄才宽了他的心。
沈琼华轻轻点着温言的腰侧,引他侧首去瞧,一旁的祝归时嘴中念念叨叨,正包扎着慕歌青肩上的狰狞伤处。
“你可真了不得,幻象说的也能听进耳里,他叫你杀了自己你便那般听话?啧啧,你这心性也能混在毒门里?”
慕歌青白着面色接话道,“曾经,曾经混在毒门。那个幻象,是你的模样,我……”
“你不要赖在我的头上!我不管你的。”
慕歌青无奈,只得偏首朝着温言这方瞧来,正见温言与沈琼华亦是看着他,想了想,还是道,“钟景云是要擅闯此地的人死。”
温言略略点头,“活着便好。活着才能想法子。”
四人聚在一处,都有些无措。温言先前依着江湖志谢承言所写,觉着自己当是破得开四重钟景云所设机关阵法,今日看来,他们对昔年的神鬼之才知之甚少,难免是高估了自己。
祝归时抬头望了望高耸入天的山壁,迟疑道,“不如我们攀翻过去?”
温言捡了个小小石头抛了上去,几人未及看清箭矢自何处击发,便见那石上抵着泛蓝箭头,还未落到地上便被箭尖的毒催化作了齑粉。
温言淡声道,“我们想得到的,他自然能顾虑到。”
此处阵法机关满覆杀意,倾尽心力难寻丁点错漏破绽,温言 心性最为坚稳,此时也生了些绝望。
作者有话要说:
我这是又恢复单机了?

第49章 第 49 章

几人困在一方天地间,进退不得。沈琼华瞧着提气调息的温言与慕歌青,轻轻与祝归时道,“钟景云的意中人不通机关术数,他不会要那人陷于这般急险境地,定是有出路的。”
祝归时静了半晌,忽道,“你可发现了?”
“什么?”
“我们久坐此间,却是再无危险,”祝归时沉吟道,“方才他两人中了招,后来箭矢击发俱是我们想要破解机关的缘故。如今安安静静坐着,倒是毫发未伤。钟景云设了阵,却不立即绞杀入阵人,只是想要困住他们么?”
沈琼华不得其解,细细看了周遭,忽地起身指着半山处的景致与祝归时瞧,“你看,他未曾设什么玄铁盒子关着人,我们走不出此间,却可赏得满目好景。”
入夏时节,眺眼一望,可见林岫浩然,青翠浓绿间凝着各色花光,和着红阳倾耀下的烟水泱泱,相映成画。身在烟霞风雪中,看得却是夏景,确是妙不可言。
祝归时仰头瞧着沈琼华,眉间轻轻凝着——这人怕是被吓得过了,如今脑中不记着凶险,倒是赏起景致来了。
“此处观得的景致极美,只怕再走上去一分或是走下去一分都看不得这般美的景,”沈琼华眸眼光华流转,隐隐竟是有些涩然,“四季何时前来此地,想来都可入眼美景极致。”
祝归时哑然瞧着沈琼华的神情,不敢出什么大的响动,连着呼吸都放轻了些,“你怎么了?”
“祝公子,我们便在此处赏景等着就是了。满眼山河,该是此行一路钟景云送与那人的第一份礼物。”
“什么?”祝归时睁大了眼,“我不懂。”
沈琼华探手拉着祝归时起身,遥遥一指,“美不美?”
祝归时点着头,“美啊,可我们如今哪有这般闲情来赏景,寻得出路才是要紧。”
“上山只这一条路,钟景云苦等的人来了,走的也只能是这路。如此,他亦是会困入这阵法中。他不通机关术数,钟景云定是早便与他嘱咐过,入了钟氏阵,什么都不用做,只管等着便好。枯坐此地未免无味,有无双美景入眼,也能得些趣。”
祝归时狐疑地盯住他,“钟景云如何与那人说的你都知道?”
“猜的,”沈琼华眼见祝归时瞬时不屑的神情,叹道,“秋梧山庄那处地方你不较我们待得久,不知那人用情几深。他书阁中修了一条密道,堂皇又不失趣味,根本是迎合了两人的情趣而建。他半点不愿他的意中人费心劳力,破解之法都要细细写与那人。”
沈琼华席地而坐,挨着温言近些,又道,“一个不通机关术数的人进了阵法还能如何?不是胡乱折腾便是静待,钟景云对那人,事事思虑周全,当不会要他满心惶惶地乱动,只会要他赏无边雅景,身心怡爽地等着,自有他神鬼之才打点一切。”
祝归时张了张口,却是不知说些什么,只顺着沈琼华的眸光入眼一片绚烂。
温言与慕歌青真气畅行血脉,烦闷尽退,五感渐次回复,睁得眼来,却见沈琼华与祝归时两人满面肃凝,直望着山下不言不语。温言拉过沈琼华的手,轻轻捏了下掌心处,“怎么了?”
“阿言,我们一路行来,所看所感,俱皆是百年前那人的情深,”沈琼华偏头倚在温言肩上,淡淡道,“我猜了些事情,只是想一想,便觉遗憾。”
缓了几分气息,沈琼华轻言细语将方才与祝归时所言简短地说了,静静良久,温言轻道,“依着那人的用情,你所思所想,应是相去不远。我们如今万策难施,不如便等上一等。”
总算是有了些许希望,几人心神稍松,倒是有了几分赏景的兴致。慕歌青起身望了山水雅色半晌,忽道,“若如沈琼华所言,钟景云当真是疼极了自己的心上人。”
祝归时看他一眼,“怎么?”
慕歌青向着他走近两步,笑道,“害人防人,阵法机关初初立得总是要占了一样。钟景云若要防着人,山脚处便该立了阵法,可他偏要寻了半山中这样一处视景绝佳的地方,立了道不动不破便保人安然的阵。”
祝归时点点头,又问道,“为什么?”
慕歌青一愣,像是未曾料到这人会如此一问,他本以为话至此处,钟景云的心思已是几近昭然。
温言淡淡接道,“阵法不仅仅是用来防人的。想来更多是为了心尖上疼惜着的那人吧。”
祝归时闻言,忽地忆及昔日一同寻着还魂的路上,温言与沈琼华自定了心意起始便不曾分离过久,曾有一日他问温言怎的两人竟腻成这般模样,温言难得不是淡淡语意地答他,“情思深刻,舍不得分离。”
一念及此,再看这楚天秀地,便觉着是懂了几分钟景云的心思——行至半山处,合该是累了。有情人分别日久,得以相见定是心急如焚,恨不能瞬时即到人眼前。他舍不得那人劳累,在半山处建了一处机关困着他,要他歇着,又忧心那人枯坐无聊,特意选了处景致入他的眼。
祝归时心间思绪缠缠,一时间说不出话来,左思右想,何言何语论及此人此情都嫌轻了些,最终便只是叹了叹气,转了话风,“也不知要在这里等上多久。”
话音才落,温言倏地起身,真气集凝,将沈琼华护在了身后,一旁的慕歌青与祝归时亦是提气擎剑,神色肃然地定定看住前方。沈琼华探出一颗头,屏着气息使劲探听一番,终是闻得了那丝丝细响——不知是什么柔软物事轻轻踏在雪地上的声响。
四人严阵以待,短短时刻里思绪百转,隐隐是做了殊死一战的准备。
那声响愈发近了,最终停息时,四人终于瞧清了那东西。
一只通身雪色皮毛的虎。
那虎稳稳蹲坐在四人面前,琥珀色的眸子清澈蕴水,一眼瞧去,平和静静,倒是没什么恼怒攻击的意味。周身夹着暗浅虎纹的雪色皮毛在红阳下散着莹光,如梦如幻,直教沈琼华生了上前磨蹭一番的念头。
寂寂片刻,祝归时忽道,“沈琼华,它看着你呢。”
沈琼华心头一惊,定眼望过去,见那虎果真是在瞧着自己,“怎、怎么了,我没做什么坏事,”言罢噤声,挣扎许久又道,“我从前行走江湖时常扯些谎话,可实是为生计所迫,后来在秋梧山庄还伤人杀人……”
念念叨叨,什么芝麻小豆的事情都讲了干净。
温言忍着笑意轻轻抚了抚沈琼华的唇角,低道,“你与它说这些做什么?”
沈琼华不及答话,忽见雪虎偏头瞧了瞧他,张嘴打了个哈欠。锋利獠牙森白着映入沈琼华眼中,教他心头又是一颤,“那它盯着我是做什么?”
慕歌青与祝归时早便在一旁笑作一团,祝归时更是揶揄道,“沈琼华,你是不是偷了它什么东西?”
“没有没有,”沈琼华急急摆手,又对着那虎连连说了几声“没有”,又道,“我从未到得此地,也没见过它,遑论偷它的什么东西。”
言罢,倏地忆及此地是钟景云所设机关阵法所在,自是秋梧之主的地界,当即探手入怀,取了一只锦袋出来,将里头的物事倒在了掌心,满眼无辜,“我拿了钟景云的玉簪子。”
祝归时正要笑他什么都信,却见那雪虎轻轻巧巧的向着沈琼华踱了过去。温言护在沈琼华身侧,真气暗提,沈琼华却对他摇摇头,掌心托着那断簪递到了雪虎眼前。
雪虎凑头过去,湿漉漉的鼻头蹭在沈琼华掌侧,触感温凉。它嗅了嗅那白玉簪子,忽地矮着身子在雪地中滚了几滚,沾了莹雪的头摇摇晃晃地顶了顶沈琼华的手背。
沈琼华很是不知所措,抖着手摸了摸它额间的虎纹。
那雪虎似是更加欢欣起来,绕着沈琼华蹭了蹭,硕大虎头顶着他的腿,复又绕到他身前上行几步,侧了虎身瞧他。
四人俱皆有些愣住,那虎却是有几分急切,喉咙里呼噜作响,催着几人随它走。四人对望一眼,温言执了沈琼华的手握在掌心,当先迈了步子。
此去便是坦途,阵法再未开启。
行了片刻,雪虎倏然一闪竟没了影踪,几人大惊之下急急赶上前瞧了瞧,山壁竟显现了一处洞口。
温言与沈琼华正要进去,却被祝归时拦了,“钟景云万事了然于心,若是他等的人到了,此地的阵法该是变换为死局,前方是为生路死路又如何得知?”
慕歌青轻道,“生路死路都要走,原地不前也不是办法。”
沈琼华点点头,再开口时略略带了些憾然,“此地钟氏阵永不会变换了。”
祝归时听着,不知怎的,心中竟也起了些哀惋,“怎么,他没等到那心心念念之人?”
“我不知他可曾等来那人,”沈琼华轻道,“钟景云的心上人有个儿子,得两人爱护有加,未至翩翩少年郎之龄便丢了,应是做了楚澜宫的一任宫主。如今看来,这簪子是离得此阵的信物,钟景云将它留在了南海楚澜宫,想来是要那孩子得回此地重聚,可那人死后是葬在了南海。”
祝归时惊了惊,不知其间有这样的曲折,回首再看半山景,只觉满心苦涩,竟也能思得几分痛意。
温言顺着蜿蜒的山径望去,淡道,“坤山天池的山顶华宫永是等不来三人同聚了。”

第50章 第 50 章

祝归时起先忧心洞中暗暗,依着四人的几支火折子大抵要走得缓慢磕绊,可观其余三人神色俱皆平和至极,沈琼华面上更是隐隐带了几分期待。
进了洞中方知那三人何以那般自在——脚下砖石修整平坦,明珠嵌了满顶,依着星云分布勾了幅星河图出来,柔光亮亮,连着壁上所绘都看得清楚——繁树名花,莺莺蝶蝶,俱是双双对对的。
祝归时此时方体味了几分沈琼华所说——钟景云不愿自己的心上人劳心费力。
行了不知多少时刻,那雪虎几个纵跃间便踏了几级石阶,进了另一处洞口。几人随着进去,即时入眼漫漫萤火,星星点点,不知繁几,落到洞中央的一潭水中,真就成了九天星河的模样。
四人惊叹洞中景,沈琼华瞧得心喜,探着指尖去点那些跃舞着的萤虫,那雪虎更是早便捧着爪子,窜窜跳跳地去捉流流萤火,半晌未曾捉得一只,垂头呜咽一声,又探着爪子去捞水中的繁繁倒影。
沈琼华正要催它继续赶路,却见它咬着一尾肥鱼小跑过来。
祝归时伸手过去将那鱼接了,笑道,“我方才瞧着一侧堆了干柴,还道有什么用处,却原来是用作烤鱼的。行到此时确是饿了,这人想的可真是周到万全。”
虽是行在洞中,却仍是在上山,洞中施展不得轻功,几人是实实踏着砖石平地到得此间的,加之先前阵中一时惊心,这时刻身心真是有些疲累。祝归时轻着力道拍了拍虎头,打算拢柴起火,将那鱼烤了。
温言伸手过去接了那鱼,瞧了瞧。
祝归时满面犹疑,“你来烤?别别,烤鱼一事,你师承沈琼华,还是算了。”
温言扬手一掷,直直将鱼扔回了水里。
“你做什么?”祝归时怔怔问了句,“你这是在欺负人么?”
温言冷着眉眼看他一眼,“什么?”
沈琼华背过身去偷偷憋着笑了几声,慕歌青却是笑得肆无忌惮,开口言语时,音色里都染进了笑意,“我觉得此地歇不得,须得尽快赶路。”
祝归时一念惊醒,早些时候才想明白有情人恨不能即时相见的道理,怎的这一时半刻便忘了。习武之人初感疲累,应是距山顶不远了。这些许距离,有情人当是等不得的——此事多半是钟景云试探辨别来人之用,其后指不定是藏了什么厉害机关。
然而林林总总不过是些猜度,经了先前一阵,却是再无人愿意冒险。倒是慕歌青气虚轻道,“你若烤了那鱼,此处多半会成死地。”
“怎么?”
沈琼华与祝归时一同发问,慕歌青笑答道,“那一侧干柴取自定山,味香易燃,灼焰泛黄,倒是烤得起鱼肉,却远不如寻常柴火烤起来美味。钟景云舍得那人入口无味白肉么?”
沈琼华怔怔道,“干柴燃起来有毒?”
“无毒,”慕歌青轻道,“只是此物香味浓郁,不知会引得什么物事出来。”
祝归时默然半晌,忽道,“为了山顶那一处华宫,钟景云真是费煞了心思。”
沈琼华接道,“若是只那一处身外之物堆砌的华墙碧瓦,他又何至如此,说来说去,总还是为了他那个心上人。”
世人不得解的阵,入山信物,引路雪虎——桩桩件件做到了极致,仍是留得一处玄机防着——这般谨慎小心,不论还魂珠一物,倒真教人好奇百年方出的神鬼之才是入眼了什么样的芳华人物。
祝归时眼见满间流光,叹道,“如许光景,他倒舍得设了陷阱。”
沈琼华亦是喜爱这景,却是明了几分钟景云心中所想,“他眼里只得那一人珍贵,其余的便少了几分心思。”
言罢唤来那只犹自捞鱼的虎,轻言道,“我们不歇着了,快些赶路吧,”想了想,直觉此虎当属灵物,又加了一句,“好不好?”
雪虎歪头盯着他瞧了半晌,甩了甩尾巴,不舍地瞧了瞧满间萤虫,转身纵了几纵直向前去了。
果然出了洞中洞,行了不过片刻便见了丝缕灿阳耀在洞口。
洞外是坤山自古为外闻名的天池,澄澈如练,高天之上的云与鹰映在那汪水里,似是世得两天,人在幻中。
“在那里!”
沈琼华一指伸去,点得一处精美飞檐。
几人先前想着,钟景云定是修了一处华宫,如今得见仍是感叹。遥遥一眼便见层叠琉璃瓦,飞檐重楼,掩映在纷纷绯色桃红中——不知钟景云使了什么法子,那重楼瑶殿竟是拢在明媚的桃花春景里。
到得那处要经绕那潭天池,四人走得近了,沈琼华忽地指着水边小亭道,“这亭上的题字,是不是钟景云的笔触?”
小亭上题了妙绝时人的“痴言亭”三字。
秋梧山庄一夜,温言与沈琼华遍识钟景云书阁中的字画,此时听得沈琼华一问,温言当先望去,细细瞧了那字尾,点头道,“是。”
祝归时近了两步瞧瞧,赞叹一声,“铁钩银划,又不失潇洒端逸。”
慕歌青眸眼深沉,盯着那字却是未曾看入眼底。
祝归时想要那颗珠子,此身竭力,当助他夺了。
他先前化功取蛊,很是伤了元气,又一路疾驰到得坤山,未曾歇上一歇便又落了钟景云的阵中,左肩重创,到得如今方止了血。纵是温言亦有伤在身,他去拼力也不是什么良策。然而还魂珠一事上,本就是没什么良策的。
所幸,温言初入江湖便寻了个致命弱点带在身边,如此便总是有法子制住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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