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起鉴定师我章程愧不敢当，既然是要送给皇上的，你便奏请陛下，让他派一个宫中的鉴定师，去蒋大人府上好好鉴定一番。看这些个瓷器，到底是好是坏。你看，这样可行？”他眼睛盯着蒋飞云和其他几位官员，见他们脸色变了变。
“为了司马将军一案，老夫吃尽了苦头。就连大理寺少卿也给我甩板子，我虽然未翻案成功，但老夫定会想方设法，让司马将军回来。那些有心人士，若是再胆敢挡我的道，我定会毫不客气。”他说完，大袖一挥，冷哼一声，走了。
蒋飞云心里虽然吃了个憋，但是他也是警惕万分的。
“那件事，可是有没留下丝毫的蛛丝马迹？”
“回大人，所有人都杀光了，保证一个活口不留。”周异肯定的回答道。
朝堂之上瞬息万变，谁也保不准自己能活到明天，所谓伴君如伴虎，这句话的道理，相信他们都懂。

第7章 007章容家寿宴（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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喧闹的容家老宅，张灯结彩的挂满了红绸还有各种颜色的手制灯笼。府域门口屹立着两尊雄狮，面朝正东方。进入庭院后，两边有花圃种植奇珍异草，颜色有的艳丽无比，有的显得黯淡无光。正院中央有一颗槐树，郁郁葱葱，树茂繁盛。如今，已经有五十年历史了，是容谦和在世的时候，栽种的。
据说当年他疾病缠身，不管怎样医治。用多少灵玉药石，都无半点气色。最终，请来宝光寺的缪真和尚，请他出山。他看了之后说道:“此地缺少天地灵气，不宜长久居住。”可这是皇帝赐下的御宅，哪能说般就搬。百般无奈之下，只能改变内部的格局。在府域门前屹立两尊狮子，集聚阳刚之气。正所谓紫气东来，再在庭院中央种了一棵槐树，槐树寿命长久，再适合不过。
庭院的布局都是以风水构成，其东西的摆放都十分讲究。
后院搭起了一个戏台子，请来了功夫班的台柱子前来演出，唱的大戏名叫《王母贺寿》，只见一群画着妆容，步伐稳健的人正在“咿呀——咿呀”的唱着，原来这是在排戏。
坐在前排的小丫头，正流着口水，往嘴里塞糖的正是容明月。她坐在子墨的怀里，一会儿伸出手往盘子里抓糖，一会儿又把吃进嘴里的糖吐出来，伸到男孩的嘴边。
看着沾满口水的白色糖果，他忍不住皱眉。旁边的丫鬟看得忍不住抿嘴直笑，小姐还真是天真烂漫。
“子墨哥哥不吃，妞妞自己吃吧。”他耐心的哄道。
他把她放了下来，谁知道刚一落地，他又扑进他的怀里，小脸一皱，不肯松开抓住她衣袖的手。
这次他陪着她来给容老夫人祝寿，到底是做对了，还是错了。他也不知道，只能暗自祷告，不要出什么乱子才好。
今日容老夫人一身华贵的金丝猴绒大长袍子，佩戴紫色金丝楠木珠子，光滑无比，上面的花纹为金丝猴，是一串开过光的佛珠。当年，容华亲自去的福寿寺庙里求取的，不仅沐浴斋戒了七七四十九天，还特意带了许多祭品以老夫人的名义捐赠。当时世人只知道容华是位孝顺的孙子，却不知道他这是找借口避开朝廷的祸事，以免祸水东引，牵扯到家眷。
独孤太后当时一直想掌握这大齐江山，花费了不知道多少心思。不仅通过想通过朝中官员来收拢人心，让将军招兵买马，就连皇室婚姻都是一手操办。从后宫到朝中简直游刃有余，都是她的一片天下。朝堂之上，日渐腐败，容华唯一能够想到的办法，不是办法中的办法，也只能是逃避了。这方面，还是要数容老夫人面子够大。曾经的容家祖父救过先帝一命，当时独孤太后非常的爱宠爱的儿子，这相当于她的命根子。于是，许下诺言，无论何时何种情景，都将满足容家一个愿望。
容老夫人亲自一人进宫面圣，求得一道免死金牌。让容华在朝堂之上找个借口能够被罚“福寿寺”中待罪反省。然而，对外却是宣称:为容老夫人祈福。
高堂之上，众人拥簇着容老夫人落座。其陪伴左右的为二房夫人与三房夫人。今日穿着打扮上皆是花了不少心思，就连裙摆的压裙摆的挂坠都是红玛瑙，就更别提头上的簪花以及手上的玉镯，脖颈上的玉石项链了。可见她们是把压箱底的东西都掏出来了，虽然与容华分家了，但是，她们可不想自家被比了下去。
绣有金丝容府字眼的马车便是容府的马车了，大老远的，管家就在门口看到了。让小厮在此等候，他进去通报。容夫人带着容家小姐先来一步已经在府里。而容华却是刚来，马车里的箱子巨大无比，知道的是他来送礼，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来救济来了。只见两位小厮抬起红枣漆雕花箱子，涨得满脸通红。
“老爷，终于来了，我不就是让你苍竹馆取下东西，怎的用时这样久？”
听闻夫人的声音后，容华回头。整理了下衣服上的褶皱，拥着容瓒的腰往府里走去。
“哈哈哈——真是有趣的紧。二丫头，还是你有心了。”容老夫人看着盒子里的绣着青鸟图案的抹额，爱不释手的抚摸着。她进来头疼，都不知道喝了多少的汤药。这部，二丫头知道后亲手绣了一条，真是孝心感动人心。
“绰约，这种东西平时送给老夫人就好了，今日个可是老夫人大寿，你送个这么个东西，未免太失体面了吧！”三房夫人这回可是看不惯了，这么多的宾客在这，她这样可不就是想显示她的孝心有多好吧。
“弟妹这就不对了。我家绰约不过是想表达下对老夫人的孝心。老夫人大寿，我们大房自然不会让她一人送礼，自己置身事外。为老夫人准备的寿礼我让容文去拿了。”她笑着拿了杯泡好的山参茶。
“老夫人，1 请。这可是容过在军中立下功勋，大将军奖励的。这次不仅寄回了貂皮，还有各色的珠宝，各种补药应有竟有。还特地写信嘱咐我们，是要给老夫人的呢。”她将手里的参茶递给老夫人，笑着说道。虽然她看不起容过是个粗鲁的武夫，不过看在自己的女儿嫁了个好人家，脸色才好起来。她一个人在这个家里，不仅要操劳家里的事情，张罗着两个女儿的婚姻大事，又要与三房争宠，实属不易。若是容过有容华一半的好，她也不至于这样。容文再不好，好歹在经商方面很有头脑，这些年为容府付出了不少。
容过一直在军中历练，容家虽然已经从仕，可骨子里流的还是厮杀与骁勇善战的血液，这点在容过身上可是充分的体现出来了。
“是容二少爷来了。”一旁的丫鬟忍不住大声喊道。
她们可是真心的喜欢这位容少爷，虽然已经从容家搬出去了，可是，在外设宅，还是自称为容府，可见，他对容府的尊敬。
“祖母，容儿来看你了。”容华说完跪下行三拜九叩大礼，容老夫人连忙扶着他的手制止。
“好孙儿，来了就好，来了就好。”她温柔的看着容华，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头，仿佛他还是那个未长大的容家二少爷。
“孙媳妇祝祖母长命百岁，岁岁年年有今朝。”她双手作揖，鞠躬道。
这时候，小厮将那红枣漆皮雕花大箱子，终于抬了进来。春吟这时候终于抱着妞妞来了，她看着小姐手里已经融化的白糖。有些担心，要是被夫人知道，她居然吃了一盘子的糖，那还得了。
大房握紧手里的墨绿色帕子，眼睛如毒蛇般紧盯着那箱子。她知道，只要容过那没出息的东西一天不回来，她在这个家永远都说不上话。因为，她们压根就把她当外人，她们所看中的不过是血缘关系，这就是容家。
“这是什么？二少爷来给老夫人送什么仙丹来了。”阿桃打趣道。
她是老夫人贴身伺候的丫鬟，在容家呆了将近十来年。自容华幼时，她便照看他。他无奈的说道:“祖母，这是容华的一点心意。里面不是什么价值连城的珍宝。不过是一些安神助眠的香而已。这些香有各种功效和作用，里面有一本详细介绍的书籍。到时候让下人按照书中所写，给您点香。希望祖母天天都能睡得香甜。”
这会儿，绰约不仅感叹。自己的这点孝心拿来众人面前，真是讽刺。自己这位叔叔真是不是一般的优秀，不仅学识渊博，就连这些小事都是亲力亲为，面面俱到。想到自家父亲，实在是相差得太远，太远——。
“容儿你有心了。”她也知道，自己这个孙儿的脾性。他不想跟自家兄弟翻脸争东西，于是，二话不说，自己搬了出去。他确实是有本事，也让她省心。他能有今日的这番作为，她作为祖母，感到无比的骄傲。
“祖母——”随着奶声奶气的呼喊声，大家的眼珠子都盯着这个五岁的小女孩。
“祖母，我是妞妞。我来给你送糖吃了——”她抬起手，就在大家以为她要喂糖给老夫人吃的时候，她却一把塞进了自己的嘴里。而且，毫不含糊的说了声:好吃。
“……”
“祖母，不用担心，妞妞藏了好多呢。”说完把手伸进衣服里，从那件粉色的小褂子里，掏出了许多各色各样的糖来。
老夫人伸出手，紧握着手里装都装不完的糖果，不仅感到好笑。还真能藏呀！
“妞妞——谁让你拿那么多糖的？”一声呵斥，让她浑身一怔。才想起，自家娘亲可是不准她吃糖的，她立马跳了起来。
“我要去找子墨哥哥了，妞妞不吃糖，我把糖都给子墨哥哥吃。”她一本正经的装严肃，跑了起来。
春吟一听，连忙跟着她跑了起来。
随着鞭炮声，寿宴终于得以开席，宾客盈门，高朋满座，容府已经许久未这样了……
作者有话要说：
说实话，作者君就是个懒虫，什么时候冲动的时候一天可以码字一万字以上，若是萧条的时候，几天都不会码一个字。见谅！见谅！

第8章 008章容家寿宴（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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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朗星稀，清凉的微风拂过他丝绸般的墨绿色衣服。简单的束发让他看起来精神了许多。他握紧手里的书信，微弱的叹了一口气。
这是他娘亲海棠飞鸽传书而来，他收到已经有些时日了。他虽然不知道爹娘在他自幼离家远行，到底是在游山玩水，还是另有其它打算。他心细如尘，怎会丝毫无察觉。他们信中的语气让他都误以为:这是他们生前最后的交代了。
自己的身体状况如何能不自知，到了弱冠之年，恐怕便无幸见爹娘。
细碎的脚步声，伴随着娇喘。还有焦急的叫唤，让他瞬间醒来。望着河岸边上奔跑着的孩童，红彤彤的脸蛋被风吹得通红，嘴角的残渣不知是何物。
“子墨哥哥——妞妞找你——找的好辛苦呀。”她伸出小巧的手紧拽着他的袖口。
春吟顿了下，恭敬的叫了声:“禹少爷。”
他抱起正在吃糖的妞妞，有些无奈的望了春吟一眼，意示她跟上。于是，这触景伤情不了而了之。整理好心绪后，他来到了宴会主堂。一片嘤嘤声，伴随着年轻小姐们的打趣声。老夫人虽然有些乏了，却因为是宴会寿星，自然也是要多坐会儿的。
身旁的绰约看出来了老夫人的疲惫，却也不知如何开口是好。起身越过前排的桌椅，走近徐氏的身旁。
“今日，欢聚一堂，共同祝贺:容老夫人，福如东海，寿比南山。”众人高举酒杯，清脆的碰撞声，一片欢歌笑语。
这时候才算到了宴会的高-潮。据说光是宴会的菜品就有几十种，说成是满汉全席也不足为过。这说起来还颇有些渊源，容家祖父是个爱吃之人，不仅在吃的追求上有自己独特的见解，而且，菜肴不仅要做的精美绝伦，让人秀色可餐。其中，色、香、味……也都是要一一俱全的。
而容家的厨师，虽说比不得皇宫里的大御厨，但在帝都这地方。能请来“天香楼”的主厨也是要下一番苦功夫的。
“老太太，快来尝尝这八宝粥。不仅香甜可口，而且是养生的补品。”纤细的手腕端着青花瓷白玉般的碗，衬得更是肌肤似雪。待她轻轻的用勺子挽上一勺，手里拿着帕子小心翼翼的接着，这才送入老夫人的口里。入口即化的口感，还带有莲子的清香，确实是好吃。
“嗯——不错，这是杜大厨做的？”老夫人从绰约手中端过碗来，仔细品尝一番。
“可不是，专门为老太太做的呢？他说宴会的菜太过油腻，而且是大补之物，不宜多吃。”听到这话，老太太一阵欣慰。可杜大厨年纪毕竟也大了，长久呆在府中也不是个事，看来她要好好思考下他的去处。
容家对待下人从不苛刻，若是伺候久的，又无子女，到了老年，容家都会安排住处。容家的庄子多了去了，田地也多，那些仆人可以自行在庄子上种地，自给自足，相互照应。每个庄子都有一个管家，专门照看着他们，她在想，若是把杜大厨也放到庄子上去，是否妥当。
“老夫人，天色已晚，还是早些回房歇息吧。”徐氏有些担忧的说道。现在只有她一人在此照应着，三房的人去陪客人了。若是这时候出了什么差池，她就是一百张嘴也是说不清的啊。
“你不说我还不知道，确实是乏了。那就先去歇息，这宴会的事情，你多操心些。”她嘱咐道。
徐氏嫁到容家已有二十年载，先后育有一女一子，最后才生下绰约。大女儿容姒已出嫁，儿子现在玉林书院。时而一月回一次，时而几月回一次。归期不定，她知道自己那嫡孙儿长年在军中厮杀，无心家中，苦了她这孙媳妇了。她这把年纪了，不求其他的，只求儿女们能够活的平安喜乐。
绰约搀扶着老夫人回房，这边徐氏立马招呼着贴身丫鬟阿梅过来。
“你可有打听到，容姐儿在杨家过得怎么样。”她的这颗心，自从她出嫁以来，就未安生过。早知如此，当初，她是绝对不会答应大女儿的。如今虽然嫁入了梦寐以求的杨家，可是，今后要说更多的谎开圆一个谎。
“奴婢今日见到杨家我那老乡，便向他打听了小姐的状况。他说小姐过得很好，并没有穿出什么不好的风声来。奴婢已经吩咐过了，若是见到了大小姐，让她记得写信报平安。”
听了这话徐氏心头的巨石，总算是落下了地。没有消息，那就是好消息。
随着宴会步入尾声，容华一行人准备回府。而那调皮又鬼灵精怪的妞妞，早已经玩累了，倒在宋瓒的怀里，步入了梦乡。
“夫人，本来这些话不应今日来说，但为夫怕今后有变数。”他紧握着宋瓒的手，希望她不要过于担忧。
“夫君，你说吧。”她温柔的抚摸着孩子的发梢。无论发生何事，她都相信眼前的这个男人，她的一切，她的天。
容华望着倚窗而坐的子墨，微微叹了一口气。
“如今朝堂之上瞬息万变，就连司马将军都被流放。我怕，太皇太后心里始终对我有偏见，当年我躲过一劫。如今，却是到了我该选择的时候了。我已经无法独善其身，不管是效忠于皇上，还是世家或者是后宫。我心里这些天已经有了答案。”
“夫君，是想助皇上一臂之力？”她有些忧心忡忡。齐放是个深不可测之人，不仅心思缜密，城府极深，论死心狠手辣可一点都不比太皇太后当年差。
“知我者谓我心忧，夫人，我现要帮皇上办一件事。这件事情，关乎到朝堂的变数，恐怕，到时候免不了要牵连家人。”他将她拥入怀中，双唇紧贴她的发髻。声音有些颤抖，他这一生从未做过什么惊天地泣鬼神的事情，现如今，他要做一件顶天立地的大事，遵从自己的心。
做一个忠诚的臣子应当做的事，为大齐的江山与百姓付出一丝微薄之力。
“夫君，尽管放手去做罢。对家中切莫怀念，一切皆有我。”
子墨的双眸微微颤抖，他努力调整自己的气息。装作一切都不知的样子，在这样一个乱世，无人能做到独善其身，他懂。爹娘——孩儿今后，一定会铭记，你们的教诲。绝不做个懦夫。
待到时机成熟，一切尘埃落定自会相见。这句话，他一直铭记在心头。
回府后，容华脱去锦绣华衣。换上了黑色玄衣，拿起库房深处的玄铁盒，抚摸上面的纹路，一切仿佛都回到了从前。他与禹兄一起在苍山习武练剑的时候，白衣翩翩，剑花如潮水。风萧萧兮易水寒，立志这一生仗剑天涯，扶贫济困。可，终究遂不能如愿。他永远无法行走江湖，注定一身玄色黑衣，在夜色中行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