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被搁置下来了,晚上四个人吃了饭,无端指派着两个吃白食的人去洗碗,自己搂着锦瑟看电视去,锦瑟整晚有些心不在焉。
半夜,锦瑟拍醒了在沙发上看电视睡着的望帝,望帝靠在庄生怀里,迷糊的问:“干嘛?”锦瑟面色坚定的说:“走吧。我们去鬼界!”
望帝立刻竖起大拇指:
“够意思,小白毛。”
庄生在那两个家伙走后,慢慢睁开眼睛……这不是一件好事,但是……毕竟是自己媳妇想要做的事情,无奈叹气后,青烟纷飞,自己也悄然跟了过去……
第二日,无端醒来。
锦瑟站在床边,有些畏惧的看着他:“无端,你到底是谁?”
无端有些懵……
锦瑟,望帝,将鬼界的生死簿从头翻到尾。
人间所有人的鬼魂都在此豋名造册,可……没有无端的名字……甚至连他的生辰八字都没有。
知道这件事的锦瑟,猛地记起神界之主和他说的一句话……
“惘然的心,在一个不存在的地方。”
无端……
是不存在的。
四个人坐在沙发上,锦瑟闭口不言自己想起的关于惘然的事情,只有庄生一副淡然的模样。
望帝上下打量着面前的俊雅的无端:“我说啊,你到底是什么啊。”
无端摇头:“我怎么知道……”
四个人大眼瞪小眼看了彼此半天……
沉默无言。
空气中飘出一缕花香……
锦瑟感觉到魔的靠近,下意识的挡在无端身边:“有什么来了。”
庄生抬眸,眼前是恍然显出一朵杜鹃花。
那朵杜鹃红艳深深,刹那幻化成千万朵……那千万朵纷纷落生花瓣,铺了一地。
眉目如画,眉眼含羞的红衣人现身……
无端看着一地花瓣无奈道:“我说这位大哥还是大姐?你弄得这一地花瓣我要扫很久……”
锦瑟看着面前妖治的魔,拉拉无端道:“他是大哥,不是大姐。”
那位大哥轻笑道:“弦一,这么些年,你还是老脾气啊。”
无端有些堂皇:“弦一?”
“嗯,弦一……”
☆、第十一章,杜鹃其魔
杜鹃笑看着面前的无端,无端被他暧昧不明的眼神,看的直发毛。
“大哥,你别笑,能说话嘛?你这么看我,我有点发毛。”
红衣人席地而坐,轻纱的长袖汇拢着一地的花瓣:“好久不久啊,庄生,望帝。”
坐在沙发上的望帝轻松一笑:“好久不见啊,杜鹃,你还是这么娘炮啊。”
杜鹃一挑眉:“别以为我一直待在魔界,就不知道人界骂人的词。”
望帝稍稍缩了缩身子往庄生的身后靠了靠,杜鹃不能惹……
杜鹃遮面浅笑明眸一转,凤眼含情脉脉似有水波暗藏,眉目流连间不是人界可见的艳色。
庄生将望帝拉紧怀里:“杜鹃,你收敛点,别吓着他。”
“怎么他嘴欠,我还说不得了。”
“嗯,说不得。”
杜鹃细细打量着庄生,从怀里捻出一朵杜鹃花,那花在杜鹃手中刹那化成一缕红烟,极快的飞入望帝口中,原本生龙活虎的望帝,立刻面色潮红,身子都软了下来。
而后,杜鹃嫣然一笑,对着庄生道:“不必谢我。”
庄生自然知道杜鹃飞出的到底是何物,如此欢好的药,这魔居然随身携带,但是……
将半睡的望帝打横抱起,进了无端给他们准备的客房。
默默道了句:“谢谢。”
杜鹃伸手一挥,门上渡了一层红光:“他们一会儿会吵,封了声音,咱们三个也好谈事情。”
“谈事情?”锦瑟探出脑袋:“我们三个?”
杜鹃:“是啊,柱一,我们三个。”面前杜鹃的眼光变的有些唏嘘,面前两个面目旧识,却已非故人的旧友,恍然……实在是不知道摆出什么表情。
“你们两个不记得我也是正常,毕竟当年发生了很多事。”
无端并没有说话,反而锦瑟有些激动的追问:“你叫我柱一?叫无端弦一……那是神界战□□字,我们,我们,我只是刚成形的小神,无端他也只是个凡人,你认错了?。”
杜鹃盈盈而笑:“庄生他们五个都没有见过你们两个,那次大战的时候,你们两个都带着面纱,他们自然不知道你们两个的脸,况且你们的气韵和气息也和往昔不大相同,又有谁能认得出来你们两个谁是谁。”
“我是神?”无端看看自己的手心又和锦瑟对视一眼:“可我是人啊。”
杜鹃摇头直接一道掌风劈了过了,无端身周立刻出现黑色光屏,将那道红光摊开,收了法力杜鹃将袖子拉回:“蝴蝶……那孩子有些好斗,她曾经暗暗的用法力试探过你,发现你四周有神力护体,她无意透露,我却觉得事情有蹊跷,那日在超市看到你们两个……”
沉默了一会儿,杜鹃淡淡道:“没想到我的想法居然是对的。”
“什么?就是对的?”锦瑟询问。
杜鹃笑道:“你们没有消失,而是被神界之主贬罚了。”
“贬罚?”
杜鹃站起身:“你们还活着,就好!你们想不想记起当日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无端还是有些警惕,自己突然被告知是神不是人……怪不得啊他身边不是魔就是神,原来自就是个神。他望向锦瑟,虽然当神当人都一样,可,要是能长生不老和锦瑟守在一起也不错。
杜鹃见无端的眼神中还带着些迷惑,直接了当的说:“你们两个随我去魔界,魔界的往生海边有一颗陈年树,树上百年会结一次果,吃了那果可以记起前世今生,破除一身的封印。如何?你们信与不信只要吃上那果子就能明白。”
锦瑟忍不住还是发出疑问、:“你……你为何要帮我们,就当我们真的是曾经的两位战神好了,为什么要我们记起以前的事情?”
见那两人依旧是一副懵懂的模样,杜鹃细数出自己的理由。
“第一,虽然惘然是我们魔界造出来的,可是除了魔界之主和追忆长老外,所有的魔都是不同意的,结果我们也见识到了,强行将这种至邪之物放出来只会扰乱九界平衡。此番柱一你到人界来就是为了找寻惘然的心。神界之主突然让你来找惘然的心,我觉得很奇怪。”
杜鹃浅浅叹然道:
“当年之事……其实,无人知晓。你们到底是被神主所罚还是被惘然所伤,弦一你如今为何成了凡人,惘然的心又在何处,神界之主为何要柱一下凡来寻找惘然的心?他要惘然的心做什么?”
“那……第二呢?”无端询问:“你方才说了第一,那肯定是有第二的吧。”
杜鹃点头:“第二,简单一些。”
锦瑟握住无端的袖口:“为何?”
“你我三人是好友。”杜鹃挑眉:“我前来寻友有何不对?”
三人对视了一眼,锦瑟看了看门那头:“你能告诉我,你对望帝做了什么吗?万一我们和你去魔界的时候,你也那么对我们,我们怎么办?”
杜鹃忍不住的笑出声,眼神先是在锦瑟的脸上停留了一会儿,随后就嫌弃的看向无端:“没想到,你还没出手呢。”
无端自然是明白屋中正发生什么事情,在人间活了那么多年头,这点抗雷能力还是有的。
锦瑟向无端投去疑惑的目光:“什么?你们在说什么,我不懂。”
无端伸手揉揉面前锦瑟的小白毛:“他们在深度安慰彼此,咱们不要去看。”
杜鹃退到一边,默默的看着锦瑟提问,无端招架的样子。
遥想当年……太华莲池旁……也是这样的光景……
只是,物是人非事事休。
不知不觉都过去了两百年了。
杜鹃未敢想过,这两者究竟是怎样度过这二百年的。
这二百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
是轮回的延长,是时光的浮游,还是别的什么都无法辩驳的明白。
看着如今的无端,锦瑟,杜鹃心中犹然生出一些庆幸,尽失记忆,往昔全消,除了这一张和从前一模一样的脸外,其实……这是两个完全陌生的人。
人界如此广大,茫茫人海都能相遇,到底是什么样的缘分死死扣着这二者的命数,藕断丝连不足还深深入地盘根错节。
无端便是弦一,锦瑟便是柱一。
无端眼角的朱砂痣是怎么回事?
“你……眼角的朱砂痣?”杜鹃觉得那颗痣有些异样,隐隐的翻着些红光,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锦瑟伸手抚上无端的脸颊:“无端,你这颗痣好看……”
无端说:“我出生就有这颗痣,怎么了?”
“没什么……只是……觉得好看而已。”杜鹃不想问些什么,或许有些事情只能让他们自己参悟.
三人静默了一会儿,锦瑟悄悄问道:“你要不要去魔界看看,看看咱们两个到底是不是战神?”
无端捏了捏锦瑟的脸:“你想去?”
“嗯,我想知道。”
无端:“那……就去吧。我也想知道我自己到底是不是什么天神。”说到这里无端像是想笑一样露出一个复杂的表情:“人生还真是……丰富啊。什么事情都能遇上。”
杜鹃笑问:“所以,你们两个是愿意和我去魔界了?”
“嗯。”
“怎么,你们不怕我作恶,害了你们?”杜鹃咯咯的笑着。
“你要是害,直接现在杀了我们就好,我受了伤,根本打不过你。”锦瑟拉着无端的手:“怎么才能去魔界?”
杜鹃手间飞出一朵杜鹃,他招手,锦瑟拉着无端坐上那红艳的花:“你别怕,这个就是法器。绝对不会掉下去。”
无端点头,将锦瑟拉的近了些,杜鹃又造出另一朵杜鹃,只见万花飞散,红光飞散后一地花瓣,却不见了那三人的模样。
此刻房中,浑身无力叫喊着的望帝,心里诅咒杜鹃无数次。却还是毫无反抗之力的躺倒在庄生身下,任其轻薄。
庄生拉着望帝的手,笑道:“听这动静,他们几个像是走了的样子,一会儿,去客厅来一次吧,杜鹃这药厉害的很。怎么样?”
望帝被折腾的说不话……
半眯着眼睛看着庄生。
庄生笑道:“你不回答,就当你默认了。”
低下头吻住心爱的人,一双美目笑的弯弯盈盈:“真是,好孩子。”
☆、第十二章,陈年树上陈年果
山外青山楼外楼……
“我还以为魔界会是那种……乱七八糟到处乌烟瘴气,黑气滚滚的地方呢。”锦瑟伸着脑袋四处张望着。
“那是鬼界,我们魔界这几年绿化做的还是很不错的,你看我们这蓝天白云也是美的。”杜鹃收起法器,笑说:“虽然还是比不上你们神界的美景,但是多少还是少了些刻意。”
锦瑟拍拍杜鹃的肩膀:“我……不太喜欢神界的景色。”
饶有兴趣的杜鹃回过身,宛然一笑:“为何?神界的景色可是九界中公认的最美。”
“就是……像是死的一样。”锦瑟露出一个单纯的笑容:“杜鹃,你看过人界的景色,特别好看,活生生的样子,好像连山都会动。”
杜鹃首肯的点头,随后却笑出声:“不用吃那陈年树上的果子,我也知道你是柱一,这番言论,和当年在神界之时,你说的一模一样。”
无端见他们说的投机,便静静的站在一旁听他们说话,确实……这场景很熟悉。
虽然对自己是神的这个说法还存有怀疑,却还是跟着这些莫名出现的魔,来了魔界……
或许冥冥之中一切3 又或许这个世界上没有偶然。
“杜鹃那个树在什么地方?”锦瑟跟着杜鹃往一处荒凉的山上走。
“就在往生海边,锦瑟你是神应该知道魔界的往生海是什么吧。”杜鹃广袖一挥,两朵巨大的杜鹃花在他们脚下盛开,带着他们往山上飞去。
锦瑟摇头:“我不知道……”
“那无端呢?你可知道什么是往生海?”杜鹃身着红衣,袖子上绣着黄色的杜鹃花,团团簇簇,十分简陋。
无端不禁心生疑惑,这魔明明穿了一身华贵的衣服,其他地方绣上的图样到是精细,只是衣袖上的这一朵杜鹃实在是简陋的很。他忍下疑惑答道:“不知道。”
“那……忘情海,你们可听说过?”
忘情海?锦瑟追问道:“是不是喝下去之后就能忘记一切情爱?月老曾经和我说过。”
“你老是提起月老,你和月老关系很好?”
“是啊!”锦瑟露出淡淡的笑容:“在神界没有其他的神和我聊天,只有月老时不时来看看我,和我说一些奇奇怪怪的事情。”
“锦瑟你在神界做什么?”杜鹃眼看着前方长天一色,古树摇曳。
锦瑟道:“我在银池外面守着门啊。”
杜鹃低头看着锦瑟:“或许,当年的事情比我想的还要复杂。”
无端将锦瑟拉紧,指着杜鹃的袖子,换了种说法:“你这袖子上的花都快烂了,不换?你们魔这么穷?”
杜鹃的指尖在袖口绣花的地方磨了一磨:“这是纪念,你们两个什么都忘了,真是烦,我懒得浪费口水,你们两个自己吃了果子之后,要是能恢复记忆,咱们就接着聊,不能恢复,就别聊了。”
“以为是微信吗?还可以拉黑的?”锦瑟小声在无端耳边说道:“现在的魔真的是脾气不好。”
杜鹃无奈摇头:“我都听到了。”
再看面前的往生海,杜鹃的眼中多了几分惆怅,锦瑟拉了拉无端的手:“无端,你看杜鹃一直在看这片海,他是不是有什么事?”
“等咱们吃了那所谓的果子,或许就知道了。”
凡是极其之地,必有物极必反的道理。
往生海的水让人忘情,忘忆,可他百步之外,便长了一颗陈年树,陈年树上陈年果……
十年开花,百年结果,千年落叶。
“陈年果……吃了之后,不愿想起的事情,你们也能全都记起。”杜鹃看着一树红果,透着丝丝淡淡的暖气。
锦瑟伸手一挥一道白光跃上枝头,两颗欲坠不坠的红果,立刻落入他们手中。
杜鹃笑着拿过一颗:“你们两个吃一颗就行了,这一颗就当做是我带你们来的路费,给我了。”
“你要这个做什么?”锦瑟有些不解……
杜鹃将果子收回袖中:“我自然有我的用处,可以做成药,或者整人的用具……”
“整人?”无端心中自然明白杜鹃此刻是在含糊说辞,他不拆穿,却偷偷拉过锦瑟:“魔和咱们想的都不一样。”
锦瑟乖巧的点头:“那咱们吃果子吧。”
无端眉梢一挑,犹豫了一会儿按下锦瑟递过来的果子,站在一旁的杜鹃到是不懂了:“怎么了?你们不吃?”
“那倒不是。”无端的目光始终都在锦瑟脸上:“吃之前我有些话想和锦瑟说。”
“我可要回避?”见到无端脸上的神情,杜鹃大多就能猜出大半。无端点头:“很有眼见,你可以不回避。”
杜鹃轻哼,拂袖转身:“你绝对是弦一。”
无端拉着锦瑟往树下走了一段,表情变得有些含蓄,像是鼓起很大勇气一样:“小白。我……有个事要提前和你说。”
锦瑟大抵也能明白无端想说什么,自己也就提前开口了:“无端,听说,战神是一对恋人。如果咱们两个就是战神,那我们两个是不是就是恋人?”
“嗯,那你……会觉得有什么不好吗?”无端拉着锦瑟的手,拿过那颗果子,两个人靠着树坐下。
漫天黄叶红果,远处长天浩渺,云雾幽幽。那鸟儿飞过水面留下一道痕迹,宛如少女清澈的眼波,那鹊儿打过礁石不留一点痕迹,像是落在情郎脸颊的吻。
往生海上海浪翻滚,带着晚潮的力度和风声的温然,柔而暖熏的语调中是锦瑟不曾开口的喜欢,他面色羞赧。
“你是呆子?我去地府做什么?去找生死簿做什么,你是整我还是装不懂。”
无端乐开了花:“我懂,但是还是想说清楚。”
“那你说。”锦瑟扑过去抱住无端,把头埋在无端的心口:“我不太好意思看你,你就这么说吧。”
“那个……”无端一副情窦初开毛头小子的青涩:“我喜欢你。”
往生海上飘来一阵风将一树黄叶吹的哗哗作响,仿佛在歌唱些什么,而后淡下来也像极了爱人的浅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