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小琬行商手札 完结+番外完本[穿越古言]—— by:烟秾
烟秾  发于:2017年03月1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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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如水美人夜奔
月色静静的透进了窗户,如轻烟般笼住了房间里的两个人,细微的呼吸流转在空中,在这静谧的夜晚,显得格外清晰。
“小姐,你真的愿意撮合我和司马相如?”如霜不敢相信的看着陆小琬:“你愿意舍弃卓家,舍弃卓文君这个名字?”
“舍弃名字又算得了什么!”陆小琬淡淡一笑:“你就顶了我的名字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罢!你记着,以后喊我表妹,我叫陆小琬。”
“小姐……”如霜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认认真真的磕了三个响头:“小姐对我的恩德,如霜没齿难忘!”抬起头来,眼睛里亮闪闪的一片,似乎眼泪就要流出来了般。
“快些起来,我们去打点下,看看要带着什么东西走。”陆小琬在屋子里转了两圈,看了看自己的梳妆匣,挑了几件值钱的,眼睛落到一块深绿色的玉珏上边,据说是别人送来的添妆礼,很是值钱,也随手系在腰带上,掖在了裙子里边。
如霜在一旁看着陆小琬利利索索的就收拾停当,自是眨了眼睛半天说不出话来。看小姐这模样,似乎是下定决心要走的,卓家如此富贵,她又何必因着想成全自己就把这舒适的生活给抛下了!一想到这里,如霜便眼泪汪汪,站在那里都不知道如何是好。
“你别看着我,好歹把头发梳下,别梳这样的发式!”陆小琬从梳妆匣里摸出几支簪子来:“梳个如意髻,配上这几支白玉簪子,这才是那闻名在外的卓文君呢!”
催着如霜打扮停当,两人又收拾出来两个小包袱,坐在地上呆呆的望着那烛火不断摇曳,头脑里一片乱哄哄的,陆小琬在想着出去以后该如何过日子,如霜则在想着那司马相如会不会相信自己就是卓文君。
渐渐的,烛火暗淡了下来,如霜看了看沙漏,悄声对陆小琬道:“小姐,快子时了。”
“别喊我小姐,要喊小琬。”陆小琬纠正着她的错误:“你若是不记住这一点,被司马相如看了出来,我也没办法帮你。”
“是,小姐。”如霜低头应了一声,突然又想到自己又叫错了,红了脸,迟迟艾艾的喊了一句:“小琬……”
“没错,就该这样叫我。”陆小琬站了起来:“我们准备走罢。”
如霜跟着站了起来,看了看陆小琬,小声而又坚定的提出了一个要求:“我能不能把那绿绮带走?”
果然是女生外向,都还没嫁给司马相如,便在替他着想了。绿绮乃天下名琴,价值万金,放在卓府却也是埋没了它的价值,宝琴赠名士,不如就让如霜带走,到时候他们夫妻俩琴瑟共御,倒也是美事一桩。
“你去琴室取了来罢。”陆小琬点了点头:“我在院子门口等你。”
主仆两人蹑手蹑脚走出房门,院子里已经没有灯火,只有明月当空,把她俩的影子投射在地面上,拉得很长很长,留下了一个黑色的印记。
如霜往两边看了看,走去了琴室,不多时便抱着那绿绮琴出来了,看得出来那琴有些分量,她抱着琴走得有些吃力,陆小琬见了,不由得上前搭了把手儿,主仆两人扛着琴走到了后墙。
守角门的婆子不知道在不在,黑灯瞎火的,什么也看不清。陆小琬想起了那素绢上写的“布谷三声,以为表记”,撅起嘴来模仿着布谷鸟“布谷布谷”的叫了三句,墙外边也应和了三声,然后便见角门被慢慢推开,那个小书童跑了过来向如霜行了个礼道:“卓小姐,我家公子正在外边马车上面相候,看门的婆子已经被灌醉了,你且快快跟着我出府罢。”
“那就快些走。”陆小琬心里大喜,看门的婆子醉了,此时不走,更待何时!于是催着如霜道:“文君,我们快些走!”
如霜微微一愣,这才想到以后自己便变成了卓文君了,跟在陆小琬身后走了几步,既惶恐又欢喜,抱着绿绮钻过低矮的角门,一步跨了出去。
墙边不远出有辆马车,车厢不大,也就能坐两三个人的样子,但倒是有两匹马拉着,而且这两匹马看上去还不差,算是高头大马。那司马相如此时该是个穷酸货,为何还能有这么好的马来拉车?指不定就是向他那好友王吉借的车罢?这人倒还算是有个好朋友,先给他造声势,做宣传广告,然后整个卓府上下替他打点好,最后还贴心的帮他准备了逃跑的必备交通工?3 摺?br /> 陆小琬很是为司马相如有个知心好友感叹了一番,走了过去却不见司马相如的影子,该是坐在车里罢?这车也才能坐几个人,未必那司马相如还想和她们一起坐一个车厢不成?陆小琬走到马车前边,毫不客气的拍了拍车厢:“司马公子,这马车小,你还是出来把车厢让给我们罢。”
身后的如霜听得大惊失色,低声道:“小……琬,挤一点就挤一点算了。”
马车帘子被撩起,司马相如那张白净的脸出现在陆小琬面前,见外边站着两个女子,司马相如也是一愣,不知道究竟谁是卓文君。仔细回想了下今晚在卓府弹琴的时候,一抹粉红色的裙裾从珠帘下边翻起……该是后边这位抱着琴的女子罢?想到这里,他跳下车来走到如霜面前施了一礼,低声吟道:“文君姣好,眉际如望远山,面色常若芙蓉……果然是美人如花!长卿多谢小姐垂怜,不嫌长卿粗鄙,夜奔赴约。”
如霜也羞答答的还了一礼:“公子文名天下皆知,却不嫌文君蒲柳之姿,也不嫌弃文君乃新寡之人,文君已是感激万分……”
陆小琬在旁边冷眼瞧着这如霜还是入戏满快的,只是这两人在这里酸来酸去的,等会卓家的人追出来就大大不妙了。想到这里跨出一步,拉了拉如霜的衣袖道:“文君,有什么话等会再说,小心有人发现了。”
银色的月光照着她的脸,似乎给她镀了一层银色的边,她的眉眼在这月色里显得更是动人,司马相如看了看陆小琬,不免有些动容:“这位小姐是?”
“我是文君的远房表妹,叫陆小琬。”陆小琬抓住如霜的手,将她拖到了马车旁边:“司马公子,我想现在的情况,不容你们站在路边互诉衷情,还是赶紧离开这里的好。车厢窄小,我和表姐坐着,你和你那书童走路还是骑马,烦请你们自己决定了。”
就在司马相如和他的书童惊讶的张大嘴的时候,陆小琬撩起裙子钻进了车厢,接着招呼了如霜坐了进来:“把帘子放下来罢。”
如霜虽然拿着一双眼睛恋恋不舍的看着站在外边的司马相如,但从根本上来说,还是对陆小琬有着依从的心理,赶紧把软帘放了下来,把绿绮放到一旁,坐直了身子,将手交叠着放在膝盖上。
陆小琬见着如霜这模样,心里啧啧称赞了几句,这如霜扮小姐都丝毫不费力气,这气质这面容,都是难得的,只是司马相如那厮,典型的骚男一枚,到时候如霜的一片真情恐怕要被他踩在脚底呢。
马车缓缓的行进起来,听到车轮碾过路面,一阵阵细碎的沙沙作响和马车车轴沉闷的声音交织着,在这宁静的夜里特别的响亮。在车里闷着不知道到了什么地方,陆小琬有些坐立不安,不由得掀起马车帘子,透过那一角望了出去,只见道路倒是宽敞,两旁的树影绰绰,黑黝黝的一片,看上去有些吓人,再往正前方看,就见司马相如和他的书童每人乘坐一匹马,正抱着马脖子随着马颠簸个不停呢。
看着司马相如那狼狈的模样,陆小琬不由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如霜见她望着前面发笑,也探出头来看了一眼,见那两匹马欢快的奔跑着,司马相如却狼狈不堪的抱着马脖子,不肯松开一点,显见得他是未曾学过骑马的,所以才会如此。
“小……”如霜还没叫出一个完整的称呼,便被陆小琬狠狠的掐了一把,突然醒悟过来,马上改口道:“小琬,你看那司马公子如此辛苦,能否让他来车厢里坐着?”一边说着,一边怜惜的看着司马相如,他那件白色的衣裳被夜风吹得猎猎做响,而配着他低伏在马背上的模样,却没有半点潇洒的感觉。
“表姐,你着急什么,司马公子很会驾车的,你没看这两匹马跑得这么欢腾?”陆小琬闲闲的看了如霜一眼,只见她满眼都是担心,心里暗自哼了一句,我是在帮你提前整治这位司马骚男啊,不叫他吃点苦头,他又怎么会珍惜呢?
转转眼睛,陆小琬想到了文君当垆的故事,心里更是高兴,到时候自己也要开家酒坊,让司马相如天天擦桌子洗碗筷,让他当专职店小二,尝尝做苦力的滋味!

☆、金风玉露宿客栈
马车奔跑了大半个晚上,总算是来到了一个小镇上。
路总算是平坦了些,都是碎石铺成的,马蹄踏在上边,“的的”作响,声音十分清悦。陆小琬撩开帘子看了看前方的司马相如,见他总算是在马上坐直了身子,有了些玉树临风的模样。
“去找间客栈歇息罢,跑了大半夜,也累了。”还真不是在体贴司马相如,而是陆小琬实在累了,汉代这马车工艺差,坐着本来就不舒服,司马相如弄的这辆马车又比卓家的大马车小了很多,坐着便更不舒服了。在甜水里泡大的陆小琬——呃,至少是泡了大半年罢,现在陡然坐上这种马车,真有些觉得硌得慌。
司马相如回头一看,帘子后边有一双明亮的眼睛正在骨碌碌的转,是那位陆小姐罢,她的性子可真活泼,和矜持的卓文君截然不同。他挺了下背部,舒缓了下筋骨,虽然一身酸痛,可毕竟美人被骗到了,而且美人还不知道带了多少财物,单单就是她抱着的绿绮琴都已是价值万金了,想到这里,司马相如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微笑,凤求凰,这么轻而易举就把美人追求到了,这也是自己的本领。
抬头望了望前方,不远处有一所大屋子,檐下吊着一盏灯笼,隐约可以照见门上有“客栈”两个字,司马相如心中一喜,翻身下马,牵了马走了过去,叫书童叩开门:“可还有房间?我们要住店。”
开门的伙计见外边站着一位白衣公子,带着一个书童,身后还有一辆马车,心中欢喜,没想到大半夜的还有人来住店,赶紧作了个揖:“给公子开一间上房?”
“开两间上房罢。”司马相如把马缰交到店伙计手中:“等会去将马喂饱了。”
“两间上房?”店伙计不解的看了看书童,心里想着这书童可真有福气,跟了这么好的一个主子,哪家公子还给书童开上房住的?一边想着,一边就着那明亮的月色再打量了那书童一番,却看不出什么端倪来,只能闷在心里奇怪,脸上却是笼着一团笑的接过了缰绳:“公子放心,小的定然会把马给喂饱的。”
正说着话,就见马车帘子被掀起,从里边下来了两位女子,店伙计抬眼一望,眼睛立刻都直了。这是一个小镇,人口不多,那店伙计又何曾见过如此美貌的女子,而且她们的穿着打扮与镇上的女子完全不同,一看就知道是出自高门大户,看得店伙计一颗心噗噗直跳,不敢多看,却又舍不得不看。
“小二哥,帮我们弄间干净些的上房。”陆小琬见店伙计站在一旁,偷偷的觑着自己和如霜,手里牵着马缰,脚却没有挪动半分,不由得出言催促,在马车上被摇了这么久,实在想扑到床上好好的睡上一觉,可偏偏这店伙计就同傻子一般,站在那里半天不动,真恨不得上去拍他一掌,叫他快些去做事。
店伙计被陆小琬催促着,赶紧去捡拾出两间上房来,然后弯着腰将他们领去了房间,看着四人分别进了两间上房,他仍然呆呆的站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这么美貌的女子和这样斯文的公子,他们之间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个晚上陆小琬睡得十分香甜,如霜却整整一个晚上没有睡着,在床上翻来覆去,司马相如的模样仿佛就在眼前,伸手便能触及。她躺在那里,耳边传来陆小琬均匀缓和的呼吸声,心里羡慕着小姐心放得真宽,在这样的情况下竟然能安然入睡。
可是转念之间,如霜便想到了自己的身世,一丝苦涩浮上心头。她做了十多年的奴婢了,在小姐的准许下,她今日变成了一位小姐,这曾经梦想过的身份终于变成了现实,可她却仍然觉得心情异常沉重,没有一点点欢喜——这幸福是偷来的,是小姐允许以后才有的,若是小姐反悔了,揭穿了她的身份,那么她的幸福也就会飞走了。
而且,司马相如是那么优秀的一个男子,喜欢他的人肯定不少,他会不会一直像今晚一样让自己感受到那份情意,能让自己长久的幸福下去?望着窗户外皎洁的明月,如霜眼里滴落出晶莹的泪水,对于未来的惶恐,让她的心一直在踟蹰徘徊。
尽管痛苦,但如霜又舍不得放手,毕竟那是司马相如,是她一直放在心上的人。以前只能在梦里看到他,而现在他却那般真实的站在自己面前,就是那么轻轻的瞥她一眼,都让她从心底里觉得快活。无论将来会如何,只要能和自己喜欢的人在一起,哪怕一天,自己也是心满意足了。如霜抱着膝盖坐在床角,月华照着她的脸,眼中虽然有泪,可微笑却慢慢从唇边漾开,就如春天的花朵那般娇艳明丽。
第二日起床,如霜还是像以前那样服侍陆小琬梳洗了,拉开门去倒水,便见外面站着一位白衣人,抬眼一望,正是那司马相如,如霜的脸上飞起一片红云,低下头去,端了那水盆儿站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表姐,你站在那里做什么呢?”陆小琬瞥见了一角白衫,心里不屑,这司马骚男一大早就跑来钓美人鱼了,没事穿得那般风骚的站在那里招人眼球,如霜这情窦初开的少女,以后定会被他吃得死死的。
“我……我去倒水。”如霜心慌意乱的答应了一句,正准备端着水盆出去,没承想手中的盆子却被司马相如接了过去,似乎无意般,手指还从她的手背上轻轻滑过,让她的心都颤栗起来:“司马公子……”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卓小姐天资聪颖,怎会不知道我的心意?”司马相如一双眼睛斜斜看着一脸红晕的如霜,心里想着这位卓文君生得确实美,她不都是寡妇了吗,怎么还动不动就脸红,跟没有见过男人的处子一般,倒也有几番情趣。
“公子,文君谢过公子垂怜,只是现在这小镇偏僻,又无三媒六证,实在不是适合谈论这事的时候。”如霜低着头,不敢看司马相如,一颗心狂跳不已,多么想就这样放开心思跟着他走掉,可想到卓文君的身份,怎么能就随意轻率的答应?即使心中一万个愿意,口里还是要推搪一下的。
“表姐,到这个时候了你还端着什么架子。”陆小琬舒舒服服的调转了个角度,将门口俊男美女暗地里调情的一幕看得清清楚楚,在一旁听着如霜说的话,只觉得牙齿酸倒了一边:“我看你们俩郎情妾意的,也别拘泥那些礼节了,不如就请司马公子的好友,临邛令王吉给你们证婚,然后让他拿了婚书去县衙里边登记下,你们便是正式夫妻了,就算我那阿舅追来也没有法子了。”
一语惊醒梦中人,站在门口的两个人听了这话都点了点头,司马相如手中的盆子跌落到了地上,水溅得遍地都是,他却没管这些,转脸招呼着书童:“阿松,快些去找王吉大人,就说我有要事找他。”
陆小琬听司马相如口里说得随便,心道这王吉和司马相如不知道究竟是什么关系,看起来是铁哥们一个,司马相如的书童都能将他请过来。走到门边推了推如霜:“表姐,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快去梳洗?”
如霜这才惊觉到自己的失态,红了脸弯□子去捡地上的盆子,那粉红的抹胸没有能完全遮住雪白的肌肤,微微起伏的波澜让司马相如看呆了眼睛。陆小琬见他眼睛粘在如霜的胸前,甚是不悦,没想到这司马相如竟然如此猥琐,从袖袋里抽出一块帕子,朝司马相如面门一甩:“表姐,今儿风真大,没由得吹了砂子进来迷了眼睛,我们还是快些进屋子去罢。”
司马相如没提防被陆小琬甩了一帕子,面皮被帕子一角擦过,因为那帕子的角均用绣线牙边勾勒,不免有些起伏,所以擦刮过去让他感觉到有些微微的疼痛。望着屋子里边两个女子窈窕的身影,司马相如伸出手来摸了摸脸,好端端的,这位陆小姐干嘛拿帕子甩自己?是不是……他的心突然狂喜起来,是不是这位陆小姐也心仪自己,见她表姐要和自己成亲,不免有些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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