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长风笑道:“各位有大神通,我哪能不放心啊。”
众人哄堂一笑,连施雅也掩面笑弯了眉。
季长风给人的印象,沉稳,自信,在场的人对于他在东南县干些什么都是有些谱,能将山贼这行做的让人肃然起敬,这可是大能耐。
众人看季长风的目光都带着钦佩和赞赏,那人也不失所望,大手一挥,豪爽道:“年虽是过了,但来日方长,今日且畅快一饮,明朝又是红红火火。”
红红火火的日子谁不想?平平淡淡是次求,季长风这话正说到众人心坎去,当即众人豪爽举杯,痛饮一场。
季长风低声对季时雨道:“你给我把酒放下,身子未好就喝酒,作死你。”
那人有一儿一女,今时被大哥这样训斥,当真像个弟弟那样,撇了撇嘴,满心不愿的将酒换成茶,季长风这才满意了。
楼清在一旁看着,不由想起梁思凡,这两人也不知是什么问题,从不在外人面前表明关系,楼清知道并非两人有什么矛盾,而是有事,但楼清说过,季长风的秘密他只想知道那么点,日后不会问也不会去想,只是今时看见季长风与季时雨,无来由的想起那远在京城的梁思凡。
酒过三巡,楼清的神思有些恍惚,他不胜酒力,喝酒从来都是浅尝则止,今日看着他们高兴,自己心里也有烦闷,才不管不顾了些。
第五杯下肚,楼清双眼迷离,眼前竟有虚影,一直跟人说话的季长风这才注意到他的不同,在楼清想要饮下第六杯的时候,被季长风一把按住了手:“再喝就醉了。”
楼清摇摇头,没说话,只是将季长风的手拂开,酒杯送到嘴边一饮而尽。
季长风观摩着他的脸色,已露醉态,双颊潮红,眼神迷离,好在酒品好,不曾失态。
“竟高兴成这样?”季长风暗自腹议,将酒壶杯子一块提走,又扶过楼清让其靠在自己身上,摸了摸他的脸,烫手的很。
季时雨看见了,问道:“大嫂醉了?”
季长风点点头:“我还从未见他喝过这么多酒。”即便是过年,楼清都是只喝一杯,知道自己酒量浅,他从不托大,今时这样,倒真让季长风起疑。
“想是热闹他高兴,醉了就回去睡吧,别着凉了。”季时雨道。
这话可信度不高,可却合理,楼清向来自制,不会平端给人添麻烦,也容不得季长风多想,他跟众人说了声,就抱着楼清回房了。
施雅见状对小婢女道:“你去看看,大哥许是要帮忙。”
小婢女领命走了。
施雅一回头,见自己相公目光灼灼,也不愧疚,大大方方的给季时雨看。
季时雨道:“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施雅面不改色道:“终不是正道。”
季时雨道:“我瞧着很好。”
施雅瞥了他一眼,道:“蛋蛋年幼丧母,先生能弥补他心中缺憾吗?”
季时雨无奈叹口气:“子非鱼焉知鱼之乐,日后若是大哥发觉,他发火了我可不理你。”
施雅哼道:“纳个妾而已。”
季时雨笑道:“这事我也能做。”
施雅眯了眯眼:“你试试。”
季时雨耸耸肩,苍白的脸露出无奈的一笑,季长风不懂楼清今日为何会醉,他懂,可他们两人本身就存在问题,也许施雅这一掺和能起反效果,让楼清早些明白也好。
楼清与季长风都不知自己给人算计了,而对象还齐聚一屋。
季长风看着尾随自己而来的小婢女,蹙眉道:“你不跟着二少夫人随我来是为何?”
小婢女福礼道:“夫人让我来看看大少爷可有要帮忙的地方。”
季长风回头瞥了眼床上的楼清,道:“去厨房让家丁送些热水来。”
真是不省心的楼先生,季山贼叹口气,将楼先生的外衣脱了。
小婢女很快去而复返,家丁抬着一桶热水进来,布置妥当后又迅速离开,只有小婢女还站在那。
季长风正在挽袖子,见她还在,随口道:“你退下吧,回你家主子那服侍。”
小婢女低着头,恭恭敬敬道:“大少爷,让我为你擦背吧。”
季长风挽袖子的手一顿,他惊道:“莫非你不知我是有夫之夫?你来服侍可要不得,我让你们喊阿清先生是不想让他尴尬,并非让你们枉顾他的身份,下去吧。”
要让楼清知道他给小婢女服侍了,不得让他滚出去,可季长风不知道,楼清已经介意了。
小婢女低着头,神色不明,她声音平淡的告了辞,出了屋才抬起脸,只见那张秀气的脸上浮现着不甘。
楼清醒来的时候已是隔日中午,不知是睡太久还是宿醉的影响,他的头很疼,季长风定是出门了,他这样一想,又抱着头疼睡去。
不知睡了多久,只觉腹中空空,他给饿醒了。
“咿呀...咯咯...”楼清睁开眼的第一瞬,耳朵也闯入声音。
他循声望去,见到的是季长风和...季云凡。
季长风坐在矮几旁,右手抱着季云凡,左手逗弄他,那声音就是他发出的。
楼清一不小心就看入了神,季长风是做过父亲的人,他有一个聪明伶俐的孩子,那孩子在他们出门前曾百般不舍,泫然欲泣。
楼清忽然觉得自己看不下去,他拉过被子蒙住头,心中一片烦闷,连肚饿都成了小事。
“醒了就起来,还赖着做什么?”季长风看了眼,又接着逗季云凡。
季云凡这年纪正是讨人喜欢的时候,虽说是堂兄弟,可季云凡和云蛋蛋小时候有些相像。
楼清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莫名其妙被夫人忽视了的季山贼略觉诧异:“夫人?”
楼清动了动。
季长风心里咯噔一下,终于站起了身:“可是身子不适?”
楼清没吭声。
季长风走到床边坐下,空出一手拉开被子,楼清闭着眼,他探手摸了摸楼清的额头,没发烫。
“怎么了?反胃?”
不...他只是糟心,季长风一定是喜欢孩子的,可孩子他生不出来,他又不想季长风跟别人生,而且,他们有云蛋蛋了。
楼清觉得季长风太贪心了,他这个断子绝孙的都未曾想过要与女子生娃。
若是季长风知道楼清所想,指不定是气死自己还是打死对方。
楼清压制了再压制,才将那股酸味压下:“云凡怎在这?”
他的声音嘶哑,细听之下有些牵强。
季长风道:“起来,声音都变了,真长能耐了,喝那么多。”
楼清忽然很想哭,压制多日的委屈终于压制不住,他抿着唇,双眼红了。
季长风愣了,百般不解:“你醉糊涂了?”
楼清握住他的手,嘶哑道:“你的事情可完了?”
季长风给他这一岔,更懵懂了:“今日刚把事情谈妥。”不对...“到底怎么了?”
楼清红着眼道:“我们何时回去?”
想家了?季长风的面色稍有和缓:“事情刚谈妥,暂时走不开,二弟又刚醒来,你可是想蛋蛋了?”
楼清嗯了声。
季长风将季云凡放到床上:“这小子虽不会讲话,可也有趣的很。”
楼清很想冲他喊云蛋蛋是无可替代的,谁都代替不了,可这话哪是能轻易说的,再多不甘心也只能自己咽下,遂又将自己蒙了个实在。
季长风推了推他,警告道:“以后定不让你碰酒。”
季云凡被忽略了,正想扁嘴哭,季长风赶紧将人抱起来安慰,一边对楼清道:“我太宠你了是吧,越来越瞪鼻子上眼了。”
楼清心里狂喊:“有本事你宠我一辈子,我现在就去把那些糟心的一脚踢了。”
季长风见他久久没反应,终于觉得不对,若是以往,楼清一定大口反驳。
楼清会想云蛋蛋,季长风是理解也是愧疚的,他整日忙着别的事,今日才早些回来,楼清在季家人生地不熟,没个说话的人,能不闷吗?:“我明日有空,与我出去走走可好?”
被子底下的楼清挣扎了会,其实刚蒙被子就后悔了,施雅的意图太明显,前有狼后有虎的,季长风不知是无所察觉还是任意为之,楼清告诫过自己不可冲动,可就在刚刚,他实在忍不住。
施雅把小婢女塞过来不要紧,还出动季云凡,双管齐下的举动季长风这精明的脑子怎就发现不了,所以楼清气,施雅是想把他的精神内心都整崩溃了。
为何连吃个醋都不能光明正大,楼清顿时后悔跟季长风下江南了。
“长风。”他将被子扯下,露出一张苍白的脸:“我们快些回东南县,我想蛋蛋他们,也担心学院。”
季长风安慰道:“有承轩在,学院不会有事。”
“可...”
“今日怎闹起别扭了?”季长风抚摸着他的脸。
楼清把那只手拉了下来,将唇贴在上面,一碰即走,可季长风却感觉有羽毛拂过他的心。
“大哥,云凡可还听话?”正当季长风想做些什么的时候,一道声音忽然阻止了他的行动。
听见那声音,楼清又是一僵,无意识的把人松开,拉过被子蒙住自己。
“...”
门外不依不饶:“大哥可是睡了?”
季长风道:“没睡。”他起身往门口走去。
他一起身,床上的楼清就将被子掀开,看着他的背影。
季长风打开门,见到施雅和小婢女,施雅一见了他,立即扬眉浅笑:“这孩子竟如此喜欢大哥,也不哭也不闹。”
季长风笑道:“云凡倒是听话,不像蛋蛋,调皮的很。”
施雅道:“云凡大多时候都是素梅带着,别看她年纪小,哄孩子有一手,日后蛋蛋回了本家,素梅也可帮大哥照顾照顾。”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何况是还被施雅点到而止过的楼清?
楼清心想:“拒绝她我就原谅你,”
可这心有灵犀还没一点通到季长风身上,季长风就笑道:“此事日后再说不迟。”
楼清那时候满脑子都是完了完了,因此说了什么都不知道。
楼清喊道:“此事不用弟妹担心,蛋蛋自有我教导,让素梅只管教导云凡便是。”
声音从里屋传出,却是清晰,不管楼清如何懊悔,门外三人脸色各异。
“...”那是他家夫人?
“...”的确是楼先生说的话。
“...”楼先生忍不住了?
季长风先反应过来,对施雅笑道:“蛋蛋十分黏他,这巧,先生刚念起蛋蛋。”
他本意是想缓缓楼清那句直冲冲的话,可这一说出来,反而更加奇妙了。
施雅勉强笑了笑:“先生若是和蛋蛋感情好,谁都喜闻乐见。”
季长风将季云凡交给施雅:“估计是想睡了。”
施雅见她儿子眨巴着小眼,连忙让素梅将人接了过来。
“不打扰大哥了。”施雅福礼离开。
季长风一把人送走,赶紧将门一关,急忙走向楼清。
楼清依旧用被子捂着脸,估计是真没脸见人。
季长风掀开被子将人抱了起来:“弟妹是为了蛋蛋好,你冲什么?”
正准备接受‘狂风暴雨’的楼清被这一句话打的七晕八素。
他又糊里糊涂却义正言辞道:“她明明是心有不轨。”
说完楼清小心翼翼的看着季长风的脸色,所以季长风的脸一黑,他的心也悬了。
季长风沉声道:“我知你是舍不得蛋蛋,可我也没同意将蛋蛋送来。”
楼清见他这副神色,觉得话都说了,不怕更坏,于是幽幽道:“不差人给蛋蛋当娘。”
季长风神色一凛,声色俱厉道:“你这话何意?”
“别给我装糊涂。”楼清盯着他:“弟妹要把素梅塞给你这事全家都知道。”
这家人绝对不包括他...季长风顿时觉得自己懵了,任谁莫名其妙被扔了这么个消息谁都懵。
“你这几日都干了什么?”
他干了什么?楼清气呼呼道:“我什么都没干,我光受气了。”
被他这样一吼,季长风的脑子终于回来了,难怪楼清这些日子总不太对,一见施雅和素梅就露出紧张,昨日更是‘没羞没臊’的,原来是受了刺激。
季长风忽然倍感心累,施雅是个不省心的,竟给他添乱,但楼清就没错了?
若是相信他,怎会因这挑拨就莫名受气,若是信他,这事就会从此揭过,像个玩笑,还上不得台面的玩笑。
“所以在我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下你相信了她?还认为素梅对你有威胁?先生啊,我是该笑你太在乎我还是太看低你自己?”
楼清猛地回过头,对上季长风深邃的目光时他呼吸一窒,差点喘不过气来。
“我的情话白说了是吧?你宁愿信个女人也不信我。”季长风起身拂袖而去。
“长风...”楼清本能想追,可他只是挪下床,季长风就不见人影了。
季长风身边三尺内生人勿进,怒气沉沉,家仆连忙避让。
“嘭...”房门被人猛地推开,季时雨吓得从床上惊起。
往门口一看,季长风正以魔挡杀魔的气势走了进来。
“大哥?”看见这样怒气深沉的季长风季时雨表示一脸莫名。
季长风开门见山道:“你家夫人要给我纳妾?”
额...“你同意?”
看来给蒙在鼓里的真只有他一人,季长风气的火冒三丈,双拳紧握:“你整日都在做些什么?连自己的夫人都管不好,尽给我整些幺蛾子,你可知我花了多长时间才把楼先生磨到手?你想我打一辈子光棍是吧。”
面对季长风连番轰击的季时雨:“...”
季长风仍气愤难平:“小雅那丫头平时不是很精明,我拜托你少宠她,让她动动脑子,我的事也轮到她管?”
刚刚还指责楼清语气太冲的人转眼就说出这话。
无辜被牵连的季时雨:“...”夫人不都是用来宠的吗?
季长风越25 说越觉得此事不能就这样过了,楼清固然有错,可让他整日惶惶不安自己也是有责任,想到那个冤家,季长风心口又疼了,他真想捂着胸口哎哟叫唤:“我一辈子就爱了这么个人,你们能不能让我开心点过,少给我找麻烦?”
终于找回自己声音的季时雨小声道:“可不信你的是嫂子。”
他不仅把夫人宠得无法无天,还很擅长哪壶不该提哪壶。
季长风瞥了他一眼:“管好你家夫人。”
季时雨眨了眨眼睛,表示自己很无辜:“我能做些什么减轻我的罪孽?”
识相一向是季家人的优点,季长风表示很满意。
“把素梅找来,送我院子去。”
“等等...”可他大哥已经走了,季时雨叹口气,喊了人,按照季长风说的办了。
素梅一脸惶恐,特别是还在门口看见季长风。
季长风背着手,挺直的腰板显得他身姿颀长。
素梅小步走了过去,怯生生道:“大少爷。”
“在门口站着,没我的话不许走。”季长风吩咐了句,推开门走了进去。
素梅不明所以,又不敢走,可是很快她就明白了,这是季长风给她的警告,让她断了那不该有的心思。
与她同样惶恐的还有楼清,楼清急的在屋里来回踱步,见季长风回来了,忙迎了上来,可走了两步又停下,小心的打量他的神色。
“长风。”
季长风语气冷冰冰地:“做什么?想跟我道歉?”
楼清点头如捣蒜。
季长风生硬道:“若是口头道歉就算了,你也不是第一次说,我听腻了。”
想起以前种种,楼清的脖子更缩了:“那你想怎样?”
季长风正色道:“听我的?”
楼清忙点头:“都听你的。”
“脱衣服。”
楼清啊了声,音调还挺高,可见季长风蹙眉,他连忙将衣带解了,他本就只穿里衣,带子一解,光洁白皙的胸膛露了出来,胸前两点更是粉嫩可爱。
楼清将里衣小心褪下,有些害羞的缩着脖子...怪冷的,他想。
“床上去。”季长风言语简洁的吩咐道。
毕竟有经验,这时还不知季长风想做什么楼清就是傻的了,他咽了咽口水,缩头缩脑道:“大白日的...而且我还没吃饭。”
季长风直接过来拉人:“我被你伤了心你却只想着吃饭,饿死你。”
“可...”声调陡变,楼清被季长风压倒在床。
“别废话,不让我高兴你别就想下床。”季长风直接啃人。
楼清撑着他的肩膀,不死心道:“那你原谅我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