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荣低着头不说话，说知道了吧，文曲肯定接着问，“错哪了？”文曲脸色这么差，说不知道吧，肯定会把他打一顿。
文曲皱了下眉，“我问你话，听不到是吗？”
“听到了。”
文曲转过身去，在电脑上调出一部电影，“这两节课看电影，明天上课的时候，我要收感悟，英文的。”
“不~”下面一阵哀嚎。
“可以在手机上找，不过感悟都要背过。”
“不~”又一阵哀嚎。
文曲没理会他们，看了看梁荣，“你跟我出来。”
梁荣出去之前，看了一眼王峥，又看了眼乔越和林梓枫，“我觉得文曲可能回打我一顿。”
林梓枫点点头，“我看着也像，别还手，你打不过他。”
“操。”梁荣骂了声跟了出去。
看到梁荣站在自己面前，文曲踹了他一脚，当然没多用力，踹完之后问，“不服气？”
梁荣被踹得退后了一步，没好气地说，“没有。”
文曲又踹了他一脚，“你让我很不高兴。”
梁荣想骂他一句，“有病吧你。”但没敢骂出来，毕竟是自己做得不对，而且也已经过了那个老子干什么都对的中二期。
文曲坐到椅子上，“王瑾是谁？”
“一个女的。”
“哪个班的？”
“高一的。”
“为一个高一的小姑娘打架，你丢不丢人？”文曲都不知道该怎么说他了，终究是个小孩。
文曲从烟盒里抽出两支烟来，“你抽烟吗？”
梁荣摇头，“不抽。”开玩笑，他哪敢要啊。
文曲把烟点着了，也没抽，又把烟摁灭在烟灰缸里，“你不是小孩了，做什么事都该拿捏着一个度，你把人打成那个样子，想过后果吗？拿钱私了还是打算打算不上了，如果那个男生比你有钱有势你打算怎么办？”
“恩。”
“你恩是什么意思？梁荣，人可以狠，但你要是没有可以狠的资本，就把你的戾气收起来，安安分分到你有资本的时候。”
梁荣看着文曲，张了张嘴，“我……”文曲看着他不做声把梁荣继续道，“是我做得过了。”
文曲在桌子上翻出一张纸，递给梁荣，“你把想上什么大学写下来，或者不想上了把你想做什么写下来。”
梁荣拿着那张纸怔在原地，文曲已经站了起来，“你坐我这写，我去班里转一圈。”
梁荣等文曲出去之后，踹了一脚转椅，椅子下面的轱辘带着椅子到墙边，梁荣坐上去滑回办公桌前，拿着那张纸发了会呆，最后抓抓脑袋，这个文曲怎么和别的老师处理事情的办法不一样啊？
“在他妈说话滚出去。”文曲走到班门口就听到乔越底气十足地喊了一句，文曲勾勾嘴角开门进去。
乔越不爽地转过头看是谁来了，看到是文曲后，起身要回到座位上去，文曲叫住他，“就在那坐着吧。”
文曲心中的烦躁散了一点，乔越会主动到前面来管纪律那么自己这个班主任肯定被他认可了，文曲拎着一个凳子坐到乔越边上。
看到其他人都开始全神贯注地看电影，文曲捏捏乔越的嘴，“以后不许骂人了。”
乔越把他的手拍开，“我可是在帮你管纪律。”
“真乖。”文曲伸手揉揉他的头发，乔越向后一躲，凳子本来就没好好坐着，再一用力乔越整个人都向后倒去，文曲把他拽回来，但凳子还是倒在讲台上，发出一声巨响。
所有人都看向他们两个，文曲对他们说，“没事，你们继续看电影。”
乔越扇了文曲的手一巴掌，把凳子扶起来，文曲憋着笑对他说，“不好意思。”
“一边去。”乔越没好气地推推文曲，文曲把他的英语卷子拿过来翻到背面，指着那个圆环问，“你画的？”
“恩。”乔越伸手要把卷子抢过来，文曲把手伸到一边，乔越拽着他的袖子开始抢卷子，低声问，“你拿我卷子干什么？”
文曲把卷子还给他，那个圆环并没有全部连起来，缺口的一边是尖的，另一边是一个小蛇头，整体看起来就像一条小蛇。
“那是什么？”文曲问。
“一个戒指。”
“恩？”
“我喜欢设计这些东西。”乔越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这么说说出来了。
他以前和他爸说长大后要做一个珠宝设计师，他爸瞥他一眼，说道，“没出息。”那之后，除了玩得好的这几个，没人知道他相当一个珠宝设计师。
“很好看。”文曲说道。
林梓枫怔了一下，低声道，“谢谢。”
第17章 叶想
乔越把卷子收好，问道，“梁荣呢？”
“办公室里。”
乔越支着头看着文曲，“你打算怎么处理他？”
“看他自己的，他想上我会让他继续上，我去办公室了，你继续看着吧。”文曲说完起身去办公室。
梁荣趴在办公桌上，前面的白纸上一个字都没写，想做什么？梁荣活这么大唯一想过的就是他爸，还是在小时候他爸妈刚离婚的那一阵。
后来梁荣成了个野孩子，他妈只知道上班挣钱，每个月在他卡里打几千，然后就不管他了，偶尔见一面问问学习怎么样。
梁荣想过当警察，后来一想警察规矩太多自己又散漫惯了，这个想法被打压下去后，就再也没规划过自己的未来，爱变成什么样就变成什么样，反正没人管他。
文曲拍拍他的背，梁荣被吓得“噌”一下站起来，文曲向后退了一步，“这么激动干什么？”
“哭了？”文曲把梁荣的脸抬起来，笑了声，“想好了吗？”又把梁荣推到转椅上，自己坐到了沙发上。
“谁哭了？”梁荣揉了揉眼，“我刚打了个哈欠。”
“你想好了吗？你还想继续上吗？”
“想。”梁荣点点头，想想还是给文曲认了个错，“我以后不会这么冲动了。”
“你妈什么时候来？”
梁荣根本不知道她妈会不会来，反正以前没来过，但还是说，“一会吧，等她下班了。”
“我希望你以后可以不打架了。”文曲说。
梁荣心里想，这不是我想不打就能不打的，那也要看有没有惹事的，不过还是应了声，“啊。”
梁荣其实和乔越他们一样，在老师面前该说什么就说什么，什么都敢说，但不知道怎么在文曲面前就不敢造作了。
文曲翘起二郎腿，随手拿起一本书翻了几页，“你们是周六下午放假？”
“恩。”梁荣很拘谨地坐在转椅上。
“你没想过以后干什么？”
“想过，但我想做什么就能做什么吗？”梁荣脚尖点在地上，左右扭着转椅。
“你想做什么？你跟我说说。”文曲翻了一页。
“我想当黑社会大佬，哈哈哈哈。”梁荣说完自顾自地笑起来。
文曲笑了一声把书合上，扔到梁荣身上，“想当黑社会那你别上了，现在去外面打一架等着黑社会的大佬注意你吧。”
梁荣把掉到地上的书捡起来，看了眼封面《摆渡人》，“没想到老师你这么文艺。”
“在二班上课的时候没收的，你拿回去看吧。”
“什么？”梁荣喊了声，“我看一眼就能睡着。”
“你和王瑾什么关系？”
梁荣被文曲突然这么一问，懵住了，这话题换得也太快了吧，梁荣蹭蹭鼻子，“什么关系都不是，王瑾喜欢女的。”
“那这个男生为什么来挑事？”
“他就是个傻逼，他看到我给王瑾送吃的，就以为我和她在一起了，就说让我等着，还以为他多么牛逼呢，抡他一拳就跟孙子似的。”
“个个嘴巴都这么不干净。”文曲过去拍拍他嘴巴，“班里去吧。”
“诶。”梁荣把书放桌子上起身要走，文曲把白纸递过去，“星期一来上课的时候，交给我。”
梁荣把纸接过来，星期一？打得这么狠星期一就能来上课？文曲在逗我？
文曲把手机拿过来，以前的班级群里有人艾特了他，文曲看了眼，是他以前的班长，一个很会说话的小丫头，“老师，今天学校给我们分配了新的班主任，一点都比不上你。”
文曲想装作没看到，他当时告诉小孩们要走的时候，该说的都说了。
班长这句话一出，班级群炸了起来，各种吐槽新班主任，刚半天就给她起了个外号，老巫婆。
文曲最终决定说句话，“上课玩手机？小心老巫婆拿了你们的。”
“老师，你回来吧。”
“老师，你回来吧。”
“老师，你回来吧。”
文曲一出现，下面竟排起了队形。
文曲关了屏把手机放桌子上，他能把师生双方的利益都最大化，所以学生会喜欢他，但他对以前的班，没有像乔越他们班这么上心过，爱屋及乌吗？
文曲又在群里说了一句，“你们好好学习吧。”
文曲想去班里转一圈，还没动作，下课铃就响了，文曲也就心安理得地继续坐下去，想着等乔越他哥来了，和他哥说把乔越带回家去。
一个女人踩着高跟鞋站到三班门口，乔越刚准备回去就看到了她，赶忙跑过去说，“阿姨，你来了？”
“恩。”
“林梓枫，别睡了。”乔越向班里喊道。
王峥用胳膊撞了撞林梓枫的桌子，林梓枫不爽地抬起头，说道，“干嘛？”
“林梓枫。”乔越又加了一声，乔越在叶想面前根本不敢叫林梓枫疯子，否则不知道叶想会怎么想。
林梓枫看过来，看到叶想之后，惊讶地站起来，小跑过去乖乖地叫了声，“妈。”
叶想应了声，“恩，你们老师呢？”
“在办公室。”林梓枫说完走到前面领着叶想去找文曲。
乔越回到座位上，王峥转过身来说，“那女的是疯子他妈？疯子看到她了跟头小绵羊似的。”
“是他妈。”乔越点点头，心想，叶想几百年不在家呆，疯子能不怕她吗。
王峥拍了梁荣一巴掌，“不是，你怎么了？在文曲办公室呆了一节课，犹豫了？他给你讲什么人生大道理了。”
“滚。”
“不是梁荣，你别盯着张破纸看了，说说，文曲把你怎么了？”
乔越也看向梁荣，心想以前梁荣被吴老太骂了一节课也没见他怎么着啊，文曲到底说了什么？
林梓枫根本就不知道怎么面对叶想，以前他爸来的时候，骂他几句气急了扇他一巴掌，但叶想从小就没管过他，家长会一次都没去过，现在第一次见他的老师就是因为他打架。
想着已经到了文曲的办公室，林梓枫抬手敲了敲门。
“进。”
林梓枫把门打开，给叶想让开路，叶想看他一眼走了进去，文曲看到她之后站起来。
“你好，我是小枫的妈妈。”叶想把手伸出去，这句话她在来的路上想了无数遍，她从来没有见过儿子的家长，为什么要答应那个他爸来学校？
“你好。”文曲伸出手去，他看出叶想的拘谨，声音温柔地说道。
第18章 优秀
“林梓枫是一个很优秀的小孩。”文曲开始只说了这么一句话。
叶想心中的紧张消了一半，转头去看林梓枫，却发现他没有跟进来，叶想手捏着衣角，身子略微前倾一点，“小枫他，恩，真得很优秀吗？”
林梓枫的家事，文曲也是听过一点，这个叶想就算不怎么精明，也应该是一个成熟稳重带有一些固执的女人，怎么面对她儿子的班主任会这么紧张呢？
“他优不优秀，你应该比我更清楚。”文曲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柔和一些。
“怎么说呢？”叶想皱皱眉，“我这些年一直不在家，所以，所以对小枫的情况不太了解。”
“还是多陪陪孩子比较好。”文曲开了张假条，递给叶想，“你对林梓枫不了解，我觉得我们也没有说下去的必要了。”
叶想把假条接过来，为难地说，“你可以再和我说一些小枫的事吗？”
“你可以自己去问他。”
林梓枫站在门口，觉得自己应该来支烟装装忧愁，但他心中确实毫无波澜，换句话说文曲怎么对叶想说自己，叶想又怎么想自己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吗？
林梓枫觉得自己和叶想的关系有时还不如一个陌生人。
门开了，林梓枫看着出来的叶想，她好像有点开心，问林梓枫道，“晚上想吃什么？妈妈给你做。”
妈妈？林梓枫被她这么一问，怔了一下，这俩字还真陌生，回答道，“随便吧。”
林梓枫故意把脚步放慢落到后面和文曲并排，“你和她说什么了？”
“说你很优秀。”
“真的？”林梓枫质疑地看着文曲，“我可是刚打完架。”
文曲捏捏他的脖子，“真的，跟你妈回家吧，下星期一来。”
“那谢了。”林梓枫说完小跑了几步跟到叶想身边。
下午四节课是自习，文曲坐到林梓枫的座位上，乔越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默默地在边上移了移凳子。
文曲一整节课都在玩手机，然而乔越又不能当着文曲的面拿出手机玩，只能看着眼前的英语卷子发呆，最后实在熬不住了，凑到文曲身边看着他玩手机。
乔越打了个哈欠，文曲看着这些他完全都看不懂，文曲看他一眼，问，“很无聊？”
乔越不知道文曲问的是自己很无聊，还是问的他看的那些东西，乔越点点头，“无聊。”
文曲把乔越的英语书找出来，翻到后面的单词表，“背单词，一会下课我考你。”
“哦。”乔越盯着那页单词盯了半节课，也没盯出个所以然来，h,k,g,l,ooo，乔越不明白文曲怎么会做一个英语老师呢？
下课铃一响，班里的学生都飞速地跑出教室，就剩下乔越，梁荣还有文曲，其余的该回家的都回家了，以前还有林梓枫陪着他俩，不过今天叶想打破了这个现象。
文曲问梁荣，“你妈会来吗？”
梁荣耸肩，“不知道，她以前都会让司机来接我。”
话音刚落，前门被有节奏地敲了几下，他们三个看过去，梁荣叫了声，“程叔。”
“走吗？”程叔恭敬地问道。
梁荣看向文曲，文曲摆摆手，“走吧。”
“你和我回去吗？今晚。”文曲问。
“啊？”乔越拿出手机来把锁解开又关了屏幕把手机放下，“去，吗？”
“你跟了我吧。”文曲说的话又在乔越脑袋里转了一圈，乔越支支吾吾地说，“我哥可能，操，我不知道。”
文曲轻笑一声，把乔越脸扭过来，在他嘴角亲了一下，在乔越反应过来之前赶忙站起来向后退了一步。
乔越站起来，一拳抡过去，“我操-你妈。”
文曲接住他的拳头，借势把他整个人拉到自己怀中，在耳边柔声道，“真不考虑一下？”
文曲感到怀中的人在发抖，赶忙把他放开，乔越蹲到地上，文曲蹲到他面前，“乔越？”
“滚。”乔越推了一把文曲。
文曲不敢再碰他，“我不碰你，我扶你起来可以吗？”
乔越站起来扶着身边的桌子，狠狠地说，“你大爷的。”
文曲不敢再碰他，“你把书收拾收拾，去办公室行吗？”
乔越没说话，默默地转过身收拾自己的桌子，“以后能别随便碰我吗？”
文曲看着乔越还在微微发颤的背影，“不好意思，我不知道。”
“走吧。”乔越抱着一本英语书，“我很不想这样，但是我没有办法……”
“走吧。”文曲习惯性地把手伸出去，又迅速收回来。
乔越跟在他后面，真操蛋。
“然后就拖着自己到山城……”
乔越把书换到左手，右手掏出手机滑向接听，“哥。”
“我到你们学校了，去哪找你？”
“三号楼二楼最右边的办公室。”
“恩。”乔南说完就把电话挂了，乔南是一个不会在电话里说废话的人。
乔南敲门的时候，乔越情绪不高地坐在沙发上，文曲说了声，“进。”
乔南伸出手，“你好。”
“你好。”
握完手之后乔南默默乔越的头，“怎么了？我不会告诉妈的。”
乔越抱住乔南的腰，“哥。”
“行了。”乔南拍拍他的背，“我还要和你们老师说话。”
乔越松开他，乔南坐到他身边，对文曲说，“小越给你添麻烦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