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文曲揉揉太阳穴，“别喝酒，要不明天又该头疼了。”
“啊。”
乔越喝醉了之后林梓枫都会逼着他吃点解酒药或者喝点醒酒茶，睡一觉就没事了。
他们今晚在柳柏吃饭，订的是六点，乔越出门的时候都五点半了迟到是肯定的了。
王瑾在蓝灯门前的小石凳上坐了一天，蓝灯是一家精神病院。
王瑾的姥姥有精神病，妈妈也有，王瑾在这个小石凳上一坐就是一天的时候总是在想是不是自己也有。
妈妈的病突如其来，谁都没有想到，谁都没有想到那个为了家庭付出了一辈子的女人会在做饭的时候突然砍死她最宝贝的儿子。
王瑾在口袋里摩挲了一会，又拿出一根烟来，点烟的时候手一直在抖，王瑾点了三次才把烟点着，王瑾想进去看她一眼，但又不敢。
蓝灯，家，酒吧，王瑾最常呆的三个地方，三个完全不同的地方，王瑾觉得就算自己没有先天的，也总有一天会得精神病。
蓝灯四周没有路灯，医院里面亮起惨白的灯光时，王瑾知道自己该走了，再抽最后一支烟，在口袋里摸了半天也没有摸到，王瑾看着满地的烟头不耐烦地骂了声，“操。”
王瑾去一个小亭子里买了包烟，老板是一个很古怪的独眼大叔，王瑾交了钱说，“我用你手机打个电话。”
“一块钱。”大叔头也没抬地说。
王瑾又把一块钱拍到他前面，大叔把手机递给他没好气地说，“快点。”
王瑾给自己那个号码打了个电话，梁荣过了很久才接，腆着大嗓门喊道，“谁啊？”听嘈杂的声音应该是在酒吧里面。
王瑾有种想哭的冲动，在这个地方坐了一天感觉像死了一样。
“我。”
“等一下啊。”梁荣应该是进了厕所，“王瑾？我在17号呢，你过来吧。”
“恩。”王瑾把手机还给那个大叔，大叔又说了一句，“一块钱。”
“卧槽，我不是给你了吗？”王瑾看了眼自己刚才放钱的地方，一块钱已经不见了，她不想在这破地方再浪费时间了，又把一块钱拍在他前面，骂了句“傻逼。”

第24章 往事

梁荣第十次看向酒吧门口的时候，林梓枫拍了他后脑勺一下，“真他妈够了你。”
“梁荣这次可是陷进去了。”王峥在公共杯中随意添了一点酒，把骰蛊推到梁荣前面，“来来来，梁荣先来。”
梁荣随意摇了几下，打开一看，八，“卧槽，今晚这么溜？”
白义晨把公共杯里的酒给梁荣倒了一半，梁荣一口干了，“继续继续。”
在王瑾来前的一段时间，梁荣是逢摇必喝，直到王瑾站在他身边骂了句，“出息。”
“卧槽，两个王瑾。”梁荣指着王瑾，又拿起酒杯，“喝口酒冷静一下。”
王瑾拿过他的酒杯一口喝完，“他醉成这个样子你们还让他喝？”
“呦，这是心疼了？”林梓枫调笑道。
乔越把一个酒杯放在王瑾前面，“可不是我们逼着他喝的，我们谁拿他酒杯他和谁拼命，为情所困的傻狗。”
梁荣凑到王瑾边上，说，“你今天，恩，去哪了？”王瑾嫌弃地把他推开，“你管我？把手机给我我走了。”
“嘿嘿。”梁荣拿着手机在王瑾前面晃了两下，“不给你，除非你告诉我你今天去哪了？”
“有病。”王瑾一把把手机抢回来，“我走了。”
乔越拽住她的手腕，看了眼林梓枫，林梓枫把王瑾的酒杯满上，乔越说，“喝完这杯酒再走吧。”
梁荣一脸迷茫地看向乔越，“乔乔？”
“你别说话。”王峥在他嘴里塞了几粒腰果。
乔越拿起自己的酒杯举了一下，王瑾看了他一会，缓缓坐回去拿起酒杯喝了一口，乔越说，“你话也不用说得太绝，和他玩几天也行。”
“呵呵。”王瑾笑了两声，“我没时间，你以为谁都像你们这群公子哥似得这么闲在？”
林梓枫碰碰梁荣的胳膊，“听听。”
“我不听，我不听。”梁荣飞快地喊了两句，林梓枫一脚踹过去，“滚，傻狗。”
乔越站起来，“我上个厕所。”
乔越匆匆地走过人群，在经过一桌的时候，听到一个男人说，“你知道乔玫为什么当兵了吗？”
乔越的脚步立马止住猛地回过头去看，说话的那个男人正好抬起头和他的视线对上，乔越看向他的对面，文曲。
用脚趾头想，乔越也知道文曲在调查自己。
文曲的目光转向乔越，乔越坐他边上对着那个男人冷冷地说，“怎么不说话，继续说啊，我也想知道我姐为什么去当兵。”
男人看向文曲，乔越重重地拍了下桌子，喊道，“你看他干什么？”
“行了。”文曲出声安抚道，“别闹了。”
“我闹了吗？”乔越看向文曲，“怎么，我想知道我姐为什么去当兵，有闹吗？”
男人叹口气，“文爷，那我说了。”文曲没说话，男人以为他是默许了，看向乔越，“是为了……”
乔越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这么紧张就他妈跟颁奖现场似的，乔越不知道拿了杯谁的酒一口灌下去，烈酒入喉伴随着男人的最后一个字，“你。”
乔越听到这个答案竟有种解脱了的感觉，就像卷子没发下来之前你觉得自己考了零分，担惊受怕好几天卷子发下来果然是零分。
“因为我？”乔越早就该想到的，从小乖巧的乔玫突然要去当特警，因为这件事和林巧闹了好多天，后来才两人各退一步乔玫选择去当兵。
如果没有那件事，乔玫现在是不是已经结婚生子，连孩子已经会跑了。
乔越说了声，“失陪。”向外面走去，他要见乔玫，现在，管他妈的林巧会不会发现，林巧绑回去一次，他抢一次。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乔越知道乔玫肯定会关机但还想再试一次，乔玫或者和他有心电感应，但事实告诉他那些都他妈是扯淡。
乔越看着第三辆出租车打着有客的牌子跑过去，骂了句，“操。”
当文曲开着他的Panamera停在自己面前的时候，乔越觉得自己眼睛都在放光，毫不犹豫地拉开车门进去，“长城路。”
文曲想了想还是道了声，“对不起。”
“没有什么好对不起的。”乔越淡淡地说，文曲觉得凭着自己对这几天对乔越的了解，他这是生气了。
“能给我支烟吗？”乔越看向文曲，文曲用余光扫了他一眼，哭了？把烟盒扔给他，“还以为你不抽烟呢？”
“你知道了？”乔越问道。
文曲“恩”一声，没了后话，半晌后问道，“需要安慰吗？”
“需要。”乔越吐了口烟圈。
“这种事没什么。”
“你还是别安慰我了。”乔越把烟灰掸出车窗外，“其实我也觉得没什么但就是害怕别人碰我。”
乔越这三年还是会偶尔梦到那个潮湿阴森的小屋，动一下就会吱扭吱扭响的破木床板，那个男人手在自己身上游走的冰凉触感，像一条蛇。
乔越每次从梦中醒来都是满身冷汗，骂自己一声“傻逼”再睡过去，有时候就总一种天下我最怂的感觉。
乔越继续说，“文曲，你觉没觉得咱俩比较正经的谈话都是在车上？乔玫说过，男人要么活在刀尖上要么在车上逃亡。”
“说的挺对。”
乔越和林梓枫都属于那种发育比较早的，十三四岁就长了个玩篮球的大个子，乔越喜欢篮球，比林梓枫喜欢。
林梓枫拿毛巾擦了把汗，对在练投篮的乔越喊了声，“乔越，我去买瓶水。”
“嗯。”乔越望着篮板上的那个角，弯腿，踮脚，轻跳，投篮，空心。
乔越喜欢篮球，像是一种迷恋，林梓枫买水回来的时候，乔越正坐在架子上休息，林梓枫扔给他一瓶，“我先回家了。”
“恩，我在练一会。”
林梓枫走出篮球场之后，回头看到乔越身边蹲了一个男人，乔越一脸不悦地把男人推开，林梓枫本想回去看看发生了什么，但觉得应该没什么事，他爸说今晚让他早些回去。
乔越一拳挥到男人脸上，骂道，“变态。”
男人握住他的拳头，凑到他脸上，“像只小猫，你的身体也一定很美味。”
“滚。”乔越还没骂完，男人手绕过他的脖子捂住他的鼻子，乔越挣扎了两下就晕了过去。
男人用胡子蹭了蹭乔越的脸蛋，“小宝贝，肯定让你仙仙欲死。”

第25章 会师

乔越靠在车门上，指着一个破旧的小旅馆说，“乔玫住这。”
这种旅馆一看就是不用身份证的那种黑店，文曲不明白他们姐弟俩怎么会怕林巧怕成这个样子，见个面都和会师一样。
“能借我点钱吗？”乔越走到门口后又折了回来，文曲把钱包打开，把现金都拿出来递给他，“够吗？”
乔越拿了张五十的，抬起头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着文曲，“那个，你能陪我去吗？”
文曲直勾勾地看着乔越的眼睛，乔越和他对视了一会把眼睛移开，“算了。”
“走吧，我在门外等着你。”
乔越先进旁边的店里买了三杯奶茶，递给文曲一杯，“拿你的钱买的，别嫌弃它。”
文曲没接，“我不喜欢喝这种东西。”乔越把其中一杯打开递给文曲，“我也不喜欢，尤其是我们一群大老爷们走街上人手一杯奶茶像一群小学生，不过疯子一直有颗少女心我们谁不陪他喝他就揍谁。”
“这样啊。”文曲喝了口，一股糖精味，不由地皱了皱眉，乔越看他这反应笑了笑，“习惯就好。”
“习惯不了。”文曲把奶茶随手扔进垃圾桶里，乔越“啧啧”两声，“脾气真暴。”
“你怎么知道乔玫住哪？”
“疯子那天把乔玫救出来就把她安排在这里。”乔越把奶茶喝了一半也扔进垃圾桶里，“我和林巧斗智斗勇这么多年她的套路我都懂，哈哈哈。”
乔越站在站在房门前，想一会见面说什么，“姐，我想你了。”不行，太肉麻了。
“姐，你为什么去当兵。”这个也不行，太直白。
乔越还在思考的时候，文曲已经敲了三下门然后退到一边去了，乔越还没反应过来门就开了，乔玫虽然脸色不好，但还是腰杆笔直，很惊讶地说，“小越，你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乔越把奶茶递过去，乔玫接过来，“我不喜欢喝这个。”
“你怎么也来了？”乔玫看到文曲后皱皱眉，乔越赶忙解释道，“他是陪我来的。”
“那，进来吧。”乔玫把门让开，死死地盯着文曲，心中的疑惑越来越深，怎么小越会和他一起来？
“我不进去了，在外面等着他。”
乔玫点点头率先进了屋，乔越看了文曲一眼，站在他面前犹豫了一会给他道了声，“谢谢。”
文曲靠在墙上，他还以为乔越会说什么呢，小家伙说声谢谢都这么难，“不谢，快进去吧。”
乔越坐在一张椅子上，乔玫拿了个苹果扔给他，“你怎么会和文曲走得这么近？”
“他是我的班主任。”乔越就知道乔玫会这么，早就把回答想好了。
乔玫“咔嚓”咬了口苹果，“连我你都不说实话了？单单因为他是你班主任就这么帮你？”
“怎么会？你可是我最最喜欢的老姐了，就凑巧遇到了，他就陪我来了。”
“凑巧遇到？”乔玫狐疑地看着乔越，“今天是星期五，你没上课吗？”
“最最最亲爱的老姐，你话题变得，啊啊啊。”乔玫捏住乔越的后颈，“你又逃课。”
乔越把脖子缩起来，手伸到后面去握乔玫的手，“姐，姐，我知道错了，我一定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乔玫“哼”一声把手放开，“我明天要回部队了。”
“回部队？”乔越惊讶地看向她，乔玫点点头。
乔越低下头，咬了口苹果，低声道，“这么突然？”
“哪里突然？”乔玫掰着手指说，“我回来已经三天了。”抬手捏了捏乔越的鼻子，“行了，下次回来多待几天，这次回来和妈妈闹得也不愉快。”
“你打算什么时候”乔越停了一下继续问，“要等好久了吧。”乔越本来想问她过年会不会回来，但乔玫不想忤逆林巧，多半是不会回来。
“再看吧。”
“你会不会在部队找个顺眼的带回家？”乔越挑挑眉。
“你觉得妈妈会同意？”
“怎么不会。”
乔玫看着前面，叹口气，“你别忘了，当年乔南把他对象带回咱们家的时候，妈妈是怎么反对的。”
“那。”乔越一时语塞，“你要不要顺着妈的意找个顺眼的？”
“你怎么突然成妈妈那一边的了？”乔玫捏捏他的脸，“你个小叛徒。”
“没没没，我就是，我就是。”乔越抿着下唇，“我就是想知道你是不是为了我那件事才去了部队？”
“没有，你别想太多。”乔玫立马否定。
“我记得你以前是想当演员的。”乔越犹犹豫豫地说出这句话，林巧就是个美人，他们姐弟仨长得都很好看，乔玫更是，这张脸要是在娱乐圈绝对吃得香。
“没有。”无论乔越说什么乔玫都会否定，当年就算真的是为了乔越去部队，现在也不能承认，“倒是你，别和文曲走那么近，这些天那些军火商们都蠢蠢欲动，咱们市不太太平。”
“啊，知道了，我能和他走多么近啊。”乔越无所谓地说。
“文曲喜欢男的，他当年当老师全是为了他那个小男朋友，你小心着。”
“真的？你怎么知道的？”乔越倒是第一次听说这件事，不由得来了兴趣。
“你对他的事这么上心，你是不是喜欢他？”乔玫很担心自己这个缺爱的傻弟弟有个对他好的就和人家跑了。
“真没，我喜欢大胸妹。”
乔玫白了他一眼，“玩去吧你。”
文曲在外面抽完了两支烟，乔越手中拿着一个苹果出来了，递给文曲，“给你。”
“谢礼吗？”文曲接过来，抛到空中又完美地落到手里。
“昂，谢礼。”
文曲轻笑两声，乔越烦躁地骂道，“操，要不要吧。”
“你就仗着我惯着你。”乔越感觉文曲这话说得很暧昧，乔玫劝他和文曲保持距离也不是没有道理，不爽地“啧”一声，嘲讽道，“谢皇上恩宠。”

第26章 苏潜

就像乔玫说的，乔越和文曲不是一个世界的人，那天晚上再回到文曲家之后，乔越住在客房里，一睁眼文曲已经出门了，闭眼前文曲还没回来。
乔越自己住得也算悠闲，玩玩手机，和晴明探讨探讨玄学，饿了就叫外卖，日子过得也很滋润。
星期一乔越特意定了个早点的闹钟，乔玫说让他好好学，他就象征性地学几天，反正他做事也没坚持过多久。
乔越到学校之后，他们那一群还没人来，文曲说让他们今天返校但能回来的不多，他们这一群就是这样，用吴老太的话说，咸鱼。
乔越从抽屉拿出一根笔在本子上划了划，记得上星期还能用的，摸索了半天又拿出一根，也不能用，乔越烦躁地把两根笔都扔垃圾桶，拿了林梓枫桌子上一根，能用，疯子写的笔记果然不如自己写的多。
文曲从前门进来，看到乔越坐在座位上，略微有些惊讶，他还以为乔越会睡到下午才来，文曲站在讲台上，班里渐渐安静下来，乔越他们这一群闹事的走了，文曲上课都没听见过说话的。
“把书翻到单词表，先念一遍昨天学的单词。”文曲刚说完话，“文爷。”一个男生站在前门喊了一声。
文曲看过去，那个男生跑过来就要在文曲身上跳，文曲向后退了一步，男生“切”了一声，“太不给面子了吧。”
文曲不耐烦地说，“再麻烦就滚回去。”
男生撇撇嘴，拿根粉笔在黑板上写了两个字，乔越在心里暗骂道，“骚包。”再一看他写的那两个字，乔越激动了，原来还有比自己写字难看的人。
“我叫苏潜，以后就是大家的新同学了。”
不仅人是个骚包，名字也是。
文曲指了一个空位，“陈媛不念了，你坐那吧。”
“不，我坐那。”苏潜指了个空座，乔越没看错的话，他指的是林梓枫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