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你时就辣疼完本[耽美]—— by:凤无夕
凤无夕  发于:2017年03月18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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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唔。”严融有些不知该如何接话。纵然父子关系不好,如果还能喊一声“爸”,总显得还有情分在,而“父亲”这个教科书一样的称呼,说出来冷漠而生疏。
只能随意说:“他找你有事?”
“叫我回去。”不等严融说话,“他住院了。”
这大概就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医院的原因。显然沈潭的父母——也就是沈樱和她丈夫确实已经离异,暂时闹不清沈潭是跟着爸还是妈,后者的可能性更大。沈潭和他父亲关系一般。
而生病的人脾气总不会太好。
“奥。”严融像被沈潭传染似的,寡言简语。有些事不便刨根究底。
一时无话,只有筷与盘偶尔相碰的清脆轻响,静默在空气中流淌。
“心动过缓,Ⅱ度房阻。”没片刻,沈潭突然说:“就是心脏病。”
严融:“。”看,精简到最后就只剩一个标点符了。
很多时候只要倾听。
“人不可能没心,但薄情的人大概因为冷血,心也会跳的格外慢一点。”沈潭最后总结。
自然而然地,沈潭跟他谈起他的“身世”。
母亲沈樱曾是红透半边天的影后,父亲邹鸣征商贾世家,家底殷实。两人结合,也不失为一则“美谈”,于沈樱是“嫁入豪门”,于邹鸣征是“娶了影后”。
感情是有的,但再纯的感情都多少掺杂金钱关系,何况这种大世家。
婚后生活也并不和谐,矛盾摩擦不断,影后走下神坛也不过如此,所谓儒商更是徒有虚名。
感情消磨在日复一日的龉龃中,愈发寡淡,所剩最多的只有厌烦。
他们在沈潭十八岁时离婚,没有出轨小三的戏码,只是因为过不下去。
——在这点上,邹鸣征做的还可以。精神出轨不定多少次,好歹身体恪守住了最后的道德底线。
只是离婚没两年,他就再婚。这个妻子,家底也是厚的,但因时遇不济,有些摇摇欲倾,急需邹鸣征这棵扎实大树。而邹鸣征偌大家业要人继承,因为沈潭判给了沈樱。
两人一拍即合。他给她提供支持,她给他生儿子。
穆诗雯肚子争气,没几天就中弹,头胎就是男孩。儿子其实才七岁,只不过因为营养丰盛,加重了年龄负担。
夫妻俩婚后还挺和睦,穆诗雯没那么争强好胜,而邹鸣征已被头段婚姻耗完了吵架的心力,所以纵然三观少有重合地带,两人争吵也不多。
现今邹鸣征查出来心脏有病,心跳频率只有40多,外加还有阻滞,需要消融装起搏器。可就在这当口,他却意外发现还在儿童期的继承人不是他亲生的。
双重血脉霎时只剩零丁的一支。
于是这个前任爹就风声鹤唳的巴上来,美其名曰联络血缘感情,实则只想辨别骨肉真假。
沈潭说的粗略,不过严融展开丰富联想,加之博览众长,也能把情节的细末枝节补充完整。
——但那也是认识以来沈潭说过最多话的一次了。
也是这时,他忽然生出几分惺惺相惜之感来。
不同意义上的失去父亲……
所以沈潭以前叫邹潭?好难听。
男人如果不喝酒,不扯淡,吃起饭来很迅速。
“回去么?”严融问:“一起走吧。”
沈潭望着他,轻弯唇,“好。”——这简直是愉悦至极的表现。
……其实严融本意只是一道去停车场,然后分道扬镳,不过沈潭显然有所误解。
也罢,不妨将错就错。
☆、第9章
严融是个豆腐心的人,所以答应严太太去相亲,所以答应沈潭试着交往,所以见到了传说中“因薄情而心跳慢”的邹先生。
邹鸣征年约六十,像许多一次元或三次元故事情节中描述的那样,很年轻,瞧着不过四十,满头乌发,眉眼锋利,不见丝毫病容,气势依旧。
五官跟沈潭有近半的相似度,一看就是亲爹。
对比之下十分了然,他那个吸饱了油水的便宜儿子一看就是“顶牌上路”。
邹鸣征显然也没想到沈潭会“携礼上门”,尽管他的意外表现的不明显。
视线在严融身上停留一秒,大概认出了他,略微一颔首,已尽“地主之谊”。这个颔首也含义微妙,就跟走路上被一臭水沟里冲出来的乞丐扒住裤腿,他身份高贵做不出踹人的举动,只能好言劝说附赠大把现钞,以示他乐善好施的慈悲为怀,但其实心底鄙夷又恶心。
虽然比喻略有夸张,但鄙薄也确是有的。即使躺病床上视线矮他一截,目光仍是居高临下的,暗含不动声色的轻视。
他看向自己唯余的亲儿子,眼中的不满就较为明显了,“太慢了。”
——也可能是严融连累了沈潭,他的不满还有一半出于对儿子与他这等“低级戏子”为伍的苛责。
如果他跟沈潭母亲成婚十八年都用这样的目光看她,那严融对沈樱的观感又将被刷新,“忍者神龟”都不足以形容她强大的忍耐力。
沈潭却不吭声,由于严融站他侧后方看不见他表情,只能感受到他周身的寒气。
他不由又有点欣慰,总裁那么伶俐,肯定能看出他前任爸对他的看不起。
大概是沈潭的表情太“叛逆”,邹先生皱起眉——不知道为什么,严融总觉得这个表情出现在他脸上合适无比,不排除是因为他姓邹。
“你什么表情。”邹鸣征脸色还好,语调也不沉,但说话神态的细末旁枝间,一个封建家族□□家主的形象跃然纸上。
严融再次佩服沈樱的耐力。
正安静的做一只存在感极低的影帝,猛然一股大力把他拉到前面去。
沈潭以前所未有的强势的搂着他,宣告领土主权似的,沉着中隐含骄傲,“我男朋友。”
——严融能明白为什么沈潭一开始不把他介绍给邹鸣征,因为太讨厌,你不会把喜欢的东西分享给讨厌的人。也能理解为什么他又突然这样近乎炫耀的宣布,因为邹鸣征的表现实在太欠。
一个几乎要把“传宗接代”作为信仰的人,怎么能忍受单传的儿子跟个男人搞一起“断子绝孙”,还是个身份这样卑贱的人。
邹鸣征瞬间变脸,生动诠释何为开裂的湖面,“你在胡说什么!”
他的变色就是沈潭的愉悦,“把自己不想接受的事归结为别人的胡说,那是懦夫的表现。”
看来他心情着实不错,还有心情讲哲理。
“竖子!”邹鸣征像被激怒的恶犬,嘴里这样骂,嗜血的目光刃一样射向严融。生就不是心胸辽阔之人,又因生病心情不佳,再逢独子骤然出柜,邹鸣征心情可想而知,本性暴露在所难免。儿子再怎么混也是血脉,何况沈潭一向勤勉,所以罪魁祸首必然是他这个善蛊人心的戏子。
沈潭侧身挡在严融跟前,像雄性护着好不容易娶来的珍贵雌性,虎视眈眈的盯着外来侵犯者。
无疑又给邹鸣征本就不健康的心脏一记重创,想骂的千百句话出口只剩一个,“断了!”
“不可能。”十分果决又掷地有声。
鹰隼一样锐利的眸子紧紧的逼视着沈潭,半晌,大概没能从他脸上看到半分松动,有的只是无畏和执着,不禁轻轻喘了口气,将千般郁结回收进他那颗冷情的心里。
“断不了,遗嘱上不会有你的名字。”最后,他冰寒的几近漠然道。
身体未动,表情无波,沈潭浑身都散发出“求之不得”的气息,“乐意之极。”
严融也几乎要为邹先生的天真发笑,爱吃胡萝卜的总裁通常都不会在乎那几个钱的。
邹鸣征却也不恼,依旧成竹在胸的模样,显然有后招,“当年我给沈樱的那些非公平分配的财产,我都要收回。”他顿了顿,那是个因胜券在握而显出傲慢得意的停顿,“也包括你们在此基础上所赚取的全部利润。也就是,你们如今所有的一切。”
狠。严融暗叹。但你是哪来的自信?
沈潭仍旧反应平平,“不合法律。”
“法外容‘情’。”一个‘情’字,意味深长,可见是有隐喻的第二重含义。
沈潭索性调转视线,大有没将之放在眼里的意思,口中淡淡,“随意。”
“就为了他?”邹鸣征不轻易看低贱玩意儿的目光纡尊降贵的在严融身上点了一下,“你问问他,你沈潭要是身无分文他还愿意巴着你吗?”
一直搂在他腰间的手一紧,在沈潭身边乖乖“小鸟依人”的严融顿时接收到两道截然不同的视线,他神色如常,甚至有些不以为意道:“无所谓啊,反正是我养着他。”
儿子包个男明星玩玩,虽然让他不耻,但尚在可原谅范畴。但如果屈居人下的人变成沈潭呢?让一个卑劣的戏子爬到他比皇室血脉还尊贵的邹氏一脉的头上?简直是完全不能原谅的事情。
邹鸣征第二次变色,“你胡说什么!”只是这次质问的对象变成了严融,而且从他恨不得吃人的口气中,明显情节严重的多的多的多。
严融默然,脸上写着‘把沈潭回答你的话原封不动还给你’。
邹鸣征倏然又将目光放到沈潭脸上,希冀从他嘴里听到他的严厉批驳,最好再一脚把人蹬掉。可惜事实与他希望的完全相反,沈潭不仅完全没有要反驳的意思,反而温柔的视着严融,目光缱绻,含着无限的纵容和宠溺。
一口老血含在喉咙里,胸前倏地一阵刺痛,邹鸣征猛地捂住胸口,一张本还算英俊的中年大叔脸皱出诸多褶子还不忘骂人,“被一个镁光灯下的小丑……你丢不丢人!”人的意识被疼痛侵占时,很多话就容易不经算计脱口而出。
镁光灯下的小丑……真是“过誉”了。
这世上骂他的人多了去了,再难听的也不是没有,严融通常都一笑而过,转头就忘,有时还会附和着自嘲几句。
但听进沈潭耳朵里,就绝对不能容忍!他既是一个粉丝,也是一个男朋友,粉丝被激怒,男朋友被惹火,就是地球都要小心做好防护的事!何况两者叠加,外星系只怕也危险。
如果侮辱他的还是他非常不喜欢的人——
“我妈也是演戏的,我是我妈生的,我们全家都是这样的人,只有你最神圣,我们不配和你为伍,所以麻烦你带着你高贵的血脉离我们远点,喂狗或者自己吃掉,随便你,反正我们不稀罕。”
沈潭很久没有这样畅所欲言,就像回到叛逆的十八岁,无法无天自由不羁,活的很肆意。
不过如果对象是严融,那他情愿被牵绊。他要努力赚钱,让严融不被欺负,最好买下整个网络,让舆论都说他好……还是不要了,全世界都要给他生孩子太恐怖了,还是尊重他就好。
“你……”本该怒的,但大概疾病会让人鲜明意识到自己的年龄,而上了年纪的人总是比较念旧。此情此景让他想到了沈潭十八时的模样,心里忽而生出一股奇异的情绪。那真是很久远的事情了。
“你妈是女人,跟他能一样吗。”说着说着又来气,“女人演戏是有风情,男人在那卖弄风骚是什么?自甘堕落!男人就该做一番大事业,不然天生比女人多条腿干吗?就该日天日地把全世界踩脚底!”
真是好一番斗胆又狂傲的宣言。换个年纪轻些的女孩子,三观还未完全成熟,迷恋那些当时觉得超级帅日后回想其实就是装的傻逼,说不定能为之倾倒一时。至于这些话,看似“心疼”女性,本质就是沙文主义,把女人当男人的附庸。
对此总裁只回以三个字,“神经病。”
这话又把反复无常的邹先生气着了,“混账!”他怒骂了一句,然后不慎被自己的口水呛住,顿时咳得惊天动地。
沈潭无动于衷。严融略略思索,放任下去出个好歹,是不是不太好?
正想出面搭3 一把手,病房门忽而被人撞开,“鸣怔!”伴着焦灼的一声喊,一个女子风一样从他身边穿行而过,急急的扶住丈夫,给他拍背顺气。
沈潭那个便宜弟弟倒是淡定,不慌不忙的跟在后面进来,口中还忙碌的舔着棒棒糖,见到贸然出现在这里的他俩,还很有礼貌的喊人,“哥,演电视的叔叔。”平常的好似只是家常会客,如果场景能切换一下,如果没有剧烈的咳嗽声作为背景乐。
“昊天!”邹太太像训诫一个淘气的孩子那样喊了一声儿子的名字。
昊天?光凭读音严融不敢确定是不是他想象中的那两个字,后来他问沈潭,他异父异母的弟弟是哪个昊,哪个天,肯定了猜测后,不禁对邹太太肃然起敬,脑袋不灵光,野心倒是大,妄图日天还不够,竟然要日两个天,是想世界日月无光吗?难怪要把儿子喂养成那个体魄。
顿时觉得邹潭也不是那么难听。
作者有话要说: 等下还有一章~
☆、第10章
眼下,叫昊天的小子摄于母亲脸上的厉色,暂时收起了他的活泼,乖乖走到‘喜当爹’跟前,用已经不再童真的声音童真的叫道:“爸爸。”
可怜的邹先生,一看到他,就想到自己头上那顶鲜绿鲜绿不知道被多少人笑话过,只有他自己浑然不知的帽子,霎时更怒了,本来稍有缓解的咳声再次加重,就跟痨病末期似的,给他块绢子,指不定能抹出一大口血。
“鸣征你怎么样?要不要按铃叫医生过来瞧瞧?”邹太太满脸担忧道。
天知道这个不忠的女人怎么还有脸来演深情款款的戏码,邹鸣征分出一小半抵御咳嗽的力气用劲拂开穆诗雯,“滚,咳咳咳,滚咳咳,滚滚,咳咳咳咳……”
穆诗雯被推得一个踉跄,稍站定后,又像苦情戏里被丈夫误解辱骂但不改圣母毛病的女人那样,重又扑了上去,“鸣征你先别急,要喝口水吗?”
大概负负得正,邹鸣征咳了一阵倒是慢慢缓了下去,到底还是自己的身体最重要,没有拒绝穆诗雯递到嘴边的水杯。一大口温度适宜的清水下肚,嗓子果然舒服不少。
看到侍立一边的现任老婆,又是一阵心烦和厌倦,“你来干什么?”
邹太太脸上一团委屈,她也确实应当委屈,太太来陪生病的丈夫难道不是理所当然的事?
“我给你煲了点汤。”拿过方才随手放在床头柜的精致保温盒,穆诗雯小孩子献宝似的打开给邹鸣征看。
鱼头汤,加了菌菇和豆腐,汤汁是乳白色,鲜香诱人。
但有句话叫好心办坏事,或者更贴切点说是马屁拍在马腿上。
邹鸣征又皱眉,不耐、厌弃,又怒火丛生,“心脏病要控制饮食你知不知道。”
穆诗雯微微睁大他“浓墨重彩”的眼睛,讷讷,“鱼头汤不油腻。”可怜的好像刚经历过暴风雨摧残的岸边弱柳。
邹鸣征盯着她,许久没有说话,当然不是感动,而是站在巨大智商鸿沟前的无言以对。要不是残留的理智告诉他不要做出不符和身份地位的事情,严融觉得他想翻一个硕大的白眼。
印象中大概是在严太太时有“惠顾”的养生节目中顺耳听到,煮的发白的鱼汤胆固醇含量极高。
并不是看着清清白白就不含油脂,正如并不是长得干干净净,心就是肉色的。
穆诗雯抿了抿嘴,“是我不好。以后一定征询你的意见。”
一场病已经耗费心力,生活的不如意更是令他身心俱疲,邹鸣征不愿再浪费他为数不多的心气,什么也都开诚布公,“行了,赡养费我会给,你不用再白费心机了。”
穆诗雯脸色骤地一白,化妆品都遮挡不住,“你说什么。”
“我已经跟你说的很清楚了。”邹鸣征独狼一样无情的眸子冷冷的看着穆诗雯,“你搞出来这种事还有脸留在我身边?”
穆诗雯一僵,极力的徒劳挽回,“鸣征你听我说,这事真不是我自愿的,我也是被强迫的。你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面子上,昊天也叫了你这么多年爸,能不能……”
“闭嘴。”话语被无情打断,“沈樱跟我十八年,沈潭是我亲儿子,我还不是说离就离,你算什么东西。”
穆诗雯瞬间像被掐住脖子的鸭子,满脸涨红,半晌,她深深吸一口气,眼看委曲求全行不通,干脆破釜沉舟,“沈樱沈潭沈樱沈潭,他们那么好你他妈当初干吗要离,还让自己儿子跟着女人姓你还好意思提?你以为我不想给你生个‘母凭子贵’的儿子,你问问你自己,行不行?要不是你精子没活性我他妈至于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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