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青山独往之完本[古耽]—— by:狐添棋
狐添棋  发于:2017年03月17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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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先生,五遍实在也太多了,根本抄不完的。”其中一个抱着徐青山的袖子摇着,这孩子是个活泼的,是一群孩子里面的头,平日里虽然闹腾,却也知道分寸。
另外几个学生一见徐青山的脸色有缓,全部都凑了上来,一个劲的哀求着,装的可怜兮兮的。徐青山被他们几个逗的摆不出铁脸,于是道:“我问你们,尊时守序,失信于人可是错?”
学生们你看看我,我望望你,将头都低了下去,音若蚊声:“是错……”
徐青山点点头,道:“下次可还会犯?”
几个学生慌忙答到:“不会了先生,不犯了不犯了!”
徐青山见他们态度还算诚恳,也不打算再追究,一一扫过去,却见为首的那个孩子没发声,于是便问他:“阿律你为什么不说话?”
阿律面色纠结,过了好一会才道:“我要是说了自己不再迟了,可之后又犯,这不也是失信了。”
徐青山听了愕然片刻,对学生们道:“五遍不抄,一遍却是逃不过去的,明日都要交上来。阿律你留下来,其余都回家吧。”学生一听全都看向阿律,阿律见状,只是摇摇头,让他们先走了。
最后只留下了徐青山和阿律两人。徐青山将屋中的案椅教具归放原位,阿律看了,一并来帮忙。等将一切收拾妥当,徐青山才对着阿律道:“今天因为什么迟到的?”
阿律扭了眉,有些不好意思。“路上碰到了耍戏的,就多看了一会,回过神来就迟了……”
“难道你们一帮子人,一个回神的都没有?”徐青山提高了声音,质问起来。
“我……和他们说反正都迟了,不如一块迟,这样先生要是罚下来也不至于……”阿律的声音越来越小,后面的话已经听不清了。
徐青山道:“不至于什么?”
阿律喃喃低语:“不至于……太重。”
徐青山心中叹气,果然他猜的不错,这种主意也只有阿律在里面出。
“我看你也不用抄了,跟我过来。”说罢,徐青山转身走出屋中,后面跟着忐忑不安的阿律。徐青山将人带到篱笆下的花圃旁,板着脸道:“以后这些花草都交给你来照看,一直到你从我这离开,要是中间这些花草枯了死了,那可不是几遍抄写就能抵得过的。”
“知道了……谢谢先生。”阿律点点头,知道徐青山这是放过了他。
“好了,回去吧,路上小心些。”
“是,先生,我回去了。”阿律吐了吐舌头,松了口气,挥挥手别了徐青山。
之后徐青山便关了学堂的大门,回到家开始做饭。
这几年风调雨顺的,田里的收成都不错。年前快放假的时候,徐青山的学生家里送了不少东西过来,每家都不多,可加起来堆在一处看起来也颇为壮观。其中腌肉年货占了不少的分量,徐青山推了几次也没将东西给推回去,只好收了放到了仓房。这些东西算不上贵重,可是都是实打实的精肉,一条腊肉拎一拎分量沉手,足够徐青山吃到来年入冬。
徐青山将昨日的剩菜热了,又生火煮了清汤下面,简简单单的将晚饭解决了。等到今日的所有事项都了结,徐青山躺在床上,这才想起来,去年这个时候,有个叫做李往之的大夫在他家住了几天,而如今,那个大夫已经走了一年。
一年了啊,徐青山自嘲的笑了笑。
他当初果然想的不错,这里不过只是个小地方,哪里会让一个看过了大千世界的人留念,搞不好早就忘在了脑后。再说自己一把大年纪了,怎么还会如此的幼稚,还自欺欺人的说自己不期待李往之对他的说的话。
这一年来,他明明每个夜里都会在脑海中想着也许第二天他就再见到李往之,见到李往之如同那一日,站在李树下,挥手同他问好。
这份期待最开始总是最难耐的,如同江海的怒波,而后随着时日消逝变的渐渐不安,减退成了几个余浪还在敲打,直至如今认清了事实,只剩下潮湿的堤坝提醒曾有怎样孟浪的风浪到过他的心口。最终一切归于平静,连个影子都无法剩下。
徐青山叹息,在心中暗暗下了决定。
从明日起,他再也不去期待什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四

照常来说,徐青山下定了决心之后,按照这世上的某些规律,一定是要来一记峰回路转、柳暗花明又一村、踏破铁鞋无觅处等等等等的事情来,反正横竖出不了什么新意。
可是老天爷终究还是讲那么一点信用。当又一次的春雨来了又走,年月辗转而过,已经是来年的初夏。
徐青山的学堂里学生一年比一年多,他一个人应付不过来,只好从以前的同窗里请了一位同做了先生,又在教授的学项中加上算数和天文地理两门。
这几日同窗的女儿染了热病,不能授课,徐青山干脆提前了几日,要假将提前放了,只是多布置了些功课下去,惹得学生们连连哀嚎。
阿律因为去年答应了徐青山要照料学堂里的花圃,这天放堂后,就直奔了花圃,利索的将花圃里的杂草一一拔去。学堂的同伴们都走的光了,只余了他家先生还在收拾,待阿律将草除的差不多了,徐青山也理好了一切,立在了大门前。
此时夕阳摇摇欲坠,快要落入群山之后,徐青山站在学堂的门口,眼中印出着千山的倒影,背后还站着拿着一把杂草的一脸不解的阿律。
阿律望着他家先生的背影,从先生的背影中隐隐的解读出了一种叫做寂寞的味道来。
先生应该是在沉思吧……阿律想。
“先生,先生。”阿律唤了唤徐青山。“先生你在看什么?我杂草都拔干净了,先生你要不要来检查检查……”
徐青山徐徐回转了身子,倒逆的光线将他包裹其中。阿律看着徐青山晦暗不明的面色,不由自主的后退了几步。
“先生在想什么啊……”阿律摸不着头脑,他从来都没有见过先生的面容上出现那么一种……哀怨的神情?他只是因为后天要放假,而这些花好几天都照顾不了,所以才在放堂后留下来先料理一部分。
可先生怎么看起来不是很高兴的模样?他应该没做错什么吧。阿律又检查了一遍手上的草根,确定自己是不是拔错了什么。
徐青山看着一脸惊恐的阿律,朝他挥挥手。
“不必了,你回去吧。”徐青山开了口,走出门外,对着里面的阿律道:“再不出来,我可要锁门了?”
“哎哎,来了,来了,先生等等我。”阿律连忙跑出来,手中还抓着一把刚拔的草。跟在徐青山的后面。
“对了,先生,我听前面村子的阿哥说,明天那些跑江湖的会来徐家村,到时候一定有好多人来看热闹。”
“跑江湖的?”徐青山询道。
“就是耍刀弄枪啊,翻跟斗啊,胸口碎大石,还有喷火的呢!”阿律一提到这个整个口气提了起来,掰着手指数着那些杂耍项目,整张脸上的眉眼配合的特别生动,让徐青山看着笑出了声。
“所以你那时才失了神,魂都留在哪儿了。”徐青山笑道。
阿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想起自己是因为什么才留下来拔的草,就不做声了。徐青山见状也不揶揄了,拍了拍阿律的肩头。
“要是这些走江湖的明天真的来了,让你们去看看也未尝不可。”
“真的?”阿律猛的跳了起来。
徐青山颇为无奈的摆摆手。
“真的假的到时候不就知道了。好了好了。快回家去吧。”
阿律欢呼一声,撒开腿跑了出去,几步就到了分叉口,往左是村口,往左是徐青山家中的方向。阿律转过身,大幅度的朝徐青山招呼,杂草还被他拽在手中,一时忘了丢。
“那明日再见啦,先生!”
“去吧。”徐青山摆摆手。
此时夕阳已只剩一线红光,在山与山的间隙之间弥留。徐青山走到分叉口,看了看村口的方向,又向右去了。
再一日。
早读课刚过,村口就传来一阵动静,敲锣打鼓的吸引了整个村子的注意。学生们一听到声音一个个的都挤在了门口张望,碍着徐青山才不敢出门。徐青山见状斥了声:“都给我回去坐好。”
于是七七八八的轰隆隆的又回了各自的位子。
阿律说的没错,这些跑江湖的果然进了村子。徐青山看了一眼堂内的学生们,感受到了他们内心中蠢蠢欲动的翻涌,清咳了几声,肃静了之后,徐青山道:“昨日让你们回家背诵的文章可都背了?”
“背了!”学生们齐答。
“那好,待会上来一个一个背与我听。”徐青山点头,开始抽人到跟前默读。
村口的动静越来越大,引的不少人都出去围观。好不容易背完了全部,被喧闹扰的头痛的徐青山揉了揉眉心。往下一看,地下一帮子学生都睁大了眼睛期期艾艾的都望着他呢。
徐青山觉得差不多了,便吩咐道:“明日就要放假,今日布置下去的功课复堂的时候就要交上来,你们回去再准备准备这个月教给你们的文章,等回来了就直接小试。”
话一说完,底下一片哀嚎。
徐青山不加理会,接着又道:“接下来就默写,写完之后就放你们出去看。”
又是一阵欢呼。
徐青海摇摇头,拿起书册等学生们准备笔墨。
晌午时分,徐青山回了家。他提早放了半日,将午后的课都停了。上午的热闹消停了下来,耍杂耍的人都乘着午间稍做修整,暂时歇了。学生们大部分都住的近,跑的飞快赶着回家吃饭再过来。
作者有话要说:
☆、二十五

徐青山吃完午饭又去学堂里转了一圈,村口的那帮人还在休息,可不少学生都赶了回来,见还没开始就回了学堂等着。不仅如此,除了他的学生外,村子里还来了不少看热闹的邻村人,有的还将自己的祖父母也带了过来。
“先生先生!”眼尖的阿律看到徐青山叫了起来,一时间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徐青山没有办法,只好进了屋,然后就被几位老人给围了起来。
不多会,外面都传来敲锣打鼓的声响,村里的人一听都涌了出去,在村口围成了了群。不仅如此,还有不少小商贩或推着板车或挑着担子出现在了村口,想来应该是约好的凑在一处做个小集市,各自的吆喝着招揽着人。
而邻近的村子里听闻徐家村有热闹看,都赶集似的跑了过来,一时间人多的将村口都堵了起来。
徐青山与学生们赶得早,占的位子还算靠前,勉勉强强能看清被围着的江湖艺人里一人在眼睛上围起黑布条,手中拿着几枚飞刀对着中心点了红点的木板投掷。
嗖声传过,一下命中红心,引的看的人拍手叫好。
徐青山对这一类武技不甚感趣,看了一会便觉得没劲,心中打起了退堂鼓。他左右望了望只见一帮孩子们看着正入了迷,全神贯注的看着。
“我好像没见你啊。”
就在徐青山准备转身离去时,身后传来了阿律的声音,一问一答的似乎正在和人说话。
阿律说:“阿哥你也是跑江湖的么?”
“姑且也算是吧。”说话的人听得出来心情颇为不错,语调吐出来都是往上扬的。
“那你和他们是一伙的么?不过我觉得好像不太像。”阿律说话的调调总是很丰富,抑扬顿挫的能听得出他的情绪。
“那是什么地方不太相像呢。”被问的人带着笑意反问回去。
“是什么地方我也说不大出来,反正就是不大一样。不过我看阿哥你倒是跟我家先生的感觉更近些。”
“你家先生,是村子里那位教书的先生么?”
“是啊,阿哥你怎么晓得呀。”阿律一听到那人的回答,有些惊讶,这个人知道我家先生呢。
“你都说我和你家先生有几分相近,那么认识也不奇怪的。”说话的人有意逗着阿律。“兴许我和你家先生相识的时候比你都要早呢。”
“怎么可能嘛。”阿律不相信。
徐青山回过头,对上那人的带着笑意的脸,神色如常的道:“李大夫,好久不见了。”
李往之点点头,回道:“怕是又要烦扰青山兄弟收留在下了。”
阿律张大了嘴,正要说话。
忽然人声鼎沸。走江湖的艺人正将武艺耍至□□,拍手叫好的声音一下子就将阿律的声音给淹没住。阿律看着他家先生和面生的阿哥,那句“原来真的认识啊!”没有一人听到。
“这儿人实在太多,不如换个地方在和青山兄叙旧如何?”李往之提议道。
徐青山道:“那也好。”
于是两人一前一后的退出了人群。
阿律对这个阿哥到底没怎么上心,心思一转,就投入到了场中央的身影上去,想都没想为何一个素不相识的外乡人会主动和个小孩搭起话来。
所以说啊,幼子真挚天真可爱,才不会像某些老油条似的人精有那么多弯弯折折的小心思,见个故人却不敢搭话,还得迂回一番才能得逞。
之后江湖艺人们接着就是喷火钻圈,逢着初夏的气温节节攀高,在午后升到鼎沸,与热闹的人群衬在一起,竟出来些许繁华的味道。
喧闹过后,江湖人累了散了,收了些打赏就各自散去,三三两两的聚在一处。不少来看热闹的村人之后还能跑到小集市上看看逛逛,直至日头有了西斜的势头才结着伴离去。
徐青山家中来着的客人此时正靠在摆着杂物的屋门前看着徐青山在里头忙碌,眼神里含着深意,抱着胸看着徐青山将被杂物压住的床给重现人间。
“青山何必要收拾呢?”李往之道。徐青山没有理会,便搬便道:“不收拾你晚睡哪?难不成睡在地上。”
“这提议也不错啊。”
“李大夫就别说笑了。”徐青山摇摇头。
“我可没有说笑,李某可是将全部家当都带了过来,只为换得青山兄家中一个铺位。”
徐青山停了手,总算正视了李往之,李往之见状又补道:“不过可不是这间屋子的铺位。”之后有意的回望了一眼徐青山住的那间屋子。
许久之后,徐青山吐出了两个字给李往之。
“无聊。”
于是李大夫首战以失败告终,只是以李大夫的为人怎么可能就那么轻易言弃,他的手上可是有着改变战局的杀手锏。
李往之又道:“其实我来之前,是先去拜会了姑妈的。”
“那又如何?”徐青山看着李往之意味深长的嘴角逐渐上扬,放下手中的一切和李往之面对着面。
李往之上前一步,近了徐青山,贴着他的耳道:“姑妈可是将李某当成了徐家的上门女婿,答应将青山许了我呢。你说如何呢?”
徐青山身后就是被收拾出来的床铺,此时被李往之压迫近身,已经没了后路可退,终于变了神色,脸庞起了红晕,一下子坐到了上面。
“李往之,我求求你就别再逗我了行不行!”徐青山双手掩住脸,说出来的话让李往之意识到自己将人弄急了,已经出了哭腔,于是连忙上前将徐青山环在怀中,手掌抚上了徐青山的背脊轻轻的拍着。
李往之叹了口气,知道自己一上来的确有些操之过急,可是这整整两年他都在担忧着徐青山会不会已经娶妻生子,然后完全将自己忘却。如今好不容易这担忧卸了去,徐青山的冷淡的模样却还是让他着了急。若是还依着徐青山原本的调子来发展,怕是花上个十年八年都达不到自己的意图。
所以李往之在来之前苦想了一个晚上,第二日就直接的敲响了姑妈家的大门。
作者有话要说: 今日两更。
☆、二十六

华月初上,初夏之夜清风气朗。
李往之又至徐家村的消息在傍晚就已传开,受过他恩惠的人一听皆是大喜,来来往往的伫立在徐青山的家中,少不得又是一轮寒暄。其中村长最为尤甚。他一听到李大夫回来,二话不说就是到了徐青山的家中把人拉了出来。又吩咐自己婆娘下厨烧了几盘小菜,拿出了自己私藏的一坛香酒,拉着李往之就要叙旧。
徐青山并没有跟来,而是在家中为李往之收拾床榻。
李往之捧起酒碗也不客气,一仰而尽,爽快的劲头让村长大呼过瘾。
“徐叔,实不相瞒,我这次来是有事相求的。”放下酒碗的李往之欲言又止,的确像是碰着了什么难以解决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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