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艾伦清冷低沉的声音像是带着魔力一般，隔着重重山水穿越过来，直直撞在自己的耳膜上：“我有什么可担心的。”
……
当电视中大肆报道这一爆炸性新闻的时候，网络上也是一片轰动。
某个红色背景的论坛网站，一个标题名为《炸裂！联邦*官艾伦·斯图尔特与神秘男子酒店接吻！》的帖子在论坛首页持续飘红将近三个小时，楼中的回复数量一直呈指数状态上升。掐架的，辱骂的，支持的，伤心的，不到一个小时，楼下已经盖出了上千楼，掐架团更是另开新帖，开始新一轮的对骂。一时间，艾伦·斯图尔特相关的帖子屠杀了整个论坛版面。
艾伦腿毛太*：“什么？！为什么这样！男神你居然是个gay？！心如死灰！不要拦我，我要去跳楼！”
我自横刀向天笑，笑完掏出粗又硬：“嗷嗷嗷！男神你果然是个gay！这年头这么优秀的男人居然不是gay那真是丧尽天良！”
人丑还不多读书：“太恶心了！作为公职人员，而且是代表联邦司法公正的*官，竟然做出这种行为，简直是太恶心了！艾伦·斯图尔特，你亵渎了司法公正，根本不配当*官！滚出最高法院！”
尝屎英雄泪满襟：“[抠鼻]楼上还是省省吧，艾伦是同性恋又怎么啦？那是人家的取向自由，你还以为自己活在上个世纪呢？另外，你以为你说滚出就滚出？别忘了最高法院*官可是终身任职哟～”
第29章
艾伦与男人接吻，这件事情就像是一滴冷水掉进了沸腾的油锅中，将整个联邦网络都炸开了。不管是单纯厌恶同性恋者，还是因为偶像是同性恋而产生心理落差，大部分的联邦公民激愤无比，严厉指责艾伦作为联邦司法公正代表的*官的不道德。
联邦内五十二个州中，北方诸州开放程度较高，自几十年前就已经废除了鸡|奸罪这一罪行，而南部诸多保守联邦州则仅在十几年前废除这一法律，诸多公民的观念并没有彻底改变，这也造成了南北双方对待同性恋这一群体态度的巨大不同。
不出十个小时，南部一些保守宗教组织甚至打出了“艾伦·斯图尔特——鸡|奸犯”的条幅，进行了抗议游|行。北方公民的言论则较为平和，但是诡异的是，大部分反对的原因是“艾伦喜欢男性，所以作为女性的她们没有机会”，或者“艾伦不该有情人”这些论调，而非南部打的宗教牌。
联邦最大的天主教同盟组织的主席拉里·纽曼在有线广播电视台的节目中公开声称：“艾伦·斯图尔特是个罪人，任何的宽恕都无法在他的身上实现！上帝的训诫深深根植于菲尔联邦几百年历史和传统，引导着几千年来男人与女人的结合——这才是正确的选择，同性恋者必然会下地狱！现在，这个索多玛的鬼魂正堂而皇之地留在代表着司法公平与公正的最高法院，这是对司法的彻底侮辱！这是对联邦的侮辱！这是对上帝的亵渎！”
……
比尔脸色难看地按下了遥控器，电视屏幕一下子黑了下来。
办公室里的电话一直响着，房间中的几个人却没有理会，任它一次接一次地响起，停下，再继续响起。
“阁下……”比尔的手上拿着一份报纸，最新的德尔林邮报，报纸的首页便是一张放大的照片。不知是否因为处理过，照片中两人的动作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出一种□□的味道，与加粗的巨大标题“联邦*官，同性恋？！”相对应，触目惊心。
像是知道比尔的心中所想，艾伦瞥了一眼他手中的报纸，却说了毫不相关的一句话：“鲁斯*官的辞职声明会在什么时候发出？”
比尔愣了愣，慌忙翻出备忘录，虽然带着些疑惑，但还是尽职地回复道：“他的病情虽然已经稳定下来，但是医生的建议是在至少一个月后。”
“唔。”年轻的*官阁下含糊地应了一声，接着便沉默了下来。
林郁在一边担忧地看着艾伦，虽然昨晚在艾伦说出那番话之后他莫名地心情激荡了一会儿，并且坚信既然艾伦说他能够解决那么一定能够解决，但是今天在看到铺天盖地的抗议与反对后，他的心又不可避免地提了起来。
最高法院大楼外，上百人成群结队大声咒骂着艾伦，红色白色的横幅与标语也被拉开，表达了民众对这件事情的激烈反应。就连最高法院内部，也开始弥漫着诡异的气氛。几名其他*官手下的助理在他进入最高法院之后便有意无意地到他这里打探消息——尽管他们在平时并不熟悉。
一阵清脆的敲门声打破了室内的寂静，房门被拧开，约翰的声音传了过来：“阁下，伦斯特首席*官阁下想与您谈谈。”
话音刚落，拐杖拄地的声音伴随着规律的脚步声慢慢靠近了。林郁下意识地皱眉，朝林郁和比尔两人看了一眼。两人会意，快速地朝门口走去。
但还没等两人从出去，伦斯特*官苍老却威严的声音便响了起来：“艾伦，你辞职吧。”老人的声音很严肃，甚至带了一点命令的味道，“最高法院*官被人曝出这样的新闻，联邦司法已经足够颜面扫地了。”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林郁震惊地无以复加。他忍不住睁大双眼，难以置信地看着眼前背向自己的老法官的背影，胸中忽然涌出一阵强烈的怒意。
虽然最高法院在名义上是伦斯特法院，但是首席*官与其他联席*官的地位是平等的，他们之间并没有上下级关系，而是同事关系。伦斯特首席*官对艾伦说出这种话，已经违背了最高法院的规则。
不管是出于对*官这个身份的尊重，还是出于对自家男神的维护，他无论如何都无法忍受伦斯特首席对艾伦说出的这番话。
林郁脚步微动，刚想上前说什么，却被旁边的比尔给拉住了，同时，察觉到他动作的艾伦也将目光锁定在他身上。
一瞬间，年轻的*官福至心灵，忽然明白了林郁愤怒的原因，接着眉间的褶痕松了松，嘴角似乎也微微翘了翘，朝他摇了摇头。
心下有些不甘心，但比尔拉动的力度很大，很快就将他拖出了房间。房门关上的瞬间，首席*官阁下依旧冷硬的声音从门缝中钻了出来：“总统方面也希望你能尽快做出辞职的声明，否则……”
“果然恶心。”刚从房间出来，一道带着强烈厌恶的声音就在林郁耳边响起。见到来人，林郁的双眼蓦地沉了下来。
“一直被联邦公民标榜为公正的*官，原来是个恶心的同性恋？”哈里脸上的嘲讽越加明显，“联邦司法真是岌岌可危啊！你知不知道，南方地区法院和上诉法院已经闹开了，只要斯图尔特不离开最高法院，那么州法院和州政府不会执行最高法院的判决。”
“所以，你家*官阁下最好的方式就是——”哈里顿了顿，抬手指了指房门，脸上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容，“乖乖辞职吧！”
“砰——”话音刚落，林郁眼前一闪，一个黑影以极快的速度来到哈里面前，抬起手猛地一拳砸在对方的脸上，哈里整个人往后踉跄了几步，捂着脸倒在了地上。林郁这才看清楚动手的人正是约翰。他额角青筋直冒，如同看死敌一般死死地盯着倒在地上的哈里。
“见鬼！”哈里怒容满面，没顾及嘴角的血丝，猛地站起身扑到约翰身上，与他扭打在一起。而与他一起过来的乔伊，在目睹约翰打人的一幕时，眼神闪了闪，接着，他垂下眼，仿佛没有看到眼前混乱的场景，兀自走到了一边。
“该死！都给我停下！”两人扭打在一起的动静吸引了不少周围的人，比尔气得恨不得给两人一人一拳，但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忙上前挡住他们。
约翰比哈里要高上几厘米，平时勤锻炼的身体也比哈里结实多了，因此在打斗中很快占了上风，此刻，他正死死地把哈里按在自己的身下，右手毫不犹豫地捶打在哈里的脸上。
“你可以再说一遍！”
哈里脸色通红，全身奋力挣扎着，想要从约翰身下挣脱，但是无论他怎么动，约翰都能把他死死压在身下，然后毫不犹豫地一拳打在他脸上。
“约翰！你给我冷静一下！”比尔尝试把约翰拉开，却被他甩开了。
“呸！怎么，你被我说中痛处了吗？同性恋——他妈就是一群翘着屁股让人上的恶心的婊|子！啊——”还没说完，哈里脸上再次挨了一拳。
“约翰！”比尔示意林郁帮忙，抱住他的上身，这才将他从哈里身上拖了下去。
林郁抬手作出阻拦的姿势，接着去扶地上蜷缩成一团的男人，却被他一手打开：“滚开！我不用你扶！”
“放开我！”约翰脸色黑沉，很快从比尔的怀中挣脱，走到哈里身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今天教你的这一课，就是让你不要忘记在法学院学过什么。”
这话像是一根引线，再次将哈里的怒意给点燃了，他猛地站起身，骂了一句脏话往约翰身上扑去。
但还没等他碰到对方，房间的大门便被猛地打开了，伦斯特首席脸色铁青地站在门口，像是忍着满腔的怒火，双目如炬扫过所有人，冷硬地说道：“作为首席*官，我还是有权利将随意闹事的法官助理给解雇的。”语气中压抑的怒火让所有人的心都颤了颤。
说完这句话，伦斯特首席便没有再理会还纠缠在一起的几人，目不斜视地越过他们往前走去。见状，哈里猛地将约翰一把推开，整整衣服跟了上去。
“艾伦？”林郁回头，忽然发现年轻的*官阁下正站在门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们几人。
德尔林市中心一间豪华的住所中，舒缓灵动的音乐在空气中缓缓流淌着，悠扬动听，像是带着魔力一般，让人不自觉地放松下来。
走廊上，一个穿着整洁西装的男人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屏幕，接着若无其事地将其放回了口袋中，推开眼前厚重的木质大门。
“先生。”男人恭敬地朝书桌的方向躬了躬身。
一只修长的手从座椅后伸了出来，托起桌上的酒杯，动作缓慢而优雅。男人隐蔽地瞥了一眼那只优美堪比钢琴家的手，脑中不期然地想象起那只手的主人将酒杯抵在鲜红唇边的画面。
“如何了？”
“最高法院还没有作出声明。不过……奥琳娜*官在被记者采访的时候表明了她的态度——她支持斯图尔特。”
“那还真是糟糕呢……”
“如果斯图尔特不在一周内作出回应，这件事情就很难引起更大的轰动，民众的情绪也会平息下来。先生，我倒是有一个想法，可以把这件事再推一步，让他除了辞职之外，再也没有别的余地。”
“嗯？”
“让我们亲爱的*官阁下上法庭。”
第30章
不管最高法院内部如何平静，外界关于艾伦是个同性恋的抗议与咒骂已经变得沸沸扬扬。艾尔总统任期降至，民主党和共和党候选人之间的竞争早已暗流涌动，这件事情一出来，就成了两大党派竞选演说的重要主题。
在此期间，艾伦在最高法院的办公室不断收到各种抗议的信件，斥责他是同性恋，并且措辞严厉地让他辞职，离开最高法院。但是让林郁感觉欣喜的是，在这些泛滥的抗议信中，他同样发现了支持艾伦的信件，这些信件并不多，但是几乎每天都有，这让他担忧许久的心情有了些许的放松——毕竟依旧有人同他一样支持艾伦。
一旁的手机忽然响起，林郁抬头瞥了一眼屏幕，立刻放下手中的信纸，接了起来。
“喂，请问是艾伦·斯图尔特先生吗？这里是德尔林中心医院，您的母亲乔安娜·斯图尔特夫人被烧伤了，请您……”林郁猛地睁大双眼，起身直直往艾伦的办公室走去。
“艾伦——”推开门，里面艾伦与另一位女性齐齐看了过来。两人的谈话被打断，艾伦下意识地皱了皱眉。
奥琳娜*官，最高法院中唯一一名没有明确政治立场，保持中立的*官。自艾伦曝出那张照片之后，几名*官陆续前来艾伦办公室与他相谈，从他们的脸部表情就能判断出几人对此事的态度。奥琳娜*官是除了布兰登与斯万*官外唯一对艾伦表示明显同情的*官。
林郁此刻却没心思理会两人要谈的事情有多紧要，直接扬了扬手中的手机，朝艾伦快速说道：“乔安娜在医院！”
“怎么回事？！”艾伦听到乔安娜的名字便脸色大变，立刻站起身，一把捞起挂在衣架上的外套往门口走去，“在哪家医院？！”走到一半，他忽然意识到奥琳娜还在身后，硬生生折返了回来，“抱歉——”
奥琳娜在听到乔安娜名字的时候便意识到这件事的重要性，此刻听到艾伦的话，摆了摆手说道：“你去吧，这件事我们以后再谈。”
两人一路赶到德尔林中心医院的时候，引起了一阵不小的轰动，毕竟这位年轻*官的照片最近频繁出现在各式媒体上，几乎所有人都能够一眼认出这位匆匆往医院中走去的正是*官艾伦·斯图尔特。
林郁护着艾伦，顺利躲过了群众的围攻，一路直往十六楼乔安娜的病房走去。
“妈，怎么回事？！”宽敞的病房内，乔安娜脸色苍白地躺在床上，右臂缠上了绷带。见艾伦和林郁过来，她露出一个虚弱的笑容。
“医生说你被烧伤了，这是怎么回事？”
乔安娜却笑了笑，温柔地回道：“没事，这只是个意外，医生已经给我处理过了，没什么大问题。”
乔安娜避重就轻的话让林郁本能地觉得不妥。果然，艾伦眼神闪了闪，忽然冷静地说道：“是那些示威的人？”
对于艾伦所说的话，乔安娜有些无奈，却依旧点了点头：“他们在门口烧了一个人偶。我回家的时候……被他们推了一把，正好推到烧着的人偶上……”
“该死！”艾伦的垂在身侧的双手猛然握紧，额角青筋也凸了出来，整个人压抑着巨大的怒火——林郁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位年轻的*官如此愤怒的模样。他忙上前拉了拉艾伦的袖子以示安抚，轻声说道：“乔安娜没事就好。”
“是啊是啊，我没事，你别冲动。”见状，乔安娜也从床上起身，只是还没坐起来，她便“嘶”了一声，似乎牵扯到了伤口。
艾伦的注意力很快被转移了，他上前扶住乔安娜，让她重新躺回去，小心地调整着她身后枕头的位置。整个过程中，他的脸色都不怎么好。
乔安娜朝林郁看了一眼，意思很明显，让他帮忙劝劝，林郁刚想说些什么，艾伦却抢先说道：“通知约翰，召开记者招待会吧。”
“你要说明什么？”林郁心中一惊，一把抓住艾伦的手。
现在并不是作出声明的时候，民众的情绪还高涨着，即便艾伦声明那张照片中的人不是他，或者只是误会了，他们的愤怒也不会轻易消去，反而可能会更加高涨。
“关于那张照片，是时候该做些说明了。”
林郁明白，既然艾伦已经做出决定，那么这一切已经是定局。在联邦公民情绪如此激动的现在作出声明，无异于把自己推向风口浪尖，他将要面对的事情，林郁甚至不敢去想像。
快速地联系好约翰和比尔，让他们通知记者，林郁放下手机，心有惶惶地看着眼前艾伦照顾乔安娜，状似温馨的一幕。
将乔安娜安置好，艾伦重新转过头，见到林郁脸上快要哭出来的表情，眉间松了松，嘴角也勾起一个不易察觉的角度。他上前走到林郁面前，高大的身材凸显出两人不小的身高差，他微微弯了弯腰，抬手摸了摸林郁的头，眼神放软，语气是不自觉的温柔：“别担心了。如果最后我不得不辞职的话，我会把你推荐给欧文*官的。”
欧文*官，联邦第五上诉法院*官，艾伦的好友。
林郁心中重重一疼。他勉强压抑住汹涌而来的难过，哑着声音回道：“不，你会没事的，艾伦……”
从医院中回到最高法院的时候，会议室中已经挤满了新闻记者，所有媒体在得知斯图尔特*官将要作出正面的回应之后，争先恐后来到最高法院，等着事件主角现身。
艾伦甫一出现在会议室，就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他如同往常一般，身着整洁的黑色西装，眉头紧皱、满脸肃容地往自己的座位走去，几名法警跟在他身旁，负责保护他的安全，林郁则落后一步，跟在他的身后。
“斯图尔特*官阁下，那张照片是你本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