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转向旁边的人,他已经在迷糊状态了,但是姿势还是安恬的。然后唐子约心里暗暗给出一个回答:因为我喜欢啊。
大概在他听完我的过往而不说话,给我一个拥抱的时候,我就愿意为那种温暖而沉沦。
因为我喜欢,这个人。那么我就要尽我所能,来为他的前行保驾护航。
我想看他快乐。
有时候我们不得不承认,世界上真的有这么一个人,让你看见他,就体悟到何为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
不必去探究这份感情是在哪里开端,总之它是开端了的,这就够了,已经值得局中人倾尽全力地对待。
而并不去想,要得到什么样的回应;甚至不去想,是不是要表露出来。
景之行出院之后身体一直没能完全恢复,很容易累,工作的时候还可以强撑,不过像现在这种结束通告之后的时间,他就会尽可能地休息一会儿了。当车子开到尚歆大厦,景之行才从昏天黑地的睡眠里缓慢地清醒过来,所以他也不会知道,在路上唐子约看着他时前所未有的温柔眼神,是代表了什么。
是代表一颗真心,愿意为他不顾一切地执迷。
但此时一切都同往常无异,现在是下午四五点钟,阳光里掺杂了一点凉意,铺散在行人身上,镀一层浅金的颜色,仿佛藏着一个静谧的梦境。景之行和唐子约下了车直接去到三十楼,魏初在那里等他们。今天的通告魏初没有跟,只是派了助理帮忙,可见应该是有比较重要的事情。毕竟以他这个老妈子的性格,能跟着的话是不会拒绝的。
推开门之后,房间里一片狼藉。
这个房间本来就装饰的花里胡哨,门边两个架子一个木制一个石器,中间摆着一个青铜做的物件,然后掺着现代家具,墙的颜色更是无所不有,还挂着各种不同风格流派的艺术品,此时又是这么一个乱糟糟的场面,到处飞着书籍文件和凌乱的其他彩色纸张,地板上有几件衣服,桌子上堆着不少酒瓶,让景之行一时惊住了。
唐子约倒是没怎么惊讶,非常淡定地让景之行去还可勉强容人的沙发上坐了,接着从办公桌后面提拎出坐在地上的魏初,扔到了椅子上。
“魏哥怎么了?”景之行不禁问道。
唐子约也蹙眉盯着他:“怎么回事?”
魏初坐在椅子上,无力地靠着椅背,手上还抓着一瓶酒,抬头时清楚地露出脸上未干的泪痕:“子约,他回来了。”
“什么?”唐子约惊问,“真的吗?”
见魏初还要拿起酒往嘴里送,景之行在沙发上也坐不住了,过来一把夺下酒瓶放在桌上,然后疑惑地看着两人:“什么情况啊这是?”
唐子约没回答,只是皱着眉头看着魏初,思索了一会儿,然后道:“你到我那儿去住吧,反正最近也没什么事。”
魏初只是木木地坐着,酒瓶没有了,他也不再有任何动作。唐子约便直接决定道:“就这样,我那地方他不知道,你先去住着,我......我到之行那儿去,省得他跟着我找到你。”然后他侧头看了一眼景之行:“行吗?”
景之行不明所以地点点头:“当然。”
唐子约满意了,对景之行道:“那好,来帮我把他运出去送到我家,你开车,先告诉小小梁让保安把人清一清,别给人看见。”
魏初大概真的喝了不少酒,到后来意识基本上是没有了,像个木偶似的就被托运到了唐子约的住处。
进屋之后,俩人把魏初运到了客房,然后唐子约从柜子里拿出睡衣扔到床上,对魏初命令式地撂下一句:“换衣服睡觉,快点!”就见魏初非常听话地开始宽衣,唐子约拉着景之行出去,道:“别管他,让他先冷静一晚上。”
景之行一路都是处于一个茫然地状态,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白天做节目时是这样,此刻也是这样,只能是帮唐子约收拾了一点日常用品,就又回了车上。
开着车的时候,终于想起来应该问一句了:“魏哥这是怎么了?”
唐子约叹了口气:“魏初的事儿,唉,一笔烂账,回去和你说,省得哪天一不小心犯了忌讳也不好,反正也不是什么说不得的事儿。”
景之行理解地点点头,然后有点担心:“把他自己留在那里没事吗?”
唐子约罕见地露出了一丝烦躁,语气也不复平常:“谁叫他自己作怪的,现在我要是在那里,魏初肯定没法躲了,那人顺着我就找着他了。”
魏初竟然是在躲人?景之行惊异地想,什么人能轻易查到唐子约的行踪呢?不过见这样的境况,他也非常善解人意:“那你就先在我那儿住着,魏哥那边请个人照顾他好了。”
“嗯,明天我就叫人过去。”
到了景之行的家,搬着东西进门之后,唐子约惊讶地看着这个简陋的小公寓,不由得心疼。景之行的言行举止都有一种优雅的感觉,按理说应该家世不错,他居然只住在这样的地方。又挤,又旧,设施不完备,也不知道安全不安全。如果有粉丝太疯狂地跟踪,估计都躲不了。
景之行倒是完全没觉得什么,他很自然的邀请唐子约进去坐。然后就进厨房端了点粥出来:“先吃点东西,我收拾一下房间。”
唐子约很不满意这样的环境,说到底是觉得这种地方配不上景之行,在他心里景之行就该享有最好的条件才是。虽然心里已经盘算着怎么说服景之行搬出去,但是对于景之行一直以来的生活环境,他还是很好奇的,喝碗粥后放下碗便四处转了转。
打量完客厅,虽说是干净整洁,但这也太挤了,放完沙发桌几电视就没剩下什么空,而且隔着墙纸都能看出来墙皮的脱落,唐子约心里的不满默默上升了一个高度,又转道去了书房。书房的门敞亮的开着,应该是没什么秘密,所以唐子约略一犹豫就进去了。
恳膊淮螅帕艘桓鼋峁贡冉狭⑻宓氖榧埽厦姘谧怕氖椋裁词⌒∷蛋」攀榘。髦掷嘈图负醵加校苟际前刖傻模灿屑副旧⒙湓谂员撸Ω檬侵魅朔闹笸朔呕亍?br /> 不过唐子约没有好奇地去看看这都是些什么内容,他的目光被旁边的另一个架子吸引了去。
一个深褐色的木架,齐腰高,雕刻着繁琐的花纹,因为过于精致所以放东西的空间不大,但是这上面本来也不需要多少空间,因为这上面只有一类东西——专辑。
是唐子约出道以来的所有专辑。
太熟悉了,每一张都是他的心血之作,每一个封面都了然于心。是这么多年以来他创造的所有意义,他至今为止的人生中最有价值的一部分时光都在这里面了,封存了这一路的喜怒哀乐,描绘着这个历程中所有的颜色,是他所有骄傲的来源。
每一句词,每一首曲,每一个画面,它们的存在可以证明,那年自己没有一蹶不振,那些日子没有被无故辜负。
此时看着在这个明显不同于与其他物件的架子上,这些专辑被妥当的安放着,显然深得主人在意,唐子约心里涌出满满的喜悦。
哪怕这些专辑曾在榜单上成绩居高不下,曾在各类音乐节上斩获荣耀,曾被无数人交口称赞,他也不曾像现在这样快乐。
太满足了。
自己的心血被心上人这么珍而重之,太满足了。
唐子约出了房间,回到客厅坐下,此时眼里看着这个客厅是如此的顺眼,它的陈旧仿佛蕴含了无穷的温馨。过了一会儿景之行才出来:“房间太乱了,收拾起来好麻烦啊,你介意和我一起睡不?这样我就不收拾了。”
沙发山的人好看的眉眼轻轻柔柔地弯下去,漾出暖意融融的笑容,仿佛春水流过三月的河面,可以化去世间一切严寒:“好,就听你的。”
次日一早,景之行还得出去拍戏,唐子约派了小梁去照顾魏初之后,仍然不放心,就想打个电话,考虑到魏初可能没心情接,便打给了梁擎。
接电话的却是魏初。
他的声音听起来已经不是醉着的状态,但和平日里的语气也相差甚远。听到唐子约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沉默了一会儿,道:“上次林有笙那个事儿,你知道我想压下去,后来没做成,让几家媒体捣乱给破坏了。我没再管,结果昨天有一家负责人来求我放他一马,我不知道怎么回事,就查了一下。”
“你查出什么了?”
“是他回来了,子约,”魏初语调沉重,好像夹杂着说不清的难过,“只有他,除了他,没有人会这么做。”
☆、第16章
景之行在片场,这天早上有令白的戏份,不是什么很难的,就是门派里的日常,又被师叔伯夸奖,从而引起同门嫉妒这种剧情。
休息的时候,李导过来问他,魏初怎么了。
昨天魏初的状态那样异常,景之行自然不可能忘记,但是李导这么问,难道是知道了什么?但是这不应该啊,他犹豫了一下,反问回去:“李导,您在说什么?”
李导叹了口气,说道:“我都说了公开拍摄也没事儿,他怎么还压消息呢?现在一点声音也没了,肯定费了不少事。”
原来不是知道魏初昨天的事情,景之行先是松了口气,而后反应过来也惊住了,这话里的意思,说魏初要压没压成的消息现在已经没有了吗?但这不可能是魏初做的,他都看见过魏初对公开拍摄的策划书了,连媒体都联系好了,怎么还会做这种事,而且按他那个样子,估计已经没有心思想这些才对。
“我也不知道,”景之行想了想,“等我回去问问看。”
片场只有一个尚歆的助理,叫阮晨晨,是魏初比较习惯派给景之行的人。小姑娘做事情挺稳妥的,看见景之行的戏份差不多到了结束,就提前把车子都安排好了。景之行心里也担心魏初,上车之后给唐子约打电话问在哪儿,挂了电话之后就跟司机报了自己家的地址。
因为景之行嫌麻烦不想收拾房间,唐子约昨天晚上得以在他的卧室蹭了一觉,刚醒的时候心情还是美滋滋的,等到完全清醒想起来魏初还不知道怎么样,赶紧给梁擎打电话让他去看,后来还是不放心,便直接打过去问问梁擎,谁知是魏初自己接了电话。
电话里听着他状态很不好,但是贸然过去,恐怕还会带来更坏的后果,除了远程指挥梁擎好好照顾着魏初,唐子约一时之间真是毫无办法。快到中午时景之行回来,就见到唐子约在客厅里,对着手机愣神。
“子约,你今天不去排练?”
唐子约回头,看到景之行手里提着一些东西,上前接过:“现在先休息一下,下午再过去。”
“这样啊,”景之行点点头,然后道,“魏哥还好吗?”
唐子约叹了口气,又回到沙发上坐着:“不怎么好,但是我又不能过去,早上让梁擎去看了一下。”
景之行手里拿的是一些熟食,他从厨房拿了几个餐具把它们盛好,就算是一顿午饭了。景之行听他说不方便过去,想是因为身份问题而为难,他思索了一下便提议道,不如自己过去看看魏初,正好下午没有事。
对于这个提议的可行性,唐子约蹙眉想了一下,好像也没什么问题,景之行是比梁擎来的还要晚一些的人,之前的人看着应该还算眼生,不至于被这么快找到。于是他也表示了赞同,但还是嘱咐了几句:“你去的时候别开公司的车,小心让粉丝认出来。”
粉丝认出来的事情景之行真没觉得有什么,他还不是很了解自己的知名度,在他的认知里,一个初出茅庐的新人是绝对不会被认出来的。不过既然唐子约郑重其事地说了,他也就认认真真地保证:“我会小心少让人看见的。”
不过还是有疑虑:“子约,魏哥在躲什么人啊?”
提到这个,唐子约拿筷子拨拉了几下碗里的饭,有点烦躁的样子:“这个昨天就想和你说来着,其实就是从前的一件,唉,一件破事。”
数年之前,当唐子约还被称为栀秦的少爷,他在当地最好的学校读书。这所学校之所以是最好的,因为它招收的学生,除了家世显贵就是天资聪颖,而且后者得聪颖到一定程度,否则是绝对得不到入学资格的,所以它培养出来的人,后来基本上有不低的成就。
就是在这里,他认识了魏初。
魏初家境普通却能进这所学校,足可见其能力了。但他除了过人的聪慧毕竟什么也没有,所以学校里的那些人对他都不怎么热络。不过唐子约很佩服他的本事,诚心诚意的与他结交,并且明里暗里帮了他很多次。魏初自然是十分感激,但是在这所学校里,与魏初关系密切的人,并不只是唐子约一个而已。
这里的花费高昂,远非魏初家中承担得起,多亏在入学之前,有一家企业的负责人表示愿意资助他,他才得以进来。那家企业的少爷也在这所学校,和魏初一般大,就是唯二跟他关系比较亲密的人了。
那位少爷常常闲的没事就去捉弄捉弄魏初,魏初心里又一直觉得自己是欠了他家的恩情,因此处处忍让。唐子约看不过去要帮他的时候,魏初也是一直拦着。这么着,那位少爷愈发爱黏着魏初,时间久了,竟然产生了点异样的感情。
那天魏初着急忙慌地找到唐子约,支支吾吾地却又说不出什么,唐子约估计是那人又做了什么,真的是气不过,就直接找去了,魏初拦着也没拦住,只能跟着过去。未料那人当着唐子约的面,直接对魏初来了个表白。饶是唐子约平日里再怎么淡定,那次也惊得不行。当他望着魏初时,魏初也对他投以无措的眼神。但是这毕竟是私事儿,所以他当时就很尴尬地说了几句话走掉了。
后来那人对魏初无所不用其极地软磨硬泡,魏初一直生活得很辛苦,在那人陪着他的时候,难得的有了一种被人在意的感觉,加上本来他就不会对那家人说的出拒绝,一来二去的,就在一起了。
唐子约知道好友的决定也没说什么,虽然这个行为可能有人会反对,不过他作为朋友肯定是不会反对的。他这里没有什么不妥,那人却有些不妥了。
因为魏初一直把唐子约看得极重,有时候难免表露出来,竟就惹得他极为不满。当时魏初刚成年就注册了公司,眼看着就要发展的很不错,但唐子约遇到困难时,公司被换成了钱全都用来帮他出唱片做宣传了。这件事终于成了二人决裂的导火索,那人对魏初发了一通火,大意就是魏初待唐子约比待他好太多,心里根本就没有他。过了没多久,竟然退学离开了国内。
魏初为此很是消沉了一段时间,但当时唐子约唱片刚刚发行,一堆事情需要他来做,也就勉强收拾起来自己,只是那种纯粹的快乐或者难过都已经不像从前那么真实,倒像是演出来的假象了。
唐子约那时候可以说是一战成名,魏初趁势做起来尚歆,他去那家企业郑重地道了谢,承诺以后他创立的所有资产第一法人都是那家企业的人,以此作为报答,然后就退了学,专心经营尚歆。
“他一直没有告诉我那个人为什么跟他分开,后来他生日的时候喝醉了,我无意中听见他这样说,才知道是因为我,”唐子约语气沉重,夹杂了很多自责,“然后我就说我去澄清,我们只是朋友啊,但是魏初非不让我找那个人,他一直坚持,我也就没办法。”
“所以,”景之行听了这个故事还是挺吃惊的,没想到魏初以前还有过这种故事,“那个人就是魏哥躲着的了?”
“就是他,当初走了一点消息也没有,最近好像是因为他父亲的生日回来了。尚歆名义上的总裁就是他。前几天林有笙的消息被压下去,也是他做的。”
“那他是想做什么?”
唐子约显得更烦躁了:“谁知道他还想做什么,但他既然这么快把消息压下去,估计是在关注着魏初的动向,而且又帮了忙,大概是要回来找人的。”
魏初费了许多心思都没能把消息压住,那人却短短几天就做到了,想来确实不是一般人。景之行了然的点点头:“那下午我去看看魏哥,陪他说说话,他可能心里也不好受。”
俩人吃过饭,唐子约还得去为了演唱会排练,很快让司机接走了。景之行收拾了桌子就把自己遮得严严实实的,出门打车去了唐子约的住处。
☆、第17章
当景之行到了目的地,找到他要看的人,发现情况和他想的略有那么一点,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