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归一 完结+番外完本[古耽]—— by:玄玄于书
玄玄于书  发于:2017年0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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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强过了初一的练功,南宫煊一个人躺在床上,望着床头矮几上那盏油灯下放着的木喜鹊,心想若那个人再不传回个只言片语,不知自己还不能顺利撑过十五的练功了。
如果没有孩子在,我会不会去找他?南宫煊在心里这样问,可一直到昏昏沉沉睡着了,也没得出一个答案来。
次日,许明曦套上了小棉袄,蹲在南宫煊屋檐下给他煎药。
天愈发冷了,他把自己缩成了球,可也不知为什么,煎药非要在南宫煊住的院子里,也不进屋,就在门口蹲着。
他往手里呵了口气,捡起小扇子对着药炉子扇了两下。
面前忽然覆下一道阴影。
许明曦抬头看去,背着光吃力地辨认着来人的脸,待看清后惊喜地蹦了起来,“康大哥!”
康辉嗯了一声,淡淡道:“我找南宫教主。”
许明曦纵有千言万语,也都被他这一句话给堵回去了,杵在那里眼眶急得都红了,喜色消失不见,只剩下了委屈。
南宫煊已听到他二人说话,在里头说了一句“进来吧”。
康辉推门往里走。
许明曦不自觉地跟了一小步,吸着鼻子道:“康大哥……”
康辉又站住了,转身飞快往他手里塞了个东西,这才关了房门朝里间去了。
许明曦感觉手中一暖,低头去看,见手心里多了个小手炉,崭新的,花纹也十分好看。
项铎突然倒吊在房檐上探头看过来,道:“我说,你大冷天一定要在外头煎药,不是就为了喊他两声‘康大哥’吧?”
“要你管?”许明曦怔怔看着小手炉,脑袋有点转不动。
项铎啧啧两声道:“那是他昨日去庄子里拿的,我问他什么时候开始怕冷了,他死活不肯说。”
许明曦看了他一眼,又看看手炉,最后傻傻地笑了。
项铎:“……”
感觉春天不远了。
第90章 会面
李云恪让章礼新递了结盟书,沧洵君给了回复,说请他十一月二十入沧洵王宫相见。
沧洵王城汋州并不处在三十六州中心,而是靠着边界,在章礼新的营帐中便能远远望见王宫。李云恪因此便也不到汋州城里去住,而是一直住在章礼新的小山头上。
可十一月二十一早,他起身收拾妥当要往汋州去时,却被匆忙赶来的章礼新拦住了。
章礼新眉头轻轻锁着,道:“大哥不必去了,沧洵君病了,可能要休朝几日。”
李云恪一听,心里也有点急,“我本想着处理好此事后就想办法脱身的,那边总有人要害你大嫂,我放心不下。”
章礼新张了张嘴,又感觉要说的话有些不好开口,又把嘴闭上了。
李云恪奇怪地瞥了他一眼,“怎么?”
章礼新闭了闭眼,认命般地道:“他会来。”
“谁回来?”李云恪莫名其妙,“你大嫂?”
“……”章礼新干咳一声,道,“沧洵君会来!虽不能太早在王宫里见到他,却可以在……在此处……”
李云恪越听越惊奇,“他病得不能上朝了,还要到你这里来?”
“他不舒服的时候总喜欢……”章礼新说不下去了,“大哥你那是什么眼神?”
李云恪简直不知道该说他什么好,“你还说你和他没私情?”
章礼新道:“我哪知道他是怎么想的?他好歹也是沧洵的主人,到我大营中来,我总不能将人赶出去吧?”
“你们二人身份都特殊,”李云恪警告道,“你要玩火,我不说不行,不过你可得悠着点。”
章礼新转身出去了,“跟你算是说不明白了。”
他走后,李云恪站在帐前想了好一会儿,面上表情越来越放松,最后还露出一丝微笑来。
“要是真能成,好像也不错。”李云恪负手望着远处苍山碧海,又想念南宫煊了。
亥时过半,李云恪终于见到了章礼新说一定会来的沧洵君。
那人外边穿了一件带帽子的宽大黑色披风,将他从头到脚都遮挡得严严实实,又因为低着头,连眼睛都没叫人看见。
两名身着夜行衣的男子将他扶进章礼新的营帐后,便一言不发地退了出去。
沧洵君殷湛垂首站了片刻,缓缓抬起头看向站在李云恪身边的章礼新,又看向李云恪,目光陡然锋利了起来。
李云恪往前迈了一步,含笑抱拳道:“承宁端亲王李云恪,见过沧洵君。”
殷湛没应,又转向章礼新,不客气地道:“宽衣。”
章礼新:“……”
他声音温润如水,很是好听,却能听出他此时中气不足。李云恪想起一早章礼新说他病了,忙道:“听到没,别让人家一直站着了。”
章礼新莫名心烦,过去两三下把殷湛身上的黑色披风给解了下来。
他动作有些粗鲁,殷湛病后无力,被他弄得踉跄了两下才站稳,不满地瞪了他一眼。
章礼新这才留意到他过分苍白的脸色,怔了下,道:“这次是什么病,怎么好像很严重?”
李云恪也曾见过沧洵君殷湛的画像,此时见到本尊,只能说那画像尚不及他十分之一。
他身材不似李云恪与章礼新那般高,却也算得上颀长了;不知是天生骨骼细小,还是生病的关系,人显得极为清瘦;最惹人注目的还是那一张脸,不说话的时候,直像是上好的美玉雕琢而成,精致得不可思议。
殷湛浅笑了一下,纤长的美微微挑起,意外道:“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你居然还会关心我?”
前边一个殷湛后边一个李云恪,章礼新简直头疼,随手将他的黑披风往角落里一扔,便要出帐,“二位谈吧,末将再去边境上走一圈。”
“礼新……”李云恪想要叫住他,毕竟他和殷湛比较熟,在场的话应该能让这场谈话更顺利。
谁知他后头的话还没说出来,只说了那两个字,殷湛脸色就变了。
“你给我回……咳咳……”他声音猛然提高,又呛了风似地咳了起来,人晃了两晃便要倒,伸手想抓住什么撑一下,却什么也没抓到。
还是章礼新听到声响回过身,将他单薄得过分的身体扶住,送他到床边坐下,为他顺了顺气,道:“不要紧吧?”
李云恪递过一杯水来。
章礼新接过,喂他喝了两口,见他脸色实在难看,道:“我去叫大夫。”
“不用,我想……”殷湛抓着他的手,声音虚弱,“我想躺一下……”
章礼新忙轻手轻脚扶他躺下,帮他褪下长靴,又盖好被子,一连串做下来,竟是无比顺手。
李云恪站在一边看,总觉得这场面有点眼熟。
殷湛闭眼躺了一阵,手始终没放开章礼新。
章礼新想把手抽走,又怕他闹脾气再把自己弄得更不舒服,可不抽走又有点不是那么回事,着实有些无奈。
李云恪总算想起,那场面就同自己照顾南宫煊时一模一样,顿时觉得发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恍然大悟般地道:“原来如此!”
章礼新回头,“你又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事了?”
“我本来以为你们两个还在彼此试探的阶段,”李云恪压低声音道,“这样看来,根本就是老夫老……夫了吧?”
章礼新:“……”
殷湛缓过了被咳嗽震出来的一阵头晕,睁开眼睛拽了拽章礼新,“坐下。”
章礼新低头看他,“沧洵君,这不合礼数……”
“坐下!”殷湛语气重了些。
李云恪看热闹看得来劲,“你还不坐?”
章礼新开始后悔自己一开始是陪着李云恪等在帐中的了。
等他坐了下来,殷湛在他背上掐了一把,埋怨道:“除了我,你居然允许别人睡在你的帐子里,说,你们是什么关系?早听闻端亲王相貌出众,今日一见,方知名不虚传,你一直冷落我的原因,是不是就是他?”
章礼新:“……”
李云恪忍笑几乎快要忍出眼泪来,心说这位沧洵君不是去年就弱冠了么,怎么还像个小孩子一样?
殷湛隔着被子用膝盖撞了撞他,“问你呢!”
章礼新不耐烦地站起来,又往外走,“你们有话快说,我巡营去了。”
“喂!”殷湛想要坐起,奈何手臂酸软无力,半路又要跌回去了。
李云恪极快地在他身下又放了两个软枕,最后取过立在床头内侧的一个小臂长短的小枕头给他垫着头,道:“我这两日睡在此处就在想,礼新在床上放这么多枕头做什么,今日我算是明白了。”
殷湛面对章礼新时还会耍赖,换成李云恪他就只剩下一张好看却冷冰冰的脸了。
李云恪好笑道:“你放心,我对他可没什么非分之想,我媳妇孩子都有了,生活美满得很。”
殷湛将信将疑地看着他,“我怎么没听说过端亲王有王妃的?”
“因为我的王妃,”李云恪满脸幸福,“他是个男人。”
殷湛先是愣了下,而后嗤笑一声,“那看来你也不是很爱你的王妃啊,不然孩子是哪里来的?”
李云恪懒得解释,“反正你知道我不会觊觎礼新不就行了?”
“觊觎不觊觎的,”殷湛哼了一声,“他又不是我的,你觊觎他也不用跟我打招呼……”
李云恪轻飘飘道:“现在不是,谁又能说准以后是不是呢?”
殷湛眼睛一亮,一本正经道:“你有什么想法?”
章礼新带了一队兵去巡营,可心里总是七八上下地惦记着,还没巡到一半便走不下去了。他吩咐了副将带人继续,自己则问人要了点清淡可口的夜宵,又回到营帐里去了。
才一靠近营帐,他便听到殷湛说了一句“就这么定了”,语气是从未有过的欢快。
正郁闷地猜测着这两人到底说什么说得这么高兴,营帐帘子便被人掀开了,李云恪为他让出路来,道:“请吧。”
章礼新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走了进去。
殷湛盘膝坐在床上,道:“巡营这么快?”
章礼新镇定道:“转了一小圈,没什么大问题,就回来了。”
“这几道菜看上去不错啊,”李云恪把小桌搬到床前,碗筷递到殷湛手上,“沧洵君无须客气,喜欢什么吃什么。”
殷湛道了声谢,“沧洵有很多名菜是他这军营里尝不到的,等我身体好些了,一定要招待王爷到我王宫里享用沧洵最好的美食美酒。”
章礼新看呆了,怎么也想不通自己出去这小半个时辰中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沧洵君抱恙在身,原是该早点歇息的,可本王实在挂心身在颍中的妻儿,想快些回去。”李云恪道,“所以沧洵君看看,可不可以早些将结盟一事商议出一个结果来?”
殷湛好说话地道:“要歇息那也得是吃完了才歇,便趁这会儿说点正事吧。”
章礼新:“……”
那你们两个先前都在说什么?
第91章 大哥
结盟已经没有任何问题,李云恪与殷湛越聊越顺,很快就将这事定了下来,殷湛还说明日便叫贴身侍卫回去将自己的御印拿来,在此回复一封结盟书,着沧洵使者送往颍中。
二人说到后来,直接以你我相称,投机得像是多年的至交好友一样。
此事谈妥,李云恪又想起自己被行刺的事。他本来怀疑的是北漠人,到了这边听说了殷白竹造反后,又不太确定了。
“我路上遇刺的事你可听说了?”李云恪便直接向他询问,“那群白衣杀手,有没有可能是殷白竹派出来,为了阻止我们结盟而下手杀我的?”
殷湛想也不想便否定了,道:“不会,他手底下没有杀手。而且他要是想阻止,杀我不是比杀你更对他有利么?”
一旁听了半天的章礼新插嘴道:“你的那些杀手被传得那么神,怎么不叫他们去解决了殷白竹?”
“你以为我舍不得?我像是会为了那么点血缘就心软的那种人么?”殷湛眸光微冷,“他也是王室一员,自小就接受控制杀手的训练,虽然最终只能是继承王位的人接手所有杀手,但关于杀手该如何行动、惯用哪些潜伏及杀人的方式等,他都了若指掌。”
李云恪点点头,“也就是说这把利刃刺不破他的重重盔甲。”
殷湛半低下头,“殷白竹举兵朝汋州来,虽说我的人能奋力挡他一阵,可论残忍我到底输他太多,最后是个什么结局我现在便可想象得出。只是……”他咬了下嘴唇,“他所到之处民不聊生,若我就在这里等他来,我沧洵三十六州的百姓说不定半数都要死在他的铁蹄之下,锦绣江山也要被战火席卷尽毁了吧。”
章礼新看着他半垂的长睫在眼底投下的阴影,心里忽然不好受了起来,想说几句安慰的话,却觉不论从哪儿开始说,都一样显得苍白无力。
“结盟后你可以向我皇兄寻求帮助,请他允许礼新带兵增援,”李云恪道,“只不过皇兄应该不会出什么力,但只要他碍于面子肯让礼新帮忙,就算不动我承宁兵马,相信我们这位大元帅,也能为你打一场漂亮的仗。”
殷湛转头看章礼新:“你愿意么?”
章礼新避过他闪亮的双眼,道:“这又不是我愿不愿意的事,一切都要听命行事。”
殷湛笑笑,“只要你一战打怕了他叫他退回箐州就好,我不图能灭他多少大军,也不奢望能将他一举打败,毕竟那不是一朝一夕的事,而北漠还想诬陷我,我不能让自己在这个时候忙于战争抽不开身。而且我……我怕是也没那个精力陪他一打就是几年。”
章礼新不自觉地握起拳头。
李云恪给他使眼色,“遇上值得去珍惜的人就多给点关心,别等到日后回过头来后悔。”
章礼新似乎没听到他说什么,一点反应也没有。
殷湛轻轻叹了口气,浅淡的笑容透出几分苦涩的味道。
“做戏做全,”李云恪将话题扯回来,“过两日你身体恢复些了,我还是到王宫去,在你的朝臣面前细谈结盟事项。”
殷湛道:“而后我会以章礼新离开南境必须有人27 作保为由将你扣在王宫之中,说他什么时候回来我什么时候放人。”
“如此一来,我便可早些回去了。”李云恪颔首示意,“此事真是多谢了。”
章礼新道:“如果被皇上的人发现本该在沧洵的你出现在了颍中,岂不是要出大事?”
李云恪挺了挺胸,扬起下颌道:“我不想被别人发现的时候,谁能发现得了我?”
“那等我回来你还要再赶来沧洵一次?假装被放了出来,然后再同其余人一起回去?”章礼新说出来都嫌累,“我此去最久不过半年,没准会更快,你何苦折腾?”
没等李云恪说话,殷湛便不咸不淡道:“你又没有心上人,哪能体会那种为一个人牵肠挂肚的心情?”
章礼新:“……”
李云恪笑着站起身,拍了下章礼新的肩,“今晚这里有人了,那我睡哪儿?”
“我带你……”章礼新想站没站起来——又被殷湛拽住了。
“你说就好,我自己找过去。”李云恪弯下腰,低声道,“我看他身上很不舒服,你今夜别走了,留心照看着些。”
章礼新不自在道:“有人能照看的,我……”
李云恪在他背上拍了一巴掌,“在哪儿啊?”
章礼新无奈,道:“往下走一里,能看到连在一起搭着的三个帐篷,中间那个这两日我在睡,剩下两个你随便挑。”
殷湛朝他挥挥手,“王爷……大哥,我就不送了。”
章礼新手抖了一下,“你喊他什么?”
“大哥,他不是你结义大哥么?”
“他是我大哥,可什么时候成了你大哥了?”
“有什么关系?”
“……”
“喂,你得尽快回来知道么?”吵够了,殷湛躺进被窝,蔫蔫地道。
章礼新拧了个毛巾给他擦擦脸,“早点睡吧,明日起来脸色若还是这样,就去给大夫看看。”
“我的病大夫看不好的。”殷湛懒懒打了个呵欠,“我说真的,你别拖太久,不然等你回来可能就看不到我了。”
章礼新皱了下眉,道:“就算明日你把请求承宁帮助的信函和结盟书一起送去,等皇上答应下来再送回,那也得是个把月之后的事了。那时我早就到了西境战场,自也不可能顾得上你这边,而以殷白竹的兵力,你不可能等我半年。”
殷湛隐约明白了他要说什么,困意都被驱散了不少,惊喜道:“你的意思是……”
“就这几日,我动身之前,先想个办法吓唬吓唬他,怎么也得让他短期内不敢再动兵,剩下的就等我回来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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