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坤归一 完结+番外完本[古耽]—— by:玄玄于书
玄玄于书  发于:2017年03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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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少商微怔,随即恍然,明白李仁觉得李云恪是为了他才耗尽最后一丝心力的。他对李云恪心存愧疚,这是来为李云恪报仇了,顺便也发泄一下这么长时间以来积攒在胸中的滞闷。
李仁手执□□,又往前走了一步。
“太子,”秦少商拉住了他,“将此人带回颍中处置,能算您大功一件,用来堵住许多人的嘴。”
李仁无所谓道:“我不需要堵谁的嘴了,皇叔都安排好了吧?剩下那一小部分,经此一事,也都走上自取灭亡之路了。”
纵是明知如此,也很少有人会对到手的功劳不动心,何况还是李仁这般年纪的人。秦少商感叹他心性的成熟与坚定,犹豫片刻,放开了他的手。
“皇叔,此番是侄儿对不住您,”李仁回身朗声道,“侄儿为您报仇!”
李云恪费力重新睁开眼,想说什么,却知自己提不起力,隔着这段距离,怕李仁是听不到了,便只点了下头。
透过雾气,李仁看到了他轻微的动作,冲他微一颔首,转过身来,提枪直指贲鸿生。
“住手!”贲鸿生猛地回了神,奋力向后挪动身子,却被人按住动弹不得。
李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你斗不过李诚的,他在颍中势力那么大,你什么都没有!”贲鸿生眼现惊恐,胡乱道,“李云恪就要死了,你没了靠山,回到颍中一定很快就会被李诚啃得连骨头都不剩!”
李仁耸肩,“这与我杀你并无关系。”
“是,我知道,我沦落至此,对李诚来说也没用了,他一样会杀了我。可……可这个家伙说得对!”贲鸿生伸手一指秦少商,“你带我回去邀功,朝中群臣定会拥立你的,你……你别急着杀我……”
李仁眼里带了几分怜悯,“真难看啊,贲鸿生。”
贲鸿生面色一僵,被他这句话勾出了十足的耻辱感。
李仁却没想过要折辱于他,不再多言,枪尖稳稳朝前递出,利落地结果了贲鸿生的性命。
贲鸿生的颈子无力地歪向一边,直到咽下最后一口气也没闭上圆睁的眼,再次与同样死不瞑目的熊镇南相对而视。
只是那两双眼中除了死气已经什么都没剩下了,就连无力的绝望,也永久地消散在了不见谷中。
“好了,这下你可以放心了。”南宫煊将李云恪一只手臂环在自己颈上,试着将他搀起来。
李云恪只觉胸腹间血气一阵上涌,未及控制,血便直接自他口中溢了出来。
南宫煊顿时不敢再动,“云恪!”
李云恪想说话,却被血给呛住了,咳了半天才算停下,脸色更难看了几分。
南宫煊心疼难耐,却强忍泪意,不愿此时在李云恪面前露出脆弱的一面。
“仁儿……”李云恪声音暗哑无力,难听极了。
“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惦记着旁人?”南宫煊堵气般地拭去他唇边余血,还是帮他将李仁唤到了近前。
李云恪喘了几口气,吃力道:“仁儿,该如何做一个好君主,相信这无需我教你,你一定可以……”
李仁双眼泛红,屈膝跪下,“皇叔,您和侄儿一起回去好么?侄儿不懂的地方还有很多,想要随时向皇叔请教。”
“我回不去了。”李云恪淡笑,“我本还有最后一件事没做完,如今只能……托付给你。”
李仁吸吸鼻子,“李诚通敌叛国,侄儿会好好处置他。”
“你父皇的死想必也和他脱不了干系,还有你皇祖母……”李云恪目光暗下去,“我对不起她老人家……”
李仁偏过头抹了下眼角,“侄儿定会一一办妥,待皇叔身子好些了,再同您细细报来。”
李云恪知道他是哄自己,感念于他的用心,点头道:“那就好。起吧,就要做皇帝的人,不要再随便给……给别人下跪。”
李仁起身,不再碍着他与南宫煊说话,看到秦少商他们正让士兵们一起忙着做简易的担架,便也过去帮忙。
“幽骑在想办法把你带出去了,你撑着点。”南宫煊感觉李云恪的手正一点点变凉,这让他很害怕,却不敢表现出丝毫。
李云恪不在意地蹭蹭南宫煊的脸,“煊儿,疼,真疼啊……”
南宫煊手顿了下,又状似若无其事地帮他调了个更舒服的姿势,“就像往次一样,熬过了就不疼了。”
这次怕是熬不过,不疼到死不算结束了。李云恪心中清明,却不忍心直说来伤害南宫煊,便无奈道:“那就等我昏了你再动我,现下……就不要动了……”
“好。”
远处不知又发生了什么,有喊声有砍击声,很是嘈杂。
幽骑与士兵们都戒备了起来,忙派人去查探。
李云恪已无心理会,轻声道:“煊儿,亲我一下。”
换作平时,南宫煊必不会如他所愿,今日却什么也没说,低头顺从地亲在了他唇上。
顾着李云恪气息弱,南宫煊没敢加深这个吻,轻触即止。
李云恪砸吧砸吧嘴,露出满足的神情,很快又落寞下来,“煊儿,我想孩子们了。”
南宫煊心中大恸,眼泪终是落了下来,抱紧他道:“我带你回家。”
李云恪虚软地躺在他怀里,好半天才嗯了一声。
巨大的响声靠到近前,竟是数不清的兵士将挡路的树一一砍断,由南向北推进。
当先一人身姿挺拔,面沉似水,看得荣晏双眼骤亮,惊喜道:“元帅!”
听了这个称呼,南宫煊也得知了来人是谁,忙去唤李云恪:“云恪,章帅来了!”
李云恪的头自他肩上滑落,人不知何时已没了知觉。
章礼新快步来到近前,简短道:“抱着他,跟我走。”
南宫煊的心已痛到麻木,只能茫然地照他说的去做,不敢多想一丝一毫。
经历了一个天亮又一个天黑,当太阳第二次升起时,他们才出了不见谷。
远方两道熟悉的身影运着轻功疾奔而来,看得南宫煊眼眶发热。
他双腿一软跪倒在地,将头埋进李云恪起伏微弱的胸口,终于大哭出声。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到这里就完结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如果我说没有番外了,亲爱的你们会如何?
番外
第196章 归心
李云恪偏头吐出一口淤血,慢慢放松了下来。
南宫煊端了杯水来给他漱口,抬袖帮他擦去额上冒出的细汗,问道:“今日可觉着又好些了?”
“好多了,”李云恪漱了口,“师父与余前辈创出的这套心法当真了不起。”
“好在章帅和两位前辈来得都及时,不然心法再好也救不了你。”想起抱着生命垂危的李云恪走出不见谷的那日,南宫煊还是心有余悸,这些天来已不知多少次被同样的噩梦惊醒了。
李云恪伸手环抱住他,想要借力站起来,“我听荣晏说,礼新为了找我,带人推平了半座不见谷?这可有些过分了。”
南宫煊扶着他下了床,“就算整座都推平了又如何,反正那也不是有人赖以生存之地,那么可怕的地方,我看早早推了倒好。”
原来李仁失踪之后,章礼新也曾多次派人寻找,先后都不知有多少兵士进了不见谷。那些人有的出来了,有的没出来,可出来的那部分也没能带出关于李云恪和李仁的任何消息。
后来康辉跟着南宫煊赶到,找庄中兄弟帮忙,回头发现南宫煊不打一声招呼便入了谷,忙也跟了进去。
可匆忙中召集来的人到底没多少,谷中情况又着实复杂,他们折腾了半个多月,莫说寻到李云恪,就连先一步入谷的南宫煊也没找到。
康辉怕这样下去反倒要误事,当即又带人退了出去,火速绕过山谷去见了章礼新。
那时章礼新还没想到什么好办法,正急得团团转,又从康辉那里得知,说据南宫煊推测,李云恪的身子可能要不妙。
章礼新再也坐不住,直接调来一半的南境军,决定就算毁了山谷也要将李云恪和李仁找出来。
正筹备入谷之事的那晚,康辉又得到了易陵风和余胤在四处寻找李云恪的消息,忙安排了人去接他们。
就这样,章礼新亲自带兵,以碾压之势荡平了半座不见谷,总算在紧要关头将人接了出来。
易陵风和余胤正好赶到,以新创出的一套“锻经洗脉诀”的内功心法为李云恪疗伤,这才救了他的性命。
那时的李云恪已是奄奄一息,无法自行运功,全靠他二人每日帮忙催动真气运转。
这般过了五日,李云恪才醒过来。
易陵风和余胤大感欣慰,南宫煊憋在胸中的一口气也终于吐了出来。
那日过后,李云恪习得心法,开始自己运功祛毒。
心法虽高深,又可救命,只是练起来当真辛苦非常。
锻经洗脉,顾名思义,便是锻造清洗经脉。
这套功法可让李云恪经脉变强,清洗掉他体内毒物。既如此,过程中难免便会与三步杀互相冲击,叫李云恪疼得死去活来。
用南宫煊的话说,看李云恪那模样,与其说是都锻经洗脉,倒不如说是重塑经脉。
好在一个月过去后,李云恪体内毒血已吐出过半,不会似初时那么痛苦了。
昨晚易陵风才给他看过,说最多再有半个月,三步杀之毒便可尽去。
“说来到这里这么久了,你还没好好出去走走,正好今日天不错,你身上也爽利了不少,我陪你转转?”南宫煊揉着李云恪的手臂,帮他减轻经脉中残余的痛。
李云恪拉下他的手握在掌中,“我是没好好走走,难道你就走过了?我会不知你整日守着我,寸步都不愿离开么?”
南宫煊低下头,反攥住李云恪的手指,道:“你自己是没看见当时你是什么样子,昏迷的那几天毒发是持续的,你疼得整个人都在抖。偏生又没力气,抖也是安静的,随时都像要断了气;过了一两日稍好一些了,便整日整夜地哼着疼,我哪里有心思走?”
李云恪捧过他的脸来,在他颊上亲了一口,“我这不是没事了么,快把那些都忘了吧。”
“嗯,忘了。”南宫煊挽过他的手,“走,出去。”
李云恪失笑,“你就糊弄我吧。”
二人此时身处昔日沧洵地界,时值隆冬岁末,却是温暖如春。
章礼新为他们找的这处宅院很大,院子里开满了各色鲜花,芳香沁人,见之闻之,便叫人心旷神怡。
李云恪伸了个懒腰,大大吸了一口气,满足道:“真好,出来闻闻花香,感觉身体都轻便了许多。”
南宫煊顺手摘了朵粉扑扑的小花,别在了李云恪的耳朵上,觉得他这模样挺有意思,“这么瞧着,你长得还真漂亮。”
“……”李云恪哭笑不得,“煊儿,我才好些你便欺负我。”
南宫煊按住他要抬起的手,“不许摘!”
李云恪:“……”
两人有说有笑从后院一直走到前院,看到了正在那里过招的易陵风与余胤。
沧洵风景秀美,许多人家都喜欢在院子里建阁楼,以便于到高处赏景,这里便正好有一座。
此时,易陵风与余胤就一路打到了高高的阁楼之上,两个人挤在并不宽敞的一小片地方,攻守都极为迅速,掌风带动衣袂翻飞,好看得惹人惊叹。
李云恪看了一阵,出声叫好。
易陵风太过专注,先前还没发现他,闻声微怔,向后退了半步,险些踩空。
余胤当即将递出去的招式收了回来,改推为抱,和他一起跃下阁楼。
脚一沾地,易陵风便挣开他站远了些,一脸严肃地理了理衣衫。
南宫煊正想向二人见礼,目光转到余胤脸上时,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而后别人还没如何,他倒是红了脸,忙道:“晚辈失礼,还请前辈恕罪。”
“嗯?”余胤不解,看到李云恪耳后别着朵花才想起自己头上也插着一朵,摆手道,“无碍,本来陵风就是让我戴着逗别人笑的。”
南宫煊:“……”
易陵风:“……”
“混小子,好多了?”易陵风顺手取下李云恪耳后的花,又插在了余胤脑袋上。
李云恪难得规规矩矩向他行礼,抱拳道:“还不是多亏了师父和余前辈辛苦,徒儿才能又捡回一条命?旁人耗尽毕生心血都不见得能创出一套这么厉害的功法来,而您与余前辈一共才用了两年不到的时间,实是为徒儿受累了。”
“受累不受累都没关系,重要的是有用。”易陵风撞了撞他的肩膀,神秘兮兮道,“小子,我在你枕下看到了两样有趣的东西,你猜是什么?”
李云恪一时没反应过来,南宫煊的脸却更红了,支吾道:“易真人,您怎能……怎能……”
易陵风将东西摸出来,在手上掂着,“我老早就发现,已经玩了好久了。那时混小子整日昏昏沉沉的,什么都不知道,徒弟媳妇怕是早留意到东西不见了吧?”
南宫煊耳朵红得似要滴血,道:“易真人,您还是把东西还……”
“你就这么让我还?”易陵风摇头,“不还。”
李云恪看清了,那两样东西一样是当初自己买来送给南宫煊的那只木喜鹊,另一样是巾帕包着的、自己从南宫煊那儿剪来的一缕发。他顿时明白了易陵风的意思,笑道:“煊儿,叫人送两杯茶来,你奉了茶改了称呼,师父自然便将东西还你了。”
南宫煊虽还有些不好意思,却没再闹别扭,毕竟他从前也说过要亲手向易陵风和余胤奉茶的。
他当下叫人送了茶来,跪在那二人面前,恭恭敬敬一人奉了一碗茶,道:“多谢师父和余前辈救了云恪回来。”
易陵风接过茶,将东西还给了他,“乖,红包问云恪要。”
李云恪:“……”
“我还是‘余前辈’,有点亏。”余胤用脚勾了下易陵风的小腿,“易道长,易真人,易掌门,你何时给我名分?”
“……”易陵风掉头便走,“我有点忙,就不打扰你们小两口了。”
待他二人走了,李云恪闷笑道:“想不到这小喜鹊你还留着。”
南宫煊拍拍膝盖上沾的土,将那包着发丝的巾帕拍给他,“再弄丢要你好看!”
李云恪喊冤,“又不怪我!”
南宫煊不理他,缓步上了阁楼,知道李云恪跟着,状若漫不经心道:“听说你让幽骑散播消息出去,说端亲王战死?”
“嗯,”李云恪同他一起走上阁楼最高的一层,远眺无限江山,“我早便想与你寻一处好地方安家,看着孩子们长大,朝廷需要我做的事都做完了,也该过我想要的生活了。”
“从此不念朝堂,也不念江湖?”南宫煊语气隐约透出点不确定来。
李云恪低笑,“从今往后,便只念着你。”
南宫煊认真道:“还有孩子们。”
李云恪眼含宠溺,“还有孩子们。”
南宫煊这才感到自己的心真真正正地安定了下来,他回身看着李云恪,微笑道:“四海平定,天下一统,恭喜你也实现了你的乾坤归一。”
李云恪探臂揽住他的腰,与他并肩看远处山河起伏,“感谢这一路有你相陪。”
第197章 同醉
韩洛与秦少君紧赶慢赶,才赶在除夕当日带着三个小家伙到了沧洵,让他们一家人过上了团圆年。
“父王!爹!”南宫信一见到他二人便从秦少君怀中跳下来,乐颠颠地扑过去。
南宫煊当先迎了出来,到南宫信面前时也没弯腰,只是揉了揉他的脑袋,便直奔抱着两个小不点的韩洛去了。
伸着手臂等抱的南宫信:“……”
后头的李云恪好笑地唤了声一脸茫然的儿子,待小家伙扑过来时,将他抱起来亲了亲,“想我了没?”
“想!”南宫信紧紧搂着他的颈子,“信儿以为父王又要扔掉我。”
“不会的,我保证过了。”李云恪抱着他去看另外两个,“信儿这一路乖不乖,有没有照顾妹妹和弟弟?”
南宫信显得很是兴奋,掰着手指头数,“信儿可听话,喂奶、拍拍、哄玩儿……好多!”
两个小的还都睡着,南宫煊一手托着一个细细看,闻言抬头,笑道:“信儿这么能干了?”
“对呀!”南宫信用力点头。
李云恪捏捏他肉呼呼的小脸,严肃看着南宫煊,“煊儿,你可不能偏心。”
南宫煊张嘴想说没有,看到眨着大眼睛盯着自己的大儿子,又有那么点愧疚,便干咳两声,将小的再次交给韩洛和秦少君,从李云恪怀中接过南宫信,道:“我看我最偏心的是你!身上还没好利索,别总抱孩子了,回房歇着去。”
李云恪抿着唇笑,“这心偏得也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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