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生]三嫁难为 完结+番外完本[古言]—— by:幽幽筠
幽幽筠  发于:2017年03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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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她目光一沉,果真是放出来了啊。许宛雩这一刀,没有白挨啊。
太子捧着一本经书,缓缓念着:“心无挂碍,无挂碍故,无有恐怖,远离颠倒梦想--”
高离瞧见了林贵妃,出来行礼。林贵妃道:“太子念得是什么经文,唧唧歪歪的。”
“是《心经》。”高离道:“皇上总睡不好,做噩梦,现在听着太子念经书,倒是睡得安稳了。”
林贵妃扯了扯嘴角,道:“太子有心了,既然皇上睡下了,那么本宫就回去了。”
高离恭恭敬敬道:“恭送贵妃娘娘。”
“对了,菡贵人如何了?”
高离一愣,这个贵妃娘娘应该很清楚罢,他想起身后的太子,心中了然,垂眸道:“还在昏迷着。”
“真是可怜见的,刀子捅得那么深。”
林贵妃说着,又向金纱帘内望了一眼,太子垂首念经,眉目宁静,一丝波动也没有。她笑了笑,缓缓离开。宫中经历过一番触目惊心的清洗,又恢复了原来的宁静,可是,空气之中弥漫的那一丝血腥的味道,她永远也忘不掉。
皇宫之中,永远不会缺少血腥。林贵妃深吸一口气,一步一步,走得很稳。
太子抬眸看了一眼林贵妃远去的华丽裙裾,冷冷一笑,又低下头继续念经。梦中的皇上,眉头不安地皱起来,轻哼了一声。太子伸手握住皇上的手,道:“一切污秽游魂,速速散去,休要缠着我父皇,扰他清梦。”
似乎他的话起到了作用,皇上的眉头舒展开来,沉沉睡去。太子合上经书,细细看着皇上的容貌。十多年前,这个容貌还十分年轻,抱着他骑上第一匹马。那只是一匹温顺的小母马,可他还是有些害怕。
母后在一旁怕他摔着,担心不已,几乎要垂泪。父皇笑了一声,对着母后道:“我大容的储君,怎么能怕骑马,真是笑话。”
他立刻昂着头道:“父皇,煊儿不怕。”
父皇闻言哈哈大笑:“这才是储君的胆量!”
就在那一天,他学会了骑马,跟在父皇的骏马身后,慢慢小跑。金光的阳光照在父皇明黄色的胡服上,显出一种高贵的气魄。那时候,他觉得前面的父皇是那么地挺拔高大,永远会领着他一直跑下去。
一转眼,父皇已经这么老了。既然老了,那就应该好好歇一歇了。

第九十五章

温王府外,谢悦骑着马飞奔而来,翻身下马。身姿矫健,笑容明媚,一身朱红胡服在阳光下烈烈动人。蓝纹远远看见王妃回来了,忙迎上去道:“王妃娘娘,您总算回来了,可教奴婢好等。”
谢悦从郊外打马归来,心情极好,随意笑道:“看你的脸,皱的跟老太婆似的。”
蓝纹无奈道:“王妃娘娘就别取笑奴婢了,宫里来人了。宁嫔娘娘宣您进宫去。”
刘贵人进了位份,被皇上赐了字,现在是宁嫔了。
谢悦道:“什么时候的事儿?”
“巳时正。”
那已经过了一个多时辰了。谢悦一边忙忙朝寝室走,一边道:“快,备水,我要沐浴。”
蓝纹道:“宁嫔也知道王妃娘娘常常外出,特地说了,不要着急。”
谢悦面色一红,宁嫔娘娘很温和,自她嫁入皇家以来,从来不训诫她。几个王妃中,大概属她过得最肆意了,没有人拘着她,她也不需要伺候王爷起居,自由自在,逍遥快乐。
等谢悦收拾好了匆匆入宫之时,宁嫔正在花房里摘一些开得正好的山茶花,准备拿回去插瓶。看见谢悦匆匆而来,笑道:“还是风风火火的,不是叫你不要着急么?”
谢悦不好意思道:“总不好叫母妃久等。”
宁嫔招手道:“你过来帮母妃选一选,哪一枝好看?”
谢悦走到茶花中间,看了又看,道:“母妃养茶花的本事一流,兰儿觉得枝枝都好看呢,选哪一枝都好。”
宁嫔折了一朵粉霞,簪于谢悦鬓上,点头道:“很配你。”
谢悦也不扭捏,折了一朵花鹤令为宁嫔簪上,笑道:“母妃应该多簪一些,显年轻呢。”
宁嫔道:“算了,毕竟上了年纪,焕儿也大了,争这一点点颜色做什么。现在心里最挂念的,只有一件事。”
谢悦认真道:“母妃你说,兰儿为你分忧。”
宁嫔抿嘴一笑,道:“这件事,的的确确只有你能办,你倒是说说,什么时候给母妃添一个嫡亲孙儿。”
谢悦脸上的笑容淡了,她咬着嘴唇,想起大婚那一日,她看着向她走过来的少年,和她弟弟一般大。正想着如何拒绝这洞房之夜,肌肤之亲。
温王从袖中拿出一张带血的元帕,道:“你我如今并不相熟,还是守礼罢,想必王妃也是同意的。”她愣了愣,赶紧点头,心里却涌起一股难言的复杂情绪。
那一夜他睡在她身旁,相安无事。他们两的寝居是分开的,他来过夜,都是安安静静地睡在一旁的锦榻上,往往她醒来的时候,他已经不在,锦榻上的被褥都收好了。
后来,他一点点从温雅的少年长成了如玉般光彩的男子。在她心里,如弟弟一般别扭的感觉消失了。她曾想着多靠近他一些,结果都是徒劳。
宁嫔看她不答,拍了拍她的手,道:“母妃知道你年轻,不喜拘束,焕儿又是个温吞的。只是,陛下的皇子,就差焕儿没有子嗣了。母妃看着小皇孙们,徒徒羡慕而已。”
谢悦轻轻道:“母妃,该有的时候会有的。”
宁嫔笑道:“好了,不说这个了,再说我的兰儿该恼了。你临走时,拿几盆茶花回去摆着罢。”
谢悦也笑道:“正想向母妃讨要几盆,母妃倒先开口了。多谢母妃。”
婆媳两个正说笑着,宫人道:“娘娘,温亲王来了。”
谢悦一愣,只见温亲王含笑走了进来,看到谢悦目光一闪,道:“请母妃安,王妃也来了?”
宁嫔笑道:“叫兰儿进来陪我说说话,既然你刚好也来了,就留下来用膳,再一同回去罢。”
谢悦笑得有些勉强,她与温王一起用膳的次数寥寥无几,他忙他的,她玩她的。坐在他身旁,她莫名其妙有些紧张,母妃问话,她都不知道自己回答了些什么。偏偏温亲王还要在他母妃面前做出恩爱的模样,给她夹菜。她不得不配合他,给他夹了一只虾,结果手一抖,掉了。惹得宁嫔笑了一阵。
离开之时,宁嫔看着两人相携的手,满意地点点头,殊不知她的儿媳妇忍得面上都快僵硬了。
上了马车,温亲王总算放开了谢悦的手,谢悦长舒一口气,擦了擦汗腻腻的手心。
温亲王看了看她,道:“王妃辛苦了。”
谢悦抬眸,他已经坐在一旁小桌上,拿起奏折看了起来。谢悦将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她说什么,他是不在意的罢。
她掀起车帘,看了看街上热闹的人群,这热闹是别人的,和她一点关系也没有。
温亲王看着奏折,离她很远,她忽然很想,找个人说说话。
林贵妃正看着这个月进贡的各色绸缎单子,忽然看见儿子气冲冲地走了进来,一拍桌子道:“岂有此理!”
林贵妃挥挥手,宫人们都识趣退了下去。她看着儿子气得通红的脸,道:“都是当了亲王的人了,在朝中摄政,怎么还是这般沉不住气。”
显亲王道:“母妃,大皇兄和四皇兄递了奏折,要进京面圣!”
林贵妃手中的册子掉了,惊讶道:“什么?”
显亲王道:“不知道他们两安的是什么心。”
大皇子和四皇子不受宠,早早就去了封地,只有每年新春的时候,才会带着家眷参见皇上,一叙天伦之乐。多年来,这是他们第一次在新春之外请求入京。
林贵妃目光微沉,道:“他们是不是借着皇上中毒的事情,怀疑你和温亲王--”
“可不是么?”显亲王道:“你没看那两本奏折,只差没有指着我和六弟的鼻子质疑了。”
“温亲王怎么说?”
“他倒是脾气好,说两位皇兄心系父皇安危,其心拳拳,应当以安抚为主。等父皇好起来,什么谣言就都散了。”
“那么其他大臣呢?”
“有赞成的也有反对的,王相和谢将军都没有表态。”
林贵妃蹙眉道:“皇上久未露面,看来其他大臣私底下也有疑虑。”
显亲王道:“父皇的毒素还没完全除去,要重新亲政还要一些时日。”
“先拖着罢。”林贵妃道:“与温亲王好好商量。”
“知道了。”显亲王坐下道:“我就是生气,大皇兄和四皇兄在封地那么久了,还以为会一直安安分分的,您看,京城一有风吹草动,尾巴久露出来了。”
林贵妃冷冷一笑:“皇位高高再上,只要留着皇上的血,谁会轻易放弃呢。烔儿--”
“啊?”
“现在你明面上是占优势的一个人,千万不能掉以轻心。”
“母妃放心,”显亲王认真道:“谁敢算计我和母妃,我让他一败涂地。”
林贵妃微微一笑,这是她的儿子,未来的依靠。
他们母子,一定要相互扶持,走到最后。
王屿听了薛汲颜的话,头也不抬道:“你待在府里,哪里都不许去。”
薛汲颜道:“只是去喝喝茶,赏赏花。这是温王妃第一次请我到王府做客。”
王屿道:“你现在是双身子的人,才满三个月,哪里都不能去。”
“可是我答应了温王妃,”薛汲颜有些委屈。
王屿道:“推了便是,你要是不好意思,我去替你说。”
这样呆着,和坐牢有什么分别?薛汲颜倏地站起来,王屿手上的书差点掉在地上:“你是有身子的人,动作能缓一些么?”
薛汲颜不理他,鼓着腮帮子出去了。王屿又看了一会儿书,只觉得书上的字在乱飞,他叹了一口气,道:“离珠,去请夫人。”
离珠在紫藤花架下找到了薛汲颜,忍着笑道:“少夫人,少爷说炸鹌鹑好了,请夫人回去吃。”
薛汲颜咽了咽,没好气道:“我不吃,让他自己一个人吃去!”
“真不吃了?”离珠讶道:“那鹌鹑炸的个个金黄酥脆,闻着可香了,那味道一定很好。”
“那--回去罢。”薛汲颜抚了抚肚子,甩甩袖子进屋去了。
王屿盛了一碗热腾腾的鸡丝粥,放到她面前,薛汲颜没理,夹了一只烤鹌鹑狠狠地咬了一口。
那一声脆响分外刺耳,王屿看了她一眼,道:“新作的软底缎鞋做好了,你穿着去,不要多走动。”
薛汲颜目光一亮,喜道:“你让我去了?”
“不让你去成么,摆脸子给我看。”王屿无奈道:“离珠,飘絮你们要多多小心,看着夫人。”
离珠飘絮齐声道:“奴婢晓得了。”
薛汲颜笑道:“多谢王尚书通融。”
“只许玩一个时辰,时间到了,我去接你。”
这比不给去要好多了,薛汲颜笑盈盈地应了。

第九十六章

今日休沐,温亲王如往常一般在亭中练字,忽见下人们脚步比往常匆忙些,谢悦的大丫头蓝纹和蓝烟在有条不紊地指挥着,便招来管家问了一下。管家垂目道:“今儿王妃娘娘请了要好的姐妹来温亲王府小聚,下人们在准备。”
温亲王淡淡应了一声,笔走游龙,写了一行字,问道:“请了谁?”
“是王尚书夫人和谢三姑娘。”
笔尖一顿,墨汁凝成深重的黑点,温亲王凝视着那个墨点,许久方道:“小聚设在哪里?”
“在刚收拾出来的茶花小园里。”
“知道了,你退下罢。”
管家退下了,温亲王看了看手中的笔,将写坏的字撕了,负手走出凉亭。
薛汲颜与谢愉下了马车,刚好在府门外相遇,便携了手一同进来。谢愉频频看向她依旧平坦的小腹,道:“你现在成了王府的第一号金贵人了,王二公子是不是捧在手里怕摔了,含在口里怕化了?”
薛汲颜道:“也就是比平常小心罢了,不敢惹我生气了。”
谢愉道:“难道他以前经常惹你生气,看着不像啊。”
薛汲颜道:“偶尔罢。”
谢愉道:“不知道这肚里,是男孩还是女孩呢。”
薛汲颜微微一笑,道:“都好,只要平安健康就好。”
蓝烟早早等着了,看到薛汲颜和谢愉一路说着话,上前笑道:“夫人和三姑娘总算来了,王妃娘娘都等急了。”
谢愉笑道:“急了叫她亲自出来迎好了。”
蓝烟道:“这话奴婢可不敢说,三姑娘饶了奴婢罢。”
谢愉道:“出了谢府,你胆子倒是小多了。”
蓝烟笑了笑不说话,薛汲颜一面走,一面观察着王府。这是她第一次来温王府,只觉得温王府不如想象中的华丽,倒是像江南别院一般,纤巧精致。
谢愉注意到了她的神色,凑到她耳边道:“宁嫔娘娘原是江南人,所以温亲王也受了一些影响。姐姐初初到这里的时候,还向我抱怨过,说这里的事物都精巧了些,她都不敢施展手脚,怕弄坏了。”
蓝烟领着两人到了花园,薛汲颜立刻被一株花吸引了。这株花有半人高,同一株上开出了红色,粉色,白色,粉白,粉黄,淡紫数种颜色,花朵大如碗儿,花瓣重重叠叠,精致典雅,优美多姿。
“这就是‘十八学士‘?果真是花中珍品。”薛汲颜叹道。
谢悦站起来笑道:“没有点好东西,怎么会特特叫了你们过来,这下开眼了罢?”
谢愉噘嘴道:“好呀,姐姐,我来了多次怎么不见你拿出来,你偏心?”
谢悦刮了刮她的鼻子,道:“小气,我也是前几日从母妃那里得的。你以前想看,还没有呢。”
薛汲颜道:“久闻宁嫔娘娘精于养茶花,今儿才算是见识到了。”
谢悦道:“除了十八学士,还有状元红、绯爪芙蓉、茶梅、红露珍。”
谢愉叹道:“姐姐,宁嫔娘娘真疼你。不过,你养不养得活呢。”
“你,”谢悦一噎,道:“你能说点好听的么?茶花自然有专门的花农来照顾。”
谢愉噗呲一笑,拉着薛汲颜细细观赏了一遍,谢悦看薛汲颜站得久了,便道:“你们休息一会儿再接着赏罢,特别是姝姝儿,双身子的人了,站着多累,过来坐下吃点东西。”
“其实也没有这样娇贵。”薛汲颜笑道。
谢愉道:“三表姐,怀着孩子是什么感觉?”
她这一问,谢悦也好奇地看过来,薛汲颜看着两双黑亮亮的眼睛,笑道:“刚怀上的时候总觉得特别乏,怎么也睡不够似的。后来好一些了,胃口又大了,一天能吃好几顿。”
谢愉道:“我听母亲说,她怀我的时候吐得厉害,你不吐么?”
“这倒是没有,大概是我这孩儿比较贪嘴罢。”薛汲颜笑了笑,对谢悦道:“悦表姐成亲也许久了,没准下一个传出好消息的就是你了。”
谢悦目光一闪,道:“怎地说到我身上来了。”
薛汲颜捂嘴笑道:“你不急,难道宁嫔娘娘不急?说不急我是不信的。”
谢悦咬了唇不说话,谢愉道:“姐姐快些,我等着小侄儿叫我姨母呢。”
谢悦红了脸,拿块糕点往她嘴里塞。谢愉一面躲一面笑:“姐姐害羞了,成亲那么久还害羞。”
谢悦急道:“着急了自己生去,明年你也出嫁了。”
谢愉道:“明年我才出嫁,我自然是不急的。”
薛汲颜笑道:“表妹你再说,表姐就要打人了。”
谢愉道:“嘿嘿,我怕她不成,让温亲王府的人看看,他们的王妃原是个泼辣之人。”
谢悦咬牙道:“你以为我真不敢动真格么?”
谢愉抱着薛汲颜的胳膊道:“你来呀。”
薛汲颜心中暗笑,嘴上说不怕,抱着她当挡箭牌是怎么回事,谢愉真是出息得很。
三人笑闹了一阵,蓝纹忽看到花园深处转出来一个穿着雪青锦袍的身影,惊讶道:“王爷来了。”
谢悦顺着蓝纹的目光望去,喃喃道:“他怎么过来了?”
园子里的奴婢都跪下了,三女起身行礼道:“请王爷安。”
温亲王道:“尚书夫人有孕在身,不必行礼。”
薛汲颜道:“多谢王爷。”
谢悦笑道:“王爷怎么有空过来了。”
温亲王回以一笑,道:“只是听说有客来,就过来看看,你们不必拘束,本王这就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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