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和魔王的幸福生活完本[古耽]—— by:寒江.妃子
寒江.妃子  发于:2017年03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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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错不错,”扫了一眼这个身穿新郎官红袍、满脸都冒着傻气的属下,再仔细看过迎亲队伍里红球彩绸扎得整整齐齐的剑戟刀枪,凌玉城心情很好地调侃丁柏,“这么快就办好了?急着娶媳妇了吧?”
丁柏前些天已经被同袍们取笑了好几轮,然而被自家大人这么一说,仍然从脖子一直红到了耳根。一方是姐姐年纪已经不小再拖下去不合适,另一方是赶着接当家媳妇进门,谁也不想拖上一年半载。只不过为了女家的面子着想,急着办喜事的当然是男家了……
这还是玄甲卫军府里办的第一场婚事——之前娶亲的小伙子也有几个,然而官职最大不过队正,也就是在外面赁的宅子里迎亲。丁柏是玄甲卫高级将领中娶亲的第一人,凌玉城为了办喜事好看,特地跟元绍说了一声,让新娘子从军府正门抬进来,在正堂大殿后面的花厅拜堂成亲。
这么大的动静自然客似云来,凌玉城没到正殿不开,两间偏殿里已经坐满了人。除了来喝喜酒的客人,还有八个帮忙迎亲的傧相,都是二十上下俊俏利落的小伙子,平时五天一次的军法课上认识的。金吾卫羽林卫兴武卫哪家都有,一个个顶盔贯甲披红挂彩,骑着特地选出来的白马,马颈上也扎了硕大的红绸花球,在正殿门口的广场上整整齐齐地排成一列。
“见过大人——”见他过来,以哥舒夜的堂弟哥舒霖为首,八个人整齐划一地在马背上躬身行礼。这么一群喜气洋洋的小伙子,光是看着,笑意就打从心底里漫将上来。
“辛苦诸位了。”凌玉城点头答礼,“加把劲把人抬回来,我请大伙儿好好喝一顿!”
“好嘞——”
四匹马前导,四匹马押后,当中簇拥着一个身穿大红喜袍的新郎官儿,迎亲的队伍就这么吹吹打打地出了府门,直往城东而去。凌玉城站在正殿台阶上目送这一行人远去,直到最后一根红绸的飘带也消失在视线当中,这才吸了口气收敛心神,一眼向周围侍立的下属们剜了过去:
“你们也着紧点啊!回头到了过年的时候,人家老婆孩子热炕头,你们孤零零地陪着我吃年夜饭,可别抱怨我这个主将不替你们着想!”
不用回头过年,高高低低的抱怨声立刻就响了起来。
“大人饶了我吧……脸上横了这么长一道疤,谁敢要啊!”
“好人家的姑娘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属下也不能天天上街溜达等着英雄救美啊!误了正事,大人您还不抽死我!”
“就你还救美呢,这小身子骨,别来个美女救英雄就不错了!”
“再怎么也比奚军好,那小子据说还得等上三五年的?”
“大人,属下要求也不高,像奚军的媳妇那样的,您给淘换两个呗?等就等了反正有人陪着一起等……”
“——你们够了没有!”
在玄甲卫常驻京城的高级将领中,丁柏是人气最高的一个。贺留那个粗胚不提了,脸上老深老长的一条刀痕,足以让女眷望而却步;执掌情报的夏白常年神龙见首不见尾,偶尔出来一下,那个文质彬彬的小白脸样儿,姑娘能不能看得上且不论,姑娘的父亲兄长先就看不上。况且那两个身份又不一般,宁可娶小户寒门的女子,也万万不能和有背景的人家牵扯在一起的。
丁柏身为凌玉城亲卫队的副队长,亲信中的亲信,在京城地位仅次于他们两人,小伙子长得俊朗,刀枪弓马也颇来得,去年大猎的时候,就有贵女倾心于他。若不是去年骠骑卫向奚军提亲被挡了回来,大伙儿摸不准凌玉城的脉,只怕说亲事的人已经上了门。
唉,满京城过一遍,找个年纪轻、官职高、一过门就可以当家作主不用伺候婆婆、靠山还够硬的小伙子嫁了容易么!玄甲卫什么的,根基浅归浅,人家圣眷放在那里啊。最起码这几个都是副将参将,别家年龄差不多的小伙子,还在队正、校尉上熬呢!
和下属们开了几句玩笑,赶他们去招呼来客,凌玉城独个儿坐在书房里拿了一卷书慢慢看着。丁柏论品级不过参将,他的婚礼也惊动不了各军主将上门喝喜酒,今天来的多半是副将参将,以及平日熟识的校尉之流,尚没有资格让他出面。因此人人都忙得脚打后脑勺的时候,凌玉城反而清静了下来,除了看书喝茶发呆,一时竟然找不到什么事做。
翻了几页书又放下,喝了半盏茶,再次放下,又发了不知多久的呆,凌玉城终于铺纸磨墨,在雪白的宣纸上落下了第一行字。
桃之夭夭,灼灼其华,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离开虞夏以后,这还是他,参加的第一场婚礼呢。
跟随着他的脚步,这些忠心的下属们头也不回地离开虞夏,成为昔日敌国的臣子军将。不是没有人因此与家人离别,也不是没有人因为无法把年幼的儿女千里跋涉,狠狠心把孩子留给和离的妻子。
……但愿,新的婚姻,新的家室,可以抚平他们心头的伤痛,可以让他们重新开始罢。
桃之夭夭,有蕡其实。之子于归,宜其家室。
未来生儿育女,开枝散叶,真正在北凉扎下根来。他们这一代的战斗、流血,还不是为了下一代的绵延,为了子子孙孙能安享荣华富贵,不必像父辈这样白手起家的打拼。
桃之夭夭,其叶蓁蓁。之子于归,宜其家人。
有了第一个高位女眷,其他人的婚事就好办多了。别的不说,官眷之间的来往,顺带相看别人家姑娘这种事儿,就不是一帮大老爷们办得了的。还有打理内宅,照顾男人,现在一帮糙汉子吃饭靠火头兵,浆洗缝补要么靠自己,要么靠雇来的洗衣婆子这种情况,终于能够好转了罢……
一首《桃夭》录完,凌玉城在青瓷笔洗里洗净了笔尖,低头看去就是一愣。纸上墨迹宛转流丽,灵动飞扬,分明不是他平时写奏折、批文书时习惯的凌厉挺拔,也和来到北凉后,日日习书的端凝厚重不同,赫然是一笔轻快的行书,字里行间,甚至透着一股秉烛夜游,飞觞醉月的喜悦味道。
不知为何凌玉城忽然想起,元绍撞破他日日闭门习书之后,着实搜罗了一堆行书字帖堆到他书房里,连前朝的双钩《兰亭序》都有好几张。虽然没有直说,但那个意思分明就是“喜欢写字你就拿这个排遣排遣,别再天天折腾自己了……”
若不是丝竹之声陡然大作,卫士来报告说花轿已经到了门口,凌玉城甚至想立刻回宫一趟,把自己刚刚写成、原本打算拿来充当新婚贺礼的横轴拿给元绍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小凌,其实你不要那些宫女是不对的……因为你一个人抹不开面子耽误那么多下属的性福生活,何必呢?
当家主母找老公要家里的丫头配给自己陪房的儿子什么的天经地义嘛~~~~哪怕是老公的通房丫头也很正常滴~~~你不要这样~~~~~
第92章 平阳歌舞新承宠
婚者,昏也。
不管是夏人还是铁勒诸部,办喜事的时辰,历来都在黄昏--在夏人,是上古遗俗如此,到底是为什么大家早就忘了,只知道新娘抬进门喝过交杯酒正好……嗯,大家都懂的。铁勒部那就爽快多了,草原上男女婚事有一半是靠抢亲来的,既然是抢亲,那自然是趁夜摸进去扛了人家姑娘就走,悄悄的进村,打枪的不要~~~
然而今天玄甲卫办喜事,迎亲队伍却是过午就从府里出发,一路吹吹打打穿过半个京城,把新娘接进门的时候才只申时初刻。 听到花轿进门的时候,很有些宾客惊愕地瞄上一眼门口的日影,然后被旁边人碰碰再往正殿方向一示意,立刻露出心照不宣的微笑。
皇后亲临等着喝喜酒你没看到么?宫门下钥的时间什么的,大家都知道的……
被人暗里嘀咕着的凌玉城,早在府门口炮竹噼噼啪啪响起来的时候,就被贺留等人簇拥进了花厅,不由分说按在了天地桌左首披红挂彩的交椅上。
“哎,这不——”
凌玉城还想抵抗,贺留和夏白两个人一左一右按住了他肩膀,其余人等往上一围,争先恐后的劝说:
“大人,您总得让我们有个人可以拜吧!”
“千里迢迢的,总不见得把父母双亲从家里拖回来——再说属下的父母都已经过世了——”
“属下也是啊!”
“大人是主将,替我们做主本来就是应该的!”
叽叽喳喳七嘴八舌,凌玉城从来只听说“三个女人一台戏”,第一次知道男人也可以像女人一样聒噪,不,简直比女人还聒噪一百倍!耳听着外面的欢笑声由远而近,更有帮忙做傧相的小伙子嚷嚷着“快快快,传袋传袋”,他也只能投降地举起手来:
“好好,我坐这儿还不成么!”
话音刚落,拥挤在他身边的下属们轰然散开,快步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凌玉城整理一下仪容,在交椅上刚刚坐得端正,宾客、喜娘等就簇拥着手挽红绸的新人踏进了装点一新的花厅。
“一拜天地--”
“二拜高堂--”
“夫妻对拜--”
“送入洞房--”
凌玉城高坐上方,受了小夫妻恭恭敬敬的一拜,看着新郎新娘被人簇拥了往新房而去。唇边的笑意尚未收起,身边一声兴奋的呼哨,贺留已经跳了起来:“闹洞房,看新娘子去!大人,你去不去?”
“……哪有做人长辈的跟去闹洞房的!”凌玉城抬手抓了个东西就往他头上抽:“你们就是在这儿等着我的是吧!”
“大人饶命……”
玄甲卫军府和京城任何一座高官宅邸一样,也是前殿后寝的格局。凌玉城反正自己也不住,就特地让人做了一番改建,把五百亲卫都安排在里面。官职高的一人一座小院子,低一点儿的一人一间房,最底层的军卒四人一间,倒也能塞得下。以丁柏的级别,自然有独立的一座小院子,住着他自己和十来个随身亲兵,眼下新嫁娘进了门,正好安排新娘和她带的两个丫鬟。
目送一群人打打闹闹,穿过花厅往后涌去,凌玉城好整以暇地坐了下来。后面的欢呼声、喧闹声一浪高过一浪,折腾了半天,才看见新郎官帽子也歪了、衣襟也斜了,满头大汗出来给宾客敬酒。从主桌开始,除了凌玉城不难为他,一帮同袍谁不捉住他灌上两杯。就连偷偷帮他把烈酒换成淡酒的亲兵也笑得一脸谄媚:
“丁大人,听说新夫人要带丫鬟过来……您也可怜可怜我们这帮光棍呗?”
作为玄甲卫里第一个娶亲的高级军官,丁柏被同袍们百般捉弄,直到天色黑透了才放他回房,一边吃解酒药一边哀叹大人走得实在太早。但是凌玉城当然不可能一直留到宴席结束,事实上,他离开欢歌笑语不绝的婚宴,踏进宫门的时候,才是申末酉初时分,薄暮笼罩下内侍们正在忙进忙出,卷起窗帘,点燃烛火,在屋檐下一个个挂起灯笼。
凌玉城心结渐解,也就不像刚到北凉时那样觉得内侍宫人们碍眼,认得上来行礼的是内廷总管于继恩的一个小徒弟,还点了点头回礼,随口问道:“陛下呢?”
“奴婢不知——”小家伙看上去十六七岁年纪,一脸聪明相,听到他问话扑地就跪下了。本来一个小内监不知道皇帝的行程也是寻常,凌玉城已经抬脚要走,脚步刚动忽然觉得不对,扭回头来盯了他一眼:
“跟我过来。”
小内监苦着脸爬起来跟在后面。凌玉城径自在正堂落座,望着门口发了一会儿呆,漫声开口:
“说吧,陛下呢?”
“殿下恕罪,奴婢真的不知道!”
越是推脱得干净,凌玉城越是觉得其中有问题。然而一介内侍他也懒得去如何逼问,只是眉梢微扬,淡淡瞥过去一眼:
“--嗯?”
那小内监惯常只负责洒扫庭除,和贵人们等闲并不照面,更不要说上前伺候。凌玉城素日虽然足迹不入内宫,他的事迹却在宫中如雷贯耳,什么斩将屠城杀人如麻啦,什么还没进宫就让陛下为他遣散妃嫔啦,什么有他在陛下都不叫人上前伺候啦,什么带了随身亲卫进内宫杖毙宫人内侍,陛下吭都没有吭上一声啦……简而言之,这个人惹不得!
此刻被凌玉城一眼看来,小内侍腿已经软成了烂泥,伏在地上只是哆嗦:“奴婢当真不知道陛下在哪一宫……”
“是在内宫?”
“……”完了,说漏嘴了。皇后啊陛下想起来宠幸谁是陛下的事,您可千万别拿我们出气啊!
意外地得到这个答案,凌玉城愕然之余,也只能挥挥手令人下去。这话藏头露尾的,害他虚惊一场,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呢。
不就是抱个把女人么?一年多来,但凡他在京城的时候,元绍从来不宠幸妃嫔,给他面子给的也够久了。说到底,那是皇帝,不要说进内宫去宠幸谁谁,就是把人拉到这座寝殿来,他还不是得自己识相点避开?
把写着《桃夭》的那个纸卷叠巴叠巴,随手夹进一本平时看不着的书里,凌玉城转身去了练武场活动筋骨。直到天色黑透,他一身大汗沐浴更衣了出来,才见元绍也是一副刚刚洗过澡的样子,湿着头发笑吟吟坐在桌边,招手唤他过来共进晚餐。
在内宫抱美人抱得神清气爽,此时在回到寝殿的元绍眼里,山是青的、水是绿的,风是轻柔的,连桌上菜肴的香气都分外诱人——当然,今晚不用担心睡到半夜想找人泻火,也是一件足够让人愉快的事。
说起来,那两个美人儿的味道也确实不错,值得好好赏赐一下……半年没碰女人他容易么!
身心彻底的放松了这么一次,他靠在椅背上看向凌玉城的时候,笑容就也显得格外轻松而慵懒:“哟,这么早就回来啦。朕还以为你会待到晚上呢——怎么样,看着下属成亲感觉如何?”
“陛下看着康王殿下成亲的心情如何?”
元绍怔了一怔,仰头大笑。凌玉城也是微微38 含笑,拉开椅子坐了下来,倾身给元绍斟满酒杯才端正了脸色:
“宫门下钥例有定时,臣不敢因私废公。”半夜叫开宫门什么的,这种特权他不是没有,但是得留在关键时刻用好吧!
其实你可以晚点回来,真的。就是想着你今天晚归才在内宫玩到现在——但是这种话元绍当然不可能说出口,笑够了慢慢收声,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那小子能给朕乖乖成亲就行了!”
未来的康王妃肚里还揣着个包子,两国再怎么矜持,婚礼程序也不可能慢了。事实上,北凉国书是从平洛八百里加急送到青州,使者在码头登上南下的海船,到苏台靠岸后继续一路狂奔。如此急迫的速度让苏台也不敢放慢速度,苏台的新任使节捧着国书奔到北凉,居然成功把婚期定在了三月份。现在康王府正在做最后的准备工作,移栽花木,粉刷墙壁,把美人儿归归拢什么的,眼看着再有半个月,新王妃就可以进门了。
“来,说说看,今天场面如何?”
“热闹得很……他们拉了一大群人来做傧相,各家的都有……”
杯筷和瓷器轻轻的碰撞声中,凌玉城娓娓而言。他的记性一向极好,说起今天到场的宾客来如数家珍,连谁早谁迟、谁送了重礼、谁灌了谁的酒、谁说了一个什么笑话都历历分明。元绍一边吃一边含笑倾听,不时被他的叙述逗得忍俊不禁,然而听着听着,却慢慢收起笑容,抬手止住了他。
“那些不要紧的人就不必说了。”他扬了扬下巴示意桌上的菜肴,“菜都要凉了,吃饭!”
难道不是你想听今天有哪些人过来捧场吗?凌玉城腹诽着,默默切了一块羊肉送进嘴里,把余下的话全都堵了回去。
任何一件事情,从最开始坚持下来也还罢了,一旦被打破,就会让人觉得之前的执着也没那么重要。
之前凌玉城在京城的时候,元绍是从来不宠幸任何妃嫔的。然而自从第一次抱美人没有得到任何反应之后,他就常常偷个空往内宫而去。到康王大婚那天为止,不过半个多月工夫,已经有七八个美人儿有幸沐浴皇恩,只差没有把人拉到昭信殿中的龙床上了。
皇帝陛下的口味这种东西,一向是北凉上上下下猜测的重点。要说元绍收集的美人,品种也算齐全,上到大家闺秀、勋贵千金,下至小家碧玉、宫婢歌姬,热辣火爆的草原妹子,文静羞涩的夏人女儿,但凡人能想到的,在他宫里就能找到,偏偏没人能成功把他挽留超过七天——过世的云贵妃曾经是这个最高纪录的保持者。等到凌玉城一来,全国人民的眼珠子都滚了一地:见鬼,难道陛下喜欢的其实是男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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