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王和魔王的幸福生活完本[古耽]—— by:寒江.妃子
寒江.妃子  发于:2017年03月1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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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可以,公子请便——”丁柏微笑着行了个礼。
因为都是贵胄公子,平定县的衙役们也知道轻重,并没有上锁。两个衙役一左一右,夹着阿勒台走在前面,其他没有碰过女人、只跟着上去打架的公子哥儿们走在中间,家丁们在最后,玄甲卫的士兵打着护送的名义跟在后面——顺带赶着五六辆牛车,平板车上坐了被打伤的农夫们和哭哭啼啼的翠玉爹娘。
这样一行人自然走不快。两三百人迤逦而行,在通向京城的土路上蜿蜒出好大一条长龙。刚走了半个时辰,前面马蹄泼风,乌压压几百骑士冲了过来,把路面堵得水泄不通。后面的骑兵左右一分,索性踩到了农田里,哗地围了个半圆,几十把角弓拉开,箭头闪着寒光对准了押人的衙役和后方的玄甲卫官兵。
“救我!”不等元冉开口,被两个衙役夹在中间的阿勒台已经直着脖子叫了起来:“叔叔,救我!他们要把我拉去打死!”
“放开我们公子!”
元冉开口拦都来不及,被阿勒台呼救的那位——元冉认得他也是霜狼卫的一位参将,霜狼将军牙鲁帖特意派他护着自家内侄上京的——已经一马当先冲了过来,抬手就是一鞭子抽在左边那个衙役脸上。阿勒台带出来的家丁呼喝着往前冲,玄甲卫催动坐骑左右包抄想要拦人,而从京城赶来增援的——元冉一眼扫过去除了骠骑卫,其他三家的家丁一个不落——那些骑士们已经开始放箭……
身边,玄甲卫的士兵们一半结阵迎敌,一半把吓呆的农夫们塞到了板车底下,再抄起盾牌遮蔽在上方。而一直和他并马而行的丁柏却从容不迫地拉开角弓,搭上了一支响箭……
鸣镝划破天空,没等接到人的家丁们整顿好队伍转身逃跑,远处威严肃杀的黑衣军队,已经像夏日的黑云一般涌出了地平线。
作者有话要说: 小凌虽然不在场但是黑得很呢……
把肇事者砍成肉酱算个啥?
这里面下了几个连环套……
第96章 烈风初起青萍末(大修)
“臣闻民惟邦本,本固邦宁。又闻,小大之狱,虽不能察,必以情,此忠之属也,可以一战。是故商君南城立木,成秦国一统之业;高祖约法三章,开汉室百载之基。吾皇爱育黎庶,申明法令,法令既明,百姓自安。然后力田蓄积,地广国富,国人悦服,用民尽其力而下不怨。
乃有霜狼卫校尉阿勒台,淫辱民女,致其羞愤自尽。更伙同其卫士五人,及兵部员外郎任明之子任道庆,广武卫录事参军李通,与家丁二十余人,殴伤良民多人……
霜狼卫、广武卫、神武卫诸军,更擅动军械,劫夺人犯,视律法如无物。臣闻之,不胜骇异……”
“你在写什么?”
一只手忽然从背后伸了过来,捏住笔杆子嗖地往上一抽。凌玉城反射性地一把握住,险险保住了笔尖没有在手心划出一道墨痕,饶是如此,还有一大滴墨汁溅落在纸面上,眼看着刚刚写好的一张纸就被污损得不成模样。
“臣在写奏章。”这奏折看上去像是没法写了,凌玉城索性搁下笔,扭过头来。“之前出的事陛下应该也听说了,淫辱妇女,殴打百姓也还算了,居然连派兵抢夺人犯都干得出来,如此无法无天,臣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不能不告诉陛下啊……”
“得了得了。”元绍拿起桌上写到一半的奏章,飞快地扫了一眼。“还不是你故意把事情往大了闹?你不漏个空儿放他们回家叫人,能有这回事么!”
“陛下可不能冤枉人。”凌玉城双手摊开,耸了耸肩,一脸无辜到极点的神色,“我可没本事让他们带兵抢人的好吧!谁家的子弟要上公堂要坐牢,不得给家里人捎个信,让家里派人打点打点啊?”
“你啊!”元绍指着他连连摇头,“接下来你就要告诉朕,后面兜上来的那一队玄甲卫,不是你预先就埋伏在那里的?”
“军营就在那里,臣连夜搬家都来不及啊!”
元绍大笑。凌玉城这一局做得环环相扣,这边放了人出去,那边就派人叫了衙役来。可怜一帮神武卫、霜狼卫、广武卫的家伙心急慌忙派了兵来,以为了不起就是跟玄甲卫打一场,把自家孩子抢回来了一切好说,大不了事后上门赔罪。结果正正撞到了铁板上——两军私斗年年有,只要不太过火,皇帝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的,可无视律法劫夺人犯这顶大帽子扣下来……
真让人替他们掬一把同情泪。
“这一网打了三条大鱼上来,你的网够结实么?”
“陛下何出此言?他们撞上的是陛下的法网,与臣何干?”
“所以你就自己写奏折弹劾他们了?”
“臣这不是没办法么。臣又不像那些世家大族,随便找个御史什么的就可以上折子,臣下属那几个人,谁有权直接给陛下上书言事的?只能臣自己从起草到上奏一手包办……”
“然后呢?你打算在朝会上从袖子里掏出来,直接递给朕?”元绍没好气地瞥过去一眼。为了行动方便,凌玉城无论是军装还是朝服,都是紧身窄袖的打扮,很难想象从那紧贴手腕的袖口里能掏出一封奏折来,“还是从怀里摸出来?”
都很难看好吧!
“……”现在写好顺手给他的话,感觉又少了点气势……弄得不像递奏折弹劾人,倒像是少年时在太学院东阁读书,课堂上和同学背着老师传小纸条似的……
元绍随手把奏章叠巴叠巴,往桌面上一丢。“这事儿你不用出面了,朕回头叫人写好了递上来。这么晚了,吃饭去!”
“臣遵旨……”原来您是等我吃饭等不来人过来找的么!
一前一后跨过书房门槛,元绍忽然止步回头,微笑着一拳捶在凌玉城肩上:
“虽然晚了,朕还是要说——干得好!”
虽然贵为皇帝,元绍日常吃穿用度也并不奢侈,这时桌上不过一只烤羊腿、一品鹿筋、一大碗烧鹅,两三样佐餐的素菜并一大盆汤。菜不多,一边小几上倒罗列了三样主食,一盆香气扑鼻的白米饭,一大叠现烤的饼子,并一深盆热腾腾的汤面。元绍先给自己斟了一杯马奶酒,一仰头干了,往桌上扫了一眼,才唤了候在外间的内监道:“把这个鹿筋给太子送去。”
“遵旨——”
所谓赏赐皇子臣下菜肴,当然不是直接从皇帝陛下的饭桌上撤下来送去。御膳向来都是一式两份,元绍点到哪个,御厨房立刻就把另做的那一份给装好送去。凌玉城近两年来,也看到元绍赏赐过不少次御膳,太子、公主、康王乃至大臣们都有份,此刻也不以为意,给自己盛了一大碗饭,在元绍对面坐了下来。
元绍对米饭却没有什么兴趣,先挑了一碗面,再拿小刀划开饼子,夹了几片烤羊腿进去,一手筷子一手肉饼吃得香甜。吃了几口,又尝了一块烧鹅,忽然再次叫了人进来道:“把这个送给小十一。”筷子在烧鹅上点了点。
“遵旨——”
“慢着!”
顶着元绍诧异的目光,凌玉城扭头看向领了旨就要出去的小太监,一字一句慢慢道:“传话给朗儿,这菜容易凉,记得热过了再吃。还有,吃不下别勉强,能吃多少是多少。就这样,去吧。”
“遵旨——”
“……”
小太监退出去半天,元绍才收回目光,口气还是不无惊讶:“你不会觉得朗儿这都不懂吧?就算他不懂,他那些伺候的女官太监都是死的?”
“陛下赐的饭食不是马上就要吃完的吗?”
看凌玉城比他还要惊讶,元绍终于发现是哪里不对。“等等——你以前,朕是说,虞夏皇帝赏赐菜肴,不管赏了多少立刻就得吃完的?你以前吃过这个亏?”
“臣倒是还没这个荣幸。”凌玉城心有戚戚焉地点了头又摇头。“是景——是端王殿下。那次端王殿下生日宴客,臣陪在一边,亲眼看到皇帝赐了四碗菜过来。可怜都是大鱼大肉,从宫里一路送出来都冰凉了,上面白花花冻了一层油,端王还得立刻跪下谢恩,当着使者和宾客的面吃得干干净净,再朝着宫城方向磕头谢恩……”不由自主地搓了搓手臂,再次摇了下头。
……真是听着就替他胃疼。这也叫赏赐,根本是折磨人好不好!“所以赶快捎话过去嘱咐?怕你的宝贝徒弟吃亏?”
“臣这不是不知道么……”凌玉城低头讪笑,提起酒壶,替元绍满满斟了一杯。酒香漾开,马奶酒甘冽芬芳的香味以前一直觉得不惯,现在闻到,居然也有了几分醺醺欲醉的感觉。
元绍的动作很快,新任康王妃三朝回门--远在异国他乡,也只能拿使馆当娘家了--的那一天,就有御史递上了弹劾的折子。
那个得到皇帝授意的御史的确妙笔生花,洋洋洒洒上千字,把一帮纨绔子弟和其家人的举动说得人神共愤、天理不容,简直不满门抄斩不足以平民愤。负责弹劾的御史捧着奏折摇头摆尾用力念诵,凌玉城在元绍身边坐得端端正正,目光落在极远极远的虚空里,仿佛从头到尾就没有他什么事儿一般。
这封奏折也确实写得极妙,莫说玄甲卫,连个“黑”字都没有沾边。两边侍坐的左柱国宗让、右枢密使李秉国等人个个脸色微妙,面上诚惶诚恐,肚里暗暗嘀咕:装,你再装!谁不知道你是为下属出气啊,不就是打了你庄子上几个农夫,睡了你手下一个小兵的未婚妻么,至于折腾那么大事!
再怎么嘀咕,闯了祸的神武卫、霜狼卫、广武卫、骠骑卫各家在京的当家人,还是得硬着头皮出列谢罪。七八个人在御前哗哗跪倒一排,元绍一抬手,开口就叫起了左柱国宗让和骠骑将军宗庆:
“舅父请起,宗将军,你也起来。出兵劫夺人犯的队伍里可没有骠骑卫,至于小孩子在外面闯祸什么的,养不教父之过,难道还能怪到外祖父头上?起来起来!”
凌玉城紧紧抿住嘴唇,以免唇角往上翘得太过明显,让人看了出来。神武卫驻扎西北,广武卫驻扎东北,霜狼卫的驻地更是在关外,他们在京城府里的家丁闹个事儿问题还不大,左右也不能带着大队人马杀回来。拱卫京畿的骠骑卫敢这么做就是反了天了!
今天能动一两百人,明天就是一两千,后天保不齐就是十几万人造反。所以骠骑卫要敢没有命令就抄家伙出马,抢回将军大人的外孙,元绍非灭了他们不可,至不济,宗家掌权的这一支也要来个大清洗。
嗯,从宗家几次事件的反应来看,他们家的当家人果然脑子清楚,不亏是世宗皇后亡故二三十年还能荣宠至今的上代后族。看看虎贲卫,也算是出了一位皇后,这几年成了什么样子!
可惜其他几家就没这么好过关了……
“至于其他几个么……太子,这件事,朕就交给你处置了。”
“儿臣遵旨!”被父皇点到名字,太子元钦立刻从左首第一位上站了起来,毕恭毕敬向上拱手。
作者有话要说: 小凌,合着太子啦康王啦公主啦是不是吃出胃病你根本不在乎,只有你宝贝徒弟你关心是吧?
大家猜猜皇太子会怎么断案呢?
第97章 康王番外 小山重叠金明灭
还没有从国内启程出发,苏台臻就知道,北凉有这么一位康王殿下。
担任使馆武官的好姐妹在信里啧啧称叹:“长得好,性子又温柔又有趣,对女儿家也是极好的,擅长品鉴歌舞不说,连调脂弄粉、摆弄衣裳首饰都颇有心得……”随信寄来的新样首饰据说是北凉内造的花样,那位康王殿下亲自画的图,苏台臻戴着这套富有异国风情的璎珞臂钏,在宴会上很出了一番风头。
所以,听说她在追求的那个新科进士江敏被点进了北凉使团,苏台臻毫不犹豫地去求了母亲安平王,谋到了新一年驻北凉正使的职位。
让你跑!让你逃!整个使团连文带武,有官职的满打满算也就五六号人,其中未婚女子就我一个,有本事你再跑啊!——就算一时追不上手也不寂寞,反正北凉有趣的男儿不少,那位康王殿下就能拿来打发打发时间不是?
嗯……希望那位康王也不要让她失望才是……
苏台出使北凉,要么横穿虞夏,要么从西珉绕个圈子,要么直接扬帆起航,趁着信风从海路北上,直抵青州。第一条路本来是最好走的,一路物阜民丰、风光如画,无奈这几年北凉和虞夏就没断过打仗,像上次那样跟着和亲王直到虞阳,再跟着北凉皇帝归国的大驾走下半程,这种幸运真是可遇而不可求——话说她那位好姐妹真是太有眼福了!比武招亲耶!这么轰动的事情她怎么没看到!扼腕!
从西珉绕圈子就比较累人了,西珉地形崎岖高寒,不把你颠出苦胆来不算完。剩下的就是乘海船到青州再奔北凉都城……对了!青州!那位美人皇后的封地!据说康王殿下还给那位美人皇后设计了很漂亮的衣服!也许她下船就能看到一眼?
听说和亲王殿下很遗憾没能把那位皇后弄回来做侧妃,一直后悔说下手太晚了……
开开心心下了海船,直到穿过青州来到京城,苏台臻还是没看到那位传说中的皇后。交换完国书拜过皇帝,苏台臻不免到处去走走看看,这天正带着从人在一个凉亭里歇脚,刚从银瓶里倒了杯茶还没入口,忽然远处马蹄声响,一抬头,数十骑甲士簇拥着一位黑衣将军纵马而来,滚滚烟尘中从亭前大道上一掠而过。
苏台臻手中的茶盏当即滚到了地上。
“……真是美人。”马队过去半晌,远道而来的苏台正使才找回自己的声音,刚才惊鸿一瞥中,马上那人皎如皓月、凛如冰霜,平生从未见过如此颜色,可是……“他能不能穿件好点儿的衣服啊!”
“是啊!”边上忽然插进来一个男子声音,和苏台臻一样的恨铁不成钢,简直要捶胸顿足,“枉我做了这么多衣服变着花样送进去,天天还是一身黑一身黑一身黑……就算一身黑也好歹换个式样啊!除了军服就是铠甲,也就是我那——”立刻给旁边人一把捂住了嘴。
苏台臻大起知己之感。
美人难道不应该天天打扮得干干净净漂漂亮亮吗?所谓“画眉深浅入时无”,越是美人,越是要跟上流行啊!在苏台,哪个做丈夫的要是天天一身灰扑扑过时的衣服出席聚会,妻子都会被指指点点不心疼丈夫,没有尽到养家的责任,或者更严重一点宠庶灭嫡什么的……
“没错,虽说乱头粗服不掩天然国色,可美人毕竟还是打扮起来更好看么……”
“就是这样!”
眼前的男子笑得露出一口白牙,苏台臻眉头一扬,被这灿烂的笑容晃了一下——啊啊啊啊这也是个美人啊!虽然比不上刚才路过那个,可这一个看上去就很好扑!不像刚才那个,不给冻死,也给身上的杀气割成碎片了!
男子一身春水色的袍子,这种颜色大多数人穿上不是穷酸就是恶俗,苏台每年不知道多少人拼死拼活想升官,就是为了把身上的青袍换成绯色,偏偏映得他如同嫩竹凌空,新柳吐绿,怎么看怎么精神。天空微微飘过一层薄云,亭中光影闪动,连着那男子身上的衣袍也漾起了层层波光,一看就是极好的料子。身上虽然没有能表明身份的东西,腰带上那枚带钩却是羊脂美玉雕琢而成,玉质莹润生光,钩身鸿雁曲颈回头,双翼微张,仿佛活过来一般。
假装忘形地一把握住那人的手掌,触感细软而纤薄,虽然是男人的手,却并没有多少力量,指腹掌心也没有细茧——这个男人既不时常握剑弯弓,也不是长期磨墨执笔的那种人。不过言语当真有趣——长得也很好看呢!
越说越是投机,跟随苏台臻出行的家生侍女,和刚刚捂上主子嘴的书童沉默地退到一旁,看着亭中一男一女神采飞扬。先是聊天,接着斟茶共饮,最后,有着不相上下美貌的一男一女唤人倒了酒来,推杯换盏,开怀畅饮。
饮至薄醉,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了小雨,苏台臻皱眉望望天空,还没决定要不要骑马回去淋得一身湿还浸花了妆面,一辆马车已经赶了过来,方才共饮的男子站起身,广袖飘扬,姿态潇洒地向前一引手:
“天色不好,姑娘可要和我同车而行?”
这是苏台臻和北凉康王的第一次见面。
再次见面,却是在康王府举办的赏花宴上。
身为外国使节,本来不应该和所驻国家的皇子交往太深,可这位康王殿下却是例外。一来康王殿下自幼体弱不能习武,这一点注定了他几乎和皇位没有任何关系;二来康王殿下好玩爱闹,府里时常高朋满座,但凡看得顺眼,不拘什么身份都可以进来,常常可以看到侯爵家的世子和哪一卫的小军官肩膀挨着肩膀喝酒,喝醉了滚倒在同一张毡子上被人抬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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