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本纪完本[古言重生]—— by:妖灭
妖灭  发于:2017年03月1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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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卢副将显然不会放过敌军这个巨大的纰漏,凉州军的前锋直接破了伪陈的左翼包抄,打得对方弃甲而逃,失去了左翼辅助的中翼根本扛不住凉州军的全军冲击。天时、地利、人和,不论哪一样,伪陈都输了个彻底。
伪陈节节败退,赵安邦恨得吐血,却也只能下令全军撤退,中翼和左翼撤退的时候好歹还勉强保持住了队伍,左翼基本是崩溃逃窜的状态,有人丢盔弃甲、有人叛逃、还有人被踩踏而死。
卢副将看着敌军撤退,并没有去追,反而笑着挥了挥手,示意鸣金收兵。
手下不解,急问道:“如此大好时机,将军怎么不追?”
卢副将看了身边的小将一眼,哈哈大笑:“穷寇莫追啊,若是把他们逼得鱼死网破,反而得不偿失!”
小将似懂非懂,乖乖地点了点头。
凉州军大胜而归。
卢副将一回营,就大步往主帐里走,边走边大笑出声,一进门就冲魏楚拱了拱手:“楚副将真是料事如神,说不出半天,伪陈必然溃逃,果真如此啊!”
魏楚笑了笑,斟了杯茶,往前推了推,送到卢副将面前:“卢副将辛苦,喝口水吧。楚某这一次不过是运气好些罢了。伪陈大部分的将领都是流民出身,打仗全靠蛮勇,若是他精通兵法史书,楚某这一计就未必玩得转了。”
卢副将心情大好,往日沉稳的面容时不时露出大笑的神情,倒是显出了几分武将的爽气:“楚小弟就不必过谦,若是没有你和韦将军灵活的计谋,我们这些打仗打木了的老人还真想不出这一招。”
桓昱和魏楚只是笑笑,没有说话。两人心里都明白,凉州军退守荆州这几个月,全军上下不知道多憋屈,可是没办法,刘敬义大将军伤重,整个军队没有人有资格接替刘将军。
连卢副将也非常清楚,即便他暂时接手军队,也是不敢出兵,甚至不能出兵的。论民心,他不及刘将军,无法提起全军的士气;论威望,朝廷也不可能允许他代替刘将军。他若是主张出兵,胜了也就罢了,若是败了,这条命都不够赔的。所以,他只能憋着一口气缩在军营里管管琐碎的事物。
而魏楚和桓昱的到来,说是出了个计策,最重要的其实还是给全军定了定心,甚至给了卢副将出兵的借口。尤其在知道两人的身份后,更是如此。既然有人能顶住朝廷上的压力,他又何必再憋屈地忍着?
其实卢副将才是真正的人精啊!魏楚心里喟叹了一声,笑着看向卢副将:“副将这一仗打得漂亮,伪陈号称数十万大军,这一次恐怕就得损失掉三五万人,最重要的是,他们这一退,不仅失掉了地,恐怕也失掉了军心。”
卢副将点头:“是,伪陈大军左翼彻底崩溃,恐怕不能再成军了,斥候来报,他们目前已经退了二十多里了,还在退,恐怕要在三十里地外建营。”
桓昱看着面前的地图,忽然笑了一下:“三十里外啊,这个位置,正好方便他们翻越祁连山。”
魏楚和卢副将闻言,对视一眼,都会意地笑了。
卢副将更是激动地伸手想要拍一拍魏楚的肩,半途像是想到什么,极其僵硬地收回了手,嘿嘿一笑:“卢某的事倒是完成了,接下来,卢某可就安静看戏了。”
魏楚看到卢副将的动作,心下略感微妙,但还是笑着点头:“卢副将和几位副将都辛苦了,接下来的事,就看我和韦将军的了。给伪陈下了这么大个套,成败与否,可就等着收网了!”
卢副将满意地点点头,脸上就差写着“后生可畏”四个大字了。
魏楚和桓昱从卢副将的营帐里走出来,正好看见胜利归来的大军在修整,有几个副将见他们尤其热情。
赵副将更是上前,大力地拍了拍魏楚的背,浑厚的声音极具穿透力:“楚小弟,老兄这次是真服你了!这次给兄弟们出了一口恶气!你是没看到赵安邦龟儿子逃跑的样子,我呸,要不是你说不能弄死他,老子早就上去砍了他的狗头!给匈奴人去做龟儿子,啊呸,老子看他就是匈奴人操出来的孽种!”
魏楚一脸尴尬,她虽然上辈子虽然也长年在军营里混,但是因为身份贵重,底下的人从来不敢在她面前讲这种脏话……这赵副将的做派,真是让她哭笑不得。
魏楚这儿尴尬着,桓昱那边都快炸了,一双眼睛先是阴沉地扫过赵安邦的搭在魏楚肩上的手,随即又眯了眯眼,满带杀气地看向赵安邦的脸,赵副将这傻愣子,还一无所觉,继续在那里唾骂赵安邦。
“赵成志,你的事情干完了吗?干完就去喂马!”在营帐里被迫听了个全场的卢副将,整张脸都绿了,他掀开帐子,对着赵副将怒吼。
赵副将很怵卢副将,一见他怒了,虽然满头雾水,但还是乖乖地走开了,边走还边嘀咕:“老子不过是骂狗崽子,又有哪里错了,竟然还罚老子喂马……靠。”
魏楚忍俊不禁,一边大笑一边跟在桓昱身后走回自己的营帐。
等到了帐中,想想还是觉得好笑,又忍不住笑:“突然觉得卢副将和赵副将这两人这是完全的反差呀……太逗了。”
桓昱无奈地看她一眼:“卢副将对赵副将可真是不错,你那点身份,他早就知道了,所以才会吼赵副将,这是帮他呢!”
魏楚愣眼:“啊?”
桓昱宠溺又无奈:“你呀,一上战场就热血沸腾,旁的都不管了。卢副将七天前去见过你外公,回来,他对你的态度就不一样了,这还不够明显。”
魏楚略失落:“我还演得起劲儿呢,原来人家都知道了……好尴尬。”
桓昱揉了揉她的头发,笑了。
第64章 攻守之势相异
“陛下,左翼五万兵马损失四万,中翼和右翼损失一万有余……”副将越说越小声,满头冷汗完全不敢抬头直视赵安邦的眼睛。
赵安邦沉着脸站在营帐中,神情已经不仅仅是暴怒二字可以形容的:“你是说,半天不到,我们就损失了六万人马?是你们废物,还是老子废物啊?”
副将“噗通”地跪下,他的人马就是左翼的,左翼也是他负责指挥了,出了这么大的纰漏,他几乎不敢想象自己的下场!
赵安邦死死盯着跪在地上的属下,怒声道:“说话呀!是老子废物,还是老子的兵废物!刘敬义都半死不活了,竟然被群龙无首的凉州军逼得逃窜!老子让你回话!”
副将埋头跪在地上,视死如归地和盘托出:“是属下无能!左翼被突袭之后,因种种变故,有士兵炸营,前方溃逃,后方混乱,踩踏无数,撤退时更有小股部队弃甲叛军!故而……故而五万人马归营者只剩一万……”
说完一切,副将像是虚脱了一般伏跪在地,作为左翼统帅,自己下辖竟然闹出了老兵炸营的事,这件事他绝对难辞其咎,甚至,恐怕要以死谢罪了!
“炸营!这帮人跟着老子打过多少次仗了?竟然还能跟新兵蛋子一样炸营!”赵安邦满脸惊怒地来回踱步,转身狠狠踹了副将一脚,“你他妈是废物吗?老兵炸营的事都能闹出来!去给老子把那些逃兵都抓回来,立斩不赦,以儆效尤!”
副将见赵安邦没有立刻处置自己,僵硬颤抖的身躯一下子就活了过来,站起来连连鞠躬:“属下立刻去办!”
他随后立刻转头就冲出营帐,生怕赵安邦后悔,把自己拉出去斩了。
副将走后,赵安邦尤不解气,不停地在营帐中踱步,抓起一块砚台狠狠地砸了:“他娘的,狗杂种!”
另一个副将一进门就见到一块砚台砸在自己脚下,顿时打了个激灵,道口的话都说不利索了:“陛下,营……营地已经扎好了,将士们……将士们正打算埋锅造饭。”
赵安邦虎目狠狠地往来人身上一瞪:“这种事情还要找老子汇报吗?!”
副将打了个抖索,立刻道:“不……不是,有斥候来报,凉州军重新接管了章陵郡,还有……荆州城内到处都是白幡!”
听到前半句,赵安邦的火气正蹭得一下窜上来,听到后半句,他眼睛一眯,那股子火气立刻下去了,转头一脸莫测地看向副将:“荆州城内,当真出现了白幡?”
副将连连点头:“是,据称我们撤退之后,城内才挂起了白幡!满城都是。”
赵安邦皱着眉,来回踱步,半晌才缓缓道:“莫非……刘敬义已经死了?”
副将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裴睢的声音在帐门外响起:“若是如此,凉州军这几天疯狗一样咬着咱们不放的行动,就解释得通的。”
赵安邦看到裴睢不通报就出现,心中稍稍有些不快,然而想到对方前些日子劝诫他不要跟凉州军正面硬抗,他没听,反而落到现在这个败逃的境地,他心下又有些不自在。尤其是裴睢露出那种平淡中掩藏着倨傲的神情,他就有种被对方看透的心虚和不爽。
赵安邦掩下自己烦乱的情绪,正色道:“先生有何高见?”
裴睢拱了拱手:“高见不敢当。睢以为凭雷火弹的威力,刘敬义极有可能前些日子就已经死了,然而凉州军忌惮我们,所以秘不发丧,甚至不惜一切代价也要把我军打退。而此战之败,一方面是我军中了敌军的疲军之计,导致军士疲累,军心溃散,而敌方却恰好是士气高涨的哀兵之师,所谓攻守之势相异,我军之败也就可以理解了。”
若是让魏楚听到裴睢这一番话,她恐怕能大笑三天,有什么能比对方出了个猪队友更妙的事了?这裴睢简直就像拿着她的剧本兢兢业业的间谍,甚至,比她真埋一个间谍进去还要有效果!
然而,赵安邦听了这话,心中确实无比慰贴,有人给自己的失败找了个完美的借口,只要是个正常人,心里都会生出几分高兴,更何况是赵安邦这样在战场上自视甚高的人,自诩英武的人。
魏楚算这两人的心性,算得非常精准。一个是纸上谈兵的赵括,一个是大字不识的武人,两人若是亲密无间,说不定还能互补长短,一旦两人生有嫌隙,那就只可能互相嫌弃。而伪陈的两人就是后者,所以,魏楚顺水推舟,逼得一方一败涂地,那么另一方绝不会放过如此好的上位机会。
果然,裴睢见赵安邦的脸色稍微缓和了,就立刻开口:“陛下,凉州军主帅已死,我们若是就这样退了,实在是太不值得了。”
赵安邦见裴睢一脸痛心,点了点头:“确实,凉州军不过是打肿脸充胖子,他们越是想要赶我们走,就越是说明内里已经空了,如果再来一次,老子的人马绝不会输!”
裴睢见赵安邦一副还要再正面刚一次的表情,心道不妙,连忙改口道:“陛下,虽然我军英勇无敌,可是现下,我军先机已失,章陵郡也回到了凉州军的手里,我军此役更是伤亡不小。若想要正面再战,少说也要准备上三四个月……这粮草,可撑不到那个时候了。”
一听到粮草,赵安邦胜券在握的神情立刻黯淡了几分,他转了个身,问裴睢:“粮草还能撑多久?”
裴睢在军中任军师,粮草一事又是他亲自和匈奴沟通的,所以他对这个了如指掌:“恐怕撑不了一个月了。”
赵安邦愤怒地转了个身:“一个月,能有什么用?”
裴睢见状,沉默了一会儿,直到赵安邦恼怒地来回踱了三趟步,他才佯装遗憾地开口:“要不,就暂且先退回大陈,来日再收拾他们也不迟。”
赵安邦立刻摇头:“不行!我军今天刚刚败退,他们就立刻收回了章陵郡,若是回了大陈,他们就会立刻拿下襄阳郡。这样一来,朕御驾亲征的意义何在?问匈奴借粮草的意义何在?甚至……”
赵安邦把憋屈的话咽了下去,裴睢却不会轻易放过他,假装叹了口气:“是呀,匈奴虎狼之师,若是咱们还不了他们要的东西,恐怕立刻就会调转枪头对付我们。”
赵安邦愤恨地咬了咬牙,却说不出反驳的话来。
裴睢见赵安邦沉默了,这才慢慢吞吞地开口:“不如,绕道去打江夏郡?凉州军绝对想不到我们退兵之后还会绕道偷袭江夏……若是成了,必可破次困局!”
赵安邦沉默了良久,终于抬眸看了裴睢一眼:“先生如此确定我们可以拿下江夏郡?”
裴睢正色道:“陛下,凉州军此番战胜,恐怕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刘敬义的葬礼上,他们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我们会偷袭江夏,况且江夏与荆州城相隔甚远,就算他们接到消息,也鞭长莫及。”
赵安邦叹了口气:“先生的计策,朕又何尝不知道,但是,要向从此地神不知鬼不觉地绕道江夏,只有一条道,就是翻越祁连山。可是祁连山可是往荆州城背后绕的,若是一个不当心被凉州军发现,咱们根本无处可退。如此险峻一招,胜则登天,败则覆灭!先生,无怪诸位副将不同意啊!”
裴睢被噎了噎,心中相当鄙夷自称勇武却连这点险都不甘冒的赵安邦,登天之路向来非胜即死,若是这点风险就止步不前,如何做的了人上人?赵安邦,到底只是一介莽夫罢了。
赵安邦见裴睢不说话,以为他心中不满,此刻伪陈形式不佳,赵安邦也不愿意跟自己的智囊翻脸,反倒许诺着道:“先生不必失望,朕是相信先生的,先生这个计策,朕会和副将们好好讨论。”
裴睢叹息了一句:“陛下不必为难,此番情景,陛下若是选择退回大陈,睢也是理解的。睢担心的只是匈奴那边……总归想着,凉州军出手再狠,也狠不过匈奴。偶尔的胜败,不重要,但若是失去了我大陈国土,睢实在是为陛下揪心……”
裴睢这番话,软中带硬,可谓戳中了赵安邦的软肋,是的,没想到更好的战略之前,赵安邦不能回去,因为他打不过匈奴。可是在这仅剩的一个月里,还有比偷袭江夏更好的法子吗?
赵安邦终于被说服了,他看向裴睢:“先生手里的雷火弹还剩多少?”
裴睢心中一喜,知道成了,连忙拱手道:“睢必倾尽所有,支持陛下!”
赵安邦点了点头,叹气:“先生先坐。”
随即,他又对着门口的哨兵喊了一句:“把几位副将叫来,朕有要事与他们商谈。”
哨兵行了个礼,立刻跑远。
裴睢看着赵安邦的背影,终于露出了一丝得逞的笑意。
第65章 借刀杀人除患
是夜,赵安邦挑选出来的数万精兵,打算从祁连山山路上绕行,从背后突袭江夏,人马正集结完毕,却见穿着盔甲的裴睢也从营帐中出来。
赵安邦有些惊讶:“先生这是打算一起去?”
裴睢点头:“睢虽不擅武事,然君子六艺,射御之术还是通晓的。况且雷火弹的威力和用处,睢也颇有心得,所以,请陛下带上睢。”
赵安邦看了裴睢一眼,不知道他为何如此执着于这场突袭之战,要知道以前打正面战争的时候,裴睢是向来不喜欢上战场的,他可是就算在军营,也一直如同长安城的贵公子一样,整个与军营的气氛格格不入。
裴睢想要参与这场偷袭之战,自然是有他的小算盘的,包括他急于让赵安邦攻打江夏也是有自己的目的。裴家向来是多方下子,赵安邦只是一方,成了自然是好,不成也没什么大碍,但是对他来说,赵安邦这一步棋是他最大的依仗了,尤其,他所求的可不仅仅是为家族出力,他对大陈的期许,可是指望着这块他山之石,可以攻玉的!
至于江夏,更是他必须掌握的地方,大陈目前的处境,没有江夏,必败无疑,不论是败给大梁还是败给匈奴,他都不可能从中捞到任何好处,但是若是大陈能够以江夏为粮库,在两方博弈中活下来,那么,很明显,得江夏者掌大陈!
所以,他必须第一时间获取江夏的掌控权,决不能拱手让人。
想到这里,裴睢想要跟着大军前进的心就更加坚定了。
赵安邦倒是不大想让裴睢跟着去:“此役艰难,翻越祁连山极其辛苦,先生还是代朕镇守大后方更加合适呀!”
裴睢相当恭敬地给赵安邦行了一个礼:“睢愿替陛下出力,虽刀山火海亦不惧矣!”
赵安邦瞅了瞅他,也不好坚决拒绝,毕竟还要用人家的雷火弹,他点头:“既然如此,那先生就一起去吧。”
裴睢得偿所愿,立刻上马跟着大部队出发了。
而此刻,在赵安邦等人料想里,必然还在举城为刘敬义办丧事而无暇顾及其他的魏楚等人,此刻却已经早早地等在了祁连山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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