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诺薇冷哼一声,眼里有着化不开的冰,“我长成这样,不防着点,行吗?”
这自恋的话语倒让关宣一时语塞,若要真比起来,他的初恋的容貌是决计比不上她的。不管是眼神的坚毅还是肌肤的细腻……都比不上她。
若是扰扰有这样的眼神,或许不会……不!这个女人贪生怕死,也是一样的!
很疼,疼得江诺薇以为自己今后吃饭的时候,或许只能用手托着下巴咬合饭菜了。但是她没有求饶,向一匹狼求情,这根本就不是现实的事情。畜·生能听得懂人话?
如果求饶,他不但会狠狠的羞辱自己一番,还会附送自己几巴掌。不求饶,他也只会一直用暴力。
横竖都是要被打,还不如硬气一点呢。江诺薇瞪着清澈的眼睛,眼球微微往上看,试图让眼泪不要那么快掉出来。她不是为这个人设太过暴力而伤心,她这是疼得厉害了,甚至连牙齿都不由自主的上下打架。
元寒岂说得对,这个女孩儿的犟脾气,很容易激起男人征服的欲。她越是不想服顺,越是想要看到她服顺的一面。
江诺薇的手动了动,移到了枕头底下,才碰到枕头边,就被男人压住了手。
“我看看……这是匕首。”关宣将匕首抽出来,望着上面宣称它足够锋利的寒光,笑眯眯的贴在了她的脸上。
旋光入房微尘起,千里沃野无处逃(二)
匕首冰冷,在她的脸上不断的游移,就和一条逶迤而过的蛇似地,滑腻而且危险。关宣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阴森森的,“这匕首,可真锋利,往哪里划好呢?”
“往你身上划最好。”江诺薇白了他一眼。
威胁不到她,这令关宣很是不满,他用力的往下按了按,使得匕首越发的迫近她的脸庞。
“关宣,不要动我的人。”元寒岂施施然的走了进来,望见关宣此刻的动作,露出了明显的不悦。
看到元寒岂已经来了,江诺薇挑衅的朝着关宣笑笑。
“你的东西,很懂得狐假虎威。”关宣将匕首插回鞘中。
江诺薇慢吞吞的理了理衣服,道:“就你不是东西。”
“我怎么不是……”话说到一半,关宣感觉这话不对头,没有继续说下去。
她快速接口道:“嗯,你是个东西。”
眼见着关宣又要露出狼牙,元寒岂开口道:“论口才,你是说不过她的,出去吧。”
“你别被自己的狗咬伤才好。”关宣提醒他一句,没有再和江诺薇继续斗嘴。
元寒岂拍了拍手,道:“伺候透儿更衣。”
一大众的侍婢鱼贯而入,她们手上捧着的东西,让江诺薇目不暇接。元寒岂十分有绅士风度的转身走过了了屏风,不看她换装的过程。
被细心的侍婢伺候着,换好了衣物,她走到元寒岂身边,“换好了,阁主。”
“很适合你。”元寒岂说着就起身了,以身高优势从头到脚打量着她。
江诺薇有一种被老·鸨估量身价的感觉,“您这眼神,是估价呢?还是欣赏?”
“有区别吗?”他不解。
“有的。”如果是估价,他大约还有叫她去接~客的心思。如果是欣赏,则是将她看作自己的所有物,就和打扮洋娃娃一样,在享受成就感。是被众人享受,或者成为他禁l的区别,都不是什么好事。
“我在欣赏,我的……无价之宝。”元寒岂从怀中抖出了一张纸,在她的面前晃了晃。
从这句话看来,他还真对我上了心。江诺薇扫了一眼在自己眼前晃动的纸张,“我的……卖身契?你没撕?”
罢馐潜阜荨!彼那樯鹾玫挠衷谒拿媲八毫艘淮嗡穆羯砥酢?br /> 你究竟存了多少备份?江诺薇抽了抽嘴角。
“诺儿,你的腰带、衣饰、头饰、鞋,都是我特意设计,并找人设计赶制的。比起你原先那些小机关,稍微好了些。”他笑意融融的看着她无语的表情,开始走安抚的道路。
腰带上挂着几块玉石,发间插着的簪子也古拙无华,只有手上的银镯让她多看了两眼。江诺薇知道元寒岂送人只会送最好的,既然是他亲自设计的,那就只有更好,“怎么用?”
“银镯里藏有毒针,这里有机关按钮。”元寒岂开始教导她如何使用这些害人的东西,他们的课程从如何引诱人,走到了如何杀人于无形的境界。
在元寒岂的一一点拨下,江诺薇觉得自己现在进化了!整个就一武器库!
旋光入房微尘起,千里沃野无处逃(三)
就算两个人是在讨论着怎么样才能让一个人快速死亡,也并不妨碍他们俩和谐美好的氛围,当一男一女可以在一起讨论杀人的时候,他们的感情也就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升华。这大抵就是可以一起造人相对的另一种感情。
元寒岂乐呵乐呵的指导着她,这是在帮她,也是在局限她的思维。也就是说,如果有一天,她想要伤害他的时候,他基本上都是能够猜测出来的。
对方那么好,给自己提供了那么多的作案工具,江诺薇也就笑眯眯的配合他的课程。至于某些心里话,抱歉,她可以出卖别人,但绝不可能出卖自己。
很好奇两人在里面其乐融融的,究竟是在聊着什么话题,关宣在门外听了会儿,默默的念叨了一句:俩失心疯。
尽管他们的话题让关宣无奈,却也还是站在门口听了听。因为江诺薇最有可能将那些招数一一用在他的身上,他怎么着都得听听,免得中招不是?
别人恋爱都是从牵小手,聊兴趣开始,也就他们俩奇葩一点,从杀人开始,真是暴力到令人胆颤。也许再加上第一期的引诱类课程,那就是黄暴了……
江诺薇提出点什么意见,元寒岂也虚心的接受了,并表示一定会更好的帮助她完善武器库。有人免费帮忙,江诺薇也就不客气的提出了各种意见。
最后,元寒岂觉得,真好啊,更多的掌握了她的心理。
江诺薇则觉得——真好啊,赶上门来给我利用。
在门外借助了深厚功力,把门内的各种攻击方式听了个一清二楚的关宣心道:真好啊,听了他们的话,娘亲再也不用担心我被偷袭了。
风刮来了一阵血腥的气味,大白天的也带了点寒意,道路两旁的树木被剑气削平,满地的邪教尸体,让人胆寒。站在沐浴了血液的土地上,刘一向眸子里带着丝血色,这样的他,戾气太重。
“二哥,我们回家吧。”刘一航这才真正了解到,二哥威名远播的真正原因。原来,二哥在被我误会的时候,并未全力以赴,而是有所保留的。
“不了,你和赵舒他们一起回庄。”刘一向说着就扯过了旁边的马,快速翻身上了马。带着满面的风尘,又赶起路来。
只有赵舒犹豫着喊道,“二少爷!裴三小姐她在玉泉山庄等您!”
“你便说是我刘一向对不起她吧!”远远的听到策马而去的人,以蕴含了内功的吼叫喊了出来。诺薇,我很快就到!
刘一航不悦的皱着眉头,“分明就是他们裴家的人先说的退婚,现在见二哥清白了,还诛杀多名邪教统领,又巴巴的过来。真讨厌!”
“三少爷。”赵舒低低的提醒了一句,不联姻可以,而且这事也是玉泉山庄占着理。但裴家和刘家的关系不能就此断掉。
“不用你提醒,在外人面前我会注意说话分寸的!”刘一航也知道二哥带着一身疲劳是去找谁了,他想那女子能在那个时候对二哥不离不弃,还懂得出谋划策,比那个裴三小姐好了不知道多少倍。而且,二哥为了那女子这么拼命,也能看出他有多喜欢她。
旋光入房微尘起,千里沃野无处逃(四)
江诺薇心想:如果元妖孽能一直对我这么呵护备至,就算是一辈子跟在他身边,也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可这……不可能!即使我创造了他,他也不是我能驾驭的类型。你瞧,才这么些天而已,我的态度就已经软化,甚至还有了倾向于今后留在他身边的想法。这是很危险的。
小池旁围着垒叠在一起的石头,石头旁种植着几杆细竹,细竹的枝叶映在水里,水里色彩艳丽、花纹多样的锦鲤成群结队的搅乱了竹叶的影子,抢着江诺薇投入的鱼食。
江诺薇看见水里映出的人影,转了个身,“休沫。”
休沫收了正欲抬起的手,冷冷一笑,“阁主身边得宠的人一直都在换。”
江诺薇又投了鱼食进去,低敛着眸子不说话。休沫不一样了,虽然说她还是一副冷傲无双的模样。但那不是气质,也不是浑然天成的气势,而是用脂粉刻意堆砌出来的冷傲。既然刻意,那也就不足为惧了。江诺薇知道,这个女人,已经被元寒岂彻厌弃了。
本想走过去的休沫停住了脚步,“你从一开始就瞧不起我,是不是?”
狗急了还跳墙呢,更何况是一个弃妇。就算江诺薇从内心到表面,都没有把休沫当过对手,还是很客气的说道:“不是。”我就没用正眼瞧过你,你又不是我笔下的重要人物,而是系统自动补全的人,我哪有那功夫看你。
被爱情冲昏了头不代表休沫没有智商,她看江诺薇那面无表情的样子,明白了对方是不想自己再纠缠。
为了留下来,她甘愿接~客,沦为妓子。可那人却还是没能理会自己……她想,或许这个女子死了,阁主就能重新留在我的身边了。
一旦涉及到元寒岂,她整个人又变得极端且容易短路了。现在的她,已经不再是那个游刃有余的和元妖孽玩游戏的休沫了。四处看了看,没有见着人,休沫的双手动了动,正想掐江诺薇的脖子呢,哪知江诺薇人转移了。
江诺薇望着休沫那失去理智的杀人犯表情,心道:你不要过来,我不想伤害你!但你真要过来,我拿你试暗器,是不会客气的!
休沫的手还没碰到江诺薇的衣服边呢,就被洗浴组的妹纸们给带了下去。被一巴掌打晕的休沫连哼哼都没哼哼一下,好生可怜。
望着已然被人带下去的休沫,她想说,自己貌似走错路线了?如果说元寒岂等人是最终boss,那么休沫就算是小野怪?而云府就是可以补给的新手村?云遥则是新手村附近可以练级的小怪?所以她自寻死路的出了新手村!
于是我这文的路线,正确的行走方式,应该是先在云府宅斗。等level上去了,再到争春阁玩阁斗。学会新技能之后,到飞天寨打狼妖。最后,到王爷府以及皇宫等地,宫斗。瞬时发现我这文的通关路线,如此酷炫。
“透儿,听说今天有人想要杀你?”元妖孽貌似不经意间提起了这件事,目光仔细的看着她姣好的眉眼,看不出喜怒。
江诺薇扯嘴一笑,“也要她杀得了才是。”那笑容,真像是一个睥睨他人的君主,写满了对休沫的不屑。
“我就喜欢你的自信。”元妖孽将她扯到自己的怀里,兴致勃勃的摸着她的耳垂。
江诺薇认真的回道:“我很专一的喜欢他。”
他摸着她玛瑙一般的耳垂,享受着,“你的口是心非,我也很爱。”
“我可不喜欢你的自欺欺人。”她回嘴道。
滟滟清波雾色浅,滔滔江水孤影坠(一)
河上画舫在迷蒙的雾中行驶着,倒有人似画中行的感觉。画舫装饰华丽,漆色鲜艳,雕刻栩栩如生,上有丝竹之声传来,又可听见莺莺燕燕的笑声,若是看得近了,便能看到烟视媚行的姬女以及一些文采出众的才子在吟诗作对。
江诺薇所在的船很是安静,她偶尔听那些心怀壮志的才子们的高谈阔论,有时候又听听歌姬的弹奏,全当打发时间了。
而元寒岂则是贴心的为她端茶倒水,时不时往她嘴里送点吃的。
牧端在一旁闲着没事干,只能看着自家阁主自愿当小厮还当得不亦乐乎。而且,貌似这女子还不乐意。
“透儿,夜晚的景致会更美。”元寒岂看她兴致缺缺,便希望借此挑起她的兴趣。
江诺薇愣愣的看着江面,一副没有睡醒的样子,“我想也是。”
“没睡好吗?我抱你再进去睡会儿吧。”他说着就用巾帕擦干净了手,那纤长的手指就和上等的展览品似地,动作好看得都可以收门票了。
“不想睡。”她没看元寒岂,只是盯着江面看,雾气的笼罩下,那江面像是随时都有可能从下方蹦跳出来的咬她一口的大蛇。
她想:留在他的身边,心理压力太大了,这几天毒没有睡好,必须要睡好才有精神面对他的糖衣炮弹啊。
曳地的红纱帐被风吹动,歌姬们的吟唱听在她耳里也成了咿咿呀呀的噪音,而那蛇舞般扭动着的舞姬她看在眼里,就和绞动在一起的肠子一样,有点恶心。
什么时候睡着的,她也不知道。醒来的时候,自己正躺在躺椅上,身上盖着薄被,想来元寒岂知道她不想进船舱里睡,特意这样做的。
斑斑点点的光,点缀了水中的波纹,波纹的荡漾成了闪着光的鳞片。远处的红色灯笼,很像是蛇的鲜红信子。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就这么起来了,觉得有点冷,心跳得有点快,她扯紧了薄被。茫然举目四望,什么都没看到。
眼睛有点痒,她揉了揉眼,再睁开的时候,便看到了悄然上船的一群黑衣人。他们轻功卓绝,因而在上船的时候没有一点多余的声响,眨眼间就提着剑无差别的攻击。
元寒岂不在她身边,她知道唯有回到他身边才是最为安全的。自己身上的暗器能杀一两个,却不能杀死所有有备而来的刺客。比起专业的杀手,她那一点小小的伎俩并不算什么。竭尽所能的避开所有的危险,不顾一切的朝着船舱里逃跑。可那群杀手却没有因为她的容貌怜惜她,刀剑相向。
好像自己有了一双心脏,分别在左右耳旁跳动着,耳畔是轰鸣着的心跳声。她不知道自己的面色白得像鬼,就连唇也失去了颜色。16岁之前懵懂不自知,16岁之后都是为了刘一向而活着。来到这里,没有过过安生的日子,她不想就这样死掉。
一个人能够为了活着做到什么地步,她自己也猜测不到。只不过,当自己的手臂硬接住砍过来的刀时,她很庆幸,手臂而已,并不是那么容易危及性命的地方。
过大的力度将她推到了船边,整个人快要栽下去。那时,她看到了被众人围绕着的元寒岂,他被保护得密不透风,如她所料,留在他身边是最为安全的。
可他就那样冷漠的看着她,无动于衷,甚至连脚步都没有移动一下。
滟滟清波雾色浅,滔滔江水孤影坠(二)
她看着他,他也看着她。穿越了众人,二人的视线就像是没有受到任何阻隔似地,能够准确的找准对方的方位。
她想,是不是刘一向没有按照剧情被砍伤手臂,所以这剧情转移到自己身上了?这样想着,自嘲的笑了。
他亲眼看着她掉了下去,她没了初时的慌乱,脸上带着嘲弄的笑意,这样的表情弄得他心生不安。可是这群人是来杀他的,他不可能为了救一个玩具,把自己置于危险的境地。
她那嘲讽的表情分明是在笑自己,他方才往前两步,就已经被牧端挡住了。
“阁主,这里危险,请回去!”牧端劝诫道。
那个时常会与他顶嘴的少女已经闭上了双目,栽到了水里。
“救她!”元寒岂低沉的嗓音朝着自己的下属们说道。
牧端的脸色不变,心中却极快的闪过一抹疑虑。阁主从不在乎一个玩物的生死,为何在这个时候要费力救她呢?
身体沉入水底无限次往下掉,脑子里堆积了铅,带了甸甸的沉压感。血液从伤口冒出被江水冲刷变淡,所有的声音都远了。
你知道被世界抛弃的孤独和恐惧吗?当你伸出手的时候,身子往下沉坠,没有人出手救你一把。元寒岂那冷至骨髓的漠然眼神,如影随形,一直在她的眼前晃动。不断有人在眼前晃动,却都带着与元寒岂一样冷漠的表情,寒漠到让人如坠冰窖。
刘一向,救我……在水里是看不到泪水的,但她分明感觉到了自己的眼泪。原来所有的恶意报复,只是因为她还在乎着那个人。用写虐文这种方式报复,傻气又搞笑,没有多大的杀伤力。有的,也只是平复她怨气的作用。她想用写一片虐文的时间来忘记他,忘记那七年。
你以为喜欢一个人那么久,是那么容易改变的吗?在那七年的时间里,他几乎成了她的唯一。也是七年的时光里,那个人离自己越来越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