荒年完本[穿越种田]—— by:洛缃月
洛缃月  发于:2017年03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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栓柱撒了手里的土,拍了拍手,“南岭也旱,可是比咱村强些,以前我记得有股泉水流过来,都不用浇地,这会儿可是瞧不见了,摸约是旱干了。”
李茹点点头,“你的记性倒好,我都忘了。”
这泉水流过的田地,那种起东西来多省事?也亏得这泉水干了,不然说不定段家人就把这两块荒地给种上了,李茹她们连埋东西都不好埋。
“娘,娘,快看,南瓜!”
三个孩儿到了荒地上就没闲着,这些小家伙个子小,动作又利索,栓柱和李茹回忆往事的时候,他们已经在荒地上的荆棘树丛里进出几趟了,还抱着新发现。
被她们抱在怀里的倒真是南瓜,只是表皮疙疙瘩瘩,个头才比拳头大那么一点,看着就缺肥少光,想想应该是早些年种的菜,有没收的就烂在了地里,开春又长,这多少年下来,原本的瓜种,倒成了野生的了。
“倒真是一块好地!”
栓柱拿着一个拳头瓜感叹,这不用种就有收获,真是梦里才敢想一想的事儿!
可这地再好,这南岭也还是太偏远了,段家住的这个小山谷也就只能容得下一两户人家,其它地方,林木参天的看着就渗得慌,哪能住人?
“嗯,也是藏粮的好地方。”
李茹不知道从前的老祖宗是不是把粮食藏在这块地里了,不过她是记得外婆讲过,老祖宗精明得很,藏粮食的地方少说也有五六处,她上回跟栓柱说的那还是少了。
不过这种关系到全家的性命的事,只要一点,聪明人就心中透亮,自然会想出各种稳当的地点的。
姐弟两人有默契地分头藏粮,让三个小的在地头把风。
这个年代装粮食都用的是麻布袋,虽然李茹想了些办法,把麻布袋用艾草汁泡过,埋的时候尽量往深里埋,但肯定是避免不了有鼠吃虫啃的损耗,但再怎么耗费,也比被土匪抢得精光一点不留下要强。
李茹并没有把所有粮食都埋在一个坑里,而是发挥了点想像力,这样就算是有人知道这块地里埋了粮,不知道具体地方,也是难寻。
办完了头等大事,姐弟二人这才从荒地里的荆棘窝出来,又对着三个小的再三吩咐,“这可是咱家最后的保命粮,可不敢告诉旁人!”
“尤其是小兰,还有绵花,谁也不能提一个字!”
三个小的都答应得响,实际上如何,也只能看往后了。
不过李茹这两天已经抽空在自家房前房后边边角角都藏了东西,不管是稍微值钱点的器物,还是粮食都有,这些就没让小兰和绵花知道。
小兰是个小喇叭,绵花性格又太绵,在李茹看起来,都是担不起事的,不过等到这一*的灾荒过去,这俩闺女也该成长起来了。
埋好了粮,身上的负担减轻了大半,一伙人就往老段家去。
离得段家石屋还有几十步远,就听见里头汪汪的狗叫声,一只大黄狗冲到院门口,凶狠地对着大家叫唤。
“谁来了?”
屋里人的声音有点狐疑,一个中年男人几步就跑到了门口,猛地瞧见来了李茹李栓柱他们,还有点愣神,不过看到有女人和孩儿,倒是先松了口气。
“来富!是我,栓柱!这是俺二姐二梅!几年不见,还认得俺们不?”
“哎呀!栓柱,二梅!快,快进屋坐!”
这中年男人个子不高,黑黑瘦瘦的,把李茹他们让进屋坐下,看到这一伙不速之客还挺热情,张罗着让自家媳妇和闺女去弄饭。
段家媳妇正在灶房洗碗,带着闺女出来见客人,寒暄了几句又赶紧去灶房做饭。
李茹也趁机把自己带来的礼物送上,跟到灶间跟段家媳妇说话。
段来富和媳妇的年纪比李梅大个两三岁,当初从外头来投奔他叔叔的时候,跟李梅和李栓柱都是见过的,段来富一年也要出南岭一两次,不过他去的是另外一个方向,大概是河东地界的村子,倒是几乎没去过谷堆村。
李茹带的盐和糖,正好是段家人需要的,段家媳妇脸上的笑容就更热情了,一边跟李茹攀谈着,一边下手擀面,动作麻利得很,让来帮忙的李茹都插不进手去,只好坐在灶边帮着烧火。
“去年今年都天旱,地里收成不好,你们村咋样哩?”
“也是旱!这一路过来,倒是看着南岭上还好点。”
“唉,俺们也就是顾个嘴吧,再有多一点的想头都不行来。”
“腊花嫂,我和我兄弟,在村里的地都旱得不成了,这就想起在南岭上还开了块地,就想过来看看,能不能种点啥……”
段家媳妇手上动作稍停了停,就明白了。
她还说怎么好几年也不见来,怎么突然这个干亲就来了。
“哦!那坡上两疙瘩地吧?我听来富说起过,那地荒了几年,这会都长上大树啦!”
她倒是不担心这个干亲来跟段家抢地,这南岭上就他们一家,难道他们过得不害怕?多一家也能多个照应,可是这么多年,大家都嫌南岭这地方太远,路上又有野物啊……
“才我们也看见了,一会看看能不能少开出点来。”
李茹还想在最危险的时候来南岭避难,所以能跟段家人打好关系那是最好的。
第12章 劝阻
“吃罢饭让你来富哥也去帮忙……”
段家媳妇一开始也担心万一那谷堆村的人听说了南岭这儿的地不旱,都跟着一窝蜂过来可咋办?不过转念一想,南岭这儿听着是比外头稍好点,可也好的有限,李梅和李栓柱那是早年在这儿坐过才知道地方,那旁人,怕是连路都不认得,再者抛家舍业的到这儿来开荒地?听着就不算话。
只要不是一窝蜂乱糟糟的人来,段家媳妇就不怕,倒是她一家三口孤零零地住在这儿,平时两口子吵了架,真是连个劝架的都没有,更不用说婚丧嫁娶大家伙聚在一起的热闹了。
因此段家媳妇就很乐意招待这些远道而来的干亲。
面条说话间就做好了,面是白面掺着豆面和玉米面,卤是鸡蛋炒青菜,闻起来香喷喷的,李茹他们大的小的,虽然在路上也有干粮吃,哪有正经热饭来得香,更何况还有鸡蛋!
去年天旱,家家户户没余粮,村里各家人养的鸡就杀了一半,今年又旱,余下的鸡就又杀了一大半,如今整个谷堆村的鸡加起来都没有三五只,小兰绵花和小占三个少说有一年都没闻过鸡蛋香味了,这会一见面条碗上堆得冒尖的鸡蛋,眼睛都闪闪发亮,只不过当着长辈的面儿,都没敢露出一脸馋相来。
等一人分到手一大碗后,三个小的都闷头大口大口的吃,连头都不舍得抬,那个风卷残云的架势,看得李茹都有些心酸。
这样的饭要是放在现代,那都是最便宜的,这么大的少男少女,哪家不是大鱼大肉都吃得腻了,李茹十来岁的时候,家里条件都好了,什么好吃的没吃过?有一段时间还营养过剩体重超标了呢!可放在这会儿,也就是好几年不见面的远客,主家又热情才能这么招待。
有白面有鸡蛋的,当真是待客的客饭。
段家便宜干哥嫂这般招待,李茹心里都有些过意不去了。
瞅着吃饭间,段来富和腊花陪着说话的工夫,李茹想了想,这才开口。
“来富哥,腊花嫂,这眼看着旱了快两年,俺村的地都不打粮,家家户户都没有余粮,都是吃糠菜……”
段来富和腊花互相对了一眼,都有点纳闷。
咦?这干妹是想来借粮?
李栓柱也愣愣地,不知道他姐好好的怎么说开这个。
“咱住在山里的人家还能挖个野菜,打个野物,填个嘴,那外头的人,日子可不更难过。”
段来富小心地点了点头,“啊?啊,是呢。”
“听老人们说,到这时候,这世道就不太平,好些人就专门干犯王法的事……哥嫂你们这段时间可要操心些啊,能不出去就不要出,等天好了,外头太平了,咱再往外头去也不迟。”
栓柱这才明白他二姐的意思,也跟着点头,“对,对,是呢,这会外头不太平。”
吃了人家这顿待客的饭,也该提醒老段家一声,别这两口子在山里头独门独户的甚不知道,就傻乎乎地去了外村,让人抢了可怎么着?
段来富和腊花一听不是要借粮的,心里先松了口气,可紧接着又提了口气。
“啊?这可怎么呢,春上你来富哥回老村那边,托人给蚕女说亲,说好了,等到了端午,就领着蚕女都回去相看呢……这可,咱去?不去?”
腊花两条稀疏的眉毛都愁得皱起来。
他们两口子原来是有一儿一女的,在河东老村那边活不下人,就来投奔老叔,老叔老两口都过了世,留下的房子地都是他们的,在这南岭上过日子倒也清静,可就是太清静了,遇到灾啊病啊都没门没路的,他家的大儿就是害了肚疼,疼了一夜准备第二天背到山外找郎中看看,结果第二天才背到半路就没了气……那真是跟天塌下来一样!可没了儿哭是哭,日子还得过,转眼闺女也十七岁了,该寻婆家了,又做了难,这不是就想着嫁回河东老村那头么……
李茹的目光落在地上,想了想又劝,“好女不愁嫁,十七岁也不算大,这会正是年成不好,就相中了也没法办喜事,闺女在家还能吃顿饱饭,去了婆家谁知道是啥光景呢?”
俗话说,宁拆庙不毁亲,她劝着段家两口不要出山去给闺女相亲,当然是有原因的。
她可是记得当初姥姥说起南岭这个危险又神秘的地方的时候,说那会这南岭上就只有太姥姥一家人。
小李茹就问,“原来南岭上没有人住啊?”
“有,有一户来着,那家人跟你太姥姥还沾点亲呢。”
“那那家人哪去了?”
“不知道,摸约是搬走了,要不就是碰上了土匪……后来也没听说过。”
没见着这家人的时候,李茹感受还不深,等坐在他家的堂屋里,端着饭碗跟这家人说话谈天,因为预知了不好的结果,心里的不忍和难受就慢慢地放大了。
这乱世荒年,河东人好多都逃到了河西,太姥姥人都从谷堆村避到了南岭,这段家人能搬到什么地方去?
而南岭这种原始深山,连谷堆村的人,都只有少少的几个知道进去的,土匪们大多都是外来的,哪里就能摸到了南岭?要是摸到了南岭,太姥姥是怎么带着孩儿们活下来的?再说故事里也没说过太姥姥曾经碰见土匪啊?
若是段家人出门走亲戚遇到了不幸……因此段家人才悄无声息地消失了么?
段来富和腊花都犹豫着拿不定主意,李茹给李栓柱使了个眼色,李栓柱哈哈一笑。
“咱蚕女这么俊的闺女,在哪还寻不下个婆家?要不等我回了村,在俺村上给蚕女看一个好岔儿?等下回来就跟你们好好说说。”
段家两口子又相互看看,段来富也笑了,“那当然好了,蚕女寻婆这事可就托给你这当舅舅的了……”
看这意思,估摸着短时间是不会出山了,李茹心里也松口气,希望这对山里夫妇能平安渡过这个大灾年。
第13章 河坡
吃罢了饭,李茹和栓柱带着孩儿们去开荒。
段来富这个八竿子才能打得着的干亲倒是又实在又热情,带着闺女蚕女一起去帮忙。
其实李茹到南岭来的目的是藏粮,再一个也是熟悉地形,将来逃难的时候用得上,后头临时想出来一个开荒的借口,也是为了将来往南岭逃难做个铺垫。
所以几人齐上阵,眼瞧着开出了一分多地,李茹就让歇了手,只种下了几样菜种子,段来富瞧着觉得好笑,这大来远来一趟,就为种这点菜,可不是不值当的!
不过想想连这点菜都稀罕,可见谷堆村的日子难过到了啥样哩!
段来富看看自家水灵灵的闺女,就打算夜里回去跟媳妇好好商量商量出山相亲这回事。
眼瞅着过了午时,李茹和栓柱就跟段家人告了辞,段家人倒是挺热情地留他们住一宿。
李茹和栓柱只说家里还有事离不得人,段家长年也见不着一半个亲朋好友,李茹和栓柱这门便宜干亲会来事,又不肯给添麻烦,段家人是很待见的,一直送出了半山口,离得老远了还挥手呢。
去南岭的路上,上坡多,又背着粮食,还要拿着镰刀开路,回来的时候路都走过了,一身轻松,下坡路又好走,几个孩儿打打闹闹地窜得很快,总算在傍晚时分,看到了谷堆村村口那棵大槐树。
“记住了,谁也不能说!”
李茹和栓柱又回头吩咐了三个小的一遍,这才带着孩儿们进村,各回各家。
跑了整整一天,娘仨都累得不行,李茹也顾不上做饭,烧了些热水,就着干粮吃了,余下的水娘仨稍微擦洗了下就去睡了。
如今双贵走了,他睡的床就空了出来,李茹看地方还算大,就叫小兰和绵花两个在床上睡,她自己一人在炕上睡。
之前娘仨一块睡的时候,不是绵花在磨牙,就是小兰睡觉不老实,伸胳膊踢腿儿的,这可让李茹失眠了好几晚,不过后来每天都有做不完的活儿,操不完的心,累得不行也就睡得快了,可早起小兰却抱怨说娘夜里打呼噜!这真是……一言难尽啊!
第二天清晨,李茹是被一阵酸臭味给熏醒的。
先她还纳闷不知是哪儿传来的味道,等她用力地闻了半天,窘了。
这明明就是她身上的味道啊!
想想昨天接连运动了一整天,回来也就是洗了下手脸和脚丫子,能没有味道么?
自打她穿越过来,赶上旱天,吃的泉水要到后山去担,来回得一个小时,用的井水倒是近,可旱井里的水位越来越低,打出的水也混得可以,想痛快洗个澡?那不是遭人指着脊背骂么?
李茹越想就越觉得难受,连头皮都开始发痒起来,不管去哪儿都觉得自己身上的味道飘来飘去……强忍着做了早起的活计,娘仨一道吃过早饭。
“娘,俺俩今儿还去摘野菜?”
摘野菜回来洗哂,去南岭前的几天都在干这个,因此村里都传遍了李梅家的闲话,说这东山房家的闺女,老王家的寡妇二梅是气得傻了。
“不去了,咱娘仨今儿下河去。”
李茹觉得再不痛快地洗个澡,她身上的味儿,简直跟老咸菜没两样了。
而且跟两个闺女坐得这么近,鼻子里也似乎隐约能闻见这两闺女,身上也发臭了。
小兰和绵花两人都张大了嘴,又惊又喜。
“真的?”
说起来,十来岁的孩儿们,在农家都是要做不少活计的,可孩儿们的天性就在那儿,也是向往上山摘野果,下河摸鱼虾的自在的,特别是女孩儿们,能下河爽快玩耍的机会少得可怜,偶而去远处走亲戚路过河坡时候玩上一小会儿就美得不行了。
李茹居然答应亲自带着去耍,俩丫头简直乐疯了。
李茹一个没看住,就是收拾几条脏床单的工夫,小兰就已经不知道在村里跑了几圈,还给她带回个尾巴来。
李茹嘴角一抽,好吧,你说你显摆就显摆吧,这咋还多了个七八岁的小闺女呢?
“娘,小茧也想下河,让她跟咱家一块去吧?”
那小闺女个头比小兰低了半头,长了一张圆脸,不过身上就黄干黑瘦的,还有点怕生,不大敢说话,怯怯地喊了一声二梅婶。
这小闺女名叫王小茧,她爹王长顺跟李梅过世的男人是没出五服的本家兄弟,她家的房子离李梅家也不远,下了坡走几步路就是。小茧的娘生她的时候坐下了病,一直病病歪歪的,不能下地劳动,也就只能在家做个饭,有时候病犯了连饭也做不成。小茧这闺女就不像村里其他人家的闺女一样有人收拾,不是衣裳不合身,就是破了没补,要么就是脏得没眼看……
小兰本来就不怎么收拾自己,可跟这个小茧站在一起,小兰立马看上去整齐干净多了。
李茹摆摆手,带就带吧。
反正一只羊是放,一群羊也是放。
带着仨丫头出了院门,走在山路上,饶是小茧和绵花两个都是腼腆不能说的性格,可有小兰在,那简直是活动气氛的一把好手,一路上尽听见她叽叽喳喳了,方圆几十里,从最东边的东平村到最西边的不坡村,谁家有点啥风吹草动,她都能眉飞色舞地说出个一二三来……
李茹抚一抚额头,觉得自己这位曾姥姥,已经能从快嘴霞那儿出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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