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安一下子感概这古代的交通不方便,不知道这种枯燥难受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一下子又想到在越城的纪凌尘,心里觉得越发的思念他……
秦安安在一阵胡思乱想中,终于模模糊糊睡着了。
第二天,天色阴沉,冷风呼啸,众人还是继续起程出发前往越城。
不知道是不是晕啊晕的就晕习惯了,在将剩两天的路程时,笑儿竟然不药而愈了,不止不晕不吐,还能如常地吃喝拉撤了。笑儿整个人已经恢复了血色,看起来除了瘦点,但却是精神熠熠的,比过去的精神还好,好似先前那一阵病弱是为了休养生息,等休养够了,就自我完好了。
反观秦安安,是越来越病弱,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连下巴都尖了,整个人给人的感觉添了一种古典美人的病弱气质。相信若是以往,秦安安绝对会高兴自己竟然还有这种让人怜惜的林妹妹气息,不用担心会因为怀孕就变成大胖子了。可现在,秦安安只觉得这日子是酷刑,也担心肚子里的宝宝受影响,好在章嬷嬷一直强调孩子在身体内一切正常,没有营养不良的情况。
冷风呼啸,路边的枯草被风吹得压在地表上,安静的山间,只有马蹄“嗒嗒”的声音和马车碾过时发出的“咯吱咯吱”的声响。
看着前方那处浓密的树林,冯侍卫神色微凛,朝身后的侍卫作了个手势,这是大内侍卫间熟悉的手势,一时间十六名出身大内的侍卫不着痕迹地将中间的马车围在里头,形成一种严密的保护姿势。景王府的暗卫也在裴子画的示意下形成了一个守护阵势。
车箱里,秦安安整个人无力地躺在笑儿的怀里,脸色绯红,额角泌出细密的汗珠,粉白的唇瓣有些干裂,发出粗重的喘息声。
知春她们倒来一杯蜂蜜水,小心地护着不让颠覆的马车将它泼洒出来,然后一口一口地喂给秦安安。笑儿细心地拿帕子为秦安安擦试额角的汗,然后在她额头上贴上一方打湿的帕子降温,一脸焦急地往车窗外看,只是车帘关得严实,根本看不到外头的情景,只是还忍不住想往外头瞅瞅好让自己心里有些安慰罢了。
“知春她们,去问问冯侍卫,什么时候才到越城?”笑儿焦急地说:“安安身上的热度越来越高了,再不退热,我担心……”说着,笑儿哽咽起来。
秦安安是今天早上出发不久后就发起烧来的,那时只是低烧,也不知道是不是在车里被风吹到,等到午时,已经发起了高烧了。可是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大伙也不知道怎么办,加上还有两个多时辰的路就到越城了,冯侍卫咬咬牙,只能让车队加快了前进速度。
“笑儿姑娘,我刚才问过了,还有一个时辰就到了。”知春她们低声说,心里也同样焦急。
几人看着发烧的秦安安,心往下沉,一个时辰……她们怕一个时辰太久了,她们的王妃挨不到那时。
正当两个丫环焦急时,突然外头传来破空的弦动声,然后是什么东西被剑打落的声音。
车里的人看不见,只听得车外冯侍卫大喝一声“保护马车!”,然后响起了一阵打杀的声音。拉着马车的马被偷袭者的冷箭一阵惊吓,顿时嘶叫不已,虽然有车夫连连控制,马还是转了好一阵子才停下动作,马车里的人被弄得昏头转向,而知春她们笑儿面色大变,几人一左一右紧紧地将发烧的秦安安护着。
“是孟国的人,杀了他们!”冯侍卫很快发现来袭人的身份,怒声大喝。
秦安安虽然发高烧,但也没有烧糊涂,自然听到了外头的声音。突然,马车一个急速刹车,三人被那惯力齐齐地甩了出去,知春她们是最幸运的,整个人卡在了马车门前,要掉不掉的,笑儿和秦安安是最倒霉的,两个人齐齐地被甩下了马车,一路滚下去,直到滚到一处草丛间。
幸好深秋的草木荣枯,但也没完全枯萎,还算浓密,她们恰巧摔到了一处草丛中,没有摔断骨头什么的。只是秦安安更倒霉地被埋藏在草丛中的一块小石子磕到了额头,当下只觉得额头一热,有什么温热的东西流了出来。
秦安安甩甩晕眩的脑袋,听到周围人惊呼叫着“王妃”的声音,心里诅咒来袭的孟国人,竟然敢跑到大楚的地盘上搞偷袭,这群孟国人真是好胆子。
“安安,安安……”
笑儿的声音带着焦急,顾不得疼赶紧爬起来将秦安安拉起身,察看她有没有受伤。在看到秦安安额头上被磕破了一块,流的血顺着她的眼角滑下,显得触目惊心,当下就要哭了。笑儿用帕子按压住秦安安额头上的伤,紧紧地将秦安安搂住,惊恐地看着前面战场,虽说自己也很顽皮,但是毕竟是养在深闺、贵门的千金小姐,那里见过战场厮杀的情景。
他们这边的侍卫加起来才三十个,而来偷袭的孟国人却有一百五十人左右,敌我人数悬殊,就算侍卫们再神勇,也敌不过五倍的敌人的消耗,心里一阵绝望,若没有救援,她们的命今天就要交待在这里。正在这时,一个孟国人被一名侍卫直接砍掉了头颅,血水喷薄而出,那颗头颅高高地飞起,然后骨碌碌地滚到她们脚边,吓得笑儿终于尖叫出声。
裴子画原本冲在最前面,听到笑儿的叫声连忙向回赶,守在她们两个旁边,斩杀冲过包围围上来的孟国人
秦安安眯起眼睛看去,只见血影刀光中,很多人死了,有穿着孟国服装的孟国人,也有他们这边的侍卫。秦安安心里一阵泛苦,心知自己是走了霉运了,都快要到越城了还遇到这种事情,老天爷还真是厚爱她。
正在这时,笑儿眼尖的发现远处的急速赶来的马匹上,挂着的是大兴的军旗,打头阵的正是纪凌尘!
笑儿哆嗦地看着突然出现的纪凌尘,还来不及高兴一下,等发现面前男人的脸上的神情时,一副见鬼了的惊骇表情,差点以为前面的人只是长了一张与她们家王爷相同的脸罢了,这神情这骇人气场……王爷怎么可能露出这种惊怒交加的神色呢?这太不科学了!也太可怕了。
等笑儿发现秦安安晕厥过去,顿时一阵惊慌,也顾不得纪凌尘是什么表情了,一脸焦急地想说什么时,感觉怀里一轻,突然发现怀里的人已经移到了纪凌尘怀里。
纪凌尘轻轻地摸着那张清瘦的脸蛋,额头上的那道伤口让他觉得十分碍眼。她此时昏迷不醒,让他来不及计较她为何好端端的会出现在这里,满心满眼只有怀里的少女。
“王妃怎么了?你们一路上是怎么照顾她的?!”
又冷又硬的话像冰锥子般重重地砸在了笑儿和裴子画的心口中,让他们经历了一次冬天雪山上的冰水的浇灌,整个人冻得都哆嗦了。可是裴子画却不敢怠慢,急促地说:“王爷,王妃发高热,需要马上送去看大夫……还、还有,王妃的额头在刚下跌下马车时也被磕破了……”
裴子画说不下去了,因为她家王爷飞快地扯下自己身上的那件黑色披风裹住昏迷的某王妃,然后抱着王妃飞身上马,连话也没说一句,便策马走了。
裴子画吩咐赶上来的将士处理好剩下的事情,一把抱起笑儿,策马追上纪凌尘,TMD,我家女人也受伤了好伐!
一路上虽然尽量的放慢了脚步,到边城的时候也已经是一个月之后的事情了,而纪凌尘他们只用了不到半个月就到了越城驻守。
看着昏迷不醒的秦安安,纪凌尘眸色深沉,酝酿着狂风暴雨,若是熟悉他的人看到,非吓得从此不敢出现在他面前不可,裴子画就是这样,带上笑儿,马上跑得远远的生怕被逮住算账,这,生病的事情谁能把握的住啊。
将她交给越城最有名的大夫看过,开了药之后睡着之后,纪凌尘摸摸秦安安尖瘦的脸蛋,发现不若在京都时那么圆润了,大概是瘦了一圈,软绵绵的肉都没了,手感自然也没以往好。
狠狠的掐了一下,看着秦安安在睡梦中皱起来的脸,不满意的轻哼,等醒了再算账,说好的要好好照顾自己,路上一定要慢一定要慢,照顾好自己呢。
早知道这样,当时就不该心软让她们跟着来。
天知道,自己在接到裴子画的消息,得知他们在一个时辰之后就能到的时候有多兴奋,这种兴奋在看到他们受袭击的时候换来的是被放大无数倍的惊骇与打击,如果自己没有及时赶过去,万一出什么事情,这个后果谁也承担不起……。
幸好,幸好,他们都没事。
纪凌尘将脸贴在秦安安仍然有点烫的脸颊上,轻轻摩挲。
☆、第七十六章 定居 适应
很快的,沦为纪凌尘贴身小厮的暗一接到消息过来了,等他看到被纪凌尘抱在胸前安睡的少女,眼睛都快要瞪出眼眶。一脸吃惊地叫着:“王、王、王……这是怎么了?”
“闭嘴!”
纪凌尘瞥了暗一一眼,暗一一个激灵,马上收拾掉脸上不华丽的表情,一脸恭敬地说:“王爷,城守府旁的那栋宅子早就已经收拾好,什么时候让王妃住进去?”
城守府旁的那座宅子的面积比城守府还要小一些,纪凌尘贵为一介王爷,而且是个握有实权的王爷,就算到物资不丰的边城地区,住的应该也要是最好的。那房子虽然也是新盖的,可是也太小了点。原本是空置着的,没有人想过会让它发挥作用。
越城的何城守是皇帝亲自提携上来的人,算是皇帝一党中坚的人物。他自是知道景王在皇帝心中的地位,只是他身为军人出身,一向又敬佩纪凌尘的用兵如神,加上那打败孟国的几场大战,让他彻底成为了纪凌尘的迷妹,听到这位王爷到来时,何城守差点要举家搬出城守府,住到隔壁的空房子里,好腾出房子给景王住——至于城守府的牌子,何城守表示,直接搬到新宅子去挂着就行了。
可是,让人出突意料的是,这位王爷竟然是孓然一身来到边城,连个侍妾丫环都没带,就这么来了,无牵无挂的模样让人怀疑他其实是又惹皇上不高兴,被皇帝贬谪到边城吃苦的。而更让人大吃一惊的是,这位王爷护送军粮到边城后,直接住进了军营准备的房子中。让早已准备好腾房子的何城守好不失落,也让边城的士兵及百姓们感动万分,觉得这个王爷真是为国为的好王爷,竟然舍弃了舒服的享受,与边城的百姓士兵们同吃同住,一起受苦。
加上秦安安随行来越城的消息只有几个亲近之人知道,并没有宣扬,所以大家都不知道。
所以,因为景王的特立独行,在没有人通知景王妃来的情况下,竟然没有提前准备好房子,景王妃来到了越城,竟然没个房子住了,却不知道纪凌尘已经安排好了一个小院落,他知道安安最喜欢的就是这样的院子,这房子的后面还带了一块小田地,可以种菜蔬、花草。
纪凌尘对暗一的提议自然是点头允了,问道:“一会就过去,让知春她们先过去收拾屋子,点上暖炉?”
“是”暗一退下,传令。
战争陷入僵持阶段,百里裕丰没能夺到军粮,一时之间也不敢直接攻打。军营中一时无事,纪凌尘便守在药堂中等秦安安退烧。
因为是孕妇,为了孩子的安全,顾大夫用药很小心,只用了些保胎的药和发汗的草药,并不敢使用退烧药,秦安安被纪凌尘裹上厚厚的棉被,紧紧的抱在怀里,一动不能动,出了一身的汗,烧慢慢退了,还有点低烧,可是秦安安却还没有清醒的迹象。
正在此时,景王府的丫环侍卫们也终于在越城士兵的带领下进城了,裴子画早已让人打点好一切,知道纪凌尘所在之处,也不啰嗦,直接带着景王府的丫环嬷嬷们直扑顾家药堂。
知春和知夏去了新住宅去收拾房间,知秋在外边打斗时,受了一点伤,便被人直接留在了马车上,只有笑儿、两个暗卫和两个嬷嬷进入药堂。
见到纪凌尘,众人赶紧上前行礼,然后关心地看着床上仍在昏睡的秦安安。
“顾大夫,景王妃怎么样了?”梁笑儿不敢进里面去面对纪凌尘,直接抓了顾大夫来问。
顾大夫听到裴子画称呼景王带来的女子为“景王妃”,整个人都傻眼了,心里庆幸他刚才没有多嘴,任谁在看到王爷这么久以来都是一个人,不过出门一小阵就抱回一个孕妇,和王爷着急的表情都会想歪的,那时只是在心里认为那妇女是景王不小心伤到的或者养在外边的妾侍,没想到竟然是景王妃,幸好没多嘴,不然他可承受不起景王的怒火。
“王妃已经没有大碍了,退了烧,孩子也没事”顾大夫连忙说道,眼前的人都是非富即贵,他都得罪不起啊。
顾大夫又想到景王妃头上那个伤疤,知道了秦安安的身份,当下想到,既然是景王妃,就算是破相了,应该也不会被嫌弃吧?看景王的样子好像是个疼人的……
屋子里,纪凌尘一脸平静地坐在床前的一张凳子前,冯侍卫和知秋章嬷嬷等人跪在地上。
屋内的气氛十分的凝滞,冯侍卫等人埋着头,大气也不敢喘一个,明明是寒冷的深秋天气,众人生生发了一身的汗。
而屋子里最好命的便是喝了药,继续熟睡中的某王妃了,因为她此时生病,刚巧逃了一劫,不然别以为这只又是受伤又是生病又是将一身肉肉弄没了的事情,王爷可不会这么饶过她的。
所以,王爷打算对某王妃采取的措施是:秋后算账!
不知道跪了多久,突然听到一声冷哼声,几人只觉得腿肚子一软,差点瘫软地上。
直到暗一进来,方解救了可怜的几只。
“王爷,屋子已经收拾妥当,可以移动了。”暗一虽然同情那些人,但他也不敢去撞冰山,只得小声地说着。
纪凌尘听了,也没叫那些人起来,直接抱着秦安安起身走了出去。
见纪凌尘就这么走了,屋子里的人默默内流:王爷,难道您忘记了咱们还在跪着么?天气太寒冷了,真是伤不起啊!
半晌,知秋捶着腿起身,一脸严肃地说:“王妃还在病着,奴婢担心知春她们刚来忙不过来,需要奴婢的伺候,奴婢先行一步了。”
冯侍卫看着这胆大包天的丫头就这么走了,心中气急。
果然景王妃身边都是这样的二货丫头,真不知道景王怎么会让这种胆大包天的二货丫头当上景王妃的贴身丫头的。
屋外的裴子画正拉着梁笑儿在给她介绍越城的风景和有趣的地方。
两人看到纪凌尘抱着秦安安出来,皆有些诧异。虽然边城的习俗比较开放,但也没有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公然抱着个女人的道理。可看纪凌尘自然不过的神情,竟然让他们觉得这是很自然的事情,不需要大惊小怪。
“哎呀,王爷,你终于舍得出来啦~”裴子画摇着折扇,一派风度翩翩地问。
纪凌尘没搭理他,只是看向顾大夫,说道:“顾大夫,王妃身体不适,你这几日每日去我府上诊脉,章嬷嬷懂得医理,交代给她就可以,需要用到什么尽管说,本王会想办法拿到。”
顾大夫自然不敢推辞,忙说稍会收拾妥当便随王妃过去。
纪凌尘得了准信,抱着秦安安,在越城一群百姓的见证下,坐上了城守府派来的马车,往院子行去。
来到城守府旁边的小院落,何城守已携同夫人一起候在门外恭候景王与景王妃大驾光临。当看到由纪凌尘抱下马车的少女,何城守与夫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城守府附近,还有一些越城中的百姓,他们虽然不知道纪凌尘的身份,但能让何城守亲自出在门口迎接的,想必身份定然不低,很快有人便知道了那是皇帝派来驻守在边城的景王千岁。
纪凌尘便在所有人的注目中,高调地抱着他家小王妃进了城守府。
三更半夜,秦安安醒了。
她是被身体的生理反应逼醒的——尿急也是一种让人莫可奈何的生理反应啊!
可是,她憋得难受,却动弹不得,只觉得腰肢被什么东西压着,让她觉得骨头酸软得要命。屋子里点了盏灯,如豆的灯火在夜色中静静地绽放着它的光华,也让她看清楚了这陌生的一切。
脑袋仍是有些迷糊着,秦安安动了动,终于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原来是被人困在怀里,那熟悉的23 抱姿与扑入鼻翼间的男人气息让她知道抱着她的人是谁。
秦安安迷糊了,以为自己还在做梦中,不然怎么一觉醒来,她竟然如往常般被王爷抱在怀里一起睡觉?她好像应该还在去越城的路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