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侯爷完本[古耽强强]—— by:醉笑浮生
醉笑浮生  发于:2017年02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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摇摇头,叹着气笑了起来。
“今我来思,雨雪载涂。王事多难,不遑启居……”
洛骁看了张信一眼,知晓他约莫是触景生情,便也没有接话,只是笑了笑将视线移到了前方。歌声还在继续,整支部队走得进了些,洛骁骑在马上,遥遥可见宫门外明黄色的仪仗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带刀侍卫将两旁的百姓隔开,中间文武百官整齐排成了行列,周围一群妇人装扮的宫女站在那些侍卫前,正低声继续唱着。
“……执讯获丑,薄言还归。赫赫南仲,玁狁于夷。”
等歌声止了,洛骁与张信翻身下马,缓步走至百官中间的那一抹明黄,跪地道:“臣,张信。”
“臣,洛骁。”
“幸不辱命,得胜而归!”张信将手中蛮族部落的投降书双手举过头顶,道,“此乃蛮族部落的投降书,还望圣上过目!”
德荣帝接过张信手中盖了蛮族众部落印章的投降书,大笑道:“好、好,不亏是我大乾的儿郎!”伸手将二人虚扶起了,对着众将士道,“朕得知各位将士凯旋而归,早已准备了庆功宴!今日三军将士在此,势必与朕一同,不醉不归!”
德荣帝这一场庆功宴摆的场面颇大,德荣帝醉酒退场后,众人更是没了顾忌,直是喝到醉倒在了桌上,爬都爬不起来才算是完。洛骁倒是勉强还保持了几分清醒,看着已经醉的差不多的众人,笑了一笑,瞧瞧离场出去吹了吹风,只是还未呆上一会儿,却忽听身后传来一阵极轻的脚步声。
随即,一道熟悉的声音响了起来,明明清冷的声音,却恍惚中又让人产生了些柔软的错觉。
“众将士还在里头聚着,你这个主角儿怎么反倒是出来躲了清闲?”
洛骁缓缓地转过身来。
月色正好,却见那人裹了一身厚厚的狐裘正站在三步开外望着他。白皙得看不见什么血色的脸被月色一照,竟有几分透明。他的眼眸极黑,四周却带了浅浅绯色,氤氲在呼吸间弥漫开的白雾中时,让他一眼瞧上去,却像是有几分情深。
洛骁感觉自己心脏又开始一点点加速跳动了起来。
“怎么不说话?”闻人久缓步上前,直到离洛骁只剩一个手臂的距离才停了,半眯着眸子仔细瞧了瞧他,清清冷冷地反问,“醉了?”
这样近的距离,近到一伸手就能将人拉住拥入怀中的距离——洛骁甚至能够嗅到闻人久身上淡淡的香薰味。一丝一缕的,夹杂着冰冷的空气,却是能在自己的四肢百骸中弥漫开来。
带着些微甜美的痛处。
洛骁后退了一步,将他们之间的距离拉开了一点,轻轻靠在身后的树上,微微笑着点了点头望着闻人久道:“大约是醉了。”
闻人久不做声,只是抬眸与洛骁对视着,半晌,道:“看起来却还未曾醉个彻底。”转过身,淡淡道,“孤在青澜殿准备了上好的‘笑春风’,只是不知道今夜可有人赏脸陪孤一醉了。”
洛骁看着面前那个缓步远行的少年,微微垂着眸,轻轻叹笑了一声。只要是他开了口,他又怎么舍得去拒绝呢。
——他以为,这半年已经足够让他冷静下来。却不想,不过是那人的一瞥,却就让他所有的筑起的防备在一瞬间全部都决了堤。
若是错觉,这错觉也未免太持久了一些。
洛骁起身,几步走到闻人久的身边,轻轻唤了一声:“殿下。”
闻人久却不看他,只是自顾自地往前走,口中冷冷道:“你不是醉了么。”
洛骁与闻人久走在一处,只是笑:“却怕浪费了殿下那处的好酒。”
闻人久用眼尾扫了洛骁一眼:“孤留下来,便是自己一人自酌自饮也是很好,怎么说的上浪费?”
洛骁便瞧着他,弯了唇角:“却怕殿下一如以往,一杯便醉了。”
“洛子清。”闻人久停了步子,眯着眼瞧他,声音放得格外轻柔,“却不知你出去这些日子,胆子竟是大了。”
洛骁便理直气壮地道:“我这分明是醉了。”
闻人久看着洛骁那么副与平日大不相同的无赖的样子,这会儿倒是真的开始相信他是真的有些醉了。斜了他一眼,倒也不打算跟他再计较这个,带着他坐了轿子,便去了东宫。
在外面走了一段路,又吹了吹风,洛骁感觉自己的酒意散了一些,只是瞧着靠在身边,抱着暖炉闭着眼,将全身微微缩在厚实的狐裘里的闻人久,心头另一种异样的火却越烧越旺。
洛骁觉得自己有些不大对了,下意识地想要挪开些许,那头失了靠枕,却是恼了,皱着眉冷冷瞧他一眼:“动弹什么?孤压着你了?”
洛骁叹了一口气,无奈道:“只怕我皮糙肉厚的,咯着了殿下。”
闻人久便眯着眼瞧了他一瞧,随后却又靠了上去,淡淡道:“是粗糙了不少。”
洛骁苦笑:这居然还被嫌弃上了。
“……不过这样也很好。”
洛骁微微一怔,低头去看闻人久,却见那头又不说话了。
洛骁感觉自己心里头像是有只猫在拼命抓挠,他也知道闻人久说的这句话并没有什么其他意思,但是在这样密闭的空间里,这样让若亲密无间的距离,还有他已经半醉的危险状态,一切的一切都让洛骁大脑中的弦趋于断裂的边缘。
就在千钧一发之际,忽而一阵小小的颠簸,随即便是抬轿的太监在外头低声道了一句:“殿下,东宫到了。”
洛骁听闻人久睁开了眼,从他的肩上离开,然后抱着暖炉率先出了轿子,一直僵硬的身体才微微放松了一些。他缓缓松了一口气,心里自在了些许却又有一种说不出的不满足,暗自握了握手,才也掀了轿帘,跟了上去。
闻人久宫里的酒的确是难得的好酒,光是酒香已经足够醉人。
洛骁连喝了三杯,然后才同闻人久说起这半年来边疆发生的事来。
闻人久捧了杯热茶,淡淡道:“当初孤就知道,周守文一事被披露出来,吴巡抚肯定要亲自过去斩草除根。果不其然,前脚才到的戍州,后脚就传出了戍州太守畏罪自杀的消息。呵,真是好一个畏罪自杀,倒是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
“只是吴巡抚现在根基太深,轻易还动不得。”洛骁道,“不过,不管怎样,殿下总算是在北方的州县内撕开了一道裂口,安排了右相的门生前去戍州出任太守,想必日后王副将带军行动也要自如许多。”
“大乾现在如同一个腐朽的房屋,虽然外表瞧着还算富丽堂皇,但是实际内部却已经是摇摇欲坠,”闻人久抿了一口茶,淡淡道:“若想要大乾存活下去,唯有拆掉这些腐朽的砖瓦重新立一栋屋子。
只是如今朝堂之上,可用之人少之又少,世家大族根基太过深厚,且各位皇子也是心怀叵测。日后若是推行变法新政,受到的阻碍只怕难以估计。”
洛骁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只是长痛不如短痛,无论怎么艰难,变法势在必行。”看着闻人久,微微笑着道,“我会一直站在殿下身后,所以殿下只需按照自己的心意放手去做便是。无论遇到了什么,我自会拼尽全力以护殿下周全。”
闻人久瞧着洛骁,明明已是醉了,眼神却倒是清亮,瞧着他的时候,深色的眸底有一种他所不太明白的沉重。
“那就希望子清能早日成为比平津侯更加勇猛的战士,能为孤披荆斩棘,站在孤的身旁,与孤同行。”闻人久若有似无地笑了一笑,抬手用自己的茶盏与洛骁的酒杯轻轻碰了碰,淡淡开口道。
洛骁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深深看了一眼闻人久,让后笑着饮完了杯中的酒水。
两人一坐便是大半夜,洛骁本来就有些醉意,加上又饮了半坛子“笑春风”,到了近丑时末,算是真的彻底醉倒了。
闻人久滴酒未沾倒是清醒得很,先是吩咐手下的宫婢将桌上收拾干净了,又叫了两个壮实的太监将洛骁抬上床,做完这一切,已经是近寅时。
挥退了一旁伺候的小太监,闻人久站在一旁居高临下地看着微微皱着眉头,已然醉的人事不知的洛骁,许久,俯下身在他耳边低声道了一句记了很久,却一直未出口的话。
“子清,欢迎归来。”
说罢,垂了垂眸,正待起身离开,那头一只手却忽然将他搂紧了怀里,甚至来不及做出任何反应,半个身子都被那只手拉到了床榻之上!
那只手牢牢地搂住了他的腰身,让他几乎动弹不得。闻人久有些惊愕,随即眉头一皱,心里又有些恼火。略有些狼狈地双手撑住被褥抬头,却见那头依旧没有半点清醒的意思,眉头又紧三分,却也不知道对着这个已经在自己的灌酒下已经完全没了意识的人,究竟该怎么发火。
眼下这场面委实丢人得很,闻人久暗恼了一会儿,最终也未唤人进来帮忙,只用手捉着洛骁的手,用力掰了掰。只是使了一会儿,却没有半点作用。于是只得换了个角度,拧着眉又挣了挣。
折腾半晌,好不容易得了点松动,闻人久一鼓作气将那只手掰开了,随后理了理起了皱的衣襟,满脸阴沉正待离去,才几步却又发现自己衣袖的一角不知什么时候又被那头攥住了。
瞧着那头浑然不觉给他添了麻烦的洛骁,闻人久的眸子里像淬了冰一样冷,站在原地不作声从腰间抽出一把匕首,那匕首已经开了刃,刃口又薄又利,对着烛火随即便反射过一道冰冷锐利的光,但是瞧起来就不像凡品。
眯着眼盯着洛骁的那只骨节分明的手好一会儿,似是认真地琢磨着要从哪里砍才能够让他脱身,好半晌,像是拿定了主意,冷哼一声,蓦然手起刀落,“刷”地一声,将自己的袖子割掉了一个小角,随即头也不回地带着满身寒意沉着脸,转身推了门大步离去了。
墨兰等到后半夜才见着闻人久回了寝殿,只是原本料想着洛骁回来自家殿下应该心情不错,却不像这会儿闻人久居然满脸不快地走进了屋子。
顿时也不敢说笑了,只是赶紧替着闻人久将衣服换了。
只不过等将闻人久身上换下来,瞧着衣角缺的那一块,墨兰却还是不由得轻呼了一声:“呀,殿下您这衣服是怎么了?”
闻人久不作声,只是冷冷地看了墨兰一眼。
墨兰被看得微微打了一个寒颤,也不敢再问,赶紧侍候着闻人久上床,然后赶紧退到外室侯着去了。
捧着那身明显有了皱褶的衣服,墨兰觉得有些莫名:难不成,殿下这是和世子爷打起来了?这么想着,却又不禁觉得有些好笑:且不说自家殿下死主子,便是撇开这一层关系,世子平日里那么宠殿下,就连喝个药都是手把手地喂,怎么可能一回来就同殿下有什么争执。
——算了,自家殿下心思深,她一个小小的宫婢猜也是猜不透的。明日等世子爷起了,让他过来瞧瞧就是了。墨兰这么琢磨着,忽而似是想到了什么,又忍不住微微笑了起来。
第85章 第八十五章
等洛骁第二日清醒过来,已经是日上三竿。
因为宿醉而产生的强烈不适感令他忍不住皱了皱眉头,缓了好一会儿微微睁开眼,瞧着几分熟悉又有几分陌生的房间,思索了好一会儿,才将断了线的记忆一点点翻捡回来。
这里是东宫的偏殿。
洛骁这么想着,双手撑床榻半支着身子坐了起来,靠在床头,轻轻揉了揉自己的眉心,感受着脑子里那令人不适的尖锐疼痛,喟叹一声,苦笑:自重生以来,像昨天那般肆无忌惮的大醉倒还是头一回——到底也是他太松懈了,到了最后竟然真的醉得人事不知,连怎么回的偏殿都没甚影响了。
又静坐了一会儿,身体上的麻痹感稍稍褪却了一些,正待起床,却忽而感觉到自己右手里仿佛攥了个什么。略带了几分疑惑地将无意识紧握着的右手摊开来瞧了瞧,掌心之中却是一小块杏黄色的衣料。
洛骁心下微微一惊,下意识地又将那衣料攥了起来,许久,复尔又摊开了细细看了一遍。许久,脸上流露出几分莫可奈何。
不说是这衣料的质地与其他了,光是凭着这一抹杏黄,整个大乾除了那个人,怕也再没有第二个人敢用的。
洛骁觉得自己的脑袋疼的越发厉害了,他甚至都不敢去细想:昨天晚上醉酒后,他到底是做了什么?
掀开被子起了床,一直在外头侍候的下人听见动静,连忙拿着个八角食盒走了进来,笑嘻嘻地道:“世子爷可算是醒了。”
洛骁低低地“嗯”了一声,问道:“什么时辰了?”
那个小太监便道:“已经是快午时了呢,太子殿下吩咐下来,让奴才们不要扰了世子休息,只叫奴才将醒酒汤煮好了,待世子醒了送过来给您解解酒。”
说着,手脚利落地将食盒打开了,将里面的白瓷盅端了出来,道:“半柱香前方热了一回,这时候入口到是正好。”
洛骁将那盅醒酒汤接到手中,状似不经意地问道:“殿下什么时候吩咐你去煮这汤的?”
小太监没察觉有什么不对,道:“约莫一个多时辰前,殿下那头的大宫女特意过来同奴才说的。”
洛骁点了点头,将汤一口气喝了,随后又洗了个澡,换了身衣裳,折腾得快午时三刻了,才收拾妥当去了闻人久那处。
——只是闻人久却在书房闭门不见。
张有德从屋子里头探出个头来,对着洛骁摇了摇头,脸上也表现出来一丝歉意,却也不乏些许好奇:能让闻人久生这样的气,世子您这是怎么得罪殿下了?
洛骁无奈地笑了一笑。他自然明白张有德的好奇,但是事实就是,他到现在对昨晚喝醉后的记忆都还缺失着,又怎么可能知道自己究竟做了些什么。这么想着,脑子里却忽而闪过了那一小块被自己攥在手里的杏黄色衣料,随即脸色又有些微妙起来。
“张公公,你要是不想在屋子里呆着,就去院子里跪着罢。”
屋子里清冷低柔的声音忽而隔空传过来,张有德微微一怔,随即眼中浮现出了更深的歉意,想了想,低低地道了一声:“殿下今日看来心情大约是不怎么舒畅,要么……世子还是先回去罢。”
洛骁却是摇了摇头,微微笑着,极轻地道:“我今日要是这么回去了,殿下的怒气怕是更消不下去了。”看着张有德,“公公还是先进去罢,我在外头候着,等殿下愿意见我了就是。”
张有德叹了一口气:“世子这是何苦?”但是见那头依旧只是笑,便也就不再说话了,缓缓关了门走到了闻人久身边。
铺了地龙的屋子暖烘烘的,和屋子外头恍然像是两个世界似的。
闻人久正凝神批改着手下的奏折,好一会儿,淡淡出声:“世子走了?”
听着这个称呼,张有德就知道闻人久这心里头的气还未消。只不过,连这样生气却还记着让墨兰去叫偏殿的小太监给洛骁煮醒酒汤——这样仔细计较,大约也算不得生气,不过是少年人之间闹闹别扭罢了。
“未曾。”张有德往砚台中添了点水,继续替他磨着墨,道,“世子说,他就在外头候着殿下原谅他呢。”
闻人久眉眼不动,只是冷冷地笑了一声:“等孤原谅,说的倒是好听。他估摸着连自己做错了什么也不知,却敢说要等孤原谅?”
张有德这头看着就更觉得莫名了:“这、这……既然殿下也知道世子是无意间冒犯了殿下,何苦——”
闻人久用眼尾扫了张有德一眼,张有德便不说话了,只是看着他的样子,却是忍不住又无奈又好笑:这般光景,可不是闹别扭了么!
早先天便就不十分清朗,亟待到了未时,忽而狂风大作,不多时,竟然开始飘飘悠悠地下起了雪来。
张有德开了窗子对外瞧了瞧,刚开了窗户,一阵冷风便迎面扑来,直让他打了个寒颤,这会儿外头雪势并不很大,但却一时半会儿也没有停的意思,估摸着还能下上几个时辰。
伸手将窗户关了,走到闻人久身边道:“殿下,外头下雪了。”
闻人久淡淡道:“你在屋子里头,还冻着了?”
张有德便道:“殿下与奴才在屋子里头自然是冻不着,只是……却还有人在外头呢。这天冷的,纵然是铁打的身子也受不住,世子可是在外面呆了快一炷香的功夫了。”
闻人久掀了眼皮瞧了瞧门外的那个隐约的人影,复尔又垂下了眼帘:“孤又没叫他等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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