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楠笑：“要抓住我们，估计你这个从犯也得给打个折。”
听到这，苏又榆觉得双颊又有些发烫起来，下意识摸了摸脸，陈楠转眼一看，就发现他脸上多了几个黑印子，应该是刚刚弹钢琴时手指沾上了灰。
“成小花猫了”，陈楠刚想上手擦，发现自己手也是脏的，于是扯起袖子替他擦脸，“别动，马上干净了。”
陈楠有些看不清，脸凑得很近，苏又榆都能瞧见他根根分明的睫毛。
“这里以前是音乐教室吗？”苏又榆偏过头问。
“嗯”，陈楠把椅子推到他身边，“坐。”
“我初中还在这上过课”，陈楠又走到第一排点了根烟，直接坐在了第二排的桌子上，“现在的初中部是新修的校区，以前初中高中都在这个校区，整个学校就俩音乐老师，课表排不过来，就两个班凑一起在这上课。”
陈楠突然又从桌子上跳下来，走到讲台上：“诶小鱿鱼，你走到倒数第三排左边那个靠窗的位置坐着，我看看。”
苏又榆不明所以，还是乖乖走了过去。
“还真挺明显。”陈楠语气中带着感慨。
苏又榆从位置上走下来，坐在了第一排:“什么很明显？”
“刚刚那个位置往外看，就能瞧见塑胶跑道上的篮球场”，陈楠笑，“我老是坐那往外面打望。只要我头一偏，音乐老师准能发现，老是叫我起来唱五线谱。”
苏又榆也笑了起来：“是吗？老师从不点名让我起来回答问题。”
陈楠：“为什么？”
苏又榆：“我以前不太喜欢和别人交流，现在已经好很多了，不过苏铭还是每次都会和老师打招呼。”
他又接着说：“其实有时候听班上的同学半天回答不出来，我心里还挺着急的，有时也挺想站起来说几句。”
陈楠想起苏铭之前说的那些话。
他清了清嗓子，拿起讲台上的教条敲了敲黑板：“下面请苏又榆同学起来回答一下这道题。”
苏又榆被他逗笑了：“老师，题在哪里？”
“你这是什么态度”，陈楠一本正经，“这么大的字坐第一排也看不见吗？拿着书到最后一排那站着。”
说完一个没绷住自己先乐了起来，苏又榆也跟着笑。
两人咯咯咯笑了一会儿，陈楠才问：“你钢琴学几年了，弹得很好。”
小鱿鱼扳着手指数了数：“记不清了，反正很小就跟着我爸学了。”
“记不清还掰着手数半天”，陈楠双手撑讲台上，“就你这口算水平，怎么混进上次的考试队伍的。”
苏又榆想了想：“凑数？”
“诶，周末下午没事陪我去打球吧。”陈楠突然说。
苏又榆点了点头：“来学校吗？”
“不，去二中”，陈楠说，“没去过吧，他们学校后面的有条小吃街，打完带你去搜罗好吃的。”
聊了一会看快下课了，两人就准备离开，等到了门边一看傻眼了。保安直接把门从外面锁上了。陈楠叹了口气，给马伟豪打电话却没人接，往窗外看，塑胶跑道上一溜跑圈的。
他只得在他们四人的微信群里发了条求救。
没想到陆晓很快回了句：我马上让江鸿羽过来。
“等会吧”，陈楠坐在门边的桌上，“江鸿羽过来给我们开门。”
苏又榆靠在门边的墙上，也看到了信息，突然问：“江鸿羽是不是喜欢陆晓？”
陈楠差点从桌子上摔下来。
苏又榆：“我就问问。”
“你是说哪种喜欢？”陈楠生硬地回了一句。
但转头一想陈楠也觉得小鱿鱼知道是迟早的事，他们四个天天在一起，不露出点蛛丝马迹才奇了怪了。
苏又榆竟然有些无奈地笑了笑：“你说呢？”
“你是不是早看出来了。”陈楠看着小鱿鱼略带宽容的笑有些不习惯。
他笑着点了点头：“嗯。”
“原来我才是最后知道的那一个。”陈楠也笑了起来。
“其实人是很不擅长掩饰自己的，尤其是当他喜欢上一个人的时候”，苏又榆对上陈楠深邃的眸子，全然不是平时对着他的乖巧顺毛的样子，带着些执拗又坚定的眼神，“你只要留心，一定看得出。”
陈楠下意识躲开了他的目光，扭头看向窗外，语气轻松：“是吗”
江鸿羽很快就来了。
撬门的时候有些不耐烦：“幽会能不能换个时间，换个地点。”
陈楠顶回去：“年轻人找刺激，你懂个屁。”
江鸿羽冷声说：“有本事别让我来给你擦屁股。”
陈楠：“你有本事别听陆晓的话。”
江鸿羽笑了：“这本事怕是学不会了。”
“滚滚滚，你会不会撬”，陈楠一边嫌弃一边指导他，“手腕用力，能戳到一个小铁片，把它往旁边推。”
江鸿羽戳了半天，铁丝一扔，“你俩站远点。”
“卧槽，江鸿羽”，陈楠扯着小鱿鱼往后退，“咱能用点文明的方式吗？”
“你爬窗撬门就文明了？”江鸿羽鼻子里一声轻哼，往后退了几步，一个双脚飞踢，一声巨响，门直接从订螺丝那侧全开了，另一侧只有上锁那里连着门框，摇摇欲坠。
“能出来就是硬道理”，江鸿羽拍了拍身上，“抖我一身灰。”
“就你这凶神恶煞的样子”，陈楠跳了出来，“要是英雄救美，美人都能被你吓跑。”
江鸿羽很淡定：“没跑。”
过了好一会，陈楠才反应过来江鸿羽说那句“没跑”的意思。
陈楠瞧小鱿鱼出来了，又把风雨飘摇的门拉回来，往门框里卡。
“干嘛呢？”江鸿羽问。
“下次他们开锁一推门，准得傻眼。”陈楠拍了拍手上的灰。
“幼稚。”江鸿羽看了他一眼就往前走。
苏又榆点了点头，跟在了江鸿羽后面。
陈楠吼：“你俩能不能有点童心！”
回教学楼的时候刚刚下课，等小鱿鱼回教室后，陈楠上三楼时才问：“你中午在咖啡厅打工？”
江鸿羽头也没回：“别给陆晓说。”
“诶，你怎么回事。”陈楠冲到他面前的台阶上。
江鸿羽仰头看着他：“没怎么，想多挣点钱，也没耽搁什么时候是不是。”
陈楠皱了皱眉：“就这么简单？”
江鸿羽没说话。
陈楠：“行吧，想说了你再说，就一点，别做让我们担心的事儿。”
到三楼时里外三四圈人围在楼道尽头的公告栏，叽叽喳喳，菜市场都没这么热闹。
陆晓刚从后门就瞧见他俩了：“比赛名次放榜了，去看看。”
江鸿羽大步走到人群外围，他根本不需要和人群推推搡搡，身高摆那里，一眼就瞄到了红榜上的名字。
表情先是有些意想不到，后又勾起唇笑了笑，引得旁边几个女生回头看呆了。
陈楠走过去：“笑什么？”
江鸿羽指了指前面：“你家孩子太给你长脸了。”
陆晓也看了过去，“高一（3）班苏又榆荣获金奖”、“高二（1）班江鸿羽、陆晓荣获银奖”等关键词映入眼帘。

第36章 36

晚自习下课，乔憬踩着点进来，先是口头表扬了陆晓和江鸿羽，后又交代了下周月考的一些事儿。等到陈楠去二楼接小鱿鱼时，高一（3）教室里只有寥寥几人。
陈楠站在后门那，就瞧见一个眼熟的小姑娘倒坐在小鱿鱼前面的座位上，对着小鱿鱼不知道说些什么，眉飞色舞，笑眼弯弯。
陈楠锁眉，声音微沉，吼了一声：“小鱿鱼，磨蹭什么，赶紧出来。”
苏又榆回头看见他，转头和孙丹说了两句话，才从桌兜里拿出包。
孙丹露出两个可爱的虎牙，甜甜地说：“那就说定了，明天见。”
苏又榆点了点头，才背上包走了出来。
陈楠有些赌气地捏了捏他脖子：“聊什么呢？这么忘我。”
苏又榆:“她问我以后能不能借借我数学笔记。”
瞧瞧现在小姑娘这悟性，多么冠冕堂皇的理由！
“上次考试是不是她也去了”，陈楠语气有些泛酸，“没看出你俩挺熟啊。”
苏又榆皱了皱眉：“你记得她？”
“你可不准给我早恋啊”，陈楠拿出陆祥之平时说教的姿态，“瞧见一点小火苗我就能给你拍灭了。”
苏又榆眉心缝儿更深了：“为什么？”
江鸿羽和陆晓在二楼楼梯口等着。
瞧两人走过来，陆晓问：“得奖了怎么还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
陈楠继续说教：“什么为什么。知道你现在的身份是什么吗？学生！来学校是学习知识的，可别学那些小青年一天情啊爱啊，特没意思知道吗？”
江鸿羽看了他一眼：“特有意思，是你不知道。”
“江鸿羽你能别给我打岔吗”，陈楠无语，“我正教育孩子，给他树立正确的人生观价值观。”
“逃课旷课的价值观？”江鸿羽眉一挑，“还真挺标新立异的。”
陈楠懒得和他扯：“陆晓，你管管。”
陆晓问：“不说下来送表扬的吗？怎么又叨上了。”
苏又榆有些无奈：“班上的人说借我笔记而已。”
“什么叫而已”，陈楠纠正他，“今天能问你借笔记，明天就开始送情书了。”
陆晓恍然大悟：“原来是个小姑娘啊。”
“多大点事儿，原来陈妈妈有危机感了”，江鸿羽乐了，“人哪有那么容易被拐跑。”
陆晓深深瞪了他一眼：“没看出你有这觉悟啊。”
陈楠对这种拐外抹角秀恩爱的对话深恶痛绝，连江鸿羽对自己的称呼都不打算追究了，正准备清清嗓子继续对小鱿鱼耳提面命。
苏又榆四两拨千斤：“不是说要送表扬吗？”
“也对，要不庆祝庆祝”，陈楠边走边说，“吃夜宵？”
江鸿羽：“我要是你，肯定没心情。”
“我们家孩子给我长脸了，我高兴，管得着吗”，陈楠哼了一声，“去吃涮羊肉吧，两次我都没吃上，想死我了。”
陆晓拍板：“行，我给老陆说一声。”
苏又榆直接拿手机出来开始打电话。
陈楠：“叫老陆一起啊。”
陆晓：“之前发短信说要加班。”
江鸿羽：“去哪家吃啊？”
“就近吧”，陈楠指了指校门外美食街的方向，“美食街后面的大街上有家馆子，味道不错。”
苏又榆一直跟在陈楠身边没吭声。
“怎么了？”陈楠轻声问。
“苏铭没接电话”，苏又榆又翻了个号码出来，“我打座机给阿姨说一声。”
“吃完回去挺晚了”，陈楠想了想说，“要不晚上和我们回去睡吧。”
江鸿羽冷不丁冒一句：“不让别人碰，原来是想自己拐走啊。”
“自家人能用拐吗”，陈楠非常乐意和他揪字眼儿，“这叫光明正大往家领。”
苏又榆有些心不在焉的。
还好没一会儿苏铭就回了电话：“刚刚手机调静音了，没听见，阿姨上来和我说了。你把吃饭的位置定位一个给我，快吃完了我开车来接你。”
到羊肉馆都将近晚十点了，店里基本还是满座，笑语喧哗，热闹非凡。等了十多分钟，老板才腾出了一张小方桌。
陈楠拿起菜单点了菜，又问江鸿羽：“这里梅子酒不错，喝点？”
江鸿羽瞄了陆晓一眼。
陆晓：“……少喝点。”
“打两斤梅子酒”，陈楠把菜单递给服务员，“再来两瓶豆奶。”
“你们先聊着”，陈楠站起身，“我上个厕所先。”
江鸿羽：“我和你一起。”
陈楠乐了：“怎么，想斗斗鸟？”
江鸿羽在他下身游移了一圈：“呵。”
陈楠：“嘿，江鸿羽，今天就让你瞧瞧什么叫真男人。”
两人扯着闹着往厕所的方向走。
菜很快就上齐了，陆晓看着桌上的两瓶芒果汁刚想叫住服务员，服务员就脚下生风跑进了不远处的包厢。
陆晓正想起身，手机就响了。
苏又榆默默拿起两瓶饮料走去门口结账的地方。
“老板，我们那桌是两瓶豆奶。”苏又榆把饮料放吧台。
老板赶紧翻了翻他们那桌的菜单。
“不好意思啊，给你换过来”，老板从后面的架子上拿了两瓶豆奶，“太忙了，不小心送错了。”
苏又榆拿起豆奶刚想走，转身就被一个不明生物给撞了个满怀，羊肉店里的地板本来人来人往踩得油滋滋，他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没站稳。
苏又榆之前侧靠着吧台，才勉强稳住了身形，暗自松了口气，还好豆奶瓶抓得紧。
不明生物短身短腿，嗓子和身形成反比，扯着洪亮的高音喇叭：“老板娘，九号桌要瓶豆奶。”
“不好意思啊小朋友”，老板娘有些歉意，“豆奶没了，其他饮料要吗？”
“不，我就要豆奶”，不明生物指了指稳住身形正准备离开的苏又榆，“他手里不有吗？”
老板娘一脸无奈：“就最后两瓶了，要不你喝芒果汁。”
不明生物来劲了，直接抱住苏又榆的腿，还一边转身朝厅堂里吼：“妈，我要喝豆奶！”
苏又榆哪里被这样缠着过，两只手各一瓶豆奶拎着，不知道怎么把这横空而降的牛皮糖扯掉。
不明生物他妈那桌就坐门口，听到这撕心裂肺的吼叫赶紧走了过来：“吵什么吵。不是让你问老板要吗？”
“我要喝豆奶”，见撑腰的人来了，不明生物一只胳膊抱着苏又榆，一只手指着苏又榆手里的豆奶，一抽一抽地，“最后两瓶被他拿了！”
不明生物他妈踩着十几厘米的厚底驴蹄鞋，来了一个完美的深蹲：“那你问问哥哥，能不能让瓶给我们小宝贝。”
苏又榆被软硬夹击，手里的豆奶刚要递出去，身后一只骨节分明的手从空中直接截住了他的动作。
陈楠一脸痞笑对着地上的母子：“那可不行，我们家小宝贝也要喝。”
蹲着的两12 人明显愣了愣，不明生物反应过来，哇的一声眼泪与鼻涕齐飞，手也顾不上苏又榆的腿，举起两只脏兮兮的手就往脸上抹。
不明生物他妈赶紧抱着哄：“小宝贝别哭，咱们不和他们计较，妈妈抱你去外面买。”
老板有些尴尬：“出去右转十米有超市。”
陈楠一把揽住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苏又榆：“小宝贝我们走，咱们也不和他们计较。”
苏又榆这羊肉还没开吃，就已经燥得慌。
过去时，陆晓还在接电话。
“什么人啊”，陈楠一屁股坐下，“就讨厌熊孩子。我说你，人家让你给你就给啊？是不是傻。”
苏又榆：“他年纪小……”
“小什么小”，陈楠批评他，“自己都还在尊老爱幼的保护范围内。”
苏又榆唇线微抿，握住面前的豆奶凭，拿起一根筷子，“呲”的一声撬开了瓶盖。
“怎么了。”陆晓挂了电话。
陈楠对刚才苏又榆一气呵成的动作还有些目瞪口呆，过了两秒才回答：“遇上熊孩子了。”
“老陆临时出差，已经拿上行李走了”，陆晓拿起佐料碗放佐料，“江鸿羽呢？怎么没和你一起出来？”
“厕所抽烟呢”，陈楠给自己满了一杯梅子酒，“老陆怎么走这么急，什么时候回？”
“三四天左右吧，时间不定”，陆晓把香菜碗给陈楠推过去，“他说你病才刚好，让你少喝点。”
江鸿羽回来时隔老远就瞧见苏又榆抱着豆奶瓶一口一口地灌，还没落座就笑：“小鱿鱼这吹瓶子的架势都拿出来了，你们也不做个陪。”
陈楠把满好酒的杯子递给江鸿羽：“举杯举杯，第一杯首先祝贺小鱿鱼喜获金奖，接下来呢……”
陈楠顿了顿，眉毛一扬：“希望我们小鱿鱼小宝贝早日长成大宝贝。”

第37章 37

“唉唉唉”，江鸿羽敲了敲桌子，“对我俩，你就不说点？”
“得个银奖好意思拿出来说”，陈楠呸了一声，“你也把自己当小宝贝了？”
江鸿羽脸不红气不喘地：“我是啊，只是不是你的。”
陆晓咳了一声。
陈楠：“啧啧，脸皮比这铜火锅还厚。”
江鸿羽：“好看就成。”
陈楠：“论不要脸，你肯定得拿金奖。”
“这酒没法儿喝了。”江鸿羽放下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