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不能不急啊,房子是秦如薇自己的,他们家又没份,可这地,说好了要买给他们家的,冠的可是秦大牛的名字,真真正正是自家的家当呢,怎能不急?
八亩地,再加上家里的四亩,那可是十多亩地,哪愁吃喝?便是天天吃白米饭也是足够了的!
顾氏一想到那白花花的米粮,就双眼放光,心道一定要将那块地给拿下来!
“听我的准没错,房子嘛,又跑不掉,这地不买,可就让人给买去了,那都是一等的良田呢!”顾氏急轰轰的,又酸道:“薇儿你自个儿是有地有田有铺子了,总要想想你大哥一家呀!”
秦如薇一听,脸就沉了下来。
秦大牛低喝道:“不会说话就出去,管住你的嘴。谁家规矩是妹子还得管着兄长一家过日子的?传出去丢不丢人?”
顾氏不服,却在他的瞪视下不敢吭声。
秦如薇对顾氏这人的性子是没辙了,也懒得和她计较生气,便看着秦大牛道:“嫂子说的也中,过了这村就没这店,毕竟也离着家里近,料理也方便。”
“就是这个理儿。。。”顾氏立即打蛇随棍上,接触到秦如薇清冷冷的眸光,便又把嘴给闭上了。
“大嫂的想法是没差,只是这银子,您能出多少?”秦如薇似笑非笑的。
顾氏一怔,随即讪笑道:“瞧薇儿这话,我又不会做胰子什么的,手里哪有什么银子?”
“我可记得,每月大郎和二娘他们兄妹都能拿回来三两多的银子,这么几个月下来,嫂子手里没个几十,也有个十两银子吧!”秦如薇淡淡地道:“这块地我看买下来也好,要不,大嫂你拿出个十五两银子来,余下的我给垫上了如何?”
按着她给出的月钱和花红,秦一两兄妹又是个孝顺懂事的,肯定都送回来,所以顾氏手里银钱不多,但十五两是绝对拿得出手的。
秦如薇其实也并非是缺了这十五两,只是她就不爽顾氏那理所当然和捻酸,既要自己拿钱,又要说上刺儿话,有这样的好事?
那是做梦!
顾氏心里一揪,十五两银子,可是家里的全部家当呢,拿出去,那不是什么都没有了?
“这个,不是妹子说给咱买么?”顾氏讪讪的。
秦大牛脸红耳赤,心里恨不得掐死这婆娘,吼道:“你给我闭嘴。回头把家里的银子都拿来,能买多少就买多少。”
要顾氏拿银子那就是要她的命,当下,她站了起来,道:“要银子没有,要命就有一条,我不都为着秦家着想,为孩子们着想。你爱买不买!”说着,也不等二人反应,快步走了出去,生怕后头有人抢着她去钱似的。
“这眼皮子短的。”秦大牛恼怒又尴尬,讪道:“薇儿,甭听她的,要是手紧,那就不买。”
“大哥,虽然大嫂心思重,但她的话倒没错,我瞧着那地也好,倒是不差这五十两银子,你就去和老金家商议了,找了中人和里正,把这契约立了,把地给买过来,也好赶上秋播。”秦如薇淡笑着道:“银子来我这边儿取就成了。”
秦大牛一听顿时大喜,又迟疑道:“真的不差?”
见秦如薇点点头,便放心了,道:“我这就去和老金家的立契。”走到门口了,又回头道:“既然用你这边的银子买了地,那未来几个月,你就甭给秦一和二娘他们发工钱了。”
秦如薇听着心头微暖,这大哥还是有良心的,便笑道:“大哥,我心里有分寸,你且去忙活你的吧!”
“哎。”秦大牛走了出去,估摸是撞上了在偷听的顾氏,便骂了两声,顾氏顶了两句,屁颠屁颠的跟着他走了。
秦如薇听着那两口子顶嘴的声音,又重新拿起了笔,想了想,倒是又先把账本拿来,先划了五十两银子出来,看着账面上的存银,家里人多了,这支出也就大了,便寻思着是不是要把绣坊给开起来?
合了账本,秦如薇阖上眼,不急,一步一步走,步子跨大了容易摔,这么想着,便又重新画起图来。R1154( )
☆、第一百六十九章 早知今日,何必当初
秦家要买地的消息一经传出,可引来不少嫉妒眼红的目光,虽说老金家那地不过是八亩多的样儿,可那都是上等的肥沃好田,出息好着呢,一顶二的谁个不眼红?就算不是好田,可也实打实的是田地啊,有个啥子,地也在哪,跑不掉,不比银子,花掉就没了。
庄稼人就是这种心理,金多银多不如地多,别看只是区区几亩地,可十里屯子没地的人家也是大有人在,田地,才是一个家的根本。
秦家一下子买了这些地,在外人看来,这可算是发起来了,单看顾氏那腰杆子都挺得直直的,傲气得很就晓得。更因此,秦家开始有媒婆上门儿了,有给秦一说亲的,也有给二娘说的,便是三娘,也有人打上注意了,把个顾氏乐得见牙不见眼的。
顾氏也不蠢,自家的情况是慢慢就更好的,媳妇女婿可都要看紧些再定,反正有家当了,不愁娶不到嫁妆丰厚的媳妇。故而,这有媒婆上门,她都说慢慢儿的相看,算是把架子端起来了。
给秦一和二娘说亲的人不少,但更多精明的人,却是把主意打到了秦如薇的身上,谁不知道秦家发起来是因了秦如薇这小姑子啊?人家可是有个卖胰子那金贵物的铺子呢,娶了她,不就等于娶个聚宝盆回家?
秋播在即,这有意无意的,也不知是谁先传了出来,邓家原来的十五亩一等好田,被秦如薇买去了,这可不是秦家,而是属于她个人的地,地契上写的可是她的名字呢。
这消息一传出,虽没算炸开了锅,但也引得人议论纷纷了。
秦如薇和邓家的那些前尘往事谁不知道啊,如今邓家落魄了,秦如薇却是好起来了,连地都被这休掉的媳妇买去了,那话是怎么说的,现眼报?
这还不算,待传出秦如薇要推了那旧房子盖大宅子的消息传出后,那动花花肠子的人可就多了,上门求亲的人说个趋之若鹜也不为过,更有甚者,说愿上门为入赘的也有不少人在。
有铺有田有大宅子做嫁妆,谁个不愿娶啊,虽说娶个翻头嫁的不好听,但这年头打光棍儿的人可多着呢,寡/妇什么的都有人娶,更别说人家是个连洞房都没进的黄花闺女,谁不愿意啊?
啥,拜过堂成过亲?连洞房都没进,算啥成亲呀,人家可是连祠堂都还没拜完呢!
不祥?邓家的祠堂桌子被白蚁蛀了才倒的台不传得满大街的?再说不祥,你倒是找个有田有地有宅子有铺子的不祥人来瞅瞅!
这不,秦如薇和秦大牛家的门槛,算是被人踏破了。
相对于秦家的热闹,邓家却是愁云惨雾的,当知道自家的地被秦如薇买去的时候,邓老太一下子就栽倒在地,老邓头抽了一宿的烟,脸上阴云密布。
“这肯定是阴谋,一定是阴谋来着,怎么会是她买去了,这不可能的,不该的。”邓老太脸容扭曲,额上绑着根暗红布条,又跳又叫:“那是咱们家的地,叫她还回来,对,我去。”
这可算是入了魔障了!
“你回来。”老邓头扔了手中的烟杆,厉声喝道:“还嫌不够丢人不成?”
“丢人,咋丢人呐,这都是咱们家的东西,我看是丢命了死老头儿。”邓老太气得脸色发青。
老邓头眼角余光扫到邓福旺那闪闪缩缩东躲西/藏的样子,一下子来了火气,将地上的烟杆捡起朝他扔了过去,吼道:“要不是这小王八蛋干的好事,家里至于这样,作死的兔崽子。”
“哎哟。”邓福旺被砸了个正着,捂着额头叫痛。
“你又打他,你打死我们娘俩好了。”邓老太心痛不已,双手往腰上一叉,头一低就向老邓头撞了过去。
“你这贼老婆子。”老邓头一个不提防,就被撞翻在地,邓福旺见势不对,立马就溜回自己的房间锁上门了。
老邓头和邓老太扭打成一团,胡氏在门口挺着个大肚子瞧热闹,也不上前去拉,邓凤珍倒是想拉,可她也被挤倒在地,干脆就不管了。
邓富贵从地里回来的时候就是见着这么副情景,忙的上前去劝,又回头冲胡氏吼:“你是死人不成,也不上前劝上一把?”
“劝,我咋劝?我大着个肚子,要是撞倒了,有个啥损失要咋办?你担当得起?”胡氏撇嘴挤眼,心里暗付,拉?恨不得这俩老家伙打死了才安乐呢!
邓富贵目光落在她的大肚子上,狠瞪了她两眼,只得自己将两人拉开,一边道:“加起来都百岁的人了,打啥子呀打!”
“死老头子,怂货。”邓老太披头散发的,又踹了老邓头一脚。
“休了,老子休了你这泼婆子。”老邓头气得直翻白眼。
“啥,你说啥?”邓老太有些不可置信。
“休了你,滚回你许家去,泼皮货。”
“哎哟,我不活了,我活不成了啊,我一心为了这家,你这死老头子要休我,你干脆拿刀抹了我脖子去了你。”邓老太立时呼天抢地的嚎起来,一边从地上爬起来:“我这就抹了脖子去,省得碍你眼儿。”
“去,你倒是快去,死了好干净!”老邓头心里有气。
“爹,娘,你们够了。”邓富贵忍无可忍的大吼出声:“半点不消停,有那功夫还不如多种两块地,佃两块田种呢。”
两人的骂声一停。
“家里啥光景不晓得?珍丫头和小四都还没成亲,只靠着我,能挣出什么来?”邓富贵满脸阴沉。
胡氏眼珠子一转,手扶着腰走来,道:“要我说,左右一穷二白的,干脆这回就分了家,各自过去。”
“啥,分家?”邓老太跳了起来,指着她骂:“你这懒臊婆娘,你安的什么心?我和老头子还没死呢,分家,亏你说的出,你那是做梦!”
老邓头也是满脸不满,阴测测的瞪着胡氏,仿佛她就是一十恶不赦的大恶人似的。
所谓父母在,不分家,这两老人还健在一般都不会分家,尤其是邓家这样的,弟弟和小姑子都还没成亲的,那就更不可能分家了。
胡氏才不怕他们,哼了一声,道:“从前供着小叔子念书进学,啥都不用干,就跟一少爷似的养着,那时家里有田有地的,我就不说了。可现在,家里的地都被小叔子给败光了。小叔子呢,现在书是念不成了,也没见他下地作什么,哼,左右是我们大郎是铁打的,啥都包揽上干,不是个人了呢!不分家,还有活路?”
一番话下来,就是指责着两老偏心偏到胳肢窝里去。
“放你娘的狗屁,你说这话也不怕遭天谴了你,亏你还是作长嫂的,说这话也不怕臊得慌,你这贼懒婆娘,当初就是娶错了你!”邓老太嘶声裂肺地吼:“你爱过不过,不过就滚回你胡家去,转个儿我就跟大郎再娶一门,想分家,没门儿!”
“哟,就这家徒四壁的,找个铜板刮痧都没有的,你还想再娶门儿媳妇?你那才是做梦!”胡氏一指,又讥笑道:“慢着,我倒是记起来了,你倒是想娶回秦如薇那倒霉货呢!也不瞧瞧自个是什么货色身份,瞧着人家发了,就舔着张老脸儿的去套近乎,想要攀亲再娶,我呸!结果咋的,还不是被吓了个屁滚尿流的回来,丢死个人?也不去外头听听人家传成什么样儿,说你们不要脸呢!我听着都嫌臊得慌。”
当初就是听到这老家伙想要把秦如薇再娶回来,她才急轰轰的回来,她就算是不要的东西,也断不可能给秦如薇,否则,那不就是她输了一截?
跟防贼似的防着这一家子打贼心主意,后来,这老东西竟然舔着老脸去攀亲,结果却被差点就被人抬着回,啧啧,真个笑死人。
“你。。。”邓老太被刺得脸一阵红一阵白,眼看邓富贵像只鹌鹑似的呆在一旁不吭声,不由大怒,指着他骂道:“你是死人不成,由着这婆娘在这耀武扬威的作恶?”
老邓头却是看着他,问:“老大,你说说,难道你也想分家不成?”
邓老太听得一怔,一双吊梢眼使劲的瞪着邓富贵。
邓富贵心里苦涩,漠然地道:“分不分家,爹说了算,眼下,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都要秋播了,爹,咱们家剩下的,就几亩旱地,总不能天天吃地薯过日子啊,总要佃些田种吧!”
胡氏心有不甘,拉了拉他的手臂,邓富贵甩开她,冷道:“娘说的对,你爱过不过,不过就回你胡家去,莫在这搅是搅非。”
邓老太听得满意了,得意地瞪她一眼,胡氏气得甩了句狠话,气咻咻地回房。
老邓头也放下心来,心道总算这大郎没有失了本心,又听得他的话,沉吟道:“这佃田,也是必须的,就是这附近也没听得谁要佃租的。黄地主家的,租子可是要五成。”
“就佃咱们家的。”邓老太嚷道,见两人看过来,便撇撇嘴,道:“秦如薇那丫头会种什么田,去让她把田佃给咱们种。”
听得秦如薇,邓富贵就默了下来,眼中闪过一丝痛色和悔意,要是当初。。。
哎,早知今日,何必当初!R1154( )
☆、第一百七十章 为了恶心你们
站在秦如薇的小院跟前,老邓头两父子的脸臊得通红,脸上神色更称得上百感交集,万分莫名。
当日一纸休书将秦如薇休了出去,焉知今日会有一天腆着张脸来求她呢?
邓富贵更是悔不当初,且不说秦如薇有今天的成就,单看她这个人的品性,就要比胡搅蛮缠的胡氏强上百倍,可惜呀,自己错把鱼目当珍珠,却把珍珠当鱼目了。
失矣,悔矣!
“叫门吧。”老邓头叹了一口气,侧头对邓富贵道。
邓富贵抿了一下唇,正欲上前,门却在这时打开了,里面走出一人,两方打了个照面。
“哎哟,瞧瞧这是谁啊,可不就是邓老哥?来这是咋的了?”那人尖着嗓子问。
老邓头的脸沉了一下,这人不是谁,却是村中有名的刺儿头,更是和他们邓家有宿仇的江大贵。
要说江大贵和自家有什么仇?其实那也是因了孩子的事。
在邓福旺十岁的时候,和江大贵家的儿子打架,邓福旺是个横的,抓起个石头就把人家的头给砸了个血洞,幸而没出了人命,邓家陪了好些银子才罢休,可江大贵的那个儿子东子却是因此破了相,自此两家也就结下仇了,两家婆娘都不是好惹的,见了面总要骂上几句才罢休。
所以,现在老邓头见了这江大贵也没个好脸色,心里却在捣鼓,他来秦如薇这是作甚?
“邓老哥来这是作甚呀?哎呀,容我猜猜,莫不是为了那十来亩田来的?哎哟哟,这么着我倒是想起来了,秦娘子的地可就是从你们家里给买过来的。啧啧,说起这个,可真真是个缘啊,媳妇你们没娶着,倒是把地给赔出去了,哎哟哟,邓老哥你们可真是个大方的!”江大贵尖着声说道。
别以为这是什么好话,明眼人一听,就知道这是刺儿话,刺的人脸皮滚烫滚烫的。
老邓头气得七孔生烟。
“不是老弟我说,邓老哥你这就是不对了,当初不要人家当媳妇,这还没完全成亲呢,就给了休书,生生的把人给逼上了绝路投了河,幸而这秦娘子命儿大,阎罗王可怜她也就没收了那条命去,不然呐,你们家可真真是造孽了!这不,得报应了吧,本来是大富大贵的命,硬是推了出去,要是我,真要捶烂个心口才叫心息的咯!”江大贵一副惋惜的样儿,眼中却满是幸灾乐祸。
现在谁不说邓家是个倒霉货呀,本来好好的媳妇,硬是休了,结果咋的?可不就是报应?
“江大贵,你这是想招架打?”邓富贵捋起了袖子,红着眼就要上前。
江大贵把眼一瞪,道:“怎么着,你这王八羔子想要打架?来啊,谁怕谁,不识好歹的蠢货,我要是你就该拿个绳子吊死了事,还有脸面来这丢人现眼呢!”一边说,一边也捋起了袖子。
“你。。。”
老邓头立即挡在邓富贵跟前,喝道:“你作甚么,那死脾气给我收着点,正事要紧。”
邓富贵满眼不服气,但到底也没顶嘴,只狠狠地瞪着江大贵,眼中满是狠辣之意。
“江大贵,我们有正事,不和你斗这个嘴,让一边儿吧。”老邓头淡淡地对江大贵说。
“你说让就让啊,我偏就不让,还当你邓家跟从前那般,财大气粗呢,我呸!不也被个龟孙子给败了个精/光剩了个空壳子,这会子在谁面前摆谱呢!”江大贵冷哼一声,讥道:“甭以为老子不晓得你们来干啥,就是为了田来的吧,哟嘿,你们自个儿干过什么腌臜好事都忘了?还指望着人家把地给佃给你们,做梦呢吧!”